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帝上身后,我人情世故满级了

被妖帝上身后,我人情世故满级了

作者: 不可礼玉

言情小说连载

古代言情《被妖帝上身我人情世故满级了讲述主角陈实王老五的甜蜜故作者“不可礼玉”倾心编著主要讲述的是:陈实被邻居三拳打死在雨夜的垃圾堆旁睁眼体内多了一道渡劫失败的妖帝残 “小本座纵横千深知人生不止打打杀更有人情世” 面对恶邻再次挑陈实微笑递烟:“以前是我不懂” 对方愣住他已用妖帝秘术卷走对方全部存款奸诈的医院主任刁难病重的母亲:“先交五十万押金!” 陈实眼中金芒一主任突然跪地磕头:“钱我出!专家我请!” 妖帝在他脑海轻笑:“这才是活” ---

2025-06-20 22:34:53

第一章 垃圾堆里的妖帝

陈实死在大雨滂沱的夜里。

地点很符合他一生的窝囊定位——小区后巷那个永远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堆旁。雨水冰冷,混着污泥和烂菜叶的脏水,毫不客气地灌进他的脖颈、口鼻。王老五那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湿漉漉的破风声,第三次砸下来,结结实实夯在他左边的太阳穴上。

砰!

那声音闷得吓人,像是用湿透的麻袋裹着重物砸在沙地上。陈实眼前炸开一片纯粹、刺眼的白光,紧接着就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耳朵里只剩下自己颅骨碎裂时,那一声仿佛来自遥远地心的、令人牙酸的“咔嚓”轻响。很短暂,很清脆。

然后,世界就彻底安静了。没有雨声,没有王老五粗鄙不堪的咒骂,也没有自己那窝囊废母亲可能存在的、微弱的哭喊。只有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下坠感,仿佛灵魂正被抽离那具早已被生活捶打得破败不堪的躯壳,沉向冰冷、粘稠、永恒的虚无深渊。

也好。陈实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模糊地想。三十年的失败,情商负数,脾气一点就炸,脑子永远比嘴巴慢半拍,活得像个人人嫌弃的垃圾。这样的日子,早该结束了。解脱了。

然而,就在那意识即将彻底消散、融入冰冷虚无的刹那——

“嗡……”

一道极其细微、却霸道得不容置疑的震颤,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那绝对的死寂与黑暗。像是一粒投入古井的星辰,骤然迸发出撕裂一切的光与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裹挟着浩瀚如星海的信息、冰冷如万载玄冰的意志、以及一种俯瞰众生、唯我独尊的磅礴威压,蛮横地撞入了陈实那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

“唔……” 一声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带着一丝疲惫与意外的古老叹息,直接在陈实残魂深处响起,“竟是如此孱弱之躯……也罢,天意如此。”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是整个灵魂被投入了熔炉,又被亿万根无形的针反复穿刺、搅拌。那浩瀚的洪流并非温和的融合,更像是一场粗暴的征服与吞噬。陈实那点可怜的、属于凡人的意识碎片,在这股横跨千年的恐怖意志面前,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就在他以为自己连最后这点残渣都要被彻底碾碎、吞噬殆尽时,那股霸道绝伦的意志洪流,却奇异地缓和了下来。

“……竟有如此深的执念?蝼蚁般的牵挂……”那古老的意识似乎捕捉到了陈实意识深处某个根深蒂固的烙印,带着一丝不解的审视,“也罢,本座既借汝躯壳暂存残魂,便予汝一线生机,权作……因果。”

洪流的性质悄然改变。不再是毁灭性的冲击,而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渗透、编织与共生。破碎的意识碎片被强行聚拢、粘合,打入了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烙印:古老苍茫的群山,遮天蔽日的妖云,洞穿九霄的雷霆,还有无数臣服的身影、权谋的倾轧、爱恨的纠缠……光怪陆离,磅礴无尽。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智慧”,一种对力量本质的洞悉,一种对人心世情近乎冷酷的俯瞰与掌控感,如同冰冷的清泉,注入了他那原本混沌、燥热、只知愤怒的头脑。

“记住,小友,”那古老的声音在他意识重塑的混沌中,清晰得如同烙印,“这世间,非只‘打打杀杀’一途。真正的力量,在于洞悉‘人情世故’,在于……拿捏人心。”声音里带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沧桑与笃定,“千年积淀,为你所用。这万丈红尘,不过是另一座……可供把玩的棋盘罢了。”

“呃啊——!”

