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裸照火了。她的声音没人听。他们说她活该,说她太高调,说她就是贱。
可她偏不删号、不隐退、不崩溃。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是被曝光的,是被挑出来宰的。
”1 她火了,靠的是一张裸照我是在医院的消毒水味中醒来的,身上没有哪一处不痛,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耳边是低声交谈和电子设备断断续续的“滴滴”声。“人醒了。
”一个女声低声说。我侧头,喉咙像刀割一样干痛,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回笼。“手机……我的手机呢?”我试图撑起身体,一阵刺痛从腰侧传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又躺了回去。“别动,你刚从急救室出来,车祸,失血很多,
幸运的是没有致命伤。”医生说得冷静。车祸?我努力搜索记忆,
断断续续地浮出昨晚的片段——下班,地铁晚点,出租车拼不到,
走回家路上有辆黑色轿车尾随,之后就是刺眼的车灯、刹车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你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但手机没有。”护士在旁边帮我整理点滴。我喃喃道谢,
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裤兜——空的。我想要抓住什么,但全身乏力。“你想给谁打电话?
”护士问。“我妈……”我哑声说出口,却被她抢先打断,“你妈早来了,
刚刚出去接个电话,说是家里来快递了。”她的语气带着点微妙的迟疑和试探,我抬眼看她,
她的表情有点躲闪。“怎么了?”“……你还是先看一下新闻吧。”她把手里的平板递给我,
画面已经定格在一张照片上。我一下子坐直,点滴管被扯得“嘶啦”一声作响。
画面上的人是我,背景模糊,是酒店房间,光线昏暗。我穿着一件米白色针织衫,
但肩带滑落,脸部未打马赛克,眼神恍惚。热搜第一:女博主林芮安裸照曝光,
疑涉陪睡换资源我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像是被卡在胸腔,压得我透不过气。照片下面,
是源源不断的评论。“长得挺干净,原来是做这个的。”“又一个立白莲人设翻车,哈哈哈。
”“别装了,娱乐圈外的女的就清纯?”“陪睡女也要当意见领袖?”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我没拍过这种照片,我甚至没进过酒店。更别提那身衣服,根本不是我的。
我点开另一个热搜,是我的自媒体账号,认证依然在,
但最近的三条视频全被打上“限制观看”标识,评论区一片骂声。紧接着,
第三个热搜:品牌A声明:与林芮安合作关系终止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一夜之间,
我从普通生活中被拽进泥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你还好吧?”护士小声问。
我想说点什么,嘴唇却颤抖着,挤不出一个音。“你妈妈刚才也看到了。”她低声说,
“她现在情绪不太好,说要先回家处理点事。”我躺在那里,
像个赤裸地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动物。空气仿佛带着毒,每一口呼吸都让人窒息。
我想知道是谁干的。但更重要的,是这事压根没人想知道真相。他们只想看血。我闭上眼睛,
指甲陷进掌心。十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林小姐,你的快递。
”护士抱着一个牛皮纸封口的文件袋进来,“说是你爸爸寄的。”我猛地睁眼,嗓子一哑,
“谁?”“寄件人写着林启中,来自台州。”她顿了一下,“是你爸爸吧?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封口处有些脏,像是被翻过多次。袋口用厚胶带封得紧紧的,
但侧面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一角露出纸张的毛边。我手指一顿,有点发抖地撕开封口。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手写日记本和一份医院的诊断书。我翻开第一页。“如果你看到了这些,
我可能已经死了。”眼前有一瞬间发黑,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失控。“林芮安。
”护士又走回来,小声道,“外面有人找你。”我抬起头,看见玻璃门外,
是曾经一起做自媒体的老同学许倩。她站在门外,看见我醒了,眼神飘了下,嘴角抿得很紧。
