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我就抱着平板猫腰钻进了多媒体教室。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讲台上的希沃白板还亮着，昨天藏在几何画板里的《贪吃蛇》进度条卡在第17关，
蛇头正对着颗金灿灿的苹果，像在瞪我。“动作快点，老班查完岗就过来。
”赵磊从后门探进头，校服拉链斜斜敞着，领口还沾着片薯片渣。他身后跟着林晓，
姑娘攥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实则里面夹着两张电影票，边角都被手指捻得起毛了。
我没理这对活宝，指尖在希沃界面上飞快滑动。先用“黑板擦”工具抹掉昨天的解题步骤，
再点开“思维导图”，把游戏代码藏进分支里——这招是我研究了仨晚自习的成果，
谁点开都只当是道复杂的立体几何辅助线。“你说张主任今天会不会来？
”林晓往门口瞟了眼，声音发虚。上周三她俩在操场角落牵手，被主任的地中海反光晃了眼，
吓得林晓把半块巧克力都塞赵磊嘴里了。“来也抓不着咱。”赵磊往我旁边一坐，
抢过平板就要划，“让我玩两把，昨天你说这蛇能穿墙？”“滚蛋，别碰我设置。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拐杖笃笃声——是张主任的铝合金拐杖，
敲在瓷砖上能穿透三层楼板。赵磊和林晓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一个往桌肚钻，
一个把电影票塞进bra里，动作比翻书还快。我手忙脚乱点了“返回”，
希沃界面瞬间切换成函数图像，看起来特像那么回事。门被推开的瞬间，
我甚至能闻到主任身上的风油精味。老头眯着眼扫过教室，拐杖尖在讲台边顿了顿：“李想？
你在这儿干嘛？多媒体教室不让私自用。”“做课件呢张主任。”我举着平板给他看，
指尖还在抖，“班里同学说立体几何太难，我用动态演示做个讲解视频。
”主任的地中海凑过来，反光差点映在屏幕上。
他指着我刚藏好的游戏代码：“这弯弯曲曲的是啥？辅助线？”“哦对，
空间坐标系里的参数方程。”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幸好上周刚听数学课代表扯过这词，
“您看，这蛇……啊不，这条曲线绕着Z轴转三圈，就是圆锥面了。”身后传来憋笑声，
赵磊正趴在桌底捶地。林晓赶紧咳嗽两声，假装翻书把动静盖过去。主任盯着屏幕皱眉头，
突然转身往后排走，拐杖敲得地面咚咚响。我这才发现赵磊的校服外套还搭在椅背上，
林晓的橡皮滚到了过道中间，俩人头挨头挤在桌肚下，跟俩偷油的耗子似的。
“你们俩在这儿干嘛？”主任的声音突然拔高，拐杖挑起赵磊的外套，露出底下的电影票根。
我心说坏了，这下俩人得被拎去办公室训话。谁知主任盯着票根看了三秒，
突然把外套扔回去：“下次约会选周六，别耽误晚自习。”他转身冲我瞪眼，“还有你！
做课件用得着锁门？是不是在玩游戏？”赵磊和林晓跟触电似的弹起来，
一个说“我们来问问题”，一个说“李想数学好”，配合得比演小品还顺。
我趁主任转头的空档，飞快点了“保存”，贪吃蛇的代码乖乖缩回函数图像里，
连个像素点都没露。“让我看看你的课件。”主任伸手要抢平板，我赶紧点开“动画演示”，
提前设置好的三棱锥开始慢悠悠旋转，辅助线像活过来似的往外冒。老头的眼睛亮了，
刚才还拧成疙瘩的眉头突然松开：“这玩意儿比黑板清楚啊，
上周三班王老师还说立体几何没人听得懂。”他突然转向赵磊和林晓，
拐杖往讲台上一戳：“你们俩，刚才说问问题？正好让李想演示演示，这动态图怎么画的。
”赵磊的脸跟被开水烫了似的，支支吾吾说“我们其实是来拿粉笔”，拉着林晓就往门外溜。
我瞅见林晓回头时冲我比了个“OK”，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电影票，被风一吹飘飘悠悠的。
主任没追，眼睛还粘在希沃屏幕上：“这蛇……啊不，这曲线挺有意思，再转两圈我看看。
”我差点笑喷，指尖一划，贪吃蛇突然从函数图像里窜出来，一口吞掉虚拟坐标系里的原点。
主任吓得往后一仰，拐杖都掉了：“这啥玩意儿？！”“动态演示的小彩蛋。
”我赶紧切回函数界面，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活跃课堂气氛用的，
您看这参数一调……”“行吧行吧。”主任捡起拐杖，往我平板上瞥了眼，
“明天让各班学委来跟你学学，别总藏着掖着。对了，那蛇下次画成熊猫，
学校吉祥物是熊猫。”等老头的拐杖声远了，我瘫在椅子上直喘气。赵磊从后门探进头，
手里还捏着那两张电影票：“牛逼啊兄弟，这都能圆过去。”“滚你的，差点被你俩坑死。
