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对我说,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和最爱的人一起。阳光、花香、摇椅,
还有一只懒洋洋的猫。现在,我帮她实现了。花店就开在街角最显眼的位置,阳光正好,
花香满溢。只是,那个站在她身边,分享这份喜悦的“最爱的人”,再也不是我了。
第一章:裂痕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半。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光线勉强勾勒出沙发的轮廓。我坐在这里,已经抽了半包烟。烟灰缸里,
烟头像一堆小小的尸体,杂乱地堆砌着,像我此刻的心情。林薇还没回来。我的妻子,林薇。
一个在我心里,曾经像百合花一样纯洁干净的女人。我们结婚五年了。从一无所有的出租屋,
到如今这个一百二十平,由我亲手一笔一划设计装修的家。我以为我们是最契合的灵魂伴侣,
我懂她所有的小脾气,她也支持我每一个看似不切实际的决定。“阿哲,等我们攒够了钱,
就开一家花店好不好?不用太大,小小的,温馨的就好。”“好啊,店名我都想好了,
就叫‘薇薇的后花园’。”“土死了!才不要!”她笑着捶我,眼里却闪着光。那光,
曾经是我披星戴月加班,啃着冰冷盒饭时,心中唯一的光。可是,光,好像会熄灭。
半个月前,她开始频繁地加班,晚归。起初我没在意,她的设计工作忙起来确实没日没夜。
我只是心疼她,每天算着时间给她热好饭菜,等她回来。可她回来后,
身上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她常用香水味的陌生男士古龙水的气息。还有,
她接电话的姿势变了。以前总是大大方方地开着免提,现在却总要走到阳台,压低声音,
背对着我。男人在某些方面的直觉,比猎犬还灵。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会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疯狂地生根发芽,长成一片吞噬理智的黑色森林。我开始失眠,
开始留意她手机屏幕上闪过的每一条信息。直到今晚。她洗澡的时候,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屏幕亮了一下。一个微信弹窗。备注是:“暖男周杨”。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男士手表的特写,百达翡丽,是我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款式,
价格后面那一串零,足够我们这个小家半年的开销。图片下面跟着一句话:“薇薇,
谢谢你的礼物,太破费了。我的心意,你懂的。”后面跟了一个亲吻的表情。我全身的血液,
在那一刻,仿佛瞬间凝固了。周杨,她的“男闺蜜”。一个我们结婚时还来当过伴郎的男人。
我一直把他当朋友,一个可以帮我照顾林薇,在她不开心时陪她聊天的“好哥们”。
我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傻瓜。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冲进卫生间干呕了半天,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我的喉咙。我没有立刻冲进浴室去质问她,
也没有摔碎那个手机。愤怒吗?当然。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无数种歇斯底里的方式,
把这个家砸个稀巴烂,指着她的鼻子问她为什么。但二十秒后,
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情绪攫住了我——冰冷。一种彻骨的,仿佛掉进冰窟里的寒冷。
我忽然觉得,就这么揭穿,太便宜他们了。离婚?争吵?
然后她顺理成章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也许还会分走我一半的财产,用我的钱,
去和她的“暖男”双宿双飞?不。我脑子里回响起她曾经描述过的梦想——“和最爱的人,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这个梦想,曾经是我们共同的奋斗目标。我电脑的加密文件夹里,
还存着我为她画的花店设计图,修改了不下二十个版本。
那是我打算在我们结婚六周年纪念日时,给她一个惊喜的。现在,这个梦想,
像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恶毒的念头,像毒蛇一样,从我冰冷的心底钻了出来。
她不是想要一个梦想吗?好,我给她。我要亲手把她捧上云端,让她看到最美的风景,
在她最幸福、最得意、最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那一刻……再亲手,把她推下来。
我回到客厅,点燃了另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我的脸隐藏在阴影里。
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正在变得僵硬,眼神正在变得陌生。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爱与温柔的陈哲,在今晚,死了。活下来的,
是一个戴着完美丈夫面具的,复仇者。咔哒。门锁响了。林薇回来了。我迅速掐灭烟头,
打开窗户散了散烟味,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困倦的温柔笑容。“回来啦?
