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过世后,妻子劝我卖掉老宅,说那里阴气太重。直到我深夜回去取遗物,才发现,
真正‘阴’的不是宅子,是人心。第一章 阴气“阿默,我们把这房子卖了吧。
”妻子林晓第七次,或者第八次,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她的话音很轻,
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但我听得出来,那层糖衣底下,是淬了毒的钢针,坚硬,
且不容置喙。我放下手里的筷子,胸口一阵发堵。饭桌上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
是我妈的拿手菜,林晓学了很久,味道有七八分像,但今天我一口也咽不下去。“为什么?
”我明知故问,声音有些干涩。“你不觉得这里……阴气太重了吗?
”林晓搅动着碗里的米饭,眼神飘忽,不敢看我,“爸妈刚走,你住在这里,
天天看着这些旧东西,怎么走得出来?这对你身体不好。而且,风水师也说了,
这里格局陈旧,聚阴散阳,不利于我们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孩子。”孩子。
她总能精准地找到我的软肋,然后毫不留情地戳下去。我们结婚三年,一直没要上孩子。
医生说我身体没问题,是林晓有点宫寒,需要慢慢调理。为了这事,我们没少奔波,
钱也花了不少。现在,她把这个也归咎到了我父母留下的这栋老宅子上。
我抬头环视着这个家。这栋两层带院的老式楼房,坐落在城市的老城区。它不新,
甚至有些斑驳,墙角的青苔在雨后会泛出湿润的深绿。但这里,是我生命的起点,
是我所有温暖回忆的容器。我记得院子里那棵香樟树,是我出生那年我爸亲手栽下的,
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夏天能遮住大半个院子。我记得客厅那张磨得发亮的藤椅,
是我妈最喜欢待的地方,她总是在那里一边织毛衣一边等我放学。我还记得二楼书房的窗台,
我爸在那里第一次教我下象棋,悔棋耍赖的我,和他爽朗的笑声,仿佛就回荡在昨天。墙上,
还挂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里的父母,笑得那么慈祥。三个月前,
他们在一场意外的车祸中双双离世,留给我无尽的悲痛,和这栋房子。这里承载的不是阴气,
是我爸妈一辈子的阳气和烟火气,是我童年到青年所有最宝贵的记忆。
这里不是一栋冰冷的建筑,它是我的根。“晓晓,这里是我家。”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让她理解,“是我唯一的家了。”林晓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放下碗,
语气也硬了三分:“陈默,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住的那个新房,就不是你的家吗?
为了这栋破房子,你连我跟我们的未来都不顾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活生生的人,
还比不上这栋死了人的房子重要?”又是这种话术。把我和我的父母,我和我们的家,
割裂开,对立起来。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我没这个意思,”我疲惫地解释,
“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时间?爸妈都走了三个月了!你需要多少时间?
三年?五年?”她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陈默,你别忘了,
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这房子就像个壳,
把你跟你的回忆一起关在里面,你不出来,我们怎么开始新生活?
”“新生活……”我咀嚼着这三个字,心里泛起一阵苦涩。难道卖掉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
忘记他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就是所谓的新生活吗?争吵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林晓摔门回了我们现在住的公寓,留我一个人坐在这栋空旷的老宅里。夜深了,我没有开灯。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家具的轮廓勾勒得影影绰绰。我仿佛能看到我妈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听到我爸在院子里修理花草的声响。每一寸空气里,都还是他们的味道。阴气?
如果思念是一种阴气,那这里确实已经浓得化不开了。几天后,我的发小,
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张伟,约我出去喝酒。“阿默,别怪弟兄说话直,这件事,
我觉得晓晓说得有几分道理。”张伟给我满上一杯酒,拍了拍我的肩膀。
张伟是我们这片一起长大的,跟我穿一条裤子,关系铁得跟一个人似的。
我爸妈也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看。我苦笑一声,一饮而尽:“连你也这么说?
”“我不是向着她,我是向着你。”张伟的表情很诚恳,“你想想,你现在这个状态,
谁看了不担心?天天守着个空房子,人也越来越沉默。晓晓是个女人,
她想要的是一个能撑起家的男人,一个热气腾腾的未来,不是一个守墓人。
”“守墓人……”这个词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对不住,哥们儿话糙理不糙。
”张伟又给我倒上酒,“你爸妈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开开心心的,
而不是为了守着一栋房子,跟老婆闹得鸡飞狗跳。再说了,老城区这边马上要规划了,
现在出手,价格最高。这笔钱,拿来给你和晓晓换个更大的房子,或者做点投资,不好吗?