陈实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冲破水面,肺部火辣辣地灼痛。冰冷的空气混杂着垃圾堆浓烈的腐臭味,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抽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模糊晃动的光影。刺眼的白炽灯管在低矮、布满油污的天花板上摇晃,光影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廉价烟草和一种老人身上特有的、衰朽的气息。这不是垃圾堆,也不是阴曹地府。

“实……实儿?我的儿啊!” 一个嘶哑、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狂喜的哭喊声猛地扎进耳朵,刺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一张憔悴得脱了形的脸猛地凑到眼前,占据了陈实模糊的视野。是母亲。短短一天不见,她仿佛老了二十岁,浑浊的眼睛肿得像烂桃子,眼窝深陷,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深重。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着他冰冷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传递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和此刻失而复得的狂乱。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老天爷开眼啊!我的实儿啊……” 母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砸在陈实的手背上。

陈实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他吃力地转动眼珠,视线艰难地扫过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房间。墙壁斑驳泛黄,糊着旧报纸,墙角堆满了杂物和空药瓶。这是他那个狗窝一样的家。母亲枯瘦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渺小脆弱,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破的纸。

一股尖锐的酸楚猛地撞上他的心脏,比身上的伤更痛千百倍。他记得,记得王老五那狞笑的脸,记得那沾着泥水的拳头,记得垃圾堆令人作呕的气味,更记得……母亲那声被暴雨淹没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拔高、带着幸灾乐祸的粗嘎嗓门,像一把生锈的锉刀,狠狠刮擦着狭小空间里仅存的悲戚。

“哟!王大妈!还嚎呐?省省力气吧!你那个废物儿子,我亲眼瞧见的,脑袋瓜子都让王哥捶开瓢了,血糊糊的跟烂西瓜似的!这会儿怕是都硬了!搁这儿哭丧呢?赶紧的,收拾收拾,腾地方!你那点破烂儿,老子下午就给你扔出去!这破屋,王哥说了,他侄子开小卖部正缺个堆货的地儿!”

是王老五的狗腿子,绰号“癞皮狗”的张二。

母亲的身体猛地一僵,攥着陈实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一种母兽护崽般的绝望凶狠,却终究被更深的恐惧和无力压得只剩下身体筛糠般的抖动。

愤怒!纯粹、原始、属于那个窝囊废陈实的怒火,如同汽油被点燃,轰地一下在他胸腔里炸开!他下意识就想挣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出去撕咬,像条真正的疯狗!弄死他!弄死这些杂种!这念头带着血腥味冲上头顶。

然而,这股狂暴的怒火刚刚窜起,另一股冰冷、浩瀚、如同万载玄冰般沉静的意志,便悄无声息地从意识深处弥漫开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易地按住了那即将爆发的火山。

“小友,” 那个古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在他脑海中悠然响起,“杀伐果决,痛快一时。然,此等蝼蚁,污了手,不值当。且看本座……如何拿捏。”

怒火被强行冻结,一种奇异的冷静瞬间接管了陈实所有的感官和思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僵硬、剧痛的肌肉,竟在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下,极其缓慢地拉扯出一个……弧度。

一个微笑。

一个与他此刻境遇、与那刻骨仇恨完全背道而驰的、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微笑。

母亲感觉到他手指微弱的动弹,低头看去,正好撞见儿子嘴角那抹突兀的、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容。她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都忘了流,惊恐地看着陈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

“妈……” 陈实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别怕……没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冰渣,瞬间浇熄了残存的所有燥热。在母亲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支撑着剧痛的身体,一点点、极其缓慢地从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坐了起来!