怎么这么晚,累坏了吧。”我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她似乎喝了点酒,脸颊微红,
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看我。“嗯……公司临时开了个庆功会,多喝了两杯。
”我闻到她身上那股更浓郁的古龙水味,混杂着她的香水和酒气,像一种腐烂的芬芳。
我的胃又是一阵抽搐,但我忍住了。我扶着她,柔声说:“快去洗个热水澡,
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她靠在我怀里,身体有些僵硬,低声说:“阿哲,你真好。
”我在心里冷笑。是啊,我真好。好到,可以为你搭建一座最华丽的坟墓。
第二章:完美丈夫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成了一个完美的丈夫,完美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不再加班,每天准时回家,系上围裙,为她准备四菜一汤。她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我学了十几种做法,直到她点头说“就是这个味”。
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城西那家老字号的糕点,我第二天就开车一个多小时去排队买回来。
她的衣物,我熨烫得整整齐齐。她的护肤品快用完了,我提前买好新的放在梳妆台上。
她生理期,红糖姜茶永远是温热的。我的“好”,让林薇的愧疚感肉眼可见地减轻了。起初,
她还会小心翼翼地试探:“阿哲,你最近……怎么对我这么好?”我便会从厨房里探出头,
擦擦手上的水,笑着说:“傻瓜,对自己老婆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以前是我不好,
总顾着工作,忽略你了。以后不会了,我要把最好的都给你。”我的眼神真诚,语气温柔,
找不到一丝破绽。她便会放下心来,露出一个甜蜜又安心的笑容。她大概以为,
是我终于“良心发现”,开始弥补对她的亏欠了。而这种“亏欠感”,
恰恰成了她心安理得享受着我的好,同时继续着她那段肮脏关系的绝佳理由。
我像一个旁观者,冷漠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演戏。她会在吃饭时,手机屏幕朝下地放在桌上。
我假装没看见。她会借口和闺蜜逛街,然后晚上带着一身酒气和不属于她的气息回来。
我只字不提,依旧给她递上热毛巾。她和周杨的联系越来越频繁。有一次,
我故意说公司发了张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券,带她去吃。我们并肩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嘴角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周杨:宝贝,想你了。林薇:我也想你。
可是……我在跟陈哲吃饭。周杨:又是他?真扫兴。他没怀疑什么吧?林薇:没有,
他傻乎乎的,对我好得不得了。最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杨:那不是正好?让他好好伺候你。你只要心里有我就行了。林薇:嗯。对了,
你上次说的那个创业计划,我觉得可以。我的手,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那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我抬起头,
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薇薇,在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她吓了一跳,
慌忙把手机收起来,“没……没什么,一个客户。在聊方案呢。”“哦,客户的事要紧。
别太累了。”我体贴地给她夹了一块她最爱的三文鱼,“快吃,都凉了。”她“嗯”了一声,
眼神却飘忽不定。我知道,鱼饵,已经下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她把那个“创业计划”,
摆到台面上了。那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她忽然从背后抱住我,
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撒娇和试探。“阿哲,跟你商量个事呗?”我翻过身,
看着她:“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还记得吗?
”来了。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脸上不动声色:“当然记得,开一家花店嘛。”“嗯!
”她眼睛亮了起来,像终于找到了话题的突破口,“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朋友,
他就是做园艺和花艺设计的,特别有经验。”“哦?是吗?那挺好啊。
”我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他叫周杨,你也认识的。”她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这个名字,
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周杨?哦哦,
我想起来了,你那个男闺蜜嘛。他挺好的一个人,上次我们搬家他还来帮忙了。他怎么了?
