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陈曦教会我热爱生活时,我总像执行说明书。>夏晚出现后,我学会做自己,
却把爱情过成操作指南。>她撕掉我珍藏的银杏书签:“你连怀念她都像完成KPI。
”>分手那晚烟花下,她笑出泪:“放轻松,周循,烟火不是用来背诵的。
”>多年后我独自点燃为她设计的烟花,电话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两个未接来电,
一个来自过去,一个来自未来。---雨点砸在游乐园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发出细碎又密集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的、被水汽浸透的尘土味。我撑开伞,
将伞面往旁边倾斜了大半,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很快洇湿了我小半边肩膀。夏晚却浑然不觉,
她像只不安分的小兽,紧紧挨着我,冰凉的指尖在我掌心不安分地画着圈,
目光被远处那座巨大的、在铅灰色天幕下缓缓旋转的摩天轮牢牢吸住。“周循,快看!
”她突然兴奋地低喊,手指指向摩天轮顶端一个亮着暖黄色灯光的轿厢,
“像不像一颗悬在空中的橘子软糖?”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雨丝模糊了视线,
那亮光在灰蒙蒙的背景里晕染开,确实有几分笨拙又温暖的可爱。
胸腔里某个角落被这幼稚的比喻轻轻戳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类似愉悦的情绪缓慢地升腾起来。我试着模仿她的语气,
嘴角努力向上牵动:“嗯…是挺像。”夏晚侧过脸看我,雨珠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亮晶晶的。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狡黠又天真的好奇:“喂,周循,跟我说说你的初恋呗?
”我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像是被那滴落在睫毛上的雨水骤然冻结。
掌心里她指尖的微凉瞬间变得刺骨。初恋。陈曦。这两个字像一枚生锈的图钉,
猝不及防扎进记忆深处那片自以为早已封存的区域。我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几乎要攥痛她。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的声音有点发紧,视线从摩天轮上挪开,
飘向远处被雨幕笼罩的、模糊不清的城堡尖顶。“好奇嘛!”夏晚不依不饶,
手臂更紧地缠住我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我身上,带着湿漉漉的凉意和不容抗拒的亲昵,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她…教会你什么了没?”她的眼睛在雨幕里亮得惊人,
像某种急于探寻宝藏的精灵。教会什么?这问题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强行扭开了尘封已久的门。无数碎片化的场景涌上来:初夏傍晚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斜阳透过高大的法桐,把光斑筛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空气里浮动着陈旧的纸张和窗外青草混合的气息。陈曦就坐在我对面,
鼻梁上架着那副细银边的眼镜,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笔尖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像春蚕在啃食桑叶。而我,像一个等待指令的士兵,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越过书本,
落在她微微抿起的唇角,落在她偶尔被难题困扰时无意识咬住的笔头。那时的我,
笨拙得像一张空白的说明书,而她,是唯一耐心在上面书写注解的人。
“她…”喉咙有些发干,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冰冷的空气刺得喉咙生疼,
“她教会我…要热爱生活。”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夏晚仰着脸,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湿亮的痕迹。她等了几秒,见我没了下文,
小巧的鼻翼不满地皱了起来:“就这样?没啦?具体点嘛!比如呢?”比如?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推开更多。那年的新年夜,寒风凛冽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城市中心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喧嚣鼎沸。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像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手里紧紧攥着两张好不容易抢到的烟花秀入场券,
指节都冻得发僵。陈曦站在我旁边,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她不停地跺着脚,白色的雾气随着她的呼吸一团团逸散在寒冷的空气里。“周循!快看!
开始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兴奋地跳起来,指向骤然暗下去的天空。“嘭——哗啦!
”第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墨黑的天幕上轰然炸开,璀璨的光瀑瞬间倾泻而下,
点亮了底下无数张仰起的、写满惊叹的脸。紧接着,
是红色、绿色、紫色……无数光点拖曳着绚烂的尾巴升腾、绽放、坠落,
如同天神失手打翻的调色盘,将整个夜空渲染得流光溢彩。
巨大的轰鸣声浪夹杂着人群的欢呼,一波波冲击着耳膜。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光盛宴冲击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侧头去看陈曦。她仰着头,
微微张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映着漫天流泻的华彩,
那光芒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流转、跳跃,仿佛拥有了生命。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种纯粹的、近乎虔诚的喜悦光芒里,那光芒甚至比头顶的烟花更耀眼。
“好美啊…是不是?”她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过头来,
脸上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毫无保留的惊叹笑容。冰冷的空气里,她呼出的白气扑在我的脸上,
带着一丝暖意。那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我。烟花当然很美,
但陈曦脸上那种纯粹为美本身而激荡的、毫无杂质的光芒,更让我心口发烫。
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了烟花,不仅仅是视觉的震撼,而是某种更深刻的东西,
关于瞬间的永恒,关于庸常生活中的奇迹。“嗯,美。” 我点点头,
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爆鸣声里。那一刻,
我似乎模糊地触碰到了她所说的“热爱生活”的边角,像在黑暗中摸索的人,
指尖终于触到了一缕微光。可这感觉稍纵即逝,
很快又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焦灼的念头覆盖——如何才能让她永远这样快乐?
如何才能留住这瞬间的光芒?“然后呢?
