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车祸后性情大变,我只当是创伤后遗症。一天,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附件是一段五年前的视频。视频里,
我的“妻子”正对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去过我的人生,
替我报复那个男人。1. 拼图少了一块五年了。我和林微结婚的第八年,
也是她“重生”的第五年。医生说,那场惨烈的车祸能活下来就是奇迹,失去一部分记忆,
性情大变,都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正常范畴。我信了。
所以我接受了那个曾经只爱穿棉麻长裙、说话细声细气的林微,
变成了现在这个踩着七公分高跟鞋、在谈判桌上杀伐果断的女人。
我接受了那个曾经会在阳台摆满百合、为一朵花开而感动的她,
变成现在这个闻到百合花粉就会严重过敏、把阳台改造成健身区的她。
我甚至接受了那个曾经连瓶盖都拧不开、会抱着我撒娇的她,
变成现在这个能单手换掉饮水机水桶、在我公司陷入危机时冷静地拿出解决方案的她。
有时候深夜醒来,看着枕边人凌厉而陌生的睡颜,我会恍惚。但只要她一翻身,
下意识地把手搭在我胸口,那种熟悉的依赖感又会让我心安。她还是我的林微,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爱我。她失去了我们过去八年的记忆,所以我们重新开始,这没什么不好。
甚至,说句心里话,现在的她……更有魅力。她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弥补了我性格里所有的优柔寡断。我的公司,在这五年里,从濒临破产到行业新贵,
一大半功劳是她的。朋友们都开玩笑说,周总,你这是娶了个财神爷,
车祸把嫂子撞得打通了任督二脉啊。我笑着,心里却泛着一丝苦涩的内疚。因为那场车祸,
是我开的车。那天我们为了什么争吵,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情绪很激动。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撞击,刺眼的白光,和林微脸上转瞬即逝的惊恐。我醒来时,
她在重症监护室,而我只有一点擦伤。是我,毁掉了原来的她。所以现在,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该全盘接受,用余生去补偿。这份愧疚,像一块沉重的基石,
奠定了我五年来无条件的包容和爱。直到今天下午,我收到那封邮件。一个匿名的发件人,
标题是:“你真的认识睡在你身边的人吗?”我本以为是垃圾邮件,正要删除,
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附件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文件名是一串日期——五年前,
林微出车祸后的第三天。视频的画质很差,像是在医院的杂物间里偷拍的。光线昏暗,
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轮廓。她们的身形、发型,甚至穿着的病号服都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异常坚定的狠厉。“听着,从今天起,
你就是林微。”镜头前的女人,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
我在过去五年里,每天都会看到。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悲伤和一丝……犹豫。
“姐……我……”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没有我了!”背对镜头的女人打断了她,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林微已经死在那场车祸里了!是我,是那个天真愚蠢的林微,
被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杀死了!”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停止了跳动。视频里,那个背影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扶着墙,身体摇摇欲坠。
“你不用可怜他,更不用为他找借口!那不是意外!他在外面有人了,
他买了巨额的意外保险,受益人是我!他就是想让我死!”“不……不会的,
姐夫他……”“闭嘴!”那个背影厉声喝道,“你叫我什么?你应该叫我‘你’!从现在起,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将继承我的一切,我的丈夫,我的家庭,我的……仇恨。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像地狱里的魔鬼在低语:“你要替我活下去,
活成他最离不开的样子,然后,在他最幸福、最依赖你的时候,揭开真相,
让他尝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镜头前的女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妻子”,
缓缓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泪水和一种可怕的决绝混合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地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笑。
