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赛博志异

凌晨三点的山海市，酸雨正顺着霓虹灯管往下淌，在地面溅起带着铁锈味的水花。叶知秋蹲在垃圾处理厂的传送带旁，左手捏着半块被酸雨腐蚀的电路板，右手在战术靴底蹭着机油——这是他处理完第三起"异兽失控事件"的标配动作。

"叶哥，北区烛龙酒吧炸了！"对讲机里炸出李建国的大嗓门，这小子总把紧急通讯当街头吆喝，"消防说现场有...呃...带羽毛的机械残骸？"

叶知秋皱眉起身，战术背心里的饕餮模块突然发烫。这玩意儿是三个月前局里强制植入的，据说是用饕餮基因片段改造的生物芯片，能在0.3秒内解析任何含DNA的物体。代价是他现在看见金属就想啃，办公室抽屉里堆满了咬得坑坑洼洼的钢笔和U盘。

赶到烛龙酒吧时，消防机器人正用高压水枪冲洗焦黑的墙面。本该是龙形霓虹灯牌的位置，此刻挂着一堆扭曲的金属骨架，上面还沾着几片泛着蓝光的羽毛——那不是普通金属，是"昆仑生物"特供的记忆合金，专门用来制作神话生物的义体。

"叶队！"穿消防服的队长递来证物袋，里面是半只机械鸟爪，"这玩意儿在爆炸前从酒吧顶楼飞出来，撞塌了三个广告牌。我们扫描到里面有活体细胞。"

叶知秋戴上防化手套捏起鸟爪，饕餮模块瞬间在左眼投射出基因链全息图：主体是普通信鸽基因，却被强行嵌入了...精卫的DNA片段？他猛地想起上周的新闻——网红公司"羽族科技"刚推出的"机械青鸟"偶像团体，主打"用科技重现精卫填海精神"。

"查这只鸟的注册码。"他转头对李建国说，这小子虽然毛躁，但查数据比谁都快。

李建国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跳出的注册信息里，"所属单位"一栏赫然写着：异兽管理局-沈巍实验室。

叶知秋的手指顿在半空。沈巍，他的导师，那个总穿着白大褂、机械义眼会投射山海经符文的男人，上周还在课堂上说"神话生物的数据化是人类文明的终极进化"。

这时，废墟深处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叶知秋拨开断裂的钢筋，发现半截机械鸟身卡在承重墙里。鸟腹的显示屏还在闪烁，上面断断续续跳着一行字：

警告：精卫原型机意识溢出...坐标：昆仑服务器...

最后一个字符消失时，机械鸟的核心突然爆炸。灼热的数据流溅在叶知秋手背上，饕餮模块像被烫到般剧烈跳动，左眼瞬间浮现出无数代码组成的血色纹路——那是饕餮进食时才会出现的征兆。

"叶哥，你脸怎么白了？"李建国举着手电筒照过来，"沈教授的实验室回话了，说这只青鸟是上周失窃的实验品..."

叶知秋没接话。他盯着手背上正在消退的代码，突然想起沈巍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当数据开始吞噬意识，我们就离神不远了。"

机械青鸟的残骸被送进局里的物证室时，叶知秋正对着沈巍的照片发呆。相框里的男人笑得温和，机械义眼反射着实验室的蓝光，谁能想到这人会把精卫基因塞进信鸽身体里？

"叶队，查到了！"李建国踹开办公室门，平板差点甩到地上，"暗网'不周山'平台上有个匿名卖家，近三个月一直在卖神话生物基因碎片。交易记录里有烛龙酒吧的地址！"

叶知秋抓过平板。暗网页面的背景是扭曲的山海经插画，商品列表看得他胃里发紧："九尾狐尾尖毛带魅惑基因""饕餮胃酸提取液可溶解金属"...最新上架的商品是"精卫泪腺数据包"，标价后面跟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需要用1000条人类情绪数据交换。

"这卖家代号叫什么？"

"刑天。"李建国指着页面角落的头像，那是个没有头颅、胸腔里嵌着显示屏的机械人，屏幕上永远滚动着乱码，"传说这人能用代码模拟上古战神刑天的力量，去年黑进过昆仑生物的数据库，把他们的'麒麟培育计划'改成了搞笑视频。"

饕餮模块又开始发烫。叶知秋点开精卫数据包的预览图，画面里是无数个发光的小点在流动——那是人类的情感数据，快乐是暖黄色，悲伤是幽蓝色，此刻正被某种程序强行压缩成晶体状。

"叶队你看这个！"李建国放大交易记录，"烛龙酒吧在爆炸前三天，卖过100克'烛龙神经突触'。付款方式是...用200个流浪汉的意识数据抵扣。"

叶知秋猛地站起来，战术靴踩碎了地上的咖啡杯。烛龙的神经突触，那是构建意识传输装置的核心材料——沈巍上个月刚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过相关论文，标题是《论上古异兽神经与人类意识的兼容性》。

"查刑天的IP地址。"他摸出藏在鞋垫下的加密通讯器，这是局里给特勤配的暗网接入设备，"我要跟他聊聊。"

暗网聊天框弹出时，对方几乎是秒回。

刑天：特勤先生的饕餮模块，尝起来一定很美味。

叶知秋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对方怎么知道他有饕餮模块？

叶知秋：精卫原型机是你放出去的？

屏幕那头沉默了半分钟，跳出一张图片。那是个被泡在营养液里的机械鸟头，眼眶里插满数据线，喙部贴着张便签，上面是沈巍特有的花体字："实验体73号，意识剥离完成。"

刑天：沈教授在教它们忘记自己曾是人类啊。

叶知秋的左眼突然刺痛。饕餮模块自动激活，将图片放大到极限——机械鸟头的耳道里，嵌着一枚微型芯片，上面刻着的符号和他手背上残留的代码一模一样。

"叶队！不好了！"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物证室的青鸟残骸...自己组装起来了！它正在撞玻璃！"

叶知秋冲出办公室时，走廊里传来刺耳的撞击声。透过防弹玻璃，他看见那堆金属碎片正以诡异的角度拼接，断口处渗出淡蓝色的液体——那是人类脑脊液与机械润滑油的混合体。

青鸟的脖颈转动180度，用机械喙指着叶知秋，电子合成音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