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当天，我休了王爷
京城朱雀街，十里红妆，鼓乐喧天。
苏晚一身凤冠霞帔，端坐于摇晃的花轿之中。
大红盖头下，她那张素净的小脸不见半分喜色，指尖死死掐入掌心，刺骨的痛意让她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
将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庶女，嫁给京城里更加臭名昭著的七王爷赵齐，只为用她的牺牲，换取将军府攀附皇权的更高台阶。
花轿猛地一沉，停了下来。
轿外，原本喧闹的鼓乐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哄笑与窃窃私语。
“哟，这就是将军府送来的新王妃？怎么轿子停了，人还不下来？”一道轻佻又油腻的声音响起。
苏晚心头一紧，这个声音她认得，是七王爷赵齐身边最得宠的弄臣。
下一瞬，轿帘被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掀开，刺目的日光与一张俊美却写满轻浮的脸一同闯入她的视线。
赵齐身着大红喜袍，怀里却亲密地揽着一个衣着暴露、媚眼如丝的女人——京城第一青楼醉月楼的头牌，柳如意。
“王爷，您看，妹妹这不是害羞了嘛。”柳如意娇笑着，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和鄙夷。
赵齐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像是打量一件货物，随即发出一声嗤笑：“本王娶的是将军府的嫡女，苏将军亲口应下的。你一个克死生母、八字带煞的庶女，也配坐这顶花轿，也配称本王的王妃？”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看向苏晚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与幸灾乐祸。
将军府以庶女代嫁，七王爷当街带青楼女子迎亲，这桩皇室婚事，彻彻底底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嫡母李氏就跟在不远处，见状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上前得罪赵齐，只能拼命地给苏晚使眼色，让她忍气吞声，先进了王府再说。
苏晚的脸色在日光下惨白如纸，但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眼中没有一滴泪水。
她默默地，从宽大的袖口中，摸出了一叠用油纸包好的信件。
那是她的贴身侍女小桃，赌上性命，连夜从七王爷府的书房里偷出来的。
上面一桩桩一件件，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赵齐这些年如何强抢民女，如何私下受贿，如何草菅人命。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苏晚扶着轿门，一步一步，沉稳地踏出花轿。
她无视了身后李氏快要喷火的目光，径直走到街市中央，将手中的罪证一封封展开，声音不大，却如寒冰利刃，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赵齐，”她抬起眼，眸光清冷如雪，“你身为皇子，却调戏良家妇女，致使三名女子投井自尽；你身为王爷，却勾结户部侍郎，私吞赈灾粮款，害得江南流民遍野；你欺压百姓，德行有亏，品性败坏，实乃国之蛀虫！”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日，我苏晚，以你未过门的嫡妻之名，在此废你夫权，与你恩断义绝！”
话音落定，她扬手一挥，一张早已写好的休书如败叶般飘落，被风卷起，重重地拍在赵齐的脸上。
那漫天飞舞的红绸，此刻看来，竟像一场焚尽所有屈辱与过往的烈火。
赵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贱人！你找死！”他气急败坏地嘶吼，“来人，给本王把这个疯女人拿下，就地处死！”
侍卫们闻声而动，眼看就要将苏晚团团围住。
“砰！砰砰！”
就在这时，街边的几个货摊下突然爆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竹，火光四溅，浓烟滚滚，人群瞬间大乱。
是小桃！
苏晚趁此机会，身形一闪，如一只敏捷的狸猫，迅速退至街角一家药铺的屋檐之下。
她的手，悄然按在了袖中一本厚厚的《百草经》上，书页的夹层里，藏着她用以自保的淬毒银针。
李氏带着将军府的家丁，已经堵住了她的退路，面目狰狞地低吼：“苏晚！你疯了不成！还不快跟王爷赔罪，然后滚回府里去！”
苏晚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将她层层围困的众人，心中一片悲凉。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天，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浸入骨髓的阴冷，仿佛整条朱雀街都被拖入了另一个世界。
狂风卷起尘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仿佛来自忘川河畔的潮湿气息。
沉重而整齐的蹄声，由远及近，仿佛踏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街道尽头，一辆通体由青铜打造的古老战车，正破开弥漫的阴风，疾驰而来。
牵引战车的，竟是两头遍体黑鳞、眼冒幽光的不知名玄兽。
战车停在苏晚不远处，车帘无风自动，缓缓掀开。
一名身着繁复玄色王袍的男子，缓步走下。
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一双墨黑的眼眸，深邃如寒星，仅仅是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手持判官笔的文士，再往后，是一整队身披黑甲、气息森然的阴差，肩上扛着一口口鎏金的箱子，贵气逼人，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男子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精准地落在了被围困在角落的苏晚身上。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冽如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本王的王妃，轮不到你们这些蝼蚁来羞辱。”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枚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令牌出现在掌心。
他对着赵齐的方向轻轻一挥。
“噗通”一声！
不可一世的七王爷赵齐，竟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众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他身上那股属于皇室子孙的龙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腰间代表身份的王爷印凭，更是“咔嚓”一声，碎成了几瓣，滚落在尘埃里。
全场死寂。
苏晚怔怔地立在原地，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男人是谁？他身上的气息，为何让她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
还有，这冥王一般的人物，为何称她为……他的王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