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意难平

沈屿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他脱下大衣下意识地想要递给我。

但见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去迎他，沈屿自己挂完大衣，从里面套出一个盒子。“生日快乐，

给你买的礼物。”沈屿走到我的身边，刚要替我戴上，

突然看到我染完的头发跟身上的吊带裙，他的眼神都变了！“你怎么穿成这样？还有，

不是说好不染发吗？”我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打开，又是一串珍珠项链。

从我们在一起之后的每个生日，沈屿送给我的都是珍珠饰品，他说喜欢气质挂的，

他不喜欢我染发，他说喜欢黑长直，不许我穿得过于性感，他会吃醋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

沈屿对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于楚楚就是这么打扮的，清纯的不像话，

原来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在我的身上塑造他白月光的样子啊。我把那串项链还给沈屿，

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我不喜欢，还有……我的生日早就过了。

”“……”沈屿一下子被我堵得说不出话，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愧疚。他揉了揉眉心，

跟我说了一句抱歉：“最近接了个新项目，我忙得昏了头，对不起，歆歆，生日可以补的嘛，

我明天休假陪你。”他说明天陪我一整天，如果是从前，我一定开心地抱住他，

沈屿一直都很忙，一开始创业就很少回家，有时候为了谈下一个项目，喝得快进医院。

我很懂事，会在家里乖乖地等沈屿，他不喜欢我跟朋友们出去骑机车，我就不去，

朋友都嘲我是二十四孝好女友。可在沈屿的心里，我的分量还是轻飘飘的。

“做什么都陪我是吗？”“是，先休息吧，不早了。”看着他心虚上楼的背影，

我默默地拿出手机，给我妈发了条信息。很快她的电话就打来了：“歆歆，

是不是沈屿欺负你了，有什么委屈告诉妈妈。你前几天不还说要留在国内陪他吗？

”我几乎一瞬间泪如雨下，我的声音也几乎哽咽，但我不想妈妈担心。“我想通了，妈妈，

我想过去陪着你。”“傻孩子，不要哭，不管发生什么，妈妈永远是你的退路。

”我妈让我早点休息，她也不多问我跟沈屿的事情，我爸去世之后她就一直定居国外，

她之前就提议我去继承她的公司。但为了沈屿，我选择留在国内，可我没有想到，

我事事迁就的好老公，内心深处藏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我跟沈屿从小一起长大，

我性格外放，他们都说我像个男孩子，更别说对我产生什么情愫。可我喜欢沈屿，

他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沈屿的身后。家里长辈经常会调侃，

说我是沈屿的小媳妇，他不否认只是红着脸上楼，让我跟上辅导我写作业。

我以为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能顺利在一起，可没想到于楚楚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他在我面前经常提起楚楚，说她身上才有女人的样子，她温柔似水，不像我，

顶着一头红毛还喜欢骑机车，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到了高三那年，沈家破产，

沈屿父亲带着小三跑了，他的母亲承受不住压力，在沈屿的面前跳楼。他遭受了巨大的压力，

我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母亲的身旁哭泣。我抱住他，由着他哭，沈屿说：“歆歆，

为什么会这样……我没家了。”我抚摸着他的脊背，哽咽地说道：“没事，你还有我呢，

沈屿，我不会离开你的。”那时候的沈屿死死得攥着我的手，他说歆歆这是你答应我的！

可是后来，他高考失利我跟他天南地北在两个学校，他跟我的聊天框里，更多的都是于楚楚。

他问我楚楚要生日了，送什么礼物好。他问我怎么表白才不俗。再后来他哭着给我打电话，

说于楚楚出国了，为了追她的星光梦，她签了国外的一家公司准备出道。他们被迫分开，

那段时间沈屿意志消沉，临近毕业，恰好我也回来了，某天他喝得醉醺醺，

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他说歆歆，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的。

他知道了我妈在国外定居的消息，他死死的抱住我怕我也离开。他说他失去了所有人，

不能再失去我了。他说他只有我了！“歆歆，我们结婚吧。”“啊？

”我那时候已经在慢慢放下沈屿，我确实想要去一个没有他的环境，可是沈屿突然跟我求婚。

我的身体僵硬，沈屿许我承诺，他说只要结了婚，我们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我激动地热泪落下，在那个时候的我天真的以为，爱比被爱更幸福。如果不是前不久，

我翻到了沈屿的一个日记本，里面夹着于楚楚的照片，还记录着那个女人所有的喜好，

她爱黑发爱珍珠……我不会发现，沈屿一直在把我打造成他梦里的白月光，

原来我一直都只是一个替代品！甚至跟我结婚的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断了跟于楚楚的联系。

一早，我化了个很精致的妆，不再去穿那些素色的衣服，我热烈张扬，我爱的从来不是那些。

沈屿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让我换个装扮的意思，他问我想去干什么。

“在你书房里发现的，喏，正好我想去看……今晚的芭蕾舞演出。”“不是的，歆歆，

这票是我哥们放在我这里的。”沈屿一下慌了神，我在他的日记本看到过他的欣喜，

这是于楚楚最喜欢的舞团，跟她最想要看的演出，是沈屿花了五位数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

