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子入门高三的冬天,林城的雪总带着股钻骨的湿冷。
苏家大宅客厅里的壁炉明明燃着旺火,苏辰却觉得那暖意像隔着层磨砂玻璃,
怎么也透不进骨头缝里。三个月前,当那个叫苏明轩的少年被管家领进门时,
壁炉里的火焰还会映着养父母眼底的温柔,
映着姐姐们围坐说笑的侧脸——那是他在苏家十八年,早已习惯的温度。 如今,
那温度碎了。 苏明轩刚到苏家的那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
他站在玄关,身形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脸色是长期不见阳光的苍白,
唯有一双眼睛,在低垂的眼睫下偶尔闪过一丝极亮的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就是……明轩?”李婉茹的声音发颤,她上前一步,又猛地顿住,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苏正宏站在妻子身侧,平日里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明轩怯生生地抬头,
视线在苏家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苏辰身上。他飞快地低下头,肩膀微微瑟缩,
像只受惊的小兽:“哥……” 那声“哥”,让苏辰心里软了一下。
他知道父母这些年对丢失的亲生儿子有多愧疚,也看过家里相册里那张婴儿时期的模糊照片。
他走上前,想拍拍对方的肩膀,语气尽量温和:“欢迎回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 苏明轩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他点点头,没敢抬头,却在苏辰转身时,悄悄抬眼,
飞快地瞥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里,苏辰站在中间,被苏家人簇拥着,
笑得眉眼舒展。那眼神里,藏着苏辰当时没读懂的、密密麻麻的嫉妒。
苏明轩住进苏家的第二周,苏辰发现自己放在书桌上的限量版运动手表不见了。
那是他十八岁生日时,苏正宏特意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他很宝贝,从不离身。
他在房间里翻找时,苏明轩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声音细弱:“哥,你在找什么?
我帮你吧。” “不用,”苏辰头也不抬,“就是块手表,可能放忘了。
” “是不是那块黑色的?表带有点磨损的?”苏明轩忽然问。 苏辰一愣:“你见过?
” “前、前天我路过你房间,好像看到掉在书桌底下了……”苏明轩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带着点“说错话”的慌张,“我、我没敢碰,怕你误会……” 苏辰心里咯噔一下。
他记得很清楚,手表最后一次戴是在客厅,绝不可能掉在书桌下。但他没多想,
只当是少年记性差,随口道:“没事,我再找找。” 当天晚饭时,
李婉茹忽然提起:“明轩说你的手表丢了?要不要让管家在大宅里再搜搜?
” 苏明轩立刻放下筷子,脸色发白:“都怪我,
要是我当时帮哥捡起来就好了……”他眼圈一红,“是不是我太笨了,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跟你没关系。”李婉茹立刻打断他,
语气是苏辰许久没听过的温柔,“是小辰自己不小心。”她转向苏辰,眉头微蹙,
“多大的人了,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 苏辰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不小心”,
但看着母亲眼里对苏明轩的维护,话又咽了回去。第二天午休,苏雅忽然敲开他的房门,
神色复杂:“妈让我问问你,是不是把手表藏起来了?” “什么?”苏辰错愕。
“明轩刚才在你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这块表。”苏雅把手表放在桌上,
表盘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妈说,明轩怕你尴尬,特意让她别声张,
但……” 苏辰盯着那块表,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的衣柜抽屉从不上锁,
但除了换季的衣服,从不会放别的东西。谁会把手表藏到那里?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我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姐,你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苏雅看着他,
眼神里有挣扎:“我知道你不是……但明轩哭着说,可能是他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你才……”她叹了口气,“小辰,爸妈现在对明轩心里有愧,你别跟他计较,行吗?