“我的日记,在我床头柜最下面的暗格里。还有,我的左肩胛骨上,有一颗很小的,
红色的痣。而你,没有。”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的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地回放那段视频。那两个声音,
一个决绝,一个悲痛,像两把尖刀,在我脑子里来回搅动。林微……有个双胞胎妹妹。
这件事,我知道。她叫林婧,从小叛逆,很早就离家出走了,家里人说她“失踪”了,
生死未卜。林微偶尔会提起她,语气里总是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从没见过林婧,连照片都没有。林微说,妹妹不喜欢拍照,她们的合影,
早就在一次搬家中弄丢了。骗子。全是骗子。我关掉电脑,全身冰冷。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滋生。左肩胛骨,红色的痣。我必须确认。
2. 陌生的枕边人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林微”正在厨房里忙碌,
身上系着我送她的那条围裙。空气里弥漫着水煮肉片的香辣味,那是她车祸后才爱上的味道。
以前的林微,是吃不了半点辣的。“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她端着菜走出来,看到我,
露出了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笑容,“刚做好,快去洗手。”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
此刻却像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藏着的是谁?是那个在视频里,
眼神悲痛又决绝的林婧吗?我的喉咙发干,点了点头,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混乱。我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段视频,
可能是伪造的。现在的AI技术那么发达,合成一段音频和模糊的视频并非难事。
也许是商业对手的恶意攻击,想破坏我的家庭,让我方寸大乱。对,一定是这样。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走了出去。饭桌上,她像往常一样,给我夹菜,
聊着公司里的趣闻,分析着最新的股市行情。她逻辑清晰,言语犀利,
偶尔还会抛出一两个我听不懂的金融术语。这五年来,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她。
她是我事业上的最佳拍档,生活上的“女王”。我甚至已经快要忘记,
那个会为了一首诗、一首歌而流泪的小女人是什么样子了。“你怎么了?
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停下筷子,看着我。“没……没什么,
”我掩饰道,“公司里有点事,有点累。”她伸出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掌心温热,
带着薄茧。以前的林微,手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别太累了,身体是本钱。
”她轻声说,“有我呢。”这句“有我呢”,在过去五年里,
是支撑我走过无数难关的定心丸。可现在,它像一根毒刺,扎进我的心脏。“有你”,
是哪个“你”?晚饭后,她去洗澡了。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像重锤一样敲打着我的神经。
机会来了。我冲进卧室,心脏狂跳。床头柜,最下面的暗格。我蹲下身,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些杂物。我用手指在抽屉的内壁摸索,果然,在最靠里的地方,
摸到了一个微小的卡扣。轻轻一按,一块木板弹开了,露出了一个扁平的夹层。夹层里,
静静地躺着一本粉色的日记本。我颤抖着手,拿起了它。封面上,
是娟秀的字迹——“微微的秘密花园”。这是林微的字。我认得。我翻开日记,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百合花香扑面而来。那是以前的林微最喜欢的香水味道。
X年X月X日 天气:晴“周衍今天又给我念诗了,是聂鲁达的。他的声音真好听,
像大提琴一样。我好喜欢他,希望他永远都只念诗给我一个人听。
”X年X月X日 天气:雨“阿婧又跟家里吵架了,她总是这样,
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我知道她是为了保护我,可我真的不希望她活得那么辛苦。
她说周衍看起来很虚伪,让我小心点。可她不懂,周衍有多温柔。
”X年X月X日 天气:阴“我发现周衍最近很不对劲,他总是半夜才回来,
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我问他,他只说是应酬。我相信他,我必须相信他。
”日记一页页翻过,记录着一个女人的爱情、甜蜜、怀疑和挣扎。字里行间,
都是那个我熟悉的、敏感而脆弱的林微。我飞快地翻到最后几页,日期,正是车祸前夕。
X年X月X日 天气:雷雨“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给他发的短信,‘亲爱的,
什么时候才跟那个无趣的黄脸婆摊牌?’……黄脸婆,是在说我吗?周衍,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X年X-月X日 天气:阴“我跟他摊牌了,他承认了。
他说只是逢场作戏。我不信。我看到了那份保险合同,受益人是我。他想干什么?
