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贺家祠堂，沉香如冰。秦书榆的面前，摆着她弟弟的牌位。牌位前，
站着那个被她弟弟用命换回来的女人，温知意。她的儿子，贺星阑，指着她。“妈，
给知意阿姨下跪，道歉。”“如果不是你当初阻拦，我舅舅就不会为了救她而死。
”秦书榆的身子晃了晃。她的丈夫，贺兰舟，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像是铁钳。“书榆，
星阑说得对。”“我们贺家，欠温家的。”秦书榆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祠堂里像一声悲鸣。
她看着牌位上弟弟的名字，又看看眼前这对冷漠的父子。下一秒，她抓起那个紫檀木牌位，
狠狠砸在地上。“咔嚓——”牌位碎裂。温知意尖叫出声。贺兰舟和贺星阑目眦欲裂。
秦书榆踩着牌位的碎片，一步步走向他们，血从她赤裸的脚底渗出，印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条人命，不够还吗？”“那再加上我们贺家少夫人的位置，够不够？
”正文第1章: 碎裂的牌位，赤足的决绝我脚下的触感，是紫檀木的尖刺扎进皮肉。
温热的液体，黏腻地从脚底板渗出，在地板上印出一个个血脚印。疼吗？好像不疼。
心脏被洞穿的麻木感，早已覆盖了这点皮肉伤。“秦书榆，你疯了！
”贺兰舟的咆哮像一头困兽，他冲过来，却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忌惮地看着我脚下那堆属于我弟弟的“残骸”。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怒。结婚十年，
我一直是他温顺得体、绝不会在人前失态的完美妻子。“疯了？”我扯出一个笑，
大概很难看，“贺总，跟一个疯子计较，是不是显得您很没品？”我亲爱的儿子，贺星阑，
那个刚刚还义正言辞让我给杀弟仇人的“恩人”下跪的少年，
此刻正用一种看陌生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妈……你，
你竟然砸了舅舅的牌位……”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是恐惧，不是心疼。我一步，一步，
踩着血，走向他们。温知意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到贺兰舟身后，只露出一双含着泪的眼睛，
楚楚可怜。“书榆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阿舟，你别怪书榆姐，
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她总这样，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把我的所有痛苦，
都定义为“无理取闹”。贺兰舟果然吃这套，他看向温知意的目光瞬间柔和，再转向我时，
又恢复了坚冰般的冷硬。“够了，秦书榆。别在这里发疯，丢人现眼。”他一挥手，
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堵住了祠堂的正门。“把夫人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
不准出来。”这是命令。是我这十年来，听惯了，不容反驳的命令。
我没有看那两个逼近的保镖，而是看向贺兰舟。“贺兰舟，我们离婚吧。”我说得很平静，
平静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贺兰舟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
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离婚？秦书榆，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你休想用离婚来逃避。”“逃避？”我重复着这个词，
环顾这间富丽堂皇却冰冷如墓穴的祠堂，“贺总，你是不是忘了，贺家少夫人的位置，
还有贺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都是我秦书榆带过来的嫁妆。”“现在，我不要了。
”“我净身出户。”我扔下这句话，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我转身，
没有走向被保镖堵住的正门，而是走向了祠堂角落里那扇不起眼的偏门。那是我专属的通道。
每次我来祭拜弟弟，不想看到这对父子和那个女人的嘴脸时，我都会从这里进出。
这是我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体面。“拦住她！”贺兰舟的怒吼从背后传来。
保镖的脚步声响起。但我已经推开了那扇门。门外是花园的幽暗小径，
我早已在这里藏好了一个防水袋。我没有回头。我能想象出身后贺兰舟气急败坏的脸，
能想象到温知意假惺惺的劝阻：“阿舟，算了，让书榆姐冷静一下吧，
她心里苦……”我冷静地打开防水袋，里面是一套素净的棉布长裙，
和一双最普通的白色平底鞋。
我脱下身上这件价值六位数、为了参加贺家家宴而穿的香奈儿礼服，
随手扔在沾满泥土的草地上。我用纸巾胡乱擦掉脚上的血污，穿上那双平底鞋。
脚底的伤口被踩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很好。这点痛，能让我时刻保持清醒。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贺家大宅的铁门，将身后的一切咆哮、惊愕、虚伪，全都关在门内。
