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舍的空调坏了,热得像口密不透风的蒸笼。我和阿哲挤在他那张单人床上,
中间只隔着层薄薄的夏凉被,呼吸交缠时全是对方身上沐浴露混着汗水的味道。
我侧躺着刷手机,余光里总觉得有道视线黏在脸上。抬眼时,
正对上阿哲的目光——他没看手机,也没闭眼,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我,
睫毛在昏黄的台灯光晕里投下一小片阴影。那眼神太熟悉了。带着点被热意烘出来的迷离,
又藏着点按捺不住的侵略性,像蛰伏的兽盯着猎物,连呼吸都放轻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刚想开口打趣他是不是看傻了,就见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那一下很慢,
吞咽的动作在寂静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带着某种不加掩饰的欲望。“啪。”我手比脑子快,
一巴掌不轻不重地呼在他胳膊上。力道不算大,更像是种警告。阿哲“嘶”了一声,
眼神里的迷离瞬间散了,反倒露出点被抓包的无辜,嘴角却悄悄勾起来:“干嘛啊?
”“再看把你眼睛挖了。”我凶巴巴地瞪回去,心跳却有点乱,把手机往脸上一盖,“睡觉!
”背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带着点得逞的狡黠。床板轻轻晃了晃,他往我这边靠了靠,
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贴在我耳廓上:“可是……你刚才也没移开视线啊。
”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我没回头,只抬脚往后踹了一下,却被他稳稳抓住脚踝。
他的手指有点烫,攥着不放。“安分点。”我闷声说,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烧起来一样。
二黑暗里,他没再说话,但那道视线又落了回来,带着点笑意,也带着点势在必得。
空调依旧嗡嗡作响,热意好像更浓了。后颈忽然贴上片温热,我浑身一僵,
手机差点从胸口滑下去。“别闹。”我声音发紧,能感觉到他鼻尖蹭过我发尾,
带着刚洗过的薄荷味,偏生动作里全是惹火的黏糊。阿哲没说话,只是呼吸越来越沉,
像落在皮肤上的羽毛,一下下挠得人心慌。床太窄,他稍微动一下,
膝盖就会不经意撞上我的腿,隔着薄薄的布料,烫得像团火。“手松开。”我挣了挣脚踝,
他却攥得更紧,指腹甚至敢轻轻摩挲着我脚踝内侧的皮肤。那地方嫩,被他一碰,
麻意顺着骨头缝往上窜。“就不。”他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点耍赖的含糊,“谁让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图谋不轨的。”我气笑了,刚想翻身跟他理论,
腰侧突然被他另一只手搂住。那力道不算重,却像道枷锁,把我牢牢圈在他怀里。
后背瞬间贴上他温热的胸膛,隔着两层T恤都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平稳却有力的心跳,
“咚咚”地敲在我背上,震得我心尖发颤。“别动了。”他下巴搁在我肩窝,
呼吸全喷在颈侧,“热死了,节省点体力。”我被他圈得动弹不得,
只能愤愤地磨牙:“放开我就不热了。”“不放。”他说得干脆,
搂着我腰的手还得寸进尺地收了收,“反正都挤一晚上了,不差这点时候。”黑暗里,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可那只抓着我脚踝的手始终没松,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
像要烙进骨头里。我瞪着天花板,听着他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还有自己不争气的心跳。
后半夜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感觉他往我颈窝里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大型犬。我没睁眼,
却悄悄往他怀里缩了缩。三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空调依旧在嗡嗡作响,可这一次,
好像没那么热了。天快亮时被冻醒了。空调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好了,冷风呼呼往被子里钻。
我打了个哆嗦,刚想往阿哲那边靠点取暖,
就发现自己早被他箍成了麻花——一条腿压在他腿上,胳膊还搭在他腰上,
活像只缠人的八爪鱼。他呼吸均匀,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影,睡着时倒显得老实,
没了醒着时那股子欠揍的狡黠。我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想起昨晚他喉结滚动的样子,
耳尖有点发烫,手又痒了,想再给他来一下。指尖刚要碰到他胳膊,他眼睛“唰”地睁开了。
四目相对,空气静了两秒。“偷看我?”他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嘴角却飞快地翘起来,
手一翻就抓住我作乱的手腕,往自己胸口按,“心跳得好快。”我手被他按在温热的布料上,
能清晰摸到他胸腔里有力的搏动,混着我自己的心跳,乱成一团。“放……放开!
”我挣扎着想抽手,脸肯定红透了。他偏不放,反而借着力道把我往他那边带了带,
鼻尖几乎要撞上我的。“昨晚谁往我怀里钻的?”他压低声音,气息拂过我嘴唇,
“还蹭我脖子。”“我那是冷的!”我嘴硬,眼睛却不敢看他,瞟向别处,
“空调坏了又好了,怪谁?”“怪我?”他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
“那现在还冷吗?”我没说话。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金线,
把他的睫毛染成浅棕色。他盯着我,眼神又开始变得深邃,像有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我心里警铃大作,刚要抬手,这次却被他先一步抓住手腕按在枕头上。他的力气比我大,
轻易就制住了我。“还想打?”他低头,鼻尖蹭过我脸颊,带着点试探的温柔,“再打,
我可不客气了。”温热的呼吸落在唇上,我能闻到他嘴里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心跳得像要炸开,却没再挣扎。他的吻落下来时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怕碰碎什么。
我闭着眼,感觉他喉结又轻轻滚了一下,这次不是欲望,倒像是紧张。窗外的蝉鸣又开始了,
空调冷风还在吹,可被窝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吻到中途他忽然顿了一下,
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松了箍着我手腕的力道。我趁他分神,
抬手按住他后颈往自己这边按了按——这人明明刚才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真到了节骨眼倒显露出点青涩的慌乱,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被我按得一愣,
随即眼底像点燃了簇火,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床板在两人的动作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混着窗外渐起的人声,倒成了隐秘的背景音。直到我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伸手推他胸口,
他才稍稍退开些,鼻尖还抵着我的,眼神亮得惊人,像盛了星光。“还打吗?
