出生在重女轻男家族的我,是全家捧在手心的明珠。大学毕业那天,
爸妈豪掷千金为我举办庆功宴,宴请了所有亲朋。
只是我那个常年在外打工的弟弟却没有回来。妈妈拉着我的手,
满脸骄傲:“我们家楠楠就是有出息!”我笑着抽出手,当众宣布断绝关系,脱离原生家庭。
亲朋好友纷纷指责我狼心狗肺。我爸气得把桌子掀了,怒不可遏:“为了你,我们砸锅卖铁!
你弟弟辍学打工供你念书,你现在毕业了要断绝关系?”“我他妈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1.我转身就想走。后颈突然被一股巨力扼住,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撞得我眼冒金星。一只油腻的皮鞋,裹挟着恶臭的风,
直直朝着我的脸踹过来。我下意识偏头。鞋底擦着我的太阳穴,
连带起的风都刮得我脸颊生疼。“沈建国你疯了!”我妈的哭喊声响彻包厢,
“打坏了楠楠可怎么办!”她紧紧抱住我爸的腿,冲着周围的亲戚哭嚎。“快拦住他啊!
我们家可就指望楠楠了!”亲戚们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拉开了我爸。
三舅公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鄙夷。“楠楠,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你爸妈和你弟为你吃了多少苦,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出息了,
就想一脚把他们踹开?”“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没良心的东西!
”我撑着冰冷的地面,慢慢站起来。右脸火辣辣地疼,嘴里一股铁锈味。
我爸被几个表哥架着,眼珠子布满血丝,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我妈被一群姨娘婶婶围着,
哭得肝肠寸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养出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畜生……”“她弟小瑞在外面打工,一个月三千块,
两千五都寄给她当生活费,她就这么回报我们的……”我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只觉得可笑。
从包里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的血。“说完了?”我的冷静,
彻底点燃了我爸的怒火。他挣脱开表哥,又想冲上来。“沈楠!我告诉你!
这个家你今天敢踏出去一步,以后就别想再回来!”“我沈建国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很好。”我点点头,把包甩在肩上。“现在,我们达成共识了。”我转身,
不再理会身后的咒骂和哭喊,头也不回地走出酒店。夏夜的晚风又闷又热,吹在我脸上,
却吹不散心里的寒意。手机铃声响起。是闺蜜周晴。“楠楠!你人呢?宴会怎么说散就散了?
”“我刚去洗手间补个妆,回来就剩一地狼藉,你没事吧?”我深吸一口气,
把哽咽强压下去。“我没事,先回家了。”挂了电话,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啧啧两声。“小姑娘,跟人吵架了?瞧你这脸,下手可真狠。
”我没说话,拿出手机反复看一条短信。刚刚毕业宴前一小时,
我妈把一条短信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小瑞,你姐那头蠢猪总算毕业了,
以后她的工资卡就是你的了!妈给你转的两万块先拿去花,不够再跟妈说。”原来,
我不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而是被精心饲养,只待宰杀的肥猪。2.刚走进小区,
一个鸡蛋就砸在我脚边。腥臭的蛋液溅了我一裤腿。“白眼狼回来了!”楼上窗口,
张阿姨探出头,手里还捏着一个。“养不熟的东西!你爸妈都要被你气死了!
”又一个鸡蛋砸过来,在我肩膀上开了花。我没躲。陆陆续续地,好几个窗户都探出了脑袋。
那些平时对我笑脸相迎的叔叔阿姨,此刻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真没看出来,
平时文文静静的,心这么毒!”“是啊,把爹妈往死里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低着头,在一片指指点点中,狼狈地冲进楼道。到了家门口,钥匙捅不进锁孔。
被堵死了。我爸的老花样,恶毒又幼稚。我靠着大门,拿出手机想叫开锁师傅。屏幕一亮,
业主群的消息像疯了一样弹出来,99+。我点了进去。一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是我妈的,
哭得声嘶力竭。“大家来评评理啊!我女儿沈楠,那个名牌大学生,
今天要在毕业宴上跟我们断绝关系!”“她弟弟为了她高中都没读完就去打工,
她现在出息了,翅膀硬了就要踹开我们!”“我们养的不是女儿,是仇人啊!
