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给顾沉舟熨明天要穿的衬衫。蒸汽氤氲里,听见他书房传来低语。那声音,又轻又黏,
像在哄人。他从不这样说话。对我,要么是命令,要么是沉默。我放下熨斗,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没声。走廊尽头,书房门虚掩一道缝。他背对着门,
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手里拿着个东西,凑在嘴边,一下,一下,轻轻吻着。那声音,
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晚晚,今天外面风大,冷。”“乖,别乱动。”“待在这里最安全。
”我全身的血,好像瞬间冻住,又猛地烧起来。林晚。他死去的前女友。他手里拿着的,
是林晚的东西?一股酸气直冲脑门。我推开门。“顾沉舟!”他猛地回头,
眼神像被惊扰的猛兽,从柔情蜜意瞬间切换到冰封千里。看清是我,
那点惊愕立刻被浓重的厌恶取代。“谁让你进来的?”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藏。
我看清了。不是什么遗物照片。是一个小人偶。巴掌大,瓷做的。眉眼精致,
穿着条素白裙子。那神态,那五官……活脱脱就是林晚的微缩版。
连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忧郁,都一模一样。“你……”我嗓子发紧,指着他怀里那个小东西,
“你对着个死人偶……发什么疯?”“闭嘴!”顾沉舟猛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瞬间压过来,
带着迫人的寒气。他把那人偶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像护着稀世珍宝。“滚出去。
”他眼神里的警告,像淬了毒的针。我盯着他掌心里那个瓷白的林晚。再看看我自己。
身上这件真丝睡裙,是他助理送来的。素白色,和林晚生前照片里常穿的款式,几乎一样。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原来,我连替代品都算不上。我是他摆在豪宅里的,
一个会喘气、会走动的——大号手办。“顾沉舟,”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你他妈真病得不轻。”我转身就走,用力摔上门。砰!震得走廊里的水晶吊灯都在晃。
回到自己那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卧室,我扑到床上,脸埋进蓬松的羽绒被里。
被子里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昂贵又干净,和他这个人一样,精致到没有一丝人味儿。
我和顾沉舟的开始,简单又狗血。半年前,我那个赌鬼爹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被人堵在家门口要剁手。我走投无路,在会所打工时,撞上了顾沉舟。
他当时刚结束一场应酬,靠在顶级包厢外的吸烟区,指尖夹着烟,眼神疲惫又空茫。
侧脸在昏暗灯光下,线条冷硬得像雕塑。我端着托盘路过,
大概是我那点被逼到绝境的狼狈和强撑的倔强,被他看见了。也可能,是我这张脸。
他掐灭烟,走过来,视线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的冷静。“缺钱?”我咬着唇,
点头。“跟我一年。债,我平。”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一桩买卖,“条件,听话。
”我别无选择。跟一个英俊多金但冷漠的男人,总好过看我爹的手被砍掉。
他把我安置在这栋能俯瞰半个城市的顶复里。物质上,极尽奢华。衣服、包包、首饰,
堆满了衣帽间,都是助理定期送来,标签都没拆。但他从不碰我。也几乎不跟我说话。
我像个被精心饲养的宠物,或者更准确地说,像个昂贵又沉默的摆件。起初,
我以为他心里装着死去的白月光林晚,所以对我这个替身没兴趣。
我甚至偷偷查过林晚的资料,试图模仿她说话的语气,她喜欢的香水味。结果徒劳。
顾沉舟看我的眼神,始终没有温度。直到今晚。我才明白。他不是把我当林晚的替身。
他是在收集“林晚周边”。我是那个等比例的、能动会说话的。而他怀里那个瓷偶,
是微缩珍藏版的。真他妈绝了。第二天,顾沉舟出差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我和管家陈姨,
还有几个影子一样的佣人。我像往常一样,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发呆。阳光很好,
照得光洁的地板能映出人影。我低头,看着地上那个模糊的倒影,穿着白色的裙子,
长发披肩。像林晚。也像那个冰冷的瓷偶。心里那股憋闷,像藤蔓一样疯长。我想砸东西,
想大喊大叫。但我不能。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贵得离谱,砸坏了,我赔不起。喊叫?