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骨头缝里都像有针在扎,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坐起来了,脊背挺得笔直,尽管有些摇晃,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磐石般的稳定感。他那张青紫肿胀、血迹干涸的脸上,那个平静的微笑始终未曾褪去,反而随着身体的坐起,变得更加清晰。

门外,张二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不耐烦的拍门声:“死透没啊?吱个声儿!别他妈装死!再不开门老子踹了啊!”

陈实没理会母亲惊恐的阻拦眼神。他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面除了药瓶,还有半包皱巴巴的、最廉价的香烟,和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他伸出手,动作因为疼痛而有些滞涩,却异常稳定地拿起了烟和打火机。

然后,在母亲完全无法理解、近乎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陈实缓缓地、一步一顿地,拖着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走向那扇被拍得砰砰作响的破旧木门。

每一步都牵扯着断裂般的剧痛,但他走得异常平稳。脸上那抹平静的微笑,在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诡异。

“咔哒。”

门闩被拉开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门外的拍打和叫骂。

门被陈实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屋外的光线涌了进来,照亮了门口那张写满不耐和凶戾的脸——张二,身材干瘦,三角眼,一脸的痞相。他显然没料到开门的是陈实本人,更没料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张脸。

预想中要么是死尸,要么是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太婆。结果,站在他面前的,是昨天被他亲眼看着“死透”了的陈实!

那张脸肿胀青紫,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额头上裹着渗血的脏布条,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但偏偏,这张鬼脸上,挂着一个平静到诡异的微笑。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再是张二熟悉的、要么是窝囊的躲闪、要么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平静,冰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却又仿佛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直直地刺了过来。

张二被这眼神看得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的凶戾瞬间僵住,被一种巨大的错愕和难以言喻的寒意取代。他像是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背脊上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未知和危险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二……二狗哥?” 陈实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刻意放低的、甚至有些卑微的语调。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加深了,嘴角扯动牵扯到伤口,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动作缓慢地从那皱巴巴的烟盒里,极其笨拙地、带着伤痛的滞涩感,抖抖索索地磕出一根同样皱巴巴的烟。然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姿态,递向呆若木鸡的张二。

“哥,抽烟。” 陈实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努力挤出一种讨好的、带着深刻“悔意”的腔调,“以前……是我陈实不懂事,年轻气盛,脾气臭,脑子还不好使,净给您和王哥添堵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废物一般见识。”

他的眼神低垂着,避开张二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姿态放得极低,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这姿态,这语气,这递烟的动作……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以前那个窝囊废陈实,在被揍得半死之后,为了求饶保命时才会露出的样子吗?

张二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那股莫名的寒意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重新升腾的鄙夷取代。妈的!吓老子一跳!还以为真诈尸了,或者撞了什么邪!搞半天,是昨天那几拳把他彻底打服了、打怕了!废物就是废物,骨头都是软的!昨天被打得像条死狗,今天就学会摇尾巴了!

“哼!” 张二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脸上重新挂起那副小人得志的鄙夷。他一把夺过陈实递来的烟,动作粗鲁,带着施舍般的轻蔑,叼在嘴上。他甚至懒得自己点火,就那么斜睨着陈实,意思很明显——给老子点上!

陈实依旧低着头,嘴角那抹诡异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点。他顺从地拿起那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手指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着,凑近张二嘴里的烟。

“咔嚓…咔嚓…” 廉价的打火机轮子摩擦了两下,冒出微弱的火苗,点燃了烟头。

就在这火光亮起、张二下意识嘬吸第一口烟的瞬间!

陈实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一抹幽邃得如同九渊寒冰般的暗金色流光,倏然一闪!快得如同幻觉,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光影效果。只有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精准的冰锥,瞬间刺入张二那毫无防备的、被烟酒和市侩腌臜了的大脑!