”群里瞬间炸了锅。“天呐,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没良心?”“老沈家多不容易,
听说两口子打两份工供她。”“她那个弟弟我见过,瘦得跟个猴儿似的,真可怜。”紧接着,
我爸发了张照片。是我大学时跟同学出去旅游的合照,照片里我笑得没心没肺。
他配的文字是:“拿着弟弟的血汗钱到处风流快活,我们老两口在家啃咸菜!
这就是我们养的好女儿!”一句话,把火烧得更旺了。
群里的污言秽语从“白眼狼”一路升级到了更难听的词。原来这才是我的父母的真面目。
为了逼我,恨不得把我钉在耻辱柱上,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开锁师傅来了,
楼道里还没散去的邻居立刻围了上来,指指点点。“师傅,就是她,
把爹妈气得半死不活的那个白眼狼。”师傅看了看我红肿的脸和一身的蛋液,
眼神瞬间变得鄙夷又戒备。“站远点,挡着我开锁了。”他不耐烦地催我,“快点,
我还赶下家呢。”我扯了下嘴角,没吭声。门开了。我走进去,反手把门锁死,
把外面的一切都隔绝。按下开关,灯亮了。墙上,那张巨大的全家福咧着嘴对我笑。
我爸妈把我簇拥在正中央,笑得满脸褶子都是骄傲。只有角落里的我弟沈瑞,低着头,
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以前我还心疼沈瑞。现在我他妈看明白了,这就是个道具!
一个证明他们“爱我”的道具!我疯了一样冲进自己房间。一把拽开衣柜门。空的。
什么都没有。我的衣服。我的书。我拼了命换来的奖状和证书,全都没了!
梳妆台上一片狼藉。我攒了好几个月钱才买的那套护肤品,碎成了玻璃渣。
黏腻的液体混着香味,糊了一地。我一脚踹开我爸妈的房门。衣柜里,
我妈那件吊牌都没剪的名牌大衣,正晃眼地挂着。床头柜上,
我爸的新款智能手表屏幕还亮着。真他妈的刺眼。
我冲进我那“在电子厂吃苦受累”的好弟弟的房间。狗屁的吃苦!
最新款的游戏机就扔在床头。桌上那双限量版球鞋,我连买的资格都没有。
我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猛地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满眼的进口车厘子,
还有两只硕大的波士顿龙虾。哈。这些东西,我连看一眼都觉得贵。
我妈的哭声又在我耳朵里响了。“楠楠啊,妈知道你苦,再忍忍,你是全家的希望啊!
”“你弟小瑞在外面更苦,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口肉,全省下来给你了!”去他妈的希望!
去他妈的吃不上肉!我像个疯子,在家里到处乱翻。终于,在床底,我看到了我的东西。不。
那是一堆残骸。我的衣服,被剪刀绞成了破布条。我的书,被水泡得发烂。我的奖状,
我熬了多少个夜换来的证书,全成了碎片。旁边,是我那张被剪成几片的银行卡。
就是我妈当初“帮”我办的那张卡。她说,每个月给我打生活费。四年,我问一次,
她哭一次。不是我爸工资被拖欠,就是我弟厂里效益不好。哈,我的学费生活费,
全是靠我自己拼死拼活挣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点开了银行APP。查询余额。0.00。两个零,像两个黑洞,
要把我吸进去。我不死心,点开交易明细。最后一笔支出,三千块。就在半小时前。
取款地点,就是楼下那个ATM机。那是我的奖学金!是我下个月的房租!我瘫坐在地上,
靠着床沿。我张开嘴,想尖叫,却只发出一声呜咽。眼泪,终于决堤了。
3.我不知道自己抱着膝盖,在床边哭了多久。周晴打来了电话。“沈楠!你他妈在哪儿?!
”电话一接通,周晴的吼声就炸了过来。“再不接电话,老娘就要报警了!”我抹了把脸,
喉咙里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晴晴,我没地方去了。”她没废话,直接甩给我一个地址。
“立刻,马上,滚过来。”半小时后,我拖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
像个游魂一样站在她家门口。门一开,周晴看见我这张鬼脸,眼圈当场就红了。“操!
