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面泛起细碎涟漪,十二岁的若何将匕首从男人喉间拔出。血珠顺着刃口滚落,
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琥珀。她听着尸体坠入深潭的闷响,忽然想起三日前在破庙里,
这个叫王五的男人递来的半块胡饼。"要活命,就把自己变成兵器。
"紫衣女子站在潭边轻笑,指尖银针泛着幽蓝冷光。若何抹去脸上血渍,
看着那枚象征无间楼身份的银针没入自己后颈,寒意在骨髓里蜿蜒生长。
七年光阴在刀尖流转,此刻若何倚着朱漆廊柱,看细雨在琉璃瓦上织就珠帘。
指尖轻抚过腰间软剑,冰蚕丝剑穗扫过手背,像极阿芜教她绾发时的触感。三更梆子响起时,
玉衡阁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阁主有令,今夜处理叛徒。"黑衣侍从捧来玄铁匣,
血腥气从缝隙里渗出。若何用绢帕裹着指尖掀开匣盖,半截染血的断指上,
墨玉扳指泛着熟悉温润的光——正是三日前还与她共饮梨花酿的天璇阁主。雨势渐急,
她缓步穿过回廊。十二幅绢纱屏风次第展开,每幅都绣着不同死状的女子,
银线绣的北斗七星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最后一幅屏风前跪着瑟瑟发抖的侍女,
发间玉簪是上个月若何亲手所赐。"小满,你可知这屏风缺了什么?
"若何抚过侍女惨白的脸,染着蔻丹的指甲在颈侧游移。小满抖得说不出话,只见寒光闪过,
剑锋已挑起她鬓边一缕青丝。冰蚕丝剑穗拂过眼帘时,
她听见极轻的叹息:"缺了第七种死法。"剑风扫灭烛火的刹那,
若何旋身避开背后袭来的暗器。十八枚透骨钉嵌入屏风,
将绣娘精心缝制的金线牡丹钉成残瓣。她足尖点地掠上横梁,软剑如银蛇出洞,
刺穿第一个杀手咽喉时,血珠正巧坠入下方铜雀灯盏。"天枢阁的飞星阵,
倒是比去年精进了。"她轻笑,剑穗扫过第二个杀手眼睛的瞬间,剑锋已没入第三人胸口。
廊下风灯忽明忽暗,映得她月白裙裾上的血痕宛如红梅落雪。当最后一人捂着喉咙倒下,
若何踩着满地血泊走到小满面前。侍女瞳孔已开始涣散,
嘴角却扯出诡异弧度:"你以为...玉衡阁主这么好当..."话未说完,
咽喉突然爆出青黑血管。若何疾退三步,看着那具尸体在眼前化作血水,
腐蚀得青砖地滋滋作响。"好一招釜底抽薪。"她甩去剑上血污,从袖中取出羊皮卷。
七年来收集的密信与账本在脑海中交错,各阁安插的眼线名单浮现眼前。当更漏指向寅时,
她站在玉衡阁顶层的观星台,看启明星刺破厚重云层。铜铸的北斗七星仪缓缓转动,
若何将七枚染血的银针依次嵌入星位。当最后一枚针没入天枢位,
机关启动的轰鸣震得梁柱簌簌落灰。暗格中滚出的密卷铺展开来,昏黄烛光里,
"永宁三年春,肃清玉衡阁"的字迹刺痛双目。雨停了,她望着镜中自己后颈的银色刺青。
当年紫衣女子植入的银针仍在血肉里游走,此刻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发烫。
指尖抚过妆奁底层暗格,那里静静躺着六枚不同制式的阁主印鉴——从摇光到开阳,
每个都是踏着至亲之人的尸骨换来。晨光初现时,十二匹快马冲出无间楼。
若何看着掌心的玄铁令牌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昨夜收缴的各阁密信正在怀中发烫。
当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巨响,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浸满血色的寒潭,
紫衣女子说这世间最利的刀,永远要握在自己手里。晨雾漫过朱雀大街时,若何正在描眉。
螺子黛在瓷盏里化开,铜镜映出她身后悬着的十二幅人皮灯笼。
昨夜从无间楼废墟带回的玄铁令牌搁在妆台上,渗出的血珠在晨曦里凝成赤色冰晶。"楼主,
辰时三刻了。"侍女捧着鎏金缠枝托盘进来,盘中琉璃盏盛着猩红液体。若何指尖轻点血酒,
在唇间抹出艳丽痕迹。