“嗡……”

张二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眼前微微一花,思维出现了一刹那的绝对空白。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空白里,一段“记忆”被凭空植入,覆盖了他大脑中某个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信息片段。那是他存在楼下小储蓄所里、那张用假身份证开的存折密码。一个他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的数字组合。

此刻,那段数字,在陈实意念的精准操控下,被悄无声息地……篡改了。从一个简单的数字,变成了一个毫无意义、他绝对不可能记住的复杂乱码。

整个过程发生在点燃一根烟的瞬间。张二甚至没感觉到任何异样,只觉得脑子好像卡壳了那么一瞬,随即恢复。他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烟,劣质烟草的味道冲入肺腑,让他刚才被吓到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他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点完火就恭敬退后一步的陈实,心中充满了掌控弱者的快意和鄙夷。

“算你小子识相!” 张二喷出一口浓烟,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陈实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告诉你,王哥说了,这地方,他侄子要定了!识相的,赶紧带着你那痨病鬼老娘滚蛋!别等老子动手!再敢废话……” 他晃了晃拳头,狞笑一声。

“是,是,哥您说得对。” 陈实连连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卑微讨好的笑容,腰弯得更低了些,“我们……我们这就想办法,绝不给王哥和您添麻烦。”

“哼!知道就好!” 张二志得意满地又抽了口烟,狠狠瞪了陈实和他身后惊恐万分的母亲一眼,这才骂骂咧咧地转身,一步三晃地走了。

木门在陈实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张二嚣张的背影。

门关上的刹那,陈实脸上那卑微讨好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成一片冰冷的漠然。他挺直了腰板,刚才的虚弱姿态消失无踪。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原般的平静和一丝……嘲弄。

“小友,如何?” 脑海深处,那古老的意识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区区蝼蚁,何须动怒挥拳?只需拿捏其心,断其粮道。他此刻尚不自知,待他去取那笔‘保命钱’时……那表情,想必精彩。” 声音里带着一种俯瞰蝼蚁挣扎的、冰冷的愉悦。

“妈,” 陈实转过身,声音平静无波,完全听不出刚才的嘶哑和卑微,目光落在母亲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脸上,“收拾一下,我们去医院。”

“医……医院?” 母亲还没从儿子死而复生和刚才诡异变脸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实儿,你……你刚醒,身上还有伤……再说,妈这老毛病,去医院……得花多少钱啊?咱家……咱家……” 她浑浊的眼里涌起绝望的泪光,剩下的话被哽咽堵在喉咙里。钱!这个字眼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这个可怜女人的心头,比病痛本身更让她窒息。

“钱的事,不用操心。” 陈实打断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走到母亲身边,伸出手。那双手,昨天还布满茧子和细小的伤痕,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皮肤下似乎隐隐流淌过一丝极淡、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纹路,一闪而逝。他动作不算温柔,甚至有些生硬地搀扶起母亲瘦骨嶙峋的胳膊。

“您这病,拖不得。” 他低头看着母亲浑浊、充满恐惧和不解的眼睛,那双属于陈实的眼睛里,此刻沉淀着一种跨越千年的深邃与平静,“有我在。”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某种无形的重量,奇异地将母亲心中翻腾的恐惧和绝望稍稍压下去一丝。她看着儿子那张肿胀却异常平静的脸,那双深不见底、完全陌生的眼睛……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她的儿子,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拗不过陈实那不容置疑的态度,也或许是内心深处那点对“不一样”的儿子残存的、微弱的希望,母亲最终还是被陈实半扶半抱着,离开了那个散发着霉味和绝望气息的小屋。

一路沉默。陈实搀扶着母亲,步履看似蹒跚,实则每一步都异常稳定。他微微垂着眼睑,像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意识深处正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飞速梳理着那庞大得足以撑爆凡人脑袋的妖帝记忆碎片。

