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水顺着周毅的雨衣帽檐滴落，在他脚边积起一小滩水洼。他站在警戒线外，
望着那栋被警灯染成蓝红相间的别墅，深吸一口气。
潮湿的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某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死亡。"周队，现场在二楼书房。
"年轻的警员小跑过来，递给他一双鞋套和手套，"法医已经到了。"周毅点点头，
动作利落地套上装备。他今年三十八岁，身材精瘦，眉骨上一道浅疤在警灯闪烁下若隐若现。
那是三年前一次抓捕行动留下的纪念。别墅内部装修奢华，大理石地面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周毅注意到楼梯扶手上没有灰尘，地毯边缘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个注重细节的主人，
或者说，一个强迫症患者。二楼书房门口，法医老赵正蹲在地上检查什么。听到脚步声，
他头也不抬地说："来了？自己看吧，有意思的案子。"周毅走进书房，
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椅子，以及椅子上的人。死者是个中年男性，西装革履，
双手自然垂放在扶手两侧，头微微偏向左边，眼睛半闭，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
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紫黑色的勒痕，他看起来就像是在小憩。"陈明，48岁，
明辉集团董事长。"李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毅的搭档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干女性，短发，
眼睛锐利如鹰，"保姆今天早上来打扫时发现的，第一时间报了警。
"周毅绕着尸体缓缓走动。书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被雨水洗刷过的花园。
一张红木办公桌擦拭得一尘不染，上面整齐摆放着钢笔架、名片盒和一个青铜镇纸。
没有挣扎痕迹，没有打斗迹象。"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周毅问。老赵站起身，
摘下手套："昨晚8点到10点之间。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应该是某种细绳或电线，
但现场没找到。尸体姿势被摆放过，死后至少两小时才被搬到椅子上。"周毅蹲下身，
仔细观察死者的双手。指甲修剪整齐，右手无名指有长期戴戒指的痕迹但现在空空如也。
然后他注意到了——在死者左手手腕内侧，有一个细小的刻痕，已经结痂。"这是什么？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那个痕迹。老赵凑过来："像是用锐器刻的，
死亡前几小时留下的。看起来像个数字...7？"7。周毅的瞳孔微微收缩。
三年前那起悬案中，第六名受害者的手腕上也有类似的标记，只是那是"6"。
"查一下陈明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行踪。"周毅站起身，"特别是昨晚的。"李岩点点头，
已经在手机上记录着。周毅走向书桌，小心地拉开抽屉。上层是各种文件，中层是文具，
下层...锁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工具，几秒钟后，抽屉无声地滑开。
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绒面小盒子。周毅打开它，呼吸一滞——盒子里是一枚戒指，
白金底座上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这不是婚戒。
"李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陈明结婚二十年，一直戴的是黄金素圈。
"周毅将戒指放回原处，继续搜查。书架上的书籍按高度和颜色排列，
大多是商业管理和历史传记。他的手指停在一本《资本论》上——与其他精装书不同，
这本书的封面略显陈旧，像是经常被翻阅。他抽出书本，一张照片飘落在地。周毅弯腰捡起，
照片上是年轻的陈明和另一个男人站在某个建筑工地前，两人搭着肩膀，笑容灿烂。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2003.5.18，以及"与世坤共勉"五个字。"张世坤，
"李岩看着照片说，"陈明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商业伙伴。
据说明辉集团初创时两人各出一半资金。"周毅将照片放回书里，继续检查房间。
在靠近窗户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块轻微凹陷的地毯。蹲下来仔细查看，
地毯边缘有被移动过的痕迹。他掀开地毯，
露出下面的地板——一块约三十厘米见方的木板明显比周围的要新。
周毅用随身小刀撬开木板，下面是一个嵌入式的小型保险箱。"需要密码。"李岩说。
周毅试了陈明的生日、公司成立日期都不对。他想起那张照片，
输入2003518——保险箱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箱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张折叠的纸条和一个青铜铃铛。周毅先拿起铃铛，
发现底部刻着一个数字：7。和死者手腕上的一模一样。纸条上写满了数字，
-5-13-15-15-1419-9-24-20-8-1-18-11```"密码？
"李岩皱眉。周毅盯着这些数字，突然说："不，是替换密码。
每个数字对应字母表中的顺序。
R)-11(K)```"Night...The Moon...Sixth Ark？
"李岩念出来，"什么意思？"周毅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青铜铃铛上。三年前那个雨夜，
第六名受害者手中紧握的，也是这样一个铃铛，只是上面刻的是"6"。"通知局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第二章陈明的尸体被运走后，
周毅站在别墅门前，望着逐渐停歇的雨。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那个刻在死者手腕上的数字像烙铁般印在他脑海里。7。"周队，"李岩走过来，
手里拿着一个平板，"陈明昨晚的行踪查到了。他晚上7点离开公司，
司机送他去了'翠湖轩'，据说是和几个商业伙伴吃饭。9点左右他独自离开，
叫了辆出租车，目的地是这里。""有监控吗？""餐厅有，显示他离开时很正常。
小区门口的监控坏了，正在调取周边路口的。"李岩滑动屏幕，"另外，