“你……你火了啊。”她低声说。我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
声音低到几乎要贴到她耳边。“我不是火了,我是被点了燃的。”她眼神一怔,
手指不自觉捏紧。我靠在床头,缓缓将那份诊断书放到日记上,重新收进文件袋。
外面阳光正好,可我却只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我已经知道了:这一次,
他们不是要等我崩溃。他们,是要等我自爆。
2 快递里的遗书牛皮纸袋的边缘因为我的手汗而变得发软,我拎着它回到病床,
整个人像踩在冰面上。护士贴心地关上门,病房顿时静下来,
只剩点滴的滴答声像催命符似的敲打着耳膜。我反复摩挲那本厚重的本子,不敢翻。
那是我父亲的笔迹,认得出来。他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告别,也没有解释。
母亲说他是赌输了跑的,也有人说他是外面有了人,也可能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个懦夫,
觉得家是个负担。总之,从我十二岁开始,他就变成了户口本上一个没有声音的空格。
可现在,十多年后,在我名誉被毁、全网围攻、母亲病倒的时候,他送来了一个快递。
我终于翻开第一页。“芮安,见字如面,如果你愿意看下去,就让我把这十年的懦弱写完。
”我往后翻,满满当当的日记手写了整整一本。他写他从台州老家搬去义乌打零工,
后来在宁波做小工地承包,被卷进一次骗贷案,跑了,换了七个身份,
住在城乡结合部的棚户房里。他也上过我的视频号,在评论区留言过一次:“女孩儿你很棒。
”我没认出来。他写母亲年轻时漂亮又倔强,说我是她的翻版,也说他其实一直想回来,
但每次看到我上热搜的截图,看到我被黑、被骂、被嘲,都觉得自己没有脸出现。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我不是为了赎罪才写这个,是想让你知道,
有时候,你不是疯了,而是他们真的太坏。”我眼前有点模糊。喉咙像被塞进棉花,
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文件袋里还有一张A4纸,是宁波第二医院的病理报告。胃癌晚期,
发现时已无法手术,仅能保守治疗。他写那天拿到结果,第一件事就是去寄快递,
怕自己哪天死在出租屋里,什么都没留下。我手指抖得拿不住那纸,一旁的点滴管轻轻晃着,
药水在玻璃瓶里细微地震颤,像我胸口的神经。我深吸了一口气,撑着床栏起身,
把所有东西放进病柜最底层,然后关好。父亲的突然“回归”,并没有让我感到温暖。
但在此刻,在我快被整个世界吞下去的时候,这本子像一根稻草,脏、旧、破,
可我却攥得死死的。敲门声响起。许倩走进来,穿着简单的风衣,手里提着一束康乃馨,
脸上带着强笑。“来看你。”她把花放在床头,“刚好在这附近拍商业楼盘。
”我笑了笑:“这次不打算跟拍我吗?挺值钱的。”她脸色僵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她,“你知道是谁放我照片出去的?”她眼神飘了一下,
低头摆弄包带:“你最近太火了……很多人想蹭一波热点。况且你拍的那些内容,
有时候也容易惹麻烦。”“所以我该怪自己,是吗?”我声音低下去。她抿了抿唇,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场风波能让你红?”我一下子笑出了声。“红?”我盯着她,
“靠裸照?靠谣言?靠公众羞辱?”她低头:“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流量,
来的方式我们控制不了,关键是你怎么用。”我看着她,心里像被重锤敲了一下。
“你是不是认识Z先生?”我问。她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也接触过他的团队,
对吧?是不是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们的?”她没有说话。我心里冷了半截。
“你也在剧本里,是不是?”我压低声音。“他们说得没错。”她终于开口,“现在的舆论,
只听得进故事,不听真话。你可以哭、可以崩溃、可以被误会,只要你顺着剧本往下演,
最后都会有人给你掌声。”“所以你把我写成了悲情女主?”我问。“你本来就是。
”她看着我,语气轻得像空气,“只是你不承认罢了。”我靠在床头,没有再说话。
她站了一会儿,最终离开。窗外阳光很亮,照在那份病理报告上,
我看到纸张边角被晒得有点卷。我重新躺下,睁着眼发呆。原来这就是现实。
不管是亲情、友情、平台,还是社会,只要你不主动说话,他们就会帮你写台词,
给你配表情,安排出场时间,然后告诉你:按剧本走,你会活得更容易。我看着天花板,
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在课堂上被老师误会抄袭,我站起来想解释,