人要往前看。”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我摇摇欲坠的防线上。是啊,
也许他们都是对的。也许真的是我太固执,太沉溺于过去了。林晓是我的妻子,
张伟是我最好的兄弟,他们总不会害我。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最后是怎么回到公寓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林晓在旁边给我递上一杯温水,
眼眶红红的。“老公,对不起,前几天是我太着急了。”她声音哽咽,“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我怕你走不出来。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
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我伸手抱住她,沙哑地说:“好,我卖。”听到这句话,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我怀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像是打赢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第二章 钥匙决定卖房后,林晓的效率高得惊人。
她很快就通过中介找到了一个“诚意十足”的买家。对方是个外地来的商人,
据说对老城区的文化底蕴情有独钟,出价也相当阔绰,比市场价还高了将近一成。
“老公你看,我就说吧,这都是缘分!”林晓拿着中介发来的信息,兴奋得脸颊泛红,
“这说明爸妈在天上也同意了,想让我们拿着这笔钱过好日子呢。”她把父母都搬了出来,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像一场被设定好程序的梦。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地跟我的家,跟我的过去告别,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签合同的日子定在周五。周四晚上,我躺在公寓的大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林晓早已在我身边沉沉睡去,呼吸均匀。我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
一幕幕闪过老宅的画面。我爸那把用了二十年的剃须刀,我妈那本写满了笔记的菜谱,
我藏在床底下积了灰的四驱车,还有书柜顶上,那个我们一家三口用傻瓜相机拍下的,
已经微微泛黄的相框。这些东西,对于买家来说是垃圾,但对于我来说,是命。不行,
我必须回去一趟。在它彻底不属于我之前,我得把父母的灵魂,我自己的根,带出来。
我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我悄悄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林晓睡得很沉,
甚至连我开门出去,她都没有丝毫反应。深夜的城市很安静,我开着车,
熟练地拐进那条熟悉的老巷。车灯照亮了巷子口那棵歪脖子树,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把车停在远处,步行过去。离家门口还有几十米,我心头猛地一跳。不对劲。老宅的二楼,
主卧的窗户,竟然透出了一丝昏黄的灯光!我的第一反应是,进贼了?我立刻放轻了脚步,
像个幽灵一样贴着墙根,慢慢靠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我的肋骨。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串再熟悉不过的钥匙。这串钥匙,我从小看到大,
上面挂着我爸自己用木头雕的小葫芦。林晓一直嫌它又重又土,劝我换掉,我没舍得。此刻,
我无比庆幸我的固执。我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了后院。后院的门锁比较老旧,
我屏住呼吸,将钥匙轻轻插进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转开了锁芯。
院子里的香樟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遮蔽了月光,让一切都显得更加幽暗。
我踩着松软的泥土,一步步挪到后门。屋子里的声音,顺着门缝,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不是小偷翻箱倒柜的声音。
而是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女人压抑的喘息和男人粗重的呼吸。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上头顶。这声音……太熟悉了。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即将要撕裂我灵魂的愤怒和难以置信。我慢慢地,
一寸一寸地,靠到后门的窗户上,透过玻璃往里看。客厅里没人。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我用钥匙打开了后门,闪身进去。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混合着一丝酒气。我换上拖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我一步一步地走上那个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对的楼梯。每上一级台阶,
楼上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就清晰一分。我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终于,我站在了主卧的门前。那是我父母的房间。
他们在这张床上相拥而眠了三十年。我爸去世后,我妈时常会抱着他的枕头,彻夜流泪。
而现在,这扇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和那不堪入耳的浪语淫言,像一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伟哥……你真棒……比我们家那个死木头强多了……”是林晓的声音。娇媚,放浪,
是我从未听过的腔调。“那当然!他懂什么?一个就知道守着破房子哭丧的窝囊废!宝贝儿,
等明天签了合同,拿到钱,这房子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到时候我们把它重新装修,
把这些晦气的老东西全都扔出去!”这个声音,是我叫了二十年“兄弟”的,张伟!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
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深入骨髓的冰冷。我像一个灵魂出窍的旁观者,
冷冷地看着门缝里那个荒诞而肮脏的世界。我看到我的妻子,和我最好的兄弟,
在我父母的婚床上,不知廉耻地纠缠在一起。他们身下的床单,是我妈亲手缝制的。
床头柜上,还放着我爸的老花镜。他们一边做着最苟且的事,一边畅想着卖掉我的家,
用我父母拿命换来的钱,去构筑他们的新生活。原来,催我卖房,不是因为什么“阴气”,
也不是为了我好。是为了给他们这对狗男女,腾出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苟合的爱巢!原来,
张伟那些“为我好”的劝说,不是兄弟情深,而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原来,
那个所谓出价阔绰的“外地商人”,恐怕也是他们找来的托儿!一瞬间,所有想不通的环节,
全都串联起来了。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看着我痛苦,看着我挣扎,
看着我一步步掉进他们挖好的陷阱,心里一定在嘲笑我的愚蠢吧?我多想一脚踹开这扇门,
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把这对狗男女撕成碎片。但是,我的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铁索,
死死地勒住了我的冲动。冲进去?然后呢?把他们打一顿,然后报警?