铜镜忽然映出窗外飘过的青灰衣角——那是三年前死在摇光阁试炼场的暗桩才会穿的鸢尾纹。
血玉簪破空而出的刹那,窗外传来闷哼。若何推开雕花木窗,晨风卷着片枯叶落在窗棂,
叶脉间蜿蜒的血迹勾勒出北斗残阵。她捻起叶片轻笑:"天枢阁的传信手法,
倒是比从前雅致了。"归墟议事厅的青铜门缓缓开启,七十二张银丝面具齐齐转向主座。
若何踩着满地星图缓步登阶,月白披风扫过石阶上镶嵌的七杀阵纹。当她在玄冰座上落座时,
整座大厅的地砖突然泛起幽蓝荧光。"昨夜子时,西市胭脂铺的暗桩被挑了。
"左侧第三席的紫袍人开口,面具下传出金石相击般的嗓音,
"死者喉间插着无间楼的追魂钉。"若何抚摸着扶手上盘踞的青铜蟒,
指尖在蟒眼处轻轻一按。整面东墙应声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玄铁暗格。
她从第七排第四格取出卷宗,泛黄的宣纸上赫然画着具无头女尸,颈骨断面呈七星排列。
"三日前,城东绸缎庄。"她将卷宗抛向半空,羊皮纸在烛火中舒展成完整星图,
"死者是当年玉衡阁的账房先生,尸体脚底刺着归墟的凤尾纹。"厅中响起细微的抽气声。
若何起身走下石阶,云纹锦靴踏过星图时,那些荧光线忽然扭曲成狰狞鬼面。
她停在紫袍人面前,突然伸手揭下对方面具——底下竟是个眉间点着朱砂的垂髫童子。
"小琅琊,你这易容术倒比你师父强些。"她将面具扣回童子脸上,
冰凉指尖划过他颤抖的喉结,"可惜学不会管住舌头。"话音未落,西侧突然爆出惨叫。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天玑阁主捂着脸在地上翻滚,指缝间渗出青黑黏液。
若何甩出腰间软剑挑开他手掌,那张银丝面具竟已与皮肉熔作一团。"蚀骨香。
"她剑尖挑起块正在融化的面具残片,"三个月前被剿灭的天权阁余孽,
最爱用这种掺了人鱼膏的毒物。"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琉璃穹顶时,
若何站在归墟地宫的寒玉池畔。池中漂浮着七盏莲花灯,
每盏都映着张扭曲人脸——正是今晨暴毙的七位阁主。她将染血的银针浸入池水,
看血色在寒雾中晕开成凤尾花形状。"楼主,陆公子到了。"池水突然泛起涟漪,
若何转身的刹那,指间银针已没入石壁。青衫男子站在十步开外,折扇轻摇间,
三枚透骨钉正钉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月光从穹顶裂隙漏下来,
照亮他腰间墨玉扳指——与当年天璇阁主那枚如出一辙。
"阿芜若还活着..."陆明昭嗓音浸着蛊毒般的甜腻,"定要笑你连故人都不敢认。
"软剑出鞘的破空声惊起池中寒鸦,剑锋抵住他咽喉时,若何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那是很多年前在摇光阁的雨夜,阿芜替她包扎伤口时染在衣襟上的味道。
陆明昭忽然握住剑刃,鲜血顺着银纹剑槽滴落,在寒玉砖上绽出朵朵红梅。
"你可知当年寒潭试炼..."他贴着剑锋逼近,呼吸拂过她颤抖的睫毛,"那具尸体脚底,
刺着什么花纹?"地宫烛火倏然摇曳,若何看着自己映在剑身上的眼睛,
忽然想起十九岁那年的上元夜。阿芜提着莲花灯穿过长街,裙摆扫过青石板上的凤尾纹水渍,
笑着说要带她去看秦淮河最亮的星。剑锋割破皮肤时,陆明昭突然轻笑。他松开手向后仰倒,
整个人坠入寒玉池的瞬间,七十二盏长明灯齐齐熄灭。若何扑到池边,
只抓到半幅撕裂的青衫,布料内衬上绣着的北斗七星阵,正与她后颈刺青的纹路完美契合。
晨钟撞破寂静时,侍女发现若何跪坐在池畔。她手中攥着块带血的碎玉,
面前冰面上用血画着残缺的星图。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地宫,那些血迹突然开始蠕动,
渐渐拼凑出半张熟悉的脸——正是七年前沉入寒潭的紫衣女子。"备马。
"若何擦去唇边血渍,将碎玉按进掌心,"去骊山皇陵。"骊山北麓的乱葬岗腾起磷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