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弃儿。奶奶捡了我，靠捡破烂养大。她节衣缩食，对我视若己出。高考前，
我看到寻人启事。才知道，我是被人偷走的。父母找了我十八年。
我跑去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她却倒开水烫毁了我右胳膊上的胎记。月月乖，
坏人抢不走月月了。奶奶照顾月月。之后我才知道，偷走我的，就是奶奶。
我右臂严重烫伤，十年苦读，化为泡影。落下残疾，她执意把我嫁给傻子。月月大了，
要嫁人。有人照顾，奶奶放心。傻子暴力，我被磋磨致死。
……妹宝是奶奶唯一的亲人了，不能抛弃奶奶呀。女鹅为什么要考大学，她走了，
奶奶怎么办？奶奶这一生，真可怜啊……不理会眼前的弹幕。这一次，
我一定要远远离开这里。1 重生之谜寻人启事为什么要被她发现，
她肯定要去找亲生父母抛弃奶奶！妹宝不要啊，不要伤奶奶的心，
她捡这么多年破烂都是为了你啊！女鹅不是这样的人，孩子还小，她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对，女鹅是成长型女主，她一定会留在奶奶身边。……眼前弹幕滚动，
无数信息涌入脑海。原来我重生了，重生到了高考之前。
看着和寻人启事上别无二致的红色胎记，我有些恍惚。前世，得知自己可能不是弃儿，
我立刻赶回家告诉奶奶。可她神色大变，拿起滚烫开水浇到我胳膊上。不停喃喃：坏人，
坏人要来了。月月不怕，奶奶保护你。剧痛袭来，胳膊迅速红肿起泡，
我疼得浑身打颤。像有人在活活剜我的肉。胎记消失，奶奶露出满意的笑容。
坏人抢不走月月了。高考就在三天后，十年寒窗，毁于一旦。右手失去知觉，
我崩溃质问：奶奶，你疯了吗？奶奶鼓着掌，只一味说这是在保护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还要高考啊！奶奶受惊般躲到姑妈身后，姑妈狠狠甩了我一巴掌。考不了就考不了，
女娃念书有什么用，反了天了，敢跟我妈大呼小叫！我妈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表弟蒋阳也一脸鄙夷，把我推倒在地：赔钱货一个，还妄想找爹妈，也不撒泡尿照照。
他一脚踢在我背上：要不是外婆心善，你早死了！我的手废了，前途也毁了。
奶奶开始张罗起我的婚事。月月大了，要嫁人。有人照顾，奶奶放心。
姑妈从中说和，逼我嫁给了她丈夫的傻子弟弟。她一个残废，谁会要她，
也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这桩婚事才能成。蒋阳也来帮腔：我妈废了不少劲呢，
傻子叔可看不上你，还不快谢谢我妈。傻子四十多岁，暴力蛮横，我被他活活磋磨致死。
死前我看到一个和我很像的女人痛哭流涕，说她来晚了……上天眷顾，这次我不会告诉奶奶，
我要顺利高考，再悄悄弄清身世真相。至于上辈子的仇怨，我们慢慢来算。
2 玉佩风波考前三天，学校开始放假。把高考所需证件全部交给了班主任暂为保管，
我绷紧的弦终于松了松。奶奶是村里的名人，靠捡垃圾养大了两个弃婴，为人称颂。
这两个弃婴，一个是姑妈，一个是我。奶奶养大我，却厌恶我上学，
上辈子就撕了我的中考准考证。她总说捡了我，就要好好照顾我。外面有人要害我，
只有她身边最安全。九岁前，我一直跟着她捡破烂。衣不蔽体，头发打绺，满身跳蚤。
大家都叫我小叫花子。还是村长看不下去，把我送进了学校。还为我争取了国家补助，
免除学费，也不收书本费。奶奶不乐意了，撒泼打滚要我跟她回家。
后来不知村长怎么说服了她，允许我上学。只是不管多远，晚上必须回到她身边，
否则就来学校闹。从此我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求学路。初中最远，一天来回要走四个小时，
但能学到知识，一切都值得。我那么辛苦才走到今天，谁也不能阻挡我高考。
本以为不告诉奶奶就能万无一失，可现实还是给了我狠狠一击。一进门，
奶奶正把拇指大小的玉佩往地上惯。玉佩霎时四分五裂。那是我被捡到时，身上唯一的东西。
是我找家人，唯一的信物。奶奶还在教育表弟：阳阳乖，假的，咱不玩。蒋阳乖顺点头，
他一向敬爱奶奶：好，不玩，赔钱货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说着捡起碎玉，丢入水井。
我来不及夺回，眼瞅着玉沉入井底，再无踪迹。我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奶奶！你干嘛！
凭什么摔我的东西？奶奶像是被我吼懵了，缩着脖子，嘴唇颤抖：我老了，
讨月月嫌……蒋阳最看不得外婆委屈，像只被激怒的狗，指着我鼻子：叫什么叫，
不就是块破玉！我竭力控制呼吸，咬牙问：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玉佩我明明小心收在盒子里，藏在衣柜角落。蒋阳做了个鬼脸：什么你的房间，
你个赔钱货迟早要泼出去，不过暂时给你住，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现在我和我妈回来陪外婆，那是我的房间了，你给我滚出去！果不其然，
我为数不多的东西被扒拉到地上，衣服还被踩了好几脚，满是污渍。