却被一句“不要狡辩”堵回去。从那天开始,我学会了闭嘴。可现在,我不想再沉默了。
我翻过身,手摸到那本父亲的手记,翻开一页空白处,取出一支笔,写下——“如果我不说,
他们就一直是对的。”3 没人听她说了什么母亲病倒那天,我正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
把房间从头到尾擦了三遍,地板缝都用牙刷刷过,像是在清理什么恶心的痕迹,
又像是想把自己彻底抹干净。窗帘紧闭,屋里黑得像洞穴。我没有开灯,
只靠着手机微光翻看那条热搜的评论。热度还在,虽然我已经三天没更新。
有人在评论区喊“别装清高了,身子都曝光了还想立贞节牌坊”,
也有人发笑脸表情刷屏:“这种女的多来点,越撕越火。”我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
又切到草稿箱,那条没发布的澄清视频还躺在里面。镜头里的我眼圈发红,声音沙哑,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没拍过那张照片,那不是我。”我看了十几遍,最后还是删了。
不是不想发,是知道发了也没用。现在没人想听解释。他们想看故事,尤其是跌落的,
痛苦的,带点破碎美感的那种女人在泥里挣扎的故事。我正想着,门铃响了。
门外是小区快递员,说有一份医院的急件,让我签收。我接过来时,还没看清信封,
就听见手机在桌上震动不停。我打开手机,一连串未接来电,是小区物业、一个陌生号码,
还有我母亲所在社区医院的座机。我心里突然发冷,指尖僵硬地点开那条语音留言。
“林小姐您好,这里是市中医院急诊科,你母亲李敏今天早上因突发性心律不齐晕倒,
被邻居送来,目前已送入抢救室,请您尽快赶来。”我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手里的信封跌落在地,里面滑出一张打印单,是前几天的诊断转院建议:建议入院观察,
警惕隐匿性心肌缺血。我什么都顾不上,衣服也没换,拎着包冲下楼,拦了辆网约车,
甚至都没等司机确认车牌号,直接拉开门就坐进去。车子驶出小区时,
我还在不停地刷母亲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开快点,拜托。”我看着导航,
一次次催促司机。“姑娘你冷静点。”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都在发抖。”我低头,
才发现自己双手冰凉,整个人像掉进了冷水缸里。二十分钟后,我冲进急诊大厅,
报了母亲的姓名。护士领着我绕过急救通道,推开监护室的门。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额角贴着心电监护片,她眼睛睁着,看见我那一刻,竟扯出个浅浅的笑。“你怎么才来。
”她的声音像风一样轻。我猛地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妈你怎么会晕倒?
你不是说最近没事的吗?”“看到你新闻那天晚上……有点难受。”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瞬间鼻子发酸,像被人掐住了心口。“对不起。”我低声说。她反握住我的手,“你别怕,
妈没怪你。”“我不是怕这个。”我喃喃道,“我怕你撑不住。”她望着天花板,
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年轻那会儿,写文章的时候,被退稿,被误会,也被骂过。
那时候你还小,我没告诉你。我知道这世界什么样。”“可你现在要怎么办?”我低声问。
“你想做什么就做,别让我活着也看你活在别人的定义里。”她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
然后闭上了眼睛。那天晚上,我守在病床边没合眼。凌晨三点,我打开手机,
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账号。关注掉了一半,合作品牌全部清空,唯一剩下的,
就是几个莫名其妙在涨粉的视频,封面是那张被曝光的照片,剪辑得极其“文艺”,
配上评论:“她是现实里的伤痕美人。”我盯着那个称号,突然有种强烈的呕吐感。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世界有时候不是在伤害你,它只是在利用你能被伤害的价值。
我打开电脑,把草稿箱删了。然后新建一个项目,黑底,白字,
只打下一句话:“我说的不是故事,是证词。”那一刻我就决定了。
如果这世界只听得见喊声,那我就学会喊。哪怕发不出声音,
我也要让他们看到我张开嘴的样子。哪怕没人听,我也要逼他们看。我点下发布键,
上传第一条视频。我坐在病房一角,镜头拍下我苍白的脸、清晨的阳光,
以及身后母亲静静的呼吸声。“你们说我火,是因为那张照片。”“那你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