看着他们在警察面前哭哭啼啼地卖惨,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然后我因为故意伤害,
还得背上案底?太便宜他们了。就这么让他们身败名裂,也太便宜他们了。我要的,
不是一时的痛快。我要他们,在我最珍视的这个地方,在我父母曾经生活过的这栋房子里,
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我慢慢地,慢慢地,后退。我的脚步比来的时候更轻,像一片羽毛,
没有惊动任何人。我退下楼梯,退出后门,穿过院子,走出那条幽深的小巷。回到车里,
我关上车门,趴在方向盘上,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我只是咬着牙,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压抑的低吼。那不是悲鸣,
是宣战。从今天起,陈默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复仇者。而这栋他们梦寐以求的老宅,
不会成为他们的爱巢。它会成为,审判他们的法庭,和埋葬他们所有希望的坟墓。
第三章 布局第二天一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公寓。林晓已经起来了,正在化妆。
看到我,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
“老公,你昨晚去哪了?一晚上没回来,担心死我了。”“去老宅待了一晚。
”我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她,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昨夜纵情的春意,“想最后再陪陪爸妈。
”听到这个解释,林晓明显松了口气。她转过身,走过来帮我整理衣领,
动作温柔得像个贤妻。“傻瓜,都过去了。今天签了合同,我们就彻底开始新生活了。以后,
有我陪着你。”她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带着一丝挑逗。我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上午十点,中介公司。我和林晓,
还有那个所谓的“买家王总”坐在了一起。王总大腹便便,油光满面,
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和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清仓甩卖的失败者。张伟也来了,
以“我的好兄弟”的身份,来为我“撑腰”。他坐在我旁边,不停地拍着我的背,
嘴里说着:“阿默,想开点,这是好事。”我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心里冷笑。演,继续演。
你们演得越投入,将来摔得就越惨。中介把合同推到我面前。我拿起来,一页一页,
假装看得非常仔细。林晓和张伟的眼神,像两道探照灯,死死地盯着我,和我的笔。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不耐烦,他们的催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终于“看完”了合同,
抬头,对着中介和王总,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这房子,我不卖了。
”一句话,石破天惊。整个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什么?!”林晓第一个尖叫起来,
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合同,像是要把它撕碎,“陈默你疯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王总的脸也沉了下来,一脸不悦。张伟则是一脸“震惊”和“关切”地看着我:“阿默,
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没理会他们,只是看着中介,
语气平静但坚定:“是的,我不卖了。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说完,我站起身,
准备离开。“陈默你给我站住!”林晓彻底失态了,她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指甲掐得我生疼,“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耍我玩呢?!”“我没有耍你。”我拨开她的手,
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我昨晚想了一夜。你们说的对,
我不该守着过去。但这房子是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卖给外人,我做不到。我死后,
没脸去见他们。”我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让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他们无法反驳的理由。孝道,是最大的杀器。“那……那怎么办?
”林晓的声音还在发抖,但已经从愤怒转为了一丝慌乱。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我看向林晓,
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深情”。“晓晓,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让你很为难。
为了补偿你,也为了证明我真的想和你开始新生活,我决定……”我顿了顿,
抛出了我的鱼饵,“我决定,把这栋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什么?!”这一次,
尖叫的不止林晓,还有张伟。他们俩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
我看着他们,继续我的表演:“是的。反正以后也是我们的家,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写你的名字,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让你安心。以后,你想怎么处理这栋房子,
是装修还是……都听你的。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林晓的眼睛里,
瞬间迸发出了贪婪而狂喜的光芒。她几乎是颤抖着问:“老公……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只要你高兴,只要我们能好好的,
我什么都愿意做。”旁边的张伟,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只是怜悯了,
那是一种看绝世大傻逼的眼神。他强忍着笑意,过来用力地抱了我一下:“兄弟!
你想通了就好!你这么做,才是真男人!晓晓有你这样的老公,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