就当……给爸妈一个面子。” 苏辰看着大姐转身离去的背影,手指死死攥住了桌沿。
第一次,他尝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原来在“愧疚”面前,十八年的信任,
竟这么轻易就打了折扣。第二章:疑窦丛生苏明轩似乎总在“不小心”犯错。
一个周末的下午,苏正宏在书房接待客人,
特意把他最珍爱的那只清代青花瓶搬到客厅展示——那是他早年收藏的珍品,
平日里碰都不让人碰。苏辰路过客厅时,正看见苏明轩站在花瓶前,
踮着脚伸手去够瓶身上的标签,像是在研究什么。 “小心点,那瓶子易碎。”苏辰提醒道。
苏明轩吓了一跳,手猛地缩回,脸色发白:“对、对不起,哥,
我就是好奇……” “没事,离远点就好。”苏辰没多想,转身去了厨房倒水。
刚接满一杯水,就听见客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苏明轩带着哭腔的尖叫。
苏辰冲出去时,只见青花瓶碎在地上,瓷片溅得到处都是。苏明轩蹲在地上,
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而苏正宏和客人已经从书房出来,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
!”苏正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苏明轩抬起头,泪眼婆娑,
目光怯怯地看向刚从厨房出来的苏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那眼神却像根无形的手指,
精准地指向了苏辰。 “不是我。”苏辰立刻道,“我刚在厨房,是他自己碰掉的。
” “我没有!”苏明轩猛地提高声音,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就是看了两眼,
哥说我不该碰,我就想走……然后、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掉下来了……”他哽咽着,
“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客人在一旁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碎了就碎了,
别伤了和气。” 苏正宏的目光在苏辰和苏明轩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苏辰身上,
语气冷得像冰:“苏辰,给你弟弟道歉。” “我没错。”苏辰攥紧了拳头,
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是他自己碰掉的,你们可以看监控。” “家里的监控刚好坏了两天!
”李婉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一把将苏明轩搂进怀里,心疼地擦着他的眼泪,
“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明轩刚回来,你就不能让着他点?一个花瓶而已,
比你弟弟还重要?” “这不是花瓶的事!”苏辰的声音忍不住拔高,“是是非对错!
” “对错?”苏晴从楼上冲下来,指着苏辰的鼻子骂道,“苏辰你太过分了!
明轩那么可怜,你怎么老是针对他?不就是个花瓶吗?你至于跟他较劲吗?
” 苏悦站在楼梯口,看看苏辰涨红的脸,又看看被母亲护在怀里的苏明轩,最终低下头,
拉了拉苏晴的衣角:“二姐,别说了……” 苏雅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苏辰的胳膊,
低声道:“小辰,先别说了,爸在气头上。” 苏辰看着眼前这一幕:愤怒的养父,
护着“受害者”的养母,指责他的二姐,沉默的大姐,躲闪的三姐,
还有在养母怀里偷偷抬眼、冲他露出一丝得意的苏明轩。 他忽然觉得很累。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所有的解释都卡在那里,吐不出来。他默默地转身,
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听见客厅里李婉茹柔声安慰苏明轩的声音:“没事了明轩,
不怪你,是哥哥不好……”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玻璃上,无声无息,
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全国物理竞赛是苏辰准备了半年的目标。
他的梦想是考上顶尖大学的物理系,这份竞赛成绩至关重要。那些日子,他几乎住在了书房。
厚厚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公式推导和错题分析;打印的历年真题上,
写着密密麻麻的解题思路;还有一份整理了三个月的“核心考点汇编”,
是他熬了无数个夜晚,从近百套模拟题里提炼出来的精华——那是他最看重的资料,
每次用完都会锁进书桌的抽屉里。第三章:沉默筑墙竞赛前一周,
苏辰准备最后过一遍核心考点,却发现抽屉里的汇编不见了。 他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连废纸篓都没放过,却连一张纸的影子都没找到。他急得满头大汗,
正准备去问家人有没有看到,却撞见苏明轩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神色慌张。 “你拿了什么?”苏辰拦住他。 苏明轩吓了一跳,文件袋掉在地上,
几张纸散了出来——正是他的核心考点汇编! “我、我没拿!”苏明轩慌忙去捡,
“是我刚才路过书房,看到掉在地上,想帮你捡起来……” “我的资料锁在抽屉里,
怎么会掉在地上?”苏辰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撬了我的锁?” “不是的!我没有!
”苏明轩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又开始打转,“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知道这份资料对你很重要,我怎么会偷……” 争吵声引来了苏家人。李婉茹一看这情景,
立刻把苏明轩拉到身后:“小辰,你怎么回事?明轩好心帮你捡东西,你怎么还冤枉他?
” “他偷了我的竞赛资料!”苏辰指着散落在地上的纸,“那是我准备了三个月的东西!
” “我没有!”苏明轩哭喊道,“我就是想看看哥是怎么学习的,
我也想考个好大学……我是不是太笨了,连学习都要被哥骂……” 苏正宏皱着眉:“好了!
多大点事!明轩也不是故意的,资料丢了再整理就是了。”再整理?竞赛下周就开始了!
”苏辰的声音里带着绝望,“那是我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弄出来的!”一个竞赛而已,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苏晴不以为然,“明轩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大度点?
