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清晨六点半的阳光斜斜切进厨房，林之校踮着脚够橱柜顶层的杂粮罐，
睡衣衣角蹭过料理台，带起一阵轻微的响动。平底锅里的煎蛋正滋滋冒油，
蛋黄边缘泛起金黄的焦边，这是顾魏偏爱的口感——他总说溏心蛋虽嫩，却少了几分烟火气。
“小心点，别摔着。”带着晨雾般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魏刚洗漱完，发梢还滴着水珠，
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罐子，“今天不是有早课？怎么不多睡会儿。”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腕，
带着刚从温水里出来的暖意。林之校往面盆里倒着杂粮粉，
嘴角弯起弧度：“某人昨天抱怨食堂的早餐太敷衍，说想念我做的杂粮饼了。”她转头看他，
目光落在他眼下淡淡的青黑上，“又熬夜看病例了？小杜医生说你昨天连做三台手术。
”顾魏没否认，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奶锅：“最后一台是急诊，患者情况特殊。
”他顿了顿，补充道，“已经让小杜把后续的复诊安排好了，我今天能准时下班。
”煎蛋的香气混着牛奶的甜香漫满厨房，这是他们婚后第三年的日常，平淡却扎实。
七点十五分，顾魏穿着熨烫平整的白大褂坐在餐桌前，林之校把温热的杂粮饼递给他，
自己抓起背包就要出门：“我去学校了，晚上想吃红烧排骨，记得买肋排。”“等等。
”顾魏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支润唇膏，拧开后仔细地帮她涂在唇上，“最近风大，
嘴唇都干了。”冰凉的膏体划过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林之校脸颊发烫，推开他就要走，
却被他拽住手腕往门口带。玄关处的穿衣镜前，顾魏帮她理了理围巾，
指尖拂过她耳边的碎发：“下午有雨，带了伞吗？”他的目光扫过她背包侧袋，
确认那把蓝色折叠伞还在才放心，“放学别乱跑，我接你。
”林之校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转身跑下楼：“知道啦，顾医生！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顾魏低头笑了笑，指尖摩挲着刚沾到她唇温的润唇膏。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医院的早会提醒，他拿起公文包出门，玄关的置物架上，
两人的钥匙串并排挂着，一个刻着“顾”，一个刻着“林”，中间串着枚小小的听诊器吊坠。
胸外科的诊室总是人满为患，顾魏刚看完第三位患者，抬手松了松白大褂的领口。
小杜医生抱着病历本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顾老师，下一位是复查患者，
还有就是……刚才嫂子打电话来，问您中午要不要带饭。”顾魏在病历上签下名字，
笔尖一顿：“她没说别的？”“没说，就问了吃饭的事。”小杜笑着补充，
“嫂子的声音听起来挺开心的，好像是她们乐团的演出审批过了。”顾魏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林之校所在的社区乐团最近在筹备新年演出，她作为小提琴手，这段时间天天忙着排练。
昨晚她还趴在沙发上抱怨谱子太难，最后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叫号声响起，
顾魏收敛心神投入工作。直到中午十二点半，他才送走最后一位患者。刚脱下白大褂，
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校校”两个字。“顾医生，下班没？
我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店等你。”林之校的声音带着雀跃，“给你带了爱心午餐。
”顾魏快步走向医院大门，远远就看见林之校坐在咖啡店窗边，面前放着两个保温盒。
她穿着米白色的毛衣，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发梢泛着浅金色的光。
“怎么突然过来了？不用排练吗？”顾魏在她对面坐下，接过温热的保温盒。
“排练改到下午了，刚好顺道给你送午饭。”林之校打开另一个保温盒，
里面是番茄牛腩和清炒时蔬，“我特意少放了盐，符合你们医生的养生标准。”顾魏吃着饭，
听她讲乐团的趣事，偶尔插一两句话。邻桌的阿姨认出他，笑着说：“顾医生，
这是你爱人吧？真般配。”林之校脸颊微红，顾魏放下筷子，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嗯，
我太太。”下午的手术比预想中顺利，顾魏提前半小时结束工作。
他去超市买了肋排和林之校爱吃的草莓，刚走出超市就接到了李女士的电话。
“校校说不舒服，在家躺着呢，你快回去看看。”李女士的声音带着焦急。
顾魏的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路上他都在想各种可能性，
直到打开家门看见林之校蜷缩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蹲下身，伸手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林之校睁开眼，声音虚弱：“好像是吃坏东西了，
肚子有点疼。”顾魏立刻起身去拿药箱，又倒了杯温水：“先吃点益生菌，
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他的动作熟练而轻柔，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时，特意放轻了力度。
煮粥的间隙，他给消化科的同事打了电话咨询，确认不是急性病症才稍稍放心。
林之校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
忽然觉得肚子疼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有这样一位既懂医术又懂疼人的丈夫，
大概是最幸运的事。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林之校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
客厅的灯还亮着，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去，看见顾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旧相册。
“怎么不睡？”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相册——那是她的高中相册，
扉页上写着“林之校的音乐梦”。顾魏指尖落在一张照片上，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小提琴比赛的照片，穿着粉色礼服，笑得一脸青涩。“今天整理书房，
翻到了这个。”他的声音很轻，“想起你说过，高中时最大的愿望是举办个人演奏会。
”2林之校靠在他肩上，指尖划过相册页面：“后来不是遇到你了嘛，
愿望就变成了和你好好过日子。”她顿了顿，“不过……乐团的新年演出，
我准备独奏《卡农》。”顾魏转头看她，眼里闪着惊喜：“真的？什么时候彩排？我去看。
”“下周六下午，不过要保密，我想给你个惊喜。”林之校笑着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对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顾魏合上册相册，把她搂进怀里，
“你穿着白大褂，冒冒失失地闯进医生办公室，说要给你爸爸找最好的医生。
”他想起那时的林之校，眼里满是倔强和担忧，却像一束光，照亮了他那段沉闷的日子。
林之校哼了一声：“谁让你当时那么高冷，问你问题都不爱搭理我。
”“那是因为我怕一开口，就忍不住想对你好。”顾魏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笑意，
“后来你爸爸拜托我留意你有没有早恋，我当时心里特别慌，怕他发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雨声敲打着窗户，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映着两人的身影。
林之校想起顾魏为了让爸爸接受他们，天天去家里陪爸爸下棋，
明明不擅长却硬着头皮学；想起他为了迁就自己的作息，
把手术尽量排在上午；想起他在自己过敏时，连夜跑遍药店买抗过敏药，
还自责地说忘了她对花生过敏。这些细碎的瞬间，拼凑成了他们爱情最温暖的模样。“对了，
”顾魏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向书房，拿回来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的。
”林之校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小提琴弦，包装上印着她最喜欢的品牌。
“你怎么知道我弦快断了？”她惊讶地问。“上次帮你擦琴的时候发现的，
就托朋友从国外带了一套。”顾魏帮她把弦拿出来，“等你身体好了，我帮你换。
”林之校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顾魏，有你真好。”顾魏轻轻拍着她的背，
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上。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像手术器械一样精准而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