夜色如墨，将我吞没。贺兰舟，贺星阑，温知意。还有这满地狼藉的十年婚姻。我，秦书榆，
今天，全都不要了。第2章: 昔日嫁妆，今朝壁垒我没有流落街头。贺兰舟大概以为，
离开了他，我一个养尊处优十年的全职太太，不出三天就会哭着回去求他。他错了。
我打车来到老城区一处僻静的巷子深处，停在一扇斑驳的朱漆木门前。
这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婚前财产，一处独立的二进院落。它从未计入贺家的账目，
是独属于我秦书榆的底气。推开门，一股尘封的木香和淡淡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有些荒芜，但筋骨尚在。我没有急着收拾，而是径直走进正屋，
打开一个落满了灰尘的樟木箱。箱子打开的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而是我所有的“过去”。——一沓厚厚的专业证书，
从国际认证的调香师，到高级品香师，再到植物学和材料学的学位证明。
——一卷卷泛黄的设计图稿，上面是我少年时天马行空的灵感，是我对香道最初的热爱。
最下面，是一块褪了色的梨花木招牌，上面刻着三个风骨犹存的大字：“秦氏香坊”。
这是我秦家几代人的心血，也是我嫁给贺兰舟后，亲手封存的梦想。我抚摸着那块招牌，
冰凉的木头仿佛有温度。过去十年，我为贺兰舟洗手作羹汤，为贺星阑的学业殚精竭虑，
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归宿。现在我才明白，女人真正的归宿，从来都只有自己。第二天，
我联系了律师。不是城中那个专打离婚官司，收费高昂的网红律师。
而是我父亲生前的法律顾问，一个严谨刻板、最擅长处理商业纠纷的老律师。“秦小姐，
你想清楚了？真的不要求分割贺家的夫妻共同财产？贺氏如今的市值，
你至少能分到……”“王律师，”我打断他，“我不要贺家的钱。我只要回我自己的东西。
”我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十年前，我以个人名SIA注入贺兰舟初创公司的资金流水，
以及一份股权代持协议。当时他说公司草创，大股东里有个女人不好看，
让我把股份挂在他名下。”“我要的，不是离婚补偿，而是撤资。”“我要回我的本金，
以及这十年间，它所产生的全部合法收益。”王律师扶了扶眼镜，看完文件，沉默了片刻。
“秦小姐，你这是要釜底抽薪。”“他欠我的，就该还。
”律师函很快送到了贺兰舟的办公室。据王律师说，贺兰舟看完后，轻蔑地笑了。
他对他的法务团队说：“她懂什么商业？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拖着，
让她在外面碰壁，碰得头破血流，自然就知道贺家少夫人的位置有多舒服了。”“让她闹，
我倒要看看，离了我贺兰舟，她秦书榆能活几天。”我从王律师那里听到这些转述，
内心毫无波澜。男人的轻蔑，有时候是女人最好的燃料。我没有理会贺家的拖延战术。
我用卡里仅剩的积蓄，请人开始修复院落。我亲自画了图纸，
将前院改造成一个集展示、品香、会客于一体的空间，后院则作为制香和研发的工作室。
同时，我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是当年“秦氏香坊”的老匠人，福伯。
“福伯，是我，书榆。”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大小姐……你终于……终于想起来了。”“福伯，我需要你。”我一字一句，
说得清晰无比，“我们一起，把‘秦氏香坊’，重新做起来。”第3章: 无声之战，
暗香浮动在我埋头修整院落的时候，贺家给了我第一次反击。
贺氏集团官网和各大财经媒体，用极高的版面，宣布了一项重大人事任命和新品发布计划。
“贺氏集团荣幸聘请知名艺术家温知意女士，担任集团‘文化顾问’。”“同时，
为纪念已故天才调香师秦书言先生，贺氏将推出一款名为‘知意’的高端纪念款线香，
该产品由温知意女士深度参与，宣称完美复刻了秦书言先生生前的核心制香理念。
”新闻稿的配图，是温知意一袭白裙，站在贺兰舟身边，
两人共同举着一份设计精美的香品礼盒。贺兰舟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支持。
我看着手机屏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吞噬。这是赤裸裸的吞噬。
他们不仅要霸占我弟弟用命换来的“恩情”，还要把他死后唯一的无形价值——他的才华，
他的理念，他的名字——全部夺走，冠在温知意的头上。用我弟弟的骨血，
为这个女人铺一条镶满钻石的康庄大道。再用这条路，来彻底碾压我。“大小姐，
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福伯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怎么敢！小少爷的香方，
那个女人她懂什么！”我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福伯，别生气。他们越是这样，
就越证明他们心虚。”“心虚？”“对。如果他们真的有我弟弟的核心香方，
就不会只敢说什么‘复刻理念’，而是直接说‘复原遗作’了。”我弟弟的制香笔记，
只有我拥有。温知意手里的，顶多是一些我弟弟当年出于朋友情谊，
与她探讨时留下的只言片语。形似，而神不似。贺氏的“知意”线香发布会，定在三天后。
他们搞得声势浩大，包下了全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邀请了各界名流和媒体。而我，