千年阅历,万般法门,如同浩瀚星河在意识中流淌。其中关于人族“医道”的部分,那些记载着奇症怪病、人体经络秘要、甚至利用微薄灵力引动生机、压制病灶的粗浅法门,被他快速提取、理解、融会贯通。同时,一种名为“惑神引”的低阶小术,其运转法门也清晰地浮现在心头。此术无关杀伐,专擅以精神力引动目标心神深处最强烈的情绪,或贪或惧,或喜或悲,放大其念,惑其心志,使其言行偏离常轨,为己所用。对付凡人,绰绰有余。

市第三人民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混合着人身上的汗味、药味和一种隐隐的绝望气息。大厅里人头攒动,排着长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焦虑、疲惫和麻木。穿着病号服的人眼神空洞,家属们则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沉重压力。

陈实扶着母亲,直接走向内科诊室。他无视了那些排成长龙的队伍,径直走到最里面一间诊室门口。门牌上写着“专家门诊:刘金贵”。

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显油腻的声音:“……哎呀,李老板,你这个情况嘛,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关键是要重视!这样,你先去缴费,做个全身深度筛查,我给你开个加急的,下午就能做!放心,有我老刘在……”

一个穿着考究、脸色发白的中年男人唯唯诺诺地应着,拿着几张单子,愁眉苦脸地退了出来。

陈实面无表情,直接推门而入。

诊室里,一个穿着白大褂、梳着油亮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胖子正靠在舒适的皮转椅上,悠闲地啜着保温杯里的热茶。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似乎在浏览什么。看到陈实搀扶着一个一看就是贫苦潦倒的老妇人不敲门就进来,刘金贵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里,立刻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不耐烦。

“出去出去!” 刘金贵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头都没抬,声音带着官腔,“没看到外面排着队吗?一点规矩都不懂!先去挂号排队!”

陈实没动。他扶着母亲,让她在诊室角落那张硬塑料的候诊椅上坐下。然后,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刘金贵。

“刘主任,” 陈实开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和,却清晰地盖过了诊室外的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母亲,陈桂芬,老慢支肺气肿,情况危急。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刘金贵这才抬起眼皮,正眼打量了一下陈实和他身后那个面如金纸、呼吸急促的老妇人。目光扫过陈实身上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廉价牛仔裤,再掠过那老妇人身上一看就是地摊货的、洗得发毛的旧外套,他嘴角向下撇出一个极其刻薄的弧度,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市侩的算计和鄙夷。

“住院?” 刘金贵嗤笑一声,放下保温杯,身体向后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光亮的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哒哒”声,“说得轻巧!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床位多紧张你知道吗?多少领导、多少关系户都排着队呢!就你妈这情况?”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陈实和他母亲,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老慢支,肺气肿,还拖了这么久才来?哼,肺功能衰竭是跑不了的!随时可能呼吸骤停!这属于危重症!需要进ICU监护!上呼吸机!费用嘛……”

刘金贵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对面年轻人平静的脸上(他以为那是强装的镇定)和那老妇人瞬间煞白的绝望脸色,然后才慢悠悠地、用一种宣布判决般的口吻,吐出一个冰冷的数字:

“先交五十万押金。这是最低标准。后续治疗,看情况再追加。”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住院申请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像施舍乞丐一样,“啪”地一声甩到桌子边缘,离陈实远远的。

“交钱,办手续。没钱?” 刘金贵摊开肥厚的手掌,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虚伪、带着浓浓嘲讽的假笑,“那就爱莫能助了。回家养着吧,想吃点啥吃点啥,省得……人财两空。”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轻飘飘,却像淬了毒的冰锥。

五十万!

这个天文数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陈实母亲的头顶!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发黑,几乎要从椅子上栽倒下去,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椅子边缘,指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完了……彻底完了……她的儿子刚活过来,她却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陈实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不是愤怒,也不是绝望。那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如同万年冰川的寒流瞬间席卷了他的眼眸,瞳孔深处,一点纯粹、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金芒,骤然亮起!锐利得如同出鞘的绝世妖刃,直刺刘金贵那双写满市侩和算计的小眼睛!

