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绑在一根雕龙画凤的石柱上。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得生疼，嘴里还残留着某种草药的苦涩味道。
"醒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冷得像腊月里的冰锥子。
我使劲眨了眨眼，试图适应昏暗的光线。
这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四周点着幽蓝的火把，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香料的味道，闻起来像是檀香混着血腥气。
"那个...美女，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这姿势挺累人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当她走到火光下时，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美得不像话。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到腰间，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红唇似血。
她穿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金丝软鞭。
"赵晔，"她轻声念着我的名字，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你终于回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美女，虽然我很乐意认识你，但我确定我们之前没见过。顺便问一句，这是哪个影视城？你们在拍什么戏？"
她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陷入我的皮肤："你不记得我了？"
"疼疼疼！"我龇牙咧嘴，"美女，有话好说！我昨天还在三里屯喝酒呢，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三里屯？"
"对啊，北京的三里屯。"我试着扭动身体，"你看我这身打扮，牛仔裤配T恤，像是你们这儿的人吗？"
她上下打量着我，眉头越皱越紧："你不是他...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你不是我的赵晔。"
"谢天谢地你终于明白了。"我松了口气，"那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
"不能。"她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是他，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我瞪大眼睛："等等！这逻辑不对吧？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所以就该死？"
她转身走向大殿深处的宝座，长袍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青丝从不留无用之人。"
青丝？这名字倒是挺配她的气质——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青丝姑娘！"我急忙喊道，"我虽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赵晔，但我可以是有用的赵晔啊！"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哦？"
"我会讲笑话！"我赶紧说，"保证让你笑！"
大殿里安静得可怕。我咽了口唾沫，决定豁出去了。
"有一天，一个书生去赶考，路上遇到一个美女。美女说：'公子，我脚崴了，能背我回家吗？'书生欣然答应。走到半路，美女突然变成了一只狐狸，书生吓得把狐狸扔了出去。狐狸落地后变回美女，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书生委屈道：'你变来变去的，我哪知道该背你还是该抱你啊！'"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青丝慢慢转过身来，我发誓我看到她嘴角抽动了一下。
"不好笑吗？"我干笑两声，"那我再讲一个？有个道士..."
"闭嘴。"她抬手制止我，"你确实不是他。他从来不会讲这么低俗的笑话。"
"那是因为他没遇到我这样的老师。"我厚着脸皮说，"青丝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留我一命，我每天给你讲笑话，保证让你开心。"
她走回我面前，那双凤眼直视着我："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怎么样了吗？"
"升职加薪了？"
"被我做成了人皮灯笼。"
我后背一阵发凉，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那灯笼亮吗？要是亮度不够，我建议用我这样的，皮肤白反光好。"
青丝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温柔的笑，而是带着几分癫狂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有意思。"她止住笑声，"把他关进地牢，明天我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两个穿着黑衣的壮汉从阴影中走出来，解开了绑着我的绳子。我的腿已经麻了，刚站起来就差点跪下去。
"哎哟，腿麻了。"我龇牙咧嘴地说，"两位大哥能不能扶我一把？"
两个壮汉面无表情地架起我的胳膊，拖着我往外走。经过青丝身边时，我突然开口："青丝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我立刻闭紧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他们拖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走下旋转的石阶。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阴冷。最后，他们把我扔进一间石室，"咣当"一声关上了铁门。
我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环顾四周。地牢比我想象中干净，角落里铺着干草，墙上还有个小小的透气窗。
"喂！"我拍打着铁门，"能给床被子吗？我怕冷！"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等着吧，明天你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叹了口气，坐到干草堆上。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明明记得昨晚和哥们儿在酒吧喝酒，怎么一觉醒来就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疯批美人要杀我的世界？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手机、钱包、钥匙都在，但手机没信号，钱包里的钞票在这个世界估计连草纸都不如。
"系统？"我小声试探，"老爷爷？随身空间？"
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我不是那种带金手指的穿越者。
夜幕降临，地牢里越来越冷。我蜷缩在干草堆上，开始思考怎么活过明天。从青丝的反应来看，我和她死去的恋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完全不同。那个赵晔估计是个正经人，而我...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油嘴滑舌。
"吃饭了。"
一个小窗口被打开，递进来一碗糊状物和一杯水。我接过食物，闻了闻，味道不算太糟。
"大哥，"我对着门外喊，"能问问你们这儿一般怎么处死犯人吗？"
"看尊主心情。"门外的人居然回答了，"有时候是毒酒，有时候是绞刑，有时候是凌迟。"
"有没有痛快点的选项？"
"尊主心情好的时候会给个痛快。"
我点点头："那我得想办法让她心情好点。"
吃完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糊糊，我躺下来试图睡觉。明天要么死，要么继续苟活，我得养精蓄锐。
半梦半醒间，我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黑影站在我面前。
"起来。"是青丝的声音。
我揉揉眼睛坐起来："青丝姑娘？这么晚了有事吗？"
她蹲下身，近距离盯着我的脸。月光从小窗照进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这么近看，她的睫毛长得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不怕我？"她突然问。
"怕啊，怎么不怕。"我老实回答，"但怕也没用，不如想想怎么让你开心点，说不定能多活几天。"
她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他从来不会说这些轻浮的话。"
"那他说什么？"
"他说..."青丝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他说要和我一起看遍世间美景，说要带我去昆仑山巅看雪..."