我盯着沈屿看，也不戳穿他：“不是说好去干什么都行吗？你打电话跟他说一声，

就说你老婆想看。”“可……”“不会连这个要求都满足不了吧？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到沈屿硬着头皮去安抚于楚楚的样子，我都想吐，

之前我求了他很多次，我最喜欢的一个乐队最后一场演唱会，好不容易抢到的票，

他都抽不出时间来陪我。可现在为了于楚楚，每一步他都精心安排。那晚，

他跟我去看了那场芭蕾舞演出，期间回了很多次信息，他无心看演出，我却沉浸其中。

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被禁锢了那么多年的枷锁一下子解开了，我居然觉得好轻松啊。

看完演出，沈屿说几个哥们喊他去聚聚，我忍着恶心挽住他的手，我说陪他一块去。

“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偷偷背着我出去找别的女人？沈屿，你胆子好大啊！

”我故意刺激他的，沈屿说没有，让我跟着一块去，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我余光瞥见了那个群名“楚楚跟她的保镖男团”。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等到包间的时候，我听到了沈屿那群好哥们在调侃。“楚楚当时跟阿屿要是没分手，

现在不定孩子都生出来了，你们真是我的意难平啊。”“就是，

可惜阿屿英年早婚……”我们进去了，那人话都没有说完站起来喊了我一声“嫂子”。

沈屿很少带我见他的朋友，所以我们也不熟。沈屿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于楚楚，

下意识地松开了我的手，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地看到于楚楚，从前只在沈屿的嘴里听说过她。

“嫂子，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跟阿屿只是过去式。”于楚楚跟我说对不起，

拿起面前的酒杯说要自罚一杯向我赔罪。可一旁的沈屿速度很快，

抢过她手里的杯子：“你那胃能喝得了酒？”下意识的维护跟偏宠，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

旁边的人看出不对劲，当场提议玩游戏！轮到我被罚喝酒了，

我将酒杯直接推到了沈屿的面前：“我这几天不方便，老公你替我喝呗。”我故意喊的老公，

看到于楚楚的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沈屿不敢拒绝我，

他在对我的愧疚跟对于楚楚的偏心之中，一杯一杯猛猛灌了很多酒。回去的车上，

我扶着沈屿要坐后面，于楚楚却说她不习惯坐在副驾驶。“嫂子不介意吧？

”她想跟沈屿一块坐在后面，我抿唇笑着把位子让给她，我还乐意离他们这对狗那女远点呢。

车内的气氛很诡异，沈屿跟于楚楚的手机一会亮一下，频率都是差不多的，

我知道他们肯定在群里说话。尤其开车的还是沈屿的好哥们，他偶尔也会看一眼手机。

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那哥们笑了一下，我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外人。就在车子疾驰的时候，

突然隔壁一辆大货车猛地撞了过来。司机猛地朝另外一边打方向盘，我们的车子滚下护栏！

我摔得一阵头晕眼花，全身跟散架了一样，在救援来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沈屿的身影。

他一早就慌张地抱着于楚楚离开了。我被送进急救，幸好没有生危险，

但是医生跟我说太可惜了，那个孩子没有保住！“我怀孕了？”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我没有想到我居然怀孕了，我这一年例假一直都很乱，我们一直都有做措施，

只有那一次在温泉山庄，事后我想吃药被沈屿发现，他还跟我吵了一架。

沈屿说怀了就生下来，他说歆歆你是不是不想生我的孩子。没想到一语成戳。

我的内心苦涩的很，抱着双腿在病床上，沈屿还没有来。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护士路过在八卦：“我刚才好像看到影后楚楚了，她身边的是她男朋友把，好贴心啊，

只是磕破一点皮，还亲自上手包扎，还要做全身检查。”我靠在那儿，脑子里乱的很，

我在副驾驶伤的那么严重，沈屿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从头到脚在意的只有于楚楚啊。第二天，

我才看到着急来找我的沈屿，他几乎红了眼：“歆歆，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沈屿，

你不是答应过，还要陪我做一件事情吗？”“是，歆歆，你说。”是看到我受伤的愧疚，

跟没有陪在我身边的心虚吧。此刻的沈屿看着就像是爱极了我一样，可我知道，

他内心在想什么。“跟我去离婚。”我刚说完，就听到沈屿情绪格外激动，他红着一双眼，

身上难掩疲倦，在两个女人之间奔走好像让他格外疲倦。“不，我不离婚，歆歆。

”他上来抓住我的手，轻声哄我，他看向我。“是因为楚楚她有心脏病，

车祸发生的时候我怕她会死。”“……”我的情绪很平静，早就已经失望透顶了，

对这个男人并没有任何期待，所以在没有被选择的时候，我才能做到这样的平静。

我扯了扯嘴角：“副驾驶是最危险的地方，医生说我差点就死了，

你的于楚楚只是擦破一点皮，而我……”我将手里的报告单，朝着沈屿的脸上砸过去。

我的手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医生说我命大，那根断裂的围栏差一点戳进我的心脏。

生死攸关之际，我的老公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沈屿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踉跄着，他哭了。在我的记忆里，沈屿很少哭。他说对不起歆歆，