”我的坦然,让她彻底放下了戒心。她坐起身,
兴奋地开始比划:“他最近有一个特别好的机会,能以很低的价格,
盘下市中心步行街一个位置特别好的店铺。他想开一家高端花艺工作室,
集花店、咖啡、和手作体验于一体。他有技术,有渠道,就是……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点。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算计和渴望,
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等我接话。我沉默了片刻,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思考。
这沉默,让她有些紧张,她轻轻推了推我:“阿哲,你怎么不说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给了她一个她最想看到的笑容。“薇薇,这是你的梦想啊。”我握住她的手,
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深情”,“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可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说,
算上装修、进货、前期运营,至少要五十万。”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颤抖。
“五十万……”我沉吟道,“我们这几年的积蓄,加上我理财账户里的钱,凑一凑,
差不多正好是这个数。”“那……那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钱没了可以再赚。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真诚”,“但梦想,不能等。
我不想看到你以后后悔,说当初有机会却没有抓住。只要你能开心,只要能实现你的梦想,
我怎么样都行。”那一刻,林薇的眼圈红了。她扑进我怀里,声音哽咽:“阿哲,
你对我太好了……我……我……”我抱着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我不知道这颤抖里,
有多少是感动,又有多少,是对欺骗了我这个“傻瓜”的兴奋和窃喜。
我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看不见我的表情。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
荒芜的平静。我在心里对她说:不,这不是我们全部的家当。这只是我买的一张门票。一张,
送你下地狱的,单程票。第三章:筑梦接下来的两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具挑战性的表演。
我成了这个“筑梦”计划里,最积极、最投入、也最卑微的参与者。
我主动取出了我们账户里所有的积-蓄——五十二万三千六百元,
我连那个零头都记得清清楚楚。当银行柜员把那张存着我们所有过去的卡递给我时,
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我把卡交给了林薇。“密码是你的生日。薇薇,放手去做吧,
家里有我。”我说这话时,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内心却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
林薇拿着那张卡,激动得说不出话。她抱着我,在我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老公,你真好!
我爱你!”“老公”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生理性的恶心。很快,
他们的“爱情结晶”——那家花店,进入了实质性的筹备阶段。店名,
他们定为“薇杨花艺”。取自林薇和周杨的名字。多么讽刺,多么露骨,
他们甚至懒得再多做一丝一毫的掩饰。朋友们问起,林薇会笑着解释:“薇是我的薇,
杨是‘洋气’的洋啦,代表我们的花艺风格很In!”我站在一旁,
微笑着点头附和:“这个名字好,有寓意。”我的“大度”,让所有人都对我赞不绝口。
他们说林薇嫁了个好老公,无条件支持老婆的事业和梦想。周杨也开始频繁地出入我们的家。
他会和林薇在客厅的茶几上铺开设计图纸,一讨论就是一整个下午。两个人头挨着头,
肩膀靠着肩,姿态亲昵得像一对真正的情侣。而我,就是那个给他们端茶倒水,
切好水果的“保姆”。“阿哲,麻烦帮我倒杯咖啡,不加糖。”周杨会毫不客气地使唤我。
“好的。”我微笑着,转身走进厨房。在厨房里,我会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用冰冷的水冲着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能听到客厅里他们压低了声音的笑闹声。
“你看他那个傻样,还真信了。”是周杨的声音。“别这么说……他对我挺好的。
”林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虚伪的维护。“好?他是离不开你。再说了,
我们这叫强强联合,他一个搞IT的懂什么艺术?他的钱,放在我们这里,
才是实现了最大的价值。咱们这是在帮他投资呢。”周杨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自得。
我关掉水龙头,端着咖啡走出去,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咖啡来了。
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的“毫无察觉”,让他们愈发地肆无忌惮。
我成了他们的专职司机、搬运工和提款机。他们去看装修材料,我开车接送。
几十斤重的水泥、腻子粉,我二话不说扛上楼,汗水湿透了衬衫。他们俩则跟在后面,
讨论着墙壁要刷什么颜色。他们说预算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