我点点头："挺浪漫的，但不够实际。要我说，与其看雪，不如吃火锅。大冷天的，热腾腾的火锅多好。"
青丝的手突然收紧："不许你嘲笑他！"
"疼疼疼！"我拍着她的手，"我没嘲笑，我就是...表达方式不同。你看啊，看雪和吃火锅都是想让你开心，目的是一样的。"
她松开手，站起身背对着我："明天午时，我会在大殿上宣布对你的处置。"
"能提前透露一下吗？"
"看我的心情。"她说完就离开了，铁门再次关上。
我长出一口气，躺回干草堆上。这个女人太危险了，情绪变化比北京的天气还快。但我隐约觉得，她内心深处并不是真的想杀我。
第二天一早，我被带出地牢，押送到一个露天广场。广场中央搭了个高台，青丝端坐在台上，周围站满了身穿黑衣的教众。
"各位，"青丝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广场，"此人冒充我教故人，罪该万死。但念在他不知情的份上，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我竖起耳朵。
"我这里有三杯酒，两杯有毒，一杯无毒。"她一挥手，三个侍女端着托盘走上前，"你若选到无毒的，我便饶你不死。"
台下的教众发出兴奋的窃窃私语。我看了看三杯酒，外表一模一样。
"青丝姑娘，"我苦着脸说，"我能选第四种方案吗？比如给你讲个笑话什么的？"
"不能。"她冷冷地说，"选吧。"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三杯酒前。这简直是俄罗斯轮盘赌的古代版。我仔细观察三个杯子，突然注意到最右边那个侍女的指尖微微发抖。
"我选这杯。"我指向最右边那杯。
侍女脸色一变。青丝眯起眼睛："你确定？"
"不确定。"我老实说，"但我注意到这位小姐姐手在抖，要么是她太紧张，要么是她知道这杯有毒。我赌是后者。"
青丝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你猜对了，这杯确实有毒。"
我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不行。"她站起身，"你只是运气好。我要再给你一个考验。"
她从台上走下来，站在我面前："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内你能让我真心笑一次，我就放你走。如果不能..."
"明白，人皮灯笼嘛。"我点点头，"成交。"
青丝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她："等等！既然是赌约，那我也该有点福利吧？比如...给我换个住处？地牢太冷了。"
她回头看我一眼："把他安排在西厢房，派两个人看着。"
就这样，我从地牢搬进了一间还算舒适的房间。虽然门口有两个壮汉把守，但至少有床有被子，还有窗户。
下午，一个老仆送来饭菜，比地牢里的糊糊丰盛多了。
"老伯，"我一边吃一边问，"能跟我说说你们尊主的事吗？"
老仆警惕地看着我："不该问的别问。"
"我就是好奇，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赵晔，是什么人？"
老仆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他是尊主的师兄，十年前为正道所害。尊主为此一夜白头，后来...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点点头："为情所伤啊。难怪她看我这么不顺眼，我这张脸估计勾起她不少伤心事。"
"你最好小心点。"老仆收拾碗筷时说，"尊主最近心情特别差，已经处死三个下人了。"
"因为什么事？"
"第一个打翻了她的茶，第二个走路声音太大，第三个...只是因为她觉得那人看她的眼神不对。"
我吹了声口哨："这么凶？那我得加把劲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思考对策。要让一个疯批美人笑，常规方法肯定不行。得剑走偏锋。
第二天一早，我请求见青丝。出乎意料，她同意了。
大殿上，她依旧一身红衣，慵懒地靠在宝座上："想到什么好笑话了？"
"不是笑话。"我神秘地说，"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哦？"
我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这是我房间里梳妆台上的："请看。"
她疑惑地接过镜子，我立刻开始做鬼脸。挤眉弄眼，吐舌头，把鼻子往上推成猪鼻子。
青丝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幼稚。"
"别急，还有。"我拿出第二个道具——一根从窗帘上拆下来的流苏，"请看我的胡须表演！"
我把流苏挂在耳朵上，假装是长胡子，然后开始用夸张的腔调说话："老夫乃天山童姥，特来为青丝姑娘算一卦..."