”我把平板扔给他，“玩两把赶紧走，等会儿老班过来查人。”赵磊坐讲台旁边划平板，
林晓凑过来帮我整理散落的粉笔头。姑娘突然笑出声：“你说张主任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我俩谈恋爱，偏揪着你不放。”“可能觉得我比你们俩碍眼。”我往希沃里输新代码，
打算给贪吃蛇加个熊猫皮肤，“上周我用课件播《猫和老鼠》，被他抓包三次。”正说着，
赵磊突然叫起来：“卧槽，这蛇能穿墙？！”他手忙脚乱操作，蛇头撞在虚拟黑板边缘，
居然从另一边冒了出来，顺带吞掉颗藏在三角函数图像里的苹果。
“那是我用‘无限克隆’做的障眼法。”我刚要得意，
就听见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是拐杖，是老班的皮鞋，踩在地上跟敲木鱼似的。
赵磊手一抖，平板差点摔讲台上。林晓反应快，抓起黑板擦就往屏幕上糊，
粉笔灰飞得跟下雪似的。我赶紧点“关闭”，希沃瞬间黑了屏，跟断电了似的。门被推开时，
老班扶着眼镜扫了圈：“李想？你在这儿干嘛？赵磊林晓呢？”“他们刚走，问我题来着。
”我指着黑屏的希沃，“这玩意儿好像坏了，我正想报修。”老班没怀疑，
转身往外走：“明天让电教老师看看，别乱拆啊。”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
张主任刚才说你课件做得好，让你下周班会展示展示。”我差点把舌头咬了。展示？
总不能当着全班面玩贪吃蛇吧？等老班走远，赵磊从窗帘后面钻出来，
头发上还挂着片叶子：“展示啥？展示你怎么用希沃打游戏？”“滚蛋，得想个辙。
”我点开希沃的“备课模式”，突然有了主意，“有了，咱做个‘学习版贪吃蛇’，
吃的不是苹果，是单词卡。”林晓眼睛亮了：“这个行！我帮你找单词，
上周刚整理的3500词。”那天晚上，多媒体教室的灯亮到十一点。
赵磊负责画蛇的新皮肤，把熊猫脑袋安在蛇身上，看起来特像根会动的竹笋。
林晓用“文本框”敲单词，A4纸打印的单词表铺了一讲台，
姑娘念“ambulance”时总说成“俺不能死”，笑得赵磊把平板都扔了。
我蹲在讲台后面改代码，膝盖磕在希沃主机上，青了一大块。
但看着屏幕里的熊猫蛇吞下“abandon”，尾巴上长出节竹子，
突然觉得比通关第17关还带劲。周三班会课，我抱着平板站在讲台上，手心全是汗。
张主任坐在第一排，拐杖靠在桌腿上，跟监考似的。赵磊和林晓挤在最后一排，
俩人假装翻书，其实在传纸条，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熊猫蛇。
“……所以我们可以用贪吃蛇游戏记单词，吃到不同单词会触发不同特效。
”我点开演示界面，熊猫蛇刚吞下“delicious”，屏幕上突然掉下来个虚拟蛋糕，
引得全班哄笑。张主任的嘴角抽了抽，没像往常那样吹胡子瞪眼。等我演示完，
老头突然站起来，拐杖笃笃敲着讲台：“这个创意不错，下周让信息老师加进校本课程。
”他顿了顿，往最后一排瞟了眼，“赵磊林晓，你们俩笑什么？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把这游戏再玩一遍，我看看你们单词记得怎么样。”全班笑得更疯了。我瞅见赵磊脸都绿了，
林晓正往他胳膊上拧，俩人跟俩斗败的鹌鹑似的。下台时经过主任身边，
老头突然压低声音：“那蛇穿墙的代码，下课发我邮箱。”我愣在原地，
看着老头转身时肩膀抖了两下，居然在憋笑。后来那游戏真成了我们班的秘密武器。
张主任偶尔会晃进教室，拄着拐杖站在讲台边看我们玩，还总说“这蛇转弯太笨，得改改”。
赵磊和林晓还是天天腻在一起，只不过现在改成躲在多媒体教室背单词，姑娘念错了，
赵磊就用虚拟蛇头撞她的平板。有天晚自习，我正调试新关卡，
林晓突然戳我胳膊：“你说主任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谈恋爱？”赵磊抢过话头：“肯定知道，
上次他看电影票那眼神，跟我爸发现我藏烟似的。”我没说话，
指尖在希沃上画了条特别长的蛇，把屏幕上的单词全圈起来，像个巨大的爱心。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讲台上的平板上，
熊猫蛇正对着颗闪着光的单词“forever”，吐着分叉的舌头，傻得可爱。
走廊里传来拐杖声，我们仨赶紧坐直了。门推开时，张主任手里拎着袋橘子，
往讲台上一放：“玩累了吃点水果，记得把‘抛物线’那关加上，上次说的参数错了。
”他转身关门的瞬间，我好像听见老头哼了句歌，调子特像《贪吃蛇》的背景音乐。
赵磊捅了捅我，朝主任的背影努努嘴：“你说他年轻时候是不是也偷偷打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