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弃你不顾的。

”“签字吧，我很累。”我揉了揉眉心看向沈屿，这段感情过于拥挤，我选择离开。

上天都不让我留下这个孩子，它也尊重我的选择，我没有理由再回头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歆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管于楚楚了……”他说不想失去我。

他说歆歆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难道连你也在骗我吗？”沈屿情绪特别激动，

他说为什么谁都要抛弃他。“错了沈屿，是你先弃我不顾，背弃承诺的不是我。”我怒斥道，

并不想跟他一笔一笔把账算清楚。可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甚至还敢质问我为什么食言。简直太可笑了，沈屿，你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我的好，

享受着我的陪伴，是从前的我给了你底气，让你觉得我不会离开，才会糟蹋我的真心是吗？

“你把我当于楚楚的替身，你把我打扮成于楚楚的风格，你不许我染发不许我张扬，

是因为于楚楚在你面前是温柔的。”“你不陪我去看演唱会，却陪她看演出，

甚至你们每年都会去爬一次雪山。”“你们在雪山下拥吻，在落日下宣誓，

你很享受这出轨的刺激。”我从一旁拿出一叠的照片，只要我想去查，还会有很多很多。

“你知道她胃不好，不能喝酒，你就替她喝，

你甚至会抽空去她家帮她做饭……”我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倒不是我多委屈，

只是这白白付出的这些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像个小丑一样，自以为是沈屿的救赎。

“这个孩子没了最好，上天都不希望他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需要什么孩子。

”“你不签也没什么，我有的是办法可以离婚，但那个时候，我们会彻底撕破脸。

”我冷眼看向沈屿。他悲痛万分，他说：“歆歆，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于楚楚在一起。”“你不必跟我说，签下字，

从此我放你自由，你跟于楚楚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靠在那儿，沉默的空气里，

听得到我的心跳声。沈屿知道我的脾气，一旦决定了便不会回头。最后他还是签了字。

沈屿说想陪我，他说给他一个机会赎罪吧，他忙前忙后的照顾我，第二天，

还问我想要吃什么。“小产之后，身体更虚弱。”沈屿说一定要吃好，要养好身体，

我不理他。沈屿手边的手机一直在响，我看到了是于楚楚。他没接，

又讨好似的坐在我的床边，他不敢碰我，怕我会抵触会生气。其实我在等身体恢复，

我就要离开了，也没什么不舍得的，沈屿去给我煮粥的时候。于楚楚来了，

她拎着水果来看我，她长得很美，穿着旗袍，戴着珍珠项链。“嫂子，抱歉啊，

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于楚楚坐下，她说没有想到事情会那么严重，

“沈屿跟我……是过去式了，我也没有想过，因为我让你们离婚了。

”于楚楚一副要给我赔罪的表情，我自始至终都不想说一个字。我很厌烦这样的人。

当初抛下沈屿离开的是她，后来在国外出道，凭借着一部尺度戏拿了影后，又转战内地。

知道沈屿现在的身份不简单，又想着吃回头草。“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会见沈屿，

别生气了，嫂子，气坏身体不值得的，我跟沈屿以后只有工作上的关系。

”我蹙着眉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工作上的关系？“嫂子你还不知道吧，

沈屿公司投资了我的新戏，说起来，他是我的老板。”于楚楚让我一定要放心，

以后她会对待老板的态度对待沈屿。这也太好笑了吧。我正要说什么，就见于楚楚哭了，

梨花带雨，不愧是影后。那一瞬间情绪代入，好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没想过跟沈屿有什么，嫂子你不原谅我，我给你跪下。”“……”我不说话，

恰好这时候，沈屿提着饭盒进来了。我撇过头，不看她。

于楚楚主动搭腔沈屿：“你不要怪嫂子，是我的错，我该认的。”“行了。”沈屿冷声道，

“歆歆生病要静养，你出去吧。”“沈屿？”没有意料之中的偏袒，也没有对我的斥责，

反而是冷冷的让于楚楚先出去。女人眼神之中满是不甘，沈屿没有说什么，

他拿出饭盒给我：“都是你爱吃的，我喂你。”“不想吃，没有胃口。”我冷声道，“对了，

资产分割也快点做吧，我不想做于楚楚的老板。”“！”沈屿的脸色变得很彻底，

他说那件事情可以跟我解释的。“她刚回国，还没有站稳脚跟，

我只是看在从前情分上帮她一把，你知道的，娱乐圈拜高踩低的风气。”“我说了，

我不想听。”我怒斥道，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跟沈屿分割的清清楚楚，

我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变现。包括那套房子，还有那些值钱的东西，我不带走任何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