只会显得我更像个笑话。我起身,漫无目的地在房子里乱晃。像个幽灵。路过顾沉舟书房时,
门锁着。他从不让我单独进去。可今天,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拧了拧门把手。咔哒。门开了。
他走得急,忘了锁。心脏猛地一跳。我左右看看,走廊空无一人。陈姨大概在楼下厨房。
我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关上门。书房的冷气开得很足。巨大的红木书桌,一整面墙的书柜,
冷硬的黑白灰色调。空气里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混着烟草的味道。压抑。我的视线扫过桌面。
文件整整齐齐。钢笔放在笔架上。一切井然有序。唯独书桌正中央,空了一块。
那里本该放着一个相框。我记得以前瞥见过一次,是林晚的单人照,穿着白裙子在花园里笑。
现在,相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瓷偶。它就端端正正地坐在宽大的书桌正中央,
下面还垫着一块深蓝色的丝绒布。像一个被供奉起来的神像。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斜斜地打在它身上,泛着冰冷脆弱的釉光。我一步步走过去,停在书桌前,低头看着它。
太像了。那眉眼,那神态。连发丝的弧度都精心雕琢。林晚活着的时候,
大概就是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顾沉舟昨晚就是对着它,
用那种能溺死人的温柔语调说话?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来。我伸出手指,指尖冰凉,
轻轻碰了碰瓷偶的脸颊。冰冷,坚硬。“晚晚……”我学着顾沉舟昨晚的腔调,
对着这个没有生命的物件低语,“他是不是有病?”瓷偶当然不会回答。
它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嘴角挂着永恒的、模糊的微笑。“温小姐?
”陈姨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带着点疑惑。我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慌乱地退开两步,假装在看旁边的书柜。“陈姨?门没锁,我…我进来找本书。
”我的声音有点发飘。陈姨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水。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表情总是很平静。她看了一眼书桌中央的瓷偶,又看看我,
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先生的书房,温小姐还是少进来为好。”她把水放在茶几上,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知道了。”我低着头,快步往外走,不敢再看那个瓷偶。
经过陈姨身边时,她忽然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温小姐,别碰那个娃娃。”我脚步一顿,
看向她。她没看我,目光落在瓷偶上,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别的什么。
“先生他……很在意。”她补充了一句。在意?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嗯,
看出来了。” 我连个死物都不如。顾沉舟回来的那天,是个暴雨夜。外面电闪雷鸣,
狂风卷着雨点砸在落地窗上,噼啪作响。他带着一身湿冷的寒气进门,
黑色大衣肩头洇着深色的水渍。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沉,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和…戾气。
陈姨接过他的大衣,默默退开。他径直走向客厅,目光扫过坐在沙发角落的我,
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晚晚呢?”他开口,声音沙哑,问的是那个瓷偶。
“在您书房。”我盯着电视屏幕,上面正播着无聊的综艺,吵闹得很。他“嗯”了一声,
转身就往书房走。脚步很快。我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像被浇了油的火苗,蹭地一下窜起来。“顾沉舟!”我猛地站起来,声音有点尖。
他停住脚步,没回头。“我是什么?”我盯着他挺直的脊背,那线条冷硬得硌人,
“你养在这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空气凝滞了几秒。
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和电视里夸张的笑声。他终于转过身,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直直射过来。“认清你的位置。”他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你只需要安静待着。”“安静待着?”我笑出声,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像那个瓷娃娃一样?摆在你书房里,每天擦得锃亮,
然后听你对着它说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温瓷!”他厉声喝止,
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大步朝我逼近,“谁给你的胆子?”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脊背抵住了冰凉的落地窗。雨水在玻璃外蜿蜒流淌,
映着他阴沉的脸。“我说错了吗?”我梗着脖子,豁出去了,“顾沉舟,你是不是有病?
对着个死物发疯!林晚死了!她死了三年了!你抱着个假人当宝贝,把我这个活人当摆设!
你……”“啪!”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我的话。力道很大,打得我头猛地偏向一边,
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尝到一丝铁锈味。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他胸口微微起伏,打我的那只手还停在半空,手背上青筋微凸。他看着我的眼神,除了愤怒,
还有一丝……狼狈?像是被戳穿了最不堪的秘密。“滚回你的房间去。”他声音低沉,
压抑着风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走向书房。
门被用力关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我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心口却像被塞满了冰碴子。
电视里还在嘻嘻哈哈,衬得这空旷奢华的客厅,像个巨大的冰窖。
陈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递过来一块冰凉的湿毛巾。“温小姐,敷一下吧。
”她叹了口气。我接过毛巾,按在肿痛的脸颊上,冰冷的触感稍微缓解了灼痛。“陈姨,
”我看着书房紧闭的门,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那个瓷偶……到底怎么回事?