” 苏雅叹了口气:“小辰,别激动,明轩肯定知道错了,
让他给你道个歉……” ”道歉有用吗?”苏辰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只要他哭了,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我十八年的努力,在你们心里,还比不上他几滴眼泪?” 没人回答他。苏正宏别过脸,
李婉茹继续哄着苏明轩,苏晴翻了个白眼,苏雅低头看着地面,苏悦干脆躲回了房间。
那天下午,苏辰把自己关在书房,没有再找资料。他坐在书桌前,
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家里,“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苏明轩是那个“受了十八年苦”的亲生儿子,而他,
只是个需要“懂事”、需要“让着弟弟”的养子。 一周后,物理竞赛成绩公布。
苏明轩拿了二等奖,领奖台上,他对着镜头笑得腼腆:“谢谢爸妈和哥哥的支持,
这份荣誉属于我们家。” 苏辰没有参加竞赛。他坐在教室里,
听着同学议论苏明轩“进步神速”,只是默默地翻开了课本。心里那点残存的温度,
像是被什么东西彻底掐灭了,只剩下一片冰凉的灰烬。林家的晚宴是林城上流圈子的大事。
苏家和林家是世交,苏辰从小就认识林清雪——那个总是穿着白裙子,
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女孩。他们一起长大,她懂他沉默里的坚持,他也懂她看似温和下的倔强。
晚宴那天,林清雪穿了条香槟色的礼服,衬得她皮肤白皙,
笑意盈盈地走到苏辰身边:“听说你没参加物理竞赛?” “嗯。”苏辰点点头,不想多说。
“我知道你不是会放弃的人。”林清雪的声音很轻,带着笃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 苏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心里动了动。或许,至少她是信他的。他刚想开口,
就被苏明轩的声音打断了。 “哥,清雪姐。”苏明轩端着两杯红酒走过来,
脸上挂着乖巧的笑,“爸让我来给你们倒酒。” 他给林清雪递酒时,手忽然“一抖”,
整杯红酒都泼在了她的礼服上。深紫色的酒渍在浅色礼服上迅速晕开,像一朵丑陋的花。
“对不起!对不起清雪姐!”苏明轩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去擦,
“我不是故意的……” 林清雪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就见苏明轩忽然“啊”了一声,
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混乱中,苏辰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
却只碰到了一片空气——苏明轩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腕刚好磕在桌角,
瞬间泛起一片青紫。 “哥……你为什么要推我?”苏明轩躺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声音破碎又恐惧,“我知道我弄脏了清雪姐的礼服,
我错了……可你也不能……” 周围的宾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辰身上,
有惊讶,有鄙夷,有看好戏的玩味。苏辰僵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
他看着苏明轩手腕上的青紫,看着他脸上恰到好处的恐惧,
忽然明白了——这才是苏明轩真正的杀招,在所有人面前,
把他钉死在“嫉妒”“恶毒”的耻辱柱上。 他看向苏家人:苏正宏的脸铁青得像要滴出水,
李婉茹尖叫着冲过去抱住苏明轩,心疼地抚摸着他的手腕,
看向苏辰的眼神冰冷刺骨;苏晴指着他,声音尖利:“苏辰你疯了!
你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苏雅紧紧抿着唇,
眼神复杂地移开了视线;苏悦吓得捂住了嘴,不敢看他。 最后,他看向林清雪。
她站在那里,眉头紧蹙地看着自己的礼服,又看了看地上的苏明轩,再看向他。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垂下了眼睫。 那一刻,
苏辰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他清晰地看到苏明轩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像一根毒针,
精准地刺进他的心脏。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不是花瓶,不是手表,
是他在苏家十八年,用信任和感情一点点筑起的、名为“家”的城堡。 原来,
连她也不信他。 原来,所有的坚持和解释,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被众人围住的苏明轩,看了一眼满脸指责的养父母和姐姐们,
最后看了一眼沉默的林清雪。 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宴会厅。外面的风很冷,
刮在脸上像刀割,但他觉得,这冷,比宴会厅里那虚伪的温暖,要真实得多。 从这天起,
苏辰在苏家,成了一个没有温度的影子。晚宴的水晶灯还在苏家客厅的天花板上旋转,
折射出的光斑却像碎玻璃,扎得人眼睛生疼。苏辰回到房间时,外套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浴室洗热水澡,只是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
窗外的北风卷着雪沫子拍打玻璃,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啜泣。
书桌上还摊着物理竞赛的复习题,红色水笔标注的重点被他用指尖一遍遍摩挲,
直到墨迹微微发皱。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公式定理,