”夏晚的声音把我从那个寒冷而璀璨的新年夜猛地拽回湿漉漉的当下。
她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带着催促和探寻。“然后…”我顿了顿,喉咙里的干涩感更重了,
“然后…我们分手了。”夏晚脸上的好奇瞬间凝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盯着我看了几秒,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再抬眼时,那份好奇的光芒已经褪去,
换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像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小鸟。缠在我胳膊上的手臂,也悄悄松开了些许力道。雨还在下,
落在伞面上,滴滴答答,敲打着一片沉默。远处的摩天轮依旧缓慢地旋转着,
那个亮着暖黄色灯光的轿厢,不知何时已隐入了雨幕深处。
***夏晚像一阵猝不及防的旋风,裹挟着颜料、摇滚乐和咖啡因的浓烈气息,
不由分说地撞进了我按部就班的世界。她的工作室就是战场,
画稿、颜料管、空咖啡杯和吃了一半的外卖盒子不分彼此地堆叠在每一处能落脚的地方,
空气里永远飘荡着松节油、丙烯和某种活力四射的混乱味道。
第一次被她不由分说地拉去参加一个地下乐队的演出,是在一个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夏夜。
狭小的livehouse里挤满了躁动不安的身体,空气粘稠得如同融化的糖浆,
混杂着汗味、廉价香水味和酒精的气息。震耳欲聋的鼓点像重锤,一下下砸在胸腔上,
密集的吉他失真音浪仿佛要撕裂耳膜。我被裹挟在狂热的人潮里,只觉得呼吸困难,
心脏在巨大的噪音中狂跳不止,手心全是冰凉的汗。“放松点,周循!
”夏晚的声音穿透噪音的壁垒,带着灼热的温度扑在我耳边。她就在我身边,
随着音乐的节奏用力地甩着头,长发飞扬,脸上是纯粹的、肆无忌惮的快乐,
汗水顺着她光洁的脖颈滑落,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拉起我的手,
强迫我跟着她一起笨拙地摆动身体。“别去想什么节奏对不对!跟着感觉!动起来!
”她喊着,眼睛亮得像燃烧的星辰。起初我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尴尬的迟疑。但她的热情像一团炽热的火焰,
不容抗拒地包裹着我、融化着我。渐渐地,在音浪的冲击和人群的裹挟下,
某种被压抑许久的东西破土而出。我笨拙地、却越来越用力地摆动起来,手臂挥开,
身体随着鼓点起伏,汗水浸透了T恤,黏腻地贴在背上。一种奇异的畅快感冲刷着四肢百骸,
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当主唱撕裂般的吼声达到顶点,台下爆发出疯狂的尖叫和跳跃时,
我也忍不住跟着吼了一嗓子。声音嘶哑,淹没在巨大的声浪里,
但胸腔里积压的某种沉重的东西,似乎随着那一声吼叫,被狠狠吐了出去。演出结束,
走出那个蒸笼般的空间,深夜的凉风猛地灌进来,
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远处垃圾箱的酸腐气味。我们站在霓虹闪烁的街边,大口喘息着,
汗水还在顺着额角往下淌。夏晚侧过头看我,脸上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和未褪尽的兴奋,
眼睛弯成了月牙。“怎么样?活过来了吧?”她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笑容灿烂得晃眼,
“周循,你得学着做你自己,别总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做自己…”我低声重复着,胸腔里还残留着刚才跳跃的余震和吼叫带来的轻微刺痛,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在四肢蔓延。路灯昏黄的光晕里,夏晚的笑容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
漾开一圈圈名为“可能”的涟漪。我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夏晚带来的这种自由气息。
穿她挑的那些颜色跳脱、图案夸张的T恤;学着在她心血来潮提议深夜开车去海边等日出时,
压下所有的“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的理性分析,
只说一个“好”字;甚至开始笨拙地在她画到一半的涂鸦稿上,
添上几笔属于我自己的、歪歪扭扭的线条。每一次尝试,都像推开一扇新世界的门,
感受到一种挣脱束缚的颤栗快意。我以为这就是“做自己”,并且把这来之不易的领悟,
奉为新的圭臬。我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将夏晚的喜好、习惯、随口说过的话,
有带籽的水果;最喜欢的漫画家是xxx;下雨天会莫名情绪低落…这些条目被我分门别类,
整理得如同严谨的化学实验报告。我更把这种“严谨”延伸到了我们的相处中。
我们约好每周五晚上是固定的“电影之夜”,我会提前三天列出片单,
详细标注类型、时长、评分,供她“审批”;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城东那家老字号的生煎包,
我会立刻查好路线,规划时间,确保在它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最佳赏味期送到她面前,
哪怕这意味着我需要横穿大半个拥堵的城市;她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
我便严格掐算她可能休息的间隙,精准地发送一条“喝水了吗?”的提醒信息,不多也不少。
“周循,你…” 有一次,她看着我摊在茶几上那份标注着各种颜色荧光笔的电影分析清单,
表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算了,你开心就好。
”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我一下。但很快,
又被她拿起遥控器选定一部喜剧片的动作掩盖过去。***跨年夜,
城市被一种近乎沸腾的喧嚣包裹。
巨大的LED屏幕在商业中心的外墙上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倒计时数字,街道上人头攒动,
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连成一片朦胧的雾。我和夏晚裹着厚厚的围巾,
挤在临江的观景平台上,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和隐约传来的远处舞台的乐声。江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