他的妻子目前在瑞士，儿子在英国留学，都已经通知了。
"周毅点点头："查一下张世坤昨晚在哪里。还有，找找看陈明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威胁，
或者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回到警局，周毅直接去了证物室。青铜铃铛被放在透明证物袋里，
在灯光下泛着古老的光泽。他戴上手套，小心地取出铃铛，轻轻摇晃——没有声音，
里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经过仔细检查，他在铃铛内部发现了一个小纸卷。
展开后是一张极薄的纸，
上面用细如发丝的线条画着一幅奇怪的图案：七个圆圈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每个圆圈里都有一个不同的符号。"这看起来像某种星图。"法医老赵凑过来看，
"或者是密码图？"周毅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李岩："周队，张世坤来了，
说要见负责陈明案子的警官。"审讯室里，张世坤正襟危坐。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老了许多，
两鬓斑白，但眼神锐利。见到周毅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警官，我是陈明的朋友和合伙人。
听说他...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毅示意他坐下："张先生，
你和陈明认识多久了？""二十五年了。"张世坤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从大学开始就是朋友，一起创业，
经历了风风雨雨..."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急促而不规则。
"昨晚你在哪里？""昨晚？"张世坤愣了一下，"我在家，和妻子一起。怎么了？
你们怀疑我？"他的声音突然提高，"陈明是我最好的朋友！
"周毅平静地看着他："只是例行询问。你们最近有见面吗？"张世坤深吸一口气，
似乎在平复情绪："前天我们还一起打了高尔夫。他...他看起来很正常，
甚至比前段时间更放松。"他突然压低声音，"警官，陈明的死是不是...不是意外？
""你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张世坤犹豫了一下，"上周陈明突然改了遗嘱，
还把一部分股份转到了我名下。我当时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说'以防万一'。
我以为他只是担心健康问题，
他最近确实睡得不好..."周毅记下这个信息："他提到过什么让他担心的人或事吗？
"张世坤摇头："商业上有些竞争对手，但都不至于...等等，
他上周确实提到过收到一封信，但没说内容，只是看起来很不安。""信还在吗？
""不知道，他没给我看。"询问结束后，周毅让李岩去查陈明最近的信件往来，
自己则去了法医办公室。"有新发现？"他问正在电脑前工作的老赵。
老赵转过身："死者体内的毒理报告出来了，有微量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
可能是某种安眠药。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昏昏欲睡。""所以凶手先下药，再勒死他？
""看起来是这样。还有，"老赵推了推眼镜，"那个手腕上的数字7，
是用非常锋利的工具刻的，像是手术刀。手法很专业，几乎没流什么血。
"周毅想起陈明的私人医生。他翻开案件资料，很快找到了相关信息：林玥，女，35岁，
市中心医院内科主治医师，担任陈明的私人医生三年。离开警局时已是深夜。
周毅站在停车场，点燃一支烟。三年前的连环杀人案，六名受害者，
每个死者手腕上都有一个数字，从1到6。凶手始终没抓到，案件成了悬案。而现在，
数字7出现了。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岩："周队，查到了陈明上周收到的一封挂号信，
寄件人姓名是假的，但邮戳是本地。信的内容只有一行字：'第七个印记已为你准备好'。
"周毅的烟掉在了地上。第七个印记。不是巧合，是宣战。"还有，"李岩的声音变得严肃，
"我查了张世坤的不在场证明。他妻子证实他昨晚确实在家，
但...9点到10点之间她睡着了，不能完全确定。"周毅挂断电话，望向漆黑的夜空。
三年前他没能阻止那个疯子，现在游戏又开始了。而这一次，他必须在第七个受害者出现前，
抓住那个藏在阴影中的凶手。第三章市中心医院的白炽灯刺得周毅眼睛发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向护士站出示了警官证。"林玥医生今天有门诊吗？
"护士查了查电脑："林医生上午有两台手术，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休息。三楼307。
"周毅乘电梯上楼，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花香。307室门前，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敲门。"请进。"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周毅推门而入，
办公室不大但异常整洁，墙上挂着几幅人体解剖图和两幅水墨画。办公桌后的女人抬起头，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林玥医生？我是市局刑侦队周毅。"他出示证件，
"关于你的病人陈明...""我知道他死了。"林玥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她约莫三十五岁，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白大褂下是深灰色的高领毛衣，
"今早医院接到了警方的协查通知。"周毅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你是陈明的私人医生？
""三年了。"林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他的全部医疗记录都在这里。高血压，
轻度脂肪肝，去年查出冠状动脉有些硬化，但不算严重。"周毅翻开记录。
陈明确实有健康问题，但都不致命。他注意到最近三个月的就诊频率明显增加。
"他最近身体变差了？"林玥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身体没问题。他失眠严重，
我给他开了些安眠药。""什么药？""佐匹克隆，常规剂量。"她拉开另一个抽屉，
取出处方本，"每次开一周的量，严格监控。
"周毅对照着医疗记录和处方："法医在他体内发现了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