蒋阳的箱子大喇喇放在屋中间。眼泪夺眶而出，我脑袋嗡嗡作响，气得发抖。蒋阳，
你太过分了。我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疼痛加丢了面子，蒋阳在地上嗷嗷哭。
一直装委屈的奶奶急了，在我背上甩了好几巴掌：欢欢坏，欺负弟弟，该打。
姑妈拧着我的耳朵教训：翅膀硬了，居然敢打你弟弟，看老娘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弹幕热闹极了：女主怎么回事，一心想着找父母，那奶奶这么多年的付出算什么？
妹宝这次真过分了，不过是块假玉，怎么可以吼奶奶，你知道奶奶有多爱你吗？
表弟是有点调皮了，但他才十四岁，他懂啥。是啊，他还是个小孩子，妹宝是姐姐，
多包容点，他会懂事的。……这一切让我感到非常荒谬。小不忍则乱大谋，
眼下最重要的是三天后的高考。3 棉被陷阱我忍着疼向奶奶和蒋阳道歉。奶奶摸摸我的头，
笑了：知错就改，月月，好孩子。蒋阳爬起来，用力推倒我，终于满意了。
水泥地磨破了我的膝盖，火辣辣的疼。姑妈大发慈悲：好了，快起来做饭，别装了，
你弟能有多大劲，难为他大度肯原谅你。我就知道，女鹅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一家人总会有些磕磕绊绊啦,说开就好。奶奶虽然智力有些残缺，
但真的把女鹅养的很好诶！该骂骂，该表扬表扬。是啊，看得心里暖暖的。
……家里就两间房，姑妈和奶奶一间，蒋阳一间。晚上我只好睡院子里的草堆。六月初，
蚊虫开始疯狂，我好不容易睡着，却在半夜生生热醒。是奶奶趁我睡着给我盖了两床大棉被。
我满头大汗，喘不上气，头也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中暑。
弹幕满屏夸赞：奶奶太爱女鹅了，生怕她冻着。奶奶连盖被子都小心翼翼，
怕惊醒妹宝呢。神啊，赐我这样一个奶奶吧！女鹅为什么非执着高考，这个年代，
嫁人才是最好的出路啊！是啊，考不考得上另说，奶奶年纪大了，还是多陪陪她吧。
……我垂下眼，不再理会这些弹幕。上辈子我也以为奶奶很爱我，
虽然她的所作所为总让我吃苦头，但我还是坚定相信她。直到我知道是她从我家抱走我，
害我和亲生父母分离。直到她逼我嫁给傻子……奶奶无亲无故，因为收养姑妈，
成为村里的榜样人物。村里还给她颁了奖，评她为最美拾荒者。她虽然脑袋有些不灵光，
却也知道好赖。别人的夸赞、村里的补贴、姑妈的孝顺……促使她又捡了我。
她想让我和姑妈一样孝顺照顾她。所以就不能让我高考，不能让我找到家人。
她做这一切都打着照顾我的旗号。只是这辈子我不能让她如愿了。4 书卖真相第二天，
看到挂在晾衣架上的书包，我就知道奶奶又在照顾我了。"奶奶，我包里东西呢？
"奶奶指了指书包：脏了，要洗。说完从兜里掏出几个钢镚塞到我手上：书，卖钱。
钱，都给月月。又掏出一把纸币，递给蒋阳。我额头青筋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箱子里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我高中的所有课本笔记都不见了，连同书包里的几本书。
奶奶把我的书全卖了。好在该掌握的知识都已经在我脑海里。这影响不到我什么。
但我还是一声惊呼，装作崩溃：奶奶！谁让你卖我书的。我准考证还在里面，
你这样让我怎么高考！说着我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奶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很快又委委屈屈低下头。我就知道，初中撕我准考证那次也不是意外。
她想折断我往外飞的翅膀。奶奶可怜兮兮抹眼泪：月月讨厌奶奶，奶奶难过。
接着假模假式掏口袋：月月嫌少，钱都给月月。刚刚她把大钱都给了蒋阳，
哪还能掏出东西。她就是做做样子。果不其然，
刚刚还在喜滋滋数钱的蒋阳立刻护到奶奶跟前，小兽般恶狠狠瞪着我。指责我：贱人，
外婆给你钱还给错了，还敢嫌少！你的什么不是外婆买的，她想卖就卖，你管得着吗。
不过是家里养的一条狗，真以为自己能飞到大城市上学呢，趁早死心吧。
说罢拉起奶奶的手：外婆，你做得对，书就该卖了，换钱。您卖书辛苦了。
晚上让那个贱人多做几个菜给您补补。姑妈也开始指着我脑门阴阳怪气：这人跟人呐，
就是不一样，妈给我钱，我只会心疼她赚钱不容易，哪还敢挑三拣四。有的人，
念了几年书，心就野了，真把自己当大学生了。还真以为自己能考上呢。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哭了，把几个钢镚递给蒋阳：阳阳，你说得对，是姐错了。
卖的书也有你的，这钱得给你。蒋阳准备接钱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你，
你说什么？我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还指了指他仍在滴水的书包：就你书包里的东西啊，
奶奶全给卖了。蒋阳活像喉咙里被塞了个鸡蛋，表情空白，说不出一句话。
接着猛地把书包拽下来。书包里确实一张纸也不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