此刻都变成了冰冷的符号——他忽然觉得很可笑,那些日夜苦读的意义,
在家人一句轻飘飘的“让着弟弟”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咔哒”,门锁转动了半圈。
苏辰没有回头,他知道是李婉茹。 “小辰,出来吃点夜宵吧,妈给你炖了汤。
”李婉茹的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温柔,但那温柔像裹着棉花的针,扎得苏辰后颈发僵。
他没有应声,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横线,将一道未解的难题拦腰斩断。
门外沉默了片刻,传来李婉茹轻不可闻的叹息:“明轩年纪小,
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故意的,你做哥哥的,多担待点。” “哥哥”两个字,
像淬了冰的针,刺进苏辰的耳膜。他终于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他想起刚被苏家收养时,李婉茹也是这样站在门口,
轻声喊他“小辰”,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那时她的声音里有真真切切的暖意,
不像现在,每一个字都裹着对另一个人的愧疚,砸在他身上,沉甸甸的,
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房门最终还是关上了。
苏辰听着李婉茹的脚步声走向走廊尽头——那是苏明轩的房间方向,
隐约能听见她温柔的叮嘱:“明轩别怕,哥哥就是脾气倔,明天他就想通了。” 那一刻,
苏辰缓缓闭上眼。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不是轰然倒塌的巨响,而是像被冻裂的湖面,
无声无息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最后连一丝温度都没留下。从那天起,
苏辰成了苏家大宅里最安静的存在。 他调整了作息,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起床,
在家人还没醒时就洗漱完毕,拿着书包去学校自习。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
傍晚等到客厅的灯光彻底暗下去,才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他的房间在二楼最东侧,
离主卧和苏明轩的房间最远,像个被遗忘的角落。 餐桌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以前他会和苏雅讨论公司的趣事,听苏晴吐槽画室的老师,跟苏悦分享大学的选课经验,
可现在,他总是戴着耳机,扒拉几口饭就放下筷子,无论谁跟他说话,
都只回“嗯”“哦”“知道了”。有一次苏悦炖了他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特意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怯生生地推到他面前:“小辰,
你尝尝……” 苏辰的目光从习题册上移开,落在碗里漂浮的玉米段上。记忆里,
小时候苏悦总抢他碗里的排骨,被苏雅敲了手还嘴硬“弟弟不爱吃肥肉”。他喉结动了动,
想说“谢谢”,却看见苏明轩端着碗凑过来,笑着说:“三姐姐炖的汤最好喝了,
我能再要一碗吗?” 李婉茹立刻接过苏明轩的碗:“当然能,我们明轩多喝点,补补身体。
”她的目光扫过苏辰面前几乎没动的汤碗,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苏辰低下头,
继续用勺子搅动碗里的汤,直到排骨的油脂浮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碗汤最终还是没喝完,像他那些无处安放的、被硬生生憋回去的话。
苏明轩似乎很满意他的“安分”。没人再追究手表的去向,也没人再提起碎掉的花瓶,
物理竞赛的二等奖成了苏明轩“努力上进”的证明,被李婉茹摆在客厅的展示柜上。
他偶尔会故意在苏辰面前晃悠,拿着苏正宏新买的游戏机说“爸爸给我买的,哥你要玩吗”,
或是穿着李婉茹织的毛衣说“妈妈的手艺真好,哥你看暖和吗”。 苏辰始终没什么表情,
像看一个跳梁小丑。直到有一次,苏明轩拿着林清雪送他的参考书,
假装不经意地说:“清雪姐真好人,知道我基础差,特意把她的笔记借我了……哥,
你说清雪姐是不是很喜欢我?” 苏辰翻书的手指猛地顿住,指节泛白。他抬起头,
第一次在晚宴后正眼看苏明轩,眼神冷得像冰:“离她远点。” 那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慑力。苏明轩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随即又梗着脖子喊道:“你凭什么凶我?清雪姐愿意跟我玩,是你自己不理她!
” 争吵声引来了苏晴。她一看见苏明轩红着眼圈,立刻指着苏辰骂道:“苏辰你有病啊?
明轩招你惹你了?整天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苏辰没再说话,合上书转身回房。
关门的瞬间,他听见苏晴在外面安慰苏明轩:“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有人疼……” 嫉妒?
苏辰靠在门板上,忽然低低地笑了。他嫉妒的,从来不是苏明轩得到的那些偏爱,
而是曾经属于他的、那些不假思索的信任,如今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刀。苏辰的彻底沉默,
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苏家众人心里漾开了不同的涟漪。 苏正宏最先感到的是烦躁。
他习惯了苏辰的沉稳懂事,如今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莫名恼火。
有次在公司应酬喝多了酒,回家看见苏辰在书房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