”陈姨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那是先生的心病。”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像怕惊扰什么,“林小姐……走的时候,手里攥着的,就是那个瓷偶的碎片。”我愣住了。
“先生找最好的匠人,花了很久,一片一片,照着林小姐的样子,复原出来的。
”陈姨的目光也投向那扇门,带着深深的忧虑,“他过不去这个坎儿。温小姐,
你别再刺激他了。”原来是这样。那瓷偶不是纪念品。是执念。是他困住自己的牢笼。而我,
不过是这牢笼里,一个意外闯入的、无关紧要的活体背景板。那一耳光之后,
我和顾沉舟陷入了彻底的冷战。或者说,是他单方面把我彻底当成了空气。他依旧早出晚归。
那个瓷偶被他带回了书房,锁了起来。我活动的范围,
似乎也被无形地限制在了主卧、客厅和餐厅。连去露台透口气,
都能感觉到暗处有安保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
他把我彻底当成了需要被看管起来的“易碎品”。这种感觉,比之前纯粹的漠视更让人窒息。
我像被困在一个镶金嵌玉的鱼缸里,外面的人偶尔投喂,却从不关心鱼的想法。不行。
我得想办法离开。可怎么走?门口有安保二十四小时轮班。我没有任何证件,
手机也被限制使用,只能打内部电话和接听。银行卡?我爹欠的债是清了,
但我自己身无分文。这半年,顾沉舟给的一切,都是“借住”的附属品,我根本无权处置。
硬闯?那几个安保人高马大,我毫无胜算。报警?说什么?
说金主爸爸把我当手办养着不让我出门?听起来像个笑话。更何况,
我签过那份模糊不清的“协议”,虽然现在想起来处处是坑。我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脑子飞速转动。唯一的突破口,
似乎只有……顾沉舟的“心病”。那个瓷偶。那个他视若珍宝的林晚的替代品。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底悄然滋生。机会来得很快。
顾沉舟要去欧洲参加一个重要的并购案谈判,预计离开一周。临走前一晚,
他在书房待到很晚。我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声响,像是在整理东西。后来,
陈姨端着一杯温牛奶进去,又很快出来了。我猜,他大概是把那个瓷偶收进了保险柜。
书房里确实有一个嵌入式的小型保险柜。第二天一早,车队送他去机场。引擎声远去后,
整栋房子陷入一种紧绷的安静。我像往常一样在餐厅吃早餐。陈姨在一旁安静地布菜。
“陈姨,”我放下牛奶杯,状似随意地开口,“先生书房那个保险柜……密码是多少啊?
”陈姨布菜的手一顿,抬眼看我,眼神锐利:“温小姐问这个做什么?”“没什么,
”我耸耸肩,努力显得轻松,“昨天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怕是什么重要文件没锁好。
先生不在,万一丢了东西,多不好。”陈姨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是林小姐的忌日吧?”我忽然问。陈姨的手彻底停住了。“下周三。”她声音低沉。
“先生这次出差,刚好错过。”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他一定很难过。
”我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修剪整齐的草坪和远处的城市轮廓。阳光明媚,
却照不进心里。“陈姨,”我背对着她,声音放得很轻,“你说,
如果那个瓷偶不小心……又碎了。先生会怎么样?”身后一片死寂。我转过身,
看着陈姨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她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一丝了然。“温小姐,
你……”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我开玩笑的。”我扯出一个笑,
“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碎呢。”说完,我不再看她,径直上楼回了房间。我知道,
种子已经种下了。顾沉舟离开的第三天,机会来了。陈姨家里打来电话,
她唯一的孙子突发高烧住院了。老人家急得团团转。“温小姐,我……我得回去一趟,
孩子烧得很厉害。”她站在我房门口,眼眶发红,满是焦急和挣扎。顾沉舟临走前,
肯定交代过她要看紧我。“孩子要紧,陈姨你快去吧。”我表现得异常通情达理,
“家里有安保呢,我就在房里待着,哪儿也不去。”“可是先生……”“我会跟他解释的。
”我打断她,“救人要紧。”陈姨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孙子的担忧占了上风。
她千叮咛万嘱咐安保看好我,然后匆匆离开了。确认她的车驶出大门,我立刻行动起来。
时间不多。我溜到楼下洗衣房。这里有一个备用的内线电话机,通常只有佣人使用,
安保不会特别注意。我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拨通了顾沉舟助理赵成的专线。
这是我知道的,唯一能紧急联系到顾沉舟本人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喂?
