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眠冰戴上橡胶手套,金属器械在托盘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作为市局最年轻的首席法医,他早已习惯了死亡的各种形态。
但今晚这个案子不同——死者面带诡异的笑容,
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东西。"第三例了,都是同样的死因。
"助手小林站在一旁,声音有些发抖,"心脏骤停,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
但面部肌肉...""呈痉挛性收缩,形成所谓的'鬼笑'。"眠冰接过话头,
手术刀划开死者的胸腔。他的动作精准而冷静,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内心的波动。
当他的刀尖触碰到心脏时,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眠冰的手停在半空。
绝对不可能是肌肉反应——尸体已经冷藏超过十二小时。"师、师父..."小林后退两步,
脸色煞白。眠冰深吸一口气,继续解剖。当心脏被取出时,
他发现心肌上布满了细小的黑色斑点,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一样。
"这是什么..."他皱眉,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理特征。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喂?""是眠冰先生吗?"一个清冷的女声,
"关于你正在解剖的那具尸体,我有重要信息。"眠冰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你是谁?
""燕知微,民俗学教授。你堂兄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你们家族诅咒的开始。
"女人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如果不想成为下一个,今晚十点来青藤大学民俗系找我。
"电话挂断了。眠冰站在原地,手术刀从指间滑落,在瓷砖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堂兄?
这个素未谋面的死者竟然是他的亲戚?眠冰回到办公室,立刻调出死者资料。林正则,
28岁,自由摄影师。进一步查询家族关系后,
他震惊地发现这人确实是母亲那边远房堂兄的儿子。"家族诅咒..."他喃喃自语,
突然想起小时候偶然在祖父书房看到的一本旧册子。当时他只当是老人家的迷信,
但现在...下班后,眠冰驱车直奔祖宅。那座位于城郊的三进四合院已经空置多年,
自从祖父去世后,他很少回来。推开尘封的书房门,霉味扑面而来。
眠冰径直走向那个记忆中的红木书柜,
在最下层找到了那本包着蓝布封皮的册子——《眠氏家录》。翻开泛黄的纸页,
他的手开始颤抖。"康熙四十二年,长子眠松,卒于二十八岁生辰前七日,面带笑容,
心脉尽断..." "乾隆十一年,长子眠柏,卒于二十八岁生辰前七日,面带笑容,
心脉尽断..." "道光三年..." "民国十七年..."一页页翻下去,
几乎每隔一代就有类似的记录。眠冰快速计算着年份,
发现一个可怕的规律——每代长子都会在28岁生日前夕暴毙,死状相同。而今天,
距离他的28岁生日,正好还有七天。眠冰跌坐在祖父的藤椅上,冷汗浸透了衬衫。窗外,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下,书房陷入黑暗。青藤大学民俗系的走廊空无一人,
只有尽头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眠冰敲了敲门。"进来。"那个电话里的女声响起。推门而入,
眠冰看到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年轻女子正伏案工作。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
黑发用一支木簪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仁比常人要大,黑得几乎看不到眼白,
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燕教授?"眠冰试探地问。燕知微放下手中的毛笔,
示意他坐下:"你查过家谱了?"眠冰点头,
将《眠氏家录》放在桌上:"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三个月前,
我在整理地方志时发现了这个。"燕知微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破旧的线装书,
"《阴司异闻录》,记载了清初这一带发生的灵异事件。其中有一章专门讲你们眠家。
"她翻到折角的一页,推给眠冰。泛黄的纸页上写着:"眠氏先祖眠鹤清,康熙年间任县丞,
因不敬阴司,遭厉鬼索命。临终前以邪术转嫁灾祸于子孙,
咒其世代长子皆活不过而立之年..."眠冰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发出轻微的撕裂声:"这不可能...只是古代的迷信...""那你堂兄的心脏怎么解释?