青丝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乘胜追击，突然一个踉跄假装摔倒，然后躺在地上打滚："哎哟！天山童姥闪到腰了！"
"噗嗤——"
一声轻笑从宝座上传来。我抬头看去，青丝正用手掩着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笑了！"我跳起来，"我赢了！"
她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我没有。"
"你明明有！我听到了！"
青丝站起身，长袍无风自动："那不算。我要的是真心笑，不是被你蠢笑的。"
"这也太赖皮了吧？"我抗议道，"说好的笑一次就行，又没说怎么笑！"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我面前："我说不算就不算。"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青丝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你找死？"
"不敢不敢。"我后退一步，"我就是觉得，你整天绷着脸多累啊。不如放松点，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油嘴滑舌。"她冷哼一声，"再给你两天时间。若不能让我真心发笑，你就去陪前三个下人吧。"
我被带回房间，思考下一步计划。常规方法行不通，得来点狠的。
傍晚时分，我请求去花园散步。守卫请示后同意了，跟着我来到教中的后花园。
花园里有座小亭子，我注意到青丝经常在那里独坐。今天也不例外。
我悄悄靠近，看到她正对着一块玉佩发呆。那应该就是她死去的恋人留下的东西吧。
"青丝姑娘。"我轻声唤道。
她猛地抬头，迅速收起玉佩："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想来的。"我走到亭子里，"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想陪你说说话。"
"不需要。"
"你知道吗？"我自顾自地坐下，"在我的家乡，有个说法。如果一个人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他的灵魂就会被困在原地，永远无法前进。"
她冷冷地看着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深吸一口气，"你值得拥有新的快乐。那个赵晔已经死了，但我还活着。虽然我不是他，但我可以陪你创造新的回忆。"
青丝的眼神变得复杂："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一个替身？"
"不是替身。"我摇头，"是全新的人。你看，我和他性格完全不同，长相只是巧合。给我个机会，说不定你会喜欢上现在的我。"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
"因为我长得帅？"
"因为..."她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脆弱，"因为你的眼睛里有光，那是他最后失去的东西。"
我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个赵晔可能是在长期的压抑中失去了生命力，而我...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压抑。
"青丝，"我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给我讲个关于他的故事吧。不是作为替身，而是作为一个想了解你的朋友。"
月光下，她缓缓讲述了一个关于青梅竹马、背叛与复仇的故事。我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嘴调节气氛。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青丝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些正道人士设下陷阱，他明知是圈套还是去了。"
"他是个好人。"我轻声说，"但青丝，你有没有想过，他宁愿你记住他的笑容，而不是沉浸在复仇中？"
她猛地抬头："你懂什么！"
"我懂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我直视她的眼睛，"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用了整整一年才走出来。但我记得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儿子，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像我'。"
青丝的眼眶微微发红。
我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她的手："青丝，让我教你一件事。"
"什么？"
"像这样。"我咧嘴一笑，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来，跟我学。"
她迟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
"很好！"我鼓励道，"再来一次！"
这一次，她的笑容自然多了，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真正的愉悦。
"你笑了。"我轻声说，"真心的笑。"
她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去："那又怎样？"
"按照约定，你该放我走了。"
青丝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改主意了。你不能走。"
"啊？这也太赖皮了吧？"
"从今天起，"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做我的贴身侍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魔教总坛半步。"
我张大嘴巴："这算什么？囚禁play？"
她突然俯身，红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这是你招惹我的代价。"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