”赵成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冷静。“赵助理,是我,温瓷。”我压低声音,
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惊恐万状,带着哭腔,“你快告诉顾先生!书房……书房出事了!
”“什么事?”赵成的声音立刻绷紧了。“那个……那个瓷娃娃!”我声音发颤,
“它……它掉下来了!摔……摔碎了!满地都是!陈姨也不在,
我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呜……” 我故意发出压抑的啜泣声。电话那头是几秒可怕的沉默。
“你确定?”赵成的声音沉得可怕。“确定!
就在保险柜旁边……可能是没放稳……”我哭得更凶了,“赵助理,你快告诉先生啊!
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待在原地,别动任何东西!”赵成厉声命令,随即挂断了电话。
成了!我放下话筒,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接下来,就是赌。
赌顾沉舟对这个瓷偶的执念有多深。赌他会不会立刻、不顾一切地赶回来。我回到自己房间,
锁上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楼下的任何一丝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更短。
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来了!我冲到窗边,
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一辆黑色的宾利直接冲到了主屋门口,车门猛地被推开。顾沉舟跨下车,他甚至没打伞,
昂贵的西装瞬间被暴雨浇透。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一种近乎疯狂的焦灼和暴戾,
眼神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他根本不顾身后的助理和安保,几步就冲上了台阶,
猛地撞开了大门!“温瓷!!!”他的怒吼穿透雨幕和厚重的门板,震得我耳膜发麻。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他正站在一楼客厅中央,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
雨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颌线往下淌。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淬了毒的箭,死死钉在我身上。
“东西呢?”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慢慢走下楼梯,脚步很轻。
“什么?”我故作茫然。“晚晚!”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瓷偶!
碎片呢?!”“哦,”我停在最后两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狼狈而疯狂的样子,
心里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你说那个假人啊。”我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我骗你的。
”我笑了,声音清晰又残忍,“它好端端地在保险柜里锁着呢,连根头发丝都没掉。
”空气瞬间凝固了。顾沉舟脸上的表情,从极致的暴怒,到难以置信的错愕,
再到一种被彻底愚弄后、冰冷刺骨的杀意。那眼神,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声音低得可怕,带着毁灭的气息。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强撑着:“我说,我耍你的。顾沉舟,你对着个死人发疯的样子,
真他妈可悲!为了个假货,连几亿的生意都能丢下?你……”我的话没能说完。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扑了上来!大手铁钳般扼住了我的喉咙!窒息感瞬间袭来!
我被他狠狠掼在冰冷的楼梯扶手上,后背撞得生疼。他掐着我脖子的手不断收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赤红的眼睛,离我只有咫尺,
里面翻涌着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黑暗。“你找死……”他咬牙切齿,声音如同地狱传来。
我拼命挣扎,双手去掰他的手指,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但力量悬殊太大,
肺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干,眼前开始发黑。完了。玩脱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他掐死的时候,一道人影猛地冲了过来。是赵成!“顾总!松手!
会出人命的!”赵成死死抱住顾沉舟的胳膊,用力往后拖。顾沉舟像是被唤醒了一丝理智,
扼住我喉咙的手骤然松开。我像破麻袋一样滑倒在地,捂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咳嗽,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顾沉舟被赵成死死拦住,胸膛剧烈起伏,
死死盯着我,眼神依旧骇人。“顾总,冷静!温小姐只是一时糊涂!”赵成急声劝道,
又转头对我吼,“温小姐!快道歉!”道歉?我咳得说不出话,只是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
朝他露出一个充满恨意和嘲讽的笑。顾沉舟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变成一片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寒潭。“把她关起来。”他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却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胆寒,“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包括你,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