在发布会的前三天，让我的“秦氏香坊”悄然上线。没有实体店，
只有一个设计极简的线上销售页面。页面上，也只挂出了一款产品。——“归榆”。
“归”是弟弟的名字秦书言的谐音，“榆”是我的名字秦书榆。“兄长归矣，吾妹承之”。
产品介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寻风骨，归本心。”下面，我附上了一张高清照片。
是我弟弟少年时，用钢笔写下的一页制香笔记手稿。字迹飞扬，墨迹淋漓，
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扑面而来。那上面记录的，正是“归榆”的核心灵感。“归榆”的香方，
与他们宣传的“知意”有七分相似，都是以沉香和檀香为基底。但我的配方里，
多了一味极难处理的“龙涎”。它让整个香的意境，从单纯的“怀念”，
拔高到了“破而后立”的“风骨”。定价，我只定了“知意”的三分之一。
我不是要跟他们打价格战。我是要告诉所有人，真正的东西，不需要昂贵的价格来装点门面。
“知意”发布会如期举行，极尽奢华。温知意穿着高定礼服，
在台上含泪讲述着她和我弟弟“感人至深”的友谊，讲述着她是如何“继承遗志”，
才创作出这款“知意”线香。贺兰舟在台下，带头为她鼓掌。然而，发布会结束后的第二天，
舆论开始出现微妙的转向。一位在香道圈极有分量的香评人，
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写道：“贺氏‘知意’，有幸试闻。香气华丽，用料扎实，
却如金玉其外，总觉‘形似而神不似’，缺了一分傲骨。
倒是无意间发现一家线上小店‘秦氏香坊’的‘归榆’，香气初闻清冷，细品却有回甘，
风骨凛然，大有其少年手稿上‘不为繁花，只为劲松’之意。有趣，真有趣。”这条评论，
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第4章: 遗稿泣血，
最后的赠礼“归榆”的悄然走红，像一根针，刺破了贺兰舟的傲慢。他终于意识到，
我不是在闹脾气，而是在动真格。他停止了拖延，转为主动攻击。一张法院的传票，
比我预想中来得更快。他利用某个法律条款的漏洞，以“夫妻共同财产存在争议”为由，
成功申请冻结了我母亲留下的这处院落。我被勒令限期搬离。他想逼我，逼我走投无路，
逼我回去求他。与此同时，我的儿子贺星阑，给了我更致命的一刀。
在他高中的一次全校公开演讲上，他声泪俱下。“我的舅舅去世后，
我的母亲……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是知意阿姨，她像一束光，照进了我们家。
”“她陪我做功课，听我讲心事，告诉我，要带着舅舅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她教会我什么是坚强，什么是爱。”“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妈不能理解这份善意，
反而对知意阿姨充满了偏见与敌意。一个人的内心如果只有偏执和冷血，
那她又怎么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呢？”视频被好事者传到网上。
标题是：《豪门继子含泪控诉：冷血生母不如温柔后妈》。我成了全城的笑话。
一个被丈夫抛弃，被儿子指责，连安身之所都即将失去的疯女人。福伯忧心忡忡：“大小姐，
我们怎么办？”我关掉视频，手脚冰凉。但我不能倒下。我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
那是我弟弟在生命最后一段时光，交到我手里的东西。一部他亲手书写的制香手稿，
名为《南柯录》。那里面，没有繁复的香方，记载的，全是他毕生心血的巅峰之作，
是他对“天人合一”香道哲学的终极构想。那不是一份简单的手稿，那是我弟弟的灵魂，
是“秦氏香坊”复兴的根基，是我活下去的全部希望。我将它藏在院子最深处的一个密室里。
那个雨夜，我永远也忘不了。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仿佛天在为我哭泣。我心神不宁，
总觉得要出事。当我冲进密室时，只看到被撬开的锁，和空空如也的保险柜。《南柯录》，
被偷了。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我疯了一样冲出去，想去找贺兰舟，
想去质问他。可我连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第二天，贺氏集团召开了紧急新闻发布会。
我是在街边商场的巨大屏幕上，看到那场直播的。温知意一袭素白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泪痕，
脆弱得像一朵风雨中的白莲花。贺兰舟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牢牢地护着她的肩膀，
满是保护与支持。温知意举起了手中的一本册子。那熟悉的蓝色封面，
那熟悉的装订方式……是我的《南柯录》！我听到她哽咽着，
对全场的记者说：“这是书言……生前赠予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他说，这个世界上，
只有我，能懂他香谱里的悲悯和理想。”“他把它命名为《南柯录》，
是希望我能完成他的遗愿，让‘南柯一梦，终有归处’。今天，
贺氏集团将正式启动‘南柯’系列项目，将书言的才华，呈现给全世界。”直播画面里，
闪光灯亮成一片。贺兰舟拿起话筒，补充道：“知意是书言认定的灵魂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