他们真敢下手!”她把我拽进屋,一杯热水塞进我手里。然后翻出医药箱,
动作粗鲁又小心地给我处理伤口。沾着碘伏的棉签擦过脸颊,火辣辣地疼。可我麻木了。
心里的窟窿,比这点皮肉伤疼一万倍。“晴晴,我是不是个傻逼?”我看着她,
眼泪又滚了下来。“我居然真的以为,他们是爱我的。”“二十多年,
我都活在他们爱我的谎言里。”周晴一把抱住我,用力拍着我的背。那一晚,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倒给了她。大学四年,一共只给一千块。拿了奖学金,
我爸转头就拿去换了新手机。想买件新衣服,我妈就骂我败家,说弟弟在外面吃糠咽菜。
电话里永远是那几句:“楠楠你要争气,全家都指望你。”“楠楠你省着点花,想想你弟。
”周晴听得浑身发抖,直接一拳砸在沙发上。“这分明是把你当驴使,还嫌你吃得多!
”“榨干你的血,回头还得夸他们伟大!”我抱着周晴哭了一夜。第二天,
我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一个陌生号码。“请问,是沈楠小姐吗?”“我是。
”“我是您弟弟沈瑞的辅导员。”“他……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来上课了,电话也打不通,
你们父母我也联系不上。我们担心他出事。”我脑子“嗡”的一声。“辅导员?
”“沈瑞不是在电子厂打工吗?”电话那头比我还懵。“打工?没有啊,
沈瑞同学考上了我们学校的专科。”“跟您还是一个城市呢,您不知道吗?”我眼前一黑,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弟弟,跟我,在同一个城市?上了大学?我爸妈不是说他为了我,
辍学去了南方血汗工厂吗?我挂了电话,立刻搜到了那所专科学校的官网。新生录取名单上,
沈瑞的名字,赫然在列。专业,电子商务。我又点进学校贴吧,输入“沈瑞”两个字。
屏幕上跳出来铺天盖地的帖子,几乎要把我淹没。寻人启事:电商1班沈瑞,
无故旷课一个月!扒一扒我们学校的假富二代沈瑞,开跑车穿名牌,全靠骗?
惊天大瓜!沈瑞网贷堵伯欠了几十万,跑路了!帖子里全是照片。骚包的红色跑车。
我叫不出名字的潮牌。他搂着不同的漂亮姑娘,笑得张扬又轻浮。那张脸,
哪里还有半点我记忆里那个瘦弱沉默的少年模样。评论区更是炸裂。
“他天天吹他姐是名牌大学高材生,年薪百万。”“花钱跟流水似的,
一顿饭几千块眼都不眨。”“他就是个赌狗!网赌输了几十万,被债主追着砍呢!
”我从头看到尾,浑身都在发抖。他们一家三口,压榨我的钱,
过着我根本不敢想的滋润日子。到头来,还骂我是白眼狼?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无耻的家人!手机又响了。是我妈。我划开接听,
她的哭嚎声猛地刺穿我的耳膜。“楠楠!你快回来!你弟弟出事了!”4.到了医院。
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我爸妈正抱头痛哭。一见我,我妈就扑过来,
尖锐的指甲抠进我的胳膊。“楠楠!你可算来了!你快救救你弟弟!”我甩开她的手。
“他怎么了?”我爸抬起头,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小瑞他……被人把腿打断了……”我心里没有一点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谁打的?
”“被……被那些追债的……”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
”她开始捶我的胸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要不是你在毕业宴上闹那么一出,
我们能没顾上你弟吗?小瑞能被他们打吗?是你害了你弟弟!”我任由她打,一动不动。
等她打累了,我才开口。“他欠了多少钱?”我爸伸出五根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五……五十万……”五十万。好一个五十万。我大学四年,省吃俭用,
连件三百块的衣服都没买过。我的好弟弟,随随便便就欠下了五十万赌债。“我没钱。
”我说。我妈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连串的质问。“你怎么会没钱!你的奖学金呢?
你兼职的钱呢?”“你把钱都藏哪儿去了!你是不是就想看着你弟弟死!”“沈楠!
我告诉你,小瑞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是我弟弟,
难道就不是你儿子吗?”“他欠了赌债,你们当爹妈的,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我爸一拍大腿,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还有脸说!
”“要不是为了供你上大学,我们用得着这么宠着小瑞吗?”“我们就是觉得亏欠他,
想补偿他,才让他花钱大手大脚!”“说到底,都是你!是你毁了他!”这套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