与此同时,他意识深处,那沉寂的古老意志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一股无形无质、却凝聚如实质的精神力量,按照“惑神引”的玄奥轨迹,瞬间跨越空间,无声无息地侵入了刘金贵毫无防备的识海!

目标——引爆其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对“权位”和“上级权威”的根深蒂固的恐惧!

“唔!” 正享受着刁难快感的刘金贵,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无法想象之高位存在的绝对恐惧,如同最狂暴的冰海怒潮,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眼前陈实那张年轻平静的脸,在他骤然放大的瞳孔中,扭曲、变形、拔高!仿佛化作了卫生局局长那张不怒自威的铁面,又像是省厅领导那深不可测的凝视!更恐怖的是,一股无形的、仿佛能碾碎他灵魂的滔天威压,如同实质般当头罩下!让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随时会被碾成齑粉!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在陈实母亲惊骇欲绝、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在诊室外几个探头探脑的病人和家属难以置信的注视下——

刚才还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刘金贵刘主任,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膝盖!他那肥胖的身躯猛地从舒适的皮转椅上滑落,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油亮的背头散乱不堪,那张肥腻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最纯粹的、如同见到地狱阎罗般的极致恐惧!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额头、鬓角疯狂涌出,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如同刷了一层劣质的白漆!

“对……对不起!对不起!” 刘金贵的声音不再是拿腔拿调的官腔,而是变成了尖锐、扭曲、带着哭腔的嘶喊,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崩溃!他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也彻底忘记了场合、身份、尊严,只剩下被那滔天恐惧支配的本能!

他顾不上膝盖的剧痛,竟真的对着面无表情、眼中金芒闪烁的陈实,“咚咚咚”地磕起头来!每一次额头都重重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几下之后,额头上就青紫一片,渗出血丝!

“我……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眼无珠!我混蛋!” 刘金贵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涕泪横流,混合着额头流下的血水,糊了一脸,狼狈不堪,“钱!钱不用您操心!我出!我马上出!五十万……不!一百万!两百万!押金我垫上!最好的药!进口的!呼吸机!ICU!我亲自安排!马上安排!”

他一边疯狂磕头,一边用沾满鼻涕眼泪血水的手,哆哆嗦嗦地在口袋里摸索,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几次都按错了键。

“喂!喂!住院部吗?我刘金贵!快!立刻!马上给我腾一个VIP单人ICU出来!对!最好的!设备最全的!立刻!现在!病人叫陈桂芬!对!马上给我送进去!所有费用……挂我账上!立刻!谁敢耽误一秒,我扒了他的皮!” 他对着电话嘶吼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尖利刺耳。

吼完电话,他丢掉手机,又猛地转向陈实,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专家!我请!省里的!不!京城的呼吸科大拿!我亲自打电话求!求求您……求求您……” 他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癞皮狗,匍匐在陈实脚下,卑微到了泥土里,只剩下最本能的求饶。

诊室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石化了。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法,张着嘴,瞪着眼,脸上写满了极致的荒谬和难以置信。这……这是那个鼻孔朝天、连院长都敢顶几句的刘阎王?他……他在给那个穿得像乞丐的年轻人磕头?还自己掏钱给那老太太治病?请京城专家?

陈实的母亲更是彻底呆住了。她看看地上磕头如捣蒜、状若疯癫的刘金贵,又看看身边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眼中金芒缓缓敛去的儿子,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之中。

陈实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冰冷的金芒。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怜悯,只有一片古井无波的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这足以颠覆常人认知的一幕,不过是拂去衣襟上的一粒微尘。

“呵。” 意识深处,那古老的意志发出一声极轻、带着满意与睥睨的轻笑,“人情世故,拿捏至此,方为本色。小友,这人间……可还入眼?”