"燕知微直视他的眼睛,"还有你祖父记录的那些死亡?巧合能持续三百年吗?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灯光闪烁了几下,办公室陷入短暂的黑暗。
当光明重新来临时,眠冰发现燕知微的桌上多了一样东西——一个青铜罗盘,
指针正疯狂旋转。"它从不对活人有反应。"燕知微的声音变得凝重,
"有什么东西跟着你来了。"眠冰感到背后一阵发冷,仿佛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我们需要去你家祖宅。
"燕知微迅速收拾了几件法器,"那里是诅咒的源头,也是破解的关键。
"深夜的眠家祖宅比白天更加阴森。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眠冰带着燕知微径直前往祠堂,那里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牌位。"按照家谱记载,
眠鹤清是第一个中咒的。"眠冰指着最上方那个乌木牌位,"但上面没写他做了什么。
"燕知微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拜了拜,然后开始检查祠堂的每个角落。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墙壁、地板和供桌,突然在某个位置停住了。"这里有机关。
"她按下了一块看似普通的砖石。随着低沉的摩擦声,供桌后的墙壁缓缓移开,
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幅卷轴和一个小铜匣。眠冰小心地取出卷轴展开,
是一幅人物画像。画中人身穿清朝官服,面容肃穆,但眼神中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狂热。
画像右下角题着"眠鹤清自画像"。"看他的左手。"燕知微指着画中人的袖子。
眠冰凑近观察,发现眠鹤清的袖口隐约露出一截黑色的东西——像是一块令牌,
上面刻着"阴司"二字。"阴差令..."燕知微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普通的不敬,
他偷了阴司的东西!"她迅速打开铜匣,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封面上用朱砂写着《赎罪录》。翻开第一页,
眠冰看到了先祖亲笔写下的忏悔:"余为求长生,盗阴司至宝'往生玉',更杀阴差一名。
事发后阴司降罚,余以茅山秘术转嫁灾祸于子孙,
令每代长子代受阴差索命之痛..."眠冰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三百年的诅咒,
竟源于先祖的贪婪与残忍。"往生玉..."燕知微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僵住了,"眠冰,
你看这个。"那是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着祖宅某个位置,旁边写着:"玉藏于此,
罪孽深重,不敢示人,待有缘者解我眠氏之厄。"就在这时,祠堂的大门突然砰地关上,
蜡烛全部熄灭。黑暗中,
音在耳边响起:"时候到了...该还债了..."眠冰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挣扎着摸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看到燕知微正手持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罗盘的指针直指他的身后。"低头!"她大喊一声,同时抛出一把朱砂。
眠冰感到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后一声非人的尖叫。
他转身看到一团黑影正在消散,地上留着一滩腥臭的黑水。"这只是开始。
"燕知微脸色苍白,"阴差不会轻易放弃它的猎物。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往生玉,
那是平息阴司怒气的唯一希望。"根据地图的指引,两人来到后院一口枯井前。
井壁上长满青苔,井底堆满枯叶。眠冰跳下去,
在燕知微的指导下找到了井壁上的一块活动砖石。推开后,露出一个小小的壁龛。
里面放着一个锦盒,盒中是一块半透明的青色玉璧,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
当眠冰的手指触碰到玉璧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祖眠鹤清在暗夜中杀害阴差、历代眠家长子临终前的痛苦挣扎、还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正穿过时空向他逼近。"小心!"燕知微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往生玉不能直接触碰,
它已经吸收了太多怨气。"她迅速用一块红布包裹住玉璧,然后拉着眠冰爬出枯井。
两人刚回到地面,整口井突然坍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愤怒地咆哮。
"阴司知道我们找到了玉。"燕知微紧握着红布包裹,"现在必须举行仪式,
将玉归还并祈求宽恕。但...""但什么?""根据《赎罪录》记载,
阴司要求一个眠氏血脉自愿承担先祖的罪孽。"燕知微的声音低了下去,
"否则诅咒不会真正解除。"眠冰望向祠堂方向,那里供奉着数十位早逝的先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