但佐匹克隆不是这类药。"林玥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不可能。
我从未给他开过苯二氮卓类药物。""你确定？""非常确定。"林玥直视他的眼睛，
"这类药物成瘾性强，我从不轻易开给陈明这样的商务人士。"周毅观察着她的表情。
林玥的眼睛一眨不眨，呼吸平稳，但她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支钢笔，指节发白。
"陈明最近有没有表现出异常的焦虑或恐惧？"林玥沉默了几秒："上个月开始，
他频繁做噩梦，说梦到有人追他。我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但他拒绝了。"她顿了顿，
"他说他的问题不是医生能解决的。""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林玥的视线移向窗外，
"他不肯多说。"周毅合上文件夹："陈明死前手腕上被人刻了一个数字7，手法很专业，
几乎没流血。像是医生或者有医学背景的人干的。"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玥缓缓转过头，脸上血色尽褪："你在暗示什么？""只是陈述事实。"周毅站起身，
"昨晚8点到10点，你在哪里？""在家。"她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我一个人住，
没有证人。但我没杀陈明！他是我的病人，也是朋友！"周毅记下她的住址，
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随时联系我。"离开医院时，
周毅的手机响了。是李岩："周队，查到陈明前秘书王莉的资料了。
她在陈明死亡前三天曾多次拨打他的私人电话，最后一次通话持续了12分钟。
""她现在在哪？""奇怪的是，她两月前突然辞职，连离职金都没要。
我查了她的社保记录，最近没有任何就医或消费记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周毅皱起眉头："查一下她的住址，我们过去看看。"王莉的公寓位于城东一处中档小区。
物业经理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有两个月没人住了，
"经理捏着鼻子说，"物业费都欠着呢。"周毅戴上手套，推开门。公寓很小，
但收拾得很干净。厨房水槽里放着两个洗净的杯子，餐桌上摆着一本翻开的杂志，
仿佛主人只是出门买个菜。李岩检查卧室："衣柜里衣服都在，行李箱也在。
不像出远门的样子。"周毅的目光被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吸引。他按下电源键，
电脑居然开了——没有密码。"她没打算长时间离开，"周毅说，"否则不会不关电脑。
"桌面很整洁，只有一个文件夹标着"工作备份"。周毅点开，里面是几十个文档，
大多是关于明辉集团的日常事务。最后一个文档修改日期是王莉辞职前一天，
标题是"TS项目"。文件需要密码。"能破解吗？"周毅问。李岩接过电脑："我试试。
"周毅继续搜查公寓。在床头柜抽屉里，他发现了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终于确定了，
就是TS。陈总不会相信的，我必须亲自告诉他。希望还来得及。明天中午，翠湖轩。
"日期是王莉辞职前一天。"翠湖轩..."周毅想起陈明死亡当晚也去过那里，
"查一下两个月前翠湖轩的监控，看王莉和陈明有没有见面。"李岩突然喊了一声："周队！
"她指着电脑屏幕，TS项目的密码被破解了。文件里只有一行字："第六个方舟不是终点，
第七个印记即将开启——他们回来了。"周毅的后颈汗毛倒竖。
这句话和陈明保险箱里的密码"Sixth Ark"明显相关。
"查一下王莉的手机最后信号出现在哪。"他说。李岩拨通了技术科的电话，
几分钟后得到了回复："昨晚8点15分，王莉的手机在城北的老工业区有过一次短暂信号。
之后就没了。"周毅立刻起身："走，去工业区。""现在？那里晚上可不安全。
""如果她还活着，可能正在危险中。如果已经死了..."周毅的声音低沉，
"凶手可能还留在现场。"第四章城北老工业区在夜色中像一头沉睡的怪兽。
废弃的厂房黑黢黢地耸立着，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眶。
周毅将车停在一座锈迹斑斑的纺织厂前，这里就是王莉手机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分头找，
"他递给李岩一个手电筒，"保持联系。"纺织厂内部比想象中要大。
周毅的手电光束扫过堆积的废料和倒塌的机器，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脊梁上。突然，
一阵微弱的震动声从远处传来。周毅屏住呼吸，循声而去。声音来自一间办公室，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手电光照到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部手机——正在震动。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周毅戴上手套，按下接听键，但没有说话。"王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声音，"你躲得真够久的。可惜游戏必须继续。
"周毅仍然沉默。"哦？"声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来找到王小姐的不是我。警官，
晚上好。"周毅的血液瞬间凝固："你是谁？""一个老朋友。"电子音发出刺耳的笑声，
"第七个印记已经开启，你阻止不了的。"电话挂断了。
周毅立刻拨通李岩的电话："发现王莉的手机，嫌疑人可能还在附近，
小心..."一声尖叫打断了他。是李岩！周毅狂奔向声音来源，
手电光束在黑暗中划出凌乱的轨迹。他在一个原料仓库找到了李岩，她正跪在一堆帆布前，
脸色惨白。"周队..."她的声音颤抖着。
周毅将光束移向帆布——下面露出一只苍白的手。他掀开帆布，王莉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她穿着职业套装，仿佛刚下班回来，但衣服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手手腕上的刻痕——数字7，和陈明的一模一样。
"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周毅检查着尸体，"但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没有足够血迹。
"李岩在一旁干呕起来。周毅拍着她的背，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你的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