”他声音又哑又低,带着点得逞的笑意。我没好气地用手背擦了擦唇角,
指尖碰到的地方还带着他的温度:“再闹真打了。”嘴上这么说,手却没抬起来。
他忽然低低笑出声,把脸埋在我颈窝蹭了蹭,像只偷到糖的大型犬:“知道你舍不得。
”“谁舍不得——”话没说完就被他蹭得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被他搂得更紧。
晨光从窗帘缝隙里漫进来,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能看到他耳后那颗小小的痣。
四宿舍楼道里传来宿管阿姨拖地的声音,还有隔壁寝室开门的动静。我忽然有点慌,
推了推他:“快起,等下被人看到。”“看到就看到。”他耍赖似的不肯动,
“反正他们早看出来了。”“胡说什么。”我脸上一热,想起前阵子聚餐时,
老三挤眉弄眼说我俩“形影不离”,当时还嘴硬反驳,现在想来,那些藏不住的心思,
大概早就写在脸上了。他终于肯抬头,指尖轻轻刮了下我下巴:“不胡说。”眼神认真得很,
“从今天起,不藏了。”我没说话,只是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悄悄收紧了些。他愣了一下,
随即反手握紧,掌心相贴的地方,暖得像要化开来。空调还在吹着冷风,
可这狭小的单人床上,却像是藏住了一整个夏天的热。五中午被敲门声砸醒时,
两人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老三的大嗓门隔着门板炸开来:“哲哥!阿砚!
再不起食堂糖醋排骨就没了——”阿哲眼疾手快捂住我耳朵,
翻身时顺带把我往被子里按了按,声音含混不清地吼回去:“知道了!滚!
”门板被拍得更响:“哟?还挺横?昨晚空调修好了没啊?
没修好哥们儿给你们送个小风扇——”“修好了!”阿哲不耐烦地应着,
低头看我时眼神却软下来,指尖刮了下我鼻尖,“起吗?再不起排骨真没了。
”我被他闹得没了睡意,推他起来:“起。”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床铺,
他叠被时我瞥见他胳膊上那道淡淡的红印——是我昨晚呼上去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他“嘶”一声躲开,笑着掐我腰:“还敢提?”“谁让你不老实。”我拍开他的手,
转身去拿衣服,却被他从身后圈住。“晚上还挤我这儿?”他下巴搁在我肩上,
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不挤。”我故意逗他,“热。”他收紧手臂,
在我颈侧轻轻咬了下:“那我挤你那儿。”“滚蛋。”我笑着挣开他,却没真的拒绝。
六推开门时老三正靠在对面墙上玩手机,见我们出来吹了声口哨:“啧啧啧,俩大熊猫啊,
昨晚没睡好?”阿哲没理他,径直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催促。
我跟上时,听见老三在背后嘀咕:“奇了怪了,
空调修好了怎么还一副被焐化了的样子……”食堂里糖醋排骨果然所剩无几,
阿哲端着餐盘挤到我身边,把自己盘里仅剩的两块夹给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背上,
能看到细细的绒毛。我低头咬了口排骨,糖醋汁的酸甜漫开来时,
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格外长。长到足够把那些藏在眼神里的试探、喉结滚动的隐忍,
都酿成明目张胆的喜欢。把最后一口排骨咽下去,
抬头撞进阿哲含笑的眼里干嘛一直看我?他没说话,伸手替我擦掉嘴角沾的酱汁,
指尖蹭过皮肤时带着点痒。周围是食堂的喧闹,可那瞬间好像只剩下他眼里的光,
亮得比窗外的太阳还烫。“没什么。”他收回手,自己咬了口饭,声音含糊却清晰,
“就觉得……今天排骨特别甜。”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耳尖又开始发烫,
心里却跟揣了颗糖似的,悄悄化了。七晚风吹进宿舍时,阿哲果然抱着枕头挤到我床上。
这次没等他盯着我看,我先凑过去,在他喉结上轻轻碰了下。他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我,
眼睛亮得吓人。“看什么?”我笑着挑眉,“再看……”话没说完就被他按进怀里。
这次他没再犹豫,吻落下来时带着排骨的甜,还有藏不住的欢喜。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
可我好像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夜里翻身时,下意识往热源处靠了靠,
鼻尖撞上一片温热的皮肤。阿哲“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手把我往怀里按了按,
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别乱动……”我贴着他的锁骨蹭了蹭,像只找到窝的猫,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的清香混着淡淡的汗味,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冷。
”我闷声说,往他颈窝里钻得更深。他低笑一声,手臂收得更紧,
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明明是馋人。”黑暗里,谁也没再说话。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
和同步变快的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敲出最温柔的节拍。八天蒙蒙亮时,被他睫毛扫醒了。
那人还睡着,呼吸均匀地打在我额角,长睫毛像小扇子,一下下蹭得我皮肤发痒。
我抬手想拨开,指尖刚碰到,他眼睛就眨了眨,醒了。“醒了?”他嗓音哑得厉害,
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伸手把我往怀里带了带,“再躺会儿。”我没动,就那么看着他。
晨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刚好落在他半边脸上,把他下颌线的弧度描得很清晰。忽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