很快,两个穿着崭新护工服的年轻护工,推着崭新的轮椅,几乎是跑着冲进了诊室,脸上带着还未消散的惊惶。他们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惶恐地将陈实母亲扶上轮椅,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眼神时不时瞟向依旧跪在地上、额头渗血、浑身筛糠的刘金贵,又飞快地扫过旁边那个穿着寒酸、却平静得令人心悸的年轻人。

“陈……陈先生?” 一个护工声音发颤地低声询问,带着请示的意味。

陈实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那平静的目光落在护工身上,却让后者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和同伴一起,推着轮椅,像逃命一样飞快离开了诊室,朝着住院部VIP区疾奔而去。

诊室里,只剩下陈实和依旧匍匐在地、如同烂泥般的刘金贵。

陈实走到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拿起那张被刘金贵甩在桌角的住院申请单。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了一眼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然后,随意地将其丢回桌面,正好盖住了电脑键盘。

他走到刘金贵面前,停下脚步。

那冰冷的目光落在刘金贵剧烈颤抖的肥硕脊背上。

刘金贵感觉头顶的威压再次凝聚,如同实质的冰山悬顶,吓得他连哭喊都忘了,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他拼命地想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刘主任,” 陈实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刘金贵被恐惧填满的耳朵里,“想当院长吗?”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如同惊雷,在刘金贵混乱一片的脑海中炸响!他那被恐惧塞满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对院长宝座的垂涎、对权力的贪婪、这些年苦心钻营的钻营、送礼时的谄媚、打压对手时的狠辣……这些平日里被他小心隐藏、却是他生命动力的欲望,被这句看似平淡的问话瞬间点燃、放大、燃烧成熊熊烈火!

渴望!强烈的、压倒一切的渴望!

这渴望瞬间压过了那滔天的恐惧,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膝盖的剧痛和额头的伤口!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涕泪血水糊成一团的肥脸上,小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病态的光芒!

“想!想!我想!” 刘金贵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极度的渴望而扭曲变形,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无上荣光的指引,“大人!您……您能帮我?求求您!只要您帮我当上院长!我刘金贵这条命就是您的!我给您当牛做马!我……”

“够了。” 陈实打断他歇斯底里的表忠心,语气淡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也记住,你母亲陈桂芬,在你这儿治着病。”

刘金贵瞬间明白了。这是投名状!这是把他老娘死死绑在自己这条船上的枷锁!但他此刻被那巨大的诱惑和残存的恐惧支配着,哪里还有半点犹豫?他再次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明白!明白!大人您放心!我亲妈!我亲妈在我这儿!我一定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把她当祖宗供着!”

陈实不再看他,仿佛脚下只是一摊令人作呕的烂泥。他转过身,步履平稳地走向诊室门口。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他脚步微顿,头也没回,只有一句平淡无波的话,清晰地传入刘金贵耳中:

“那笔押金,用你的‘干净’钱。”

刘金贵身体再次一僵,随即忙不迭地应道:“是!是!干净的!绝对干净!我……我马上补上!马上!”

陈实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诊室里,只剩下刘金贵一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恐惧的余韵和权力的狂想在他脸上交织变幻,额头的血混着汗水和泪水流下,狼狈不堪,眼中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名为野心的光芒。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刺鼻。陈实平静地走过那些依旧处于石化状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群。那些目光充满了惊疑、恐惧、好奇和难以置信。他视若无睹。

意识深处,那古老的意志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小友,感觉如何?这红尘浊世,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可比那单纯的打杀……有趣多了吧?”

陈实没有回应。他微微抬起眼,望向走廊尽头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映着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平静之下,是翻涌的、属于千年妖帝的漠然与……一丝刚刚点燃的、冰冷的兴味。

他迈开脚步,朝着住院部VIP区的方向走去。脚步平稳,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在这喧嚣浮躁的人间,踏下了一个新的、无人能够预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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