他是不是想……”最后一篇日记,字迹潦草而混乱,墨水晕开,像是被泪水浸泡过。
X年X月X日 天气:未知“阿婧回来了。她知道了所有事,比我还愤怒。
她说要帮我报复。我好怕,我只想带着周衍,我们一起……我约了他今天去郊外的山上,
我想最后问他一次,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如果……”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无声地控诉着一个被掩埋的真相。
所以,视频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场争吵,不是因为什么琐事,而是因为我出轨。
那份保险,是我为了给她一个保障,却成了她眼里催命的符咒。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猛地惊醒,慌乱地把日记本塞回暗格,恢复原样。她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看到我坐在地毯上,她愣了一下。“怎么坐地上了?”“没,
找个东西。”我站起来,不敢看她的眼睛。她走到我面前,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她微微俯身,帮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就在她俯身的一瞬间,浴巾的边缘滑落了一点。我看到了。在她光洁的、白皙的左肩胛骨上,
空无一物。没有那颗视频里所说的,属于林微的,红色的痣。我的世界,在这一刻,
彻底崩塌。3. 狩猎游戏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变成了一场不动声色的狩猎游戏。我是猎人,
也是猎物。我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疯狂地搜集关于“她”不是林微的证据。
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老相册。在那些已经泛黄的照片里,我找到了许多蛛丝马迹。
大学时期的林微,弹钢琴的林微,画画的林微……她们笑起来的时候,
右边的嘴角会有一个很浅的梨涡。而我现在的妻子,没有。她笑起来,弧度完美,
却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标准。我偷偷录下她打电话的声音,和以前林微的录音做对比。
声纹分析软件显示,相似度高达98%,但依然有细微的差别,
专家称之为“不可复制的个人发声习惯”。我甚至借口体检,拿到了她的血液样本,
偷偷和林微母亲那里保存的,林微小时候生病留下的血样做了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她们是同卵双胞胎,DNA几乎完全一致。这份报告,什么也证明不了。
我像一个困在迷宫里的疯子,明明知道出口就在那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通往出口的路。而她,
林婧,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完美”。
她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提过的喜好,会在我疲惫的时候给我按摩,
会在我父母面前扮演一个无可挑剔的儿媳。她用一张温柔的、体贴的网,将我越缠越紧。
有一次,我故意在家里摆了一瓶百合花。她回家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先是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呼吸开始急促,脸上迅速起了红疹。“周衍!你明知道我花粉过敏!
”她一边急急地找抗过敏药,一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愤怒,
有委屈,还有一丝……被揭穿的恐慌。我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心里没有一丝心疼,只有一种病态的快感。“抱歉,我忘了。”我轻描淡写地说,“毕竟,
以前的你,最喜欢百合了。”她的动作僵住了,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很久,
她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人是会变的。”是啊,人是会变的。
但过敏这种生理反应,不会说谎。那晚,我们背对背躺在床上,第一次同床异梦。黑暗中,
我能清晰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她似乎已经睡着了。而我,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我在等。等她露出致命的破绽,等她亲口承认这一切。但她比我想象的,要坚韧得多。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演员,完美地扮演着“林微”这个角色,甚至连我都快要分不清,
我到底是更爱以前那个真实的林微,还是现在这个虚假的“林微”。直到一个月后,
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大问题。一个我们跟进了半年的海外并购案,在最后关头,
核心数据被泄露,被竞争对手截胡。公司损失惨重,股价大跌,面临灭顶之灾。
所有人都焦头烂额,只有她,异常冷静。她把我拉到办公室,关上门,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对方公司的财务漏洞,我已经找人核实过了。我们可以从这里反击,做一次恶意收购。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风险很大,但成功了,我们不仅能挽回损失,
还能把他们一口吞下。”我看着这份详尽的、充满攻击性的计划书,手脚冰凉。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在赌命。以前的林微,连看这种文件都会头疼。“你怎么会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