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加班到凌晨两点,把甲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转头发现新来的魔鬼总监正倚在门边似笑非笑。>“骂得挺有创意,”他指尖转着咖啡杯,
“下个月绩效扣光。”>她正要暴起,
突然瞥见他锁骨上的月牙疤——>那是十年前她揍小混混时误伤自家竹马留下的。>“顾屿?
”她声音发颤。>男人慢条斯理解开领带:“叫顾总。”>后来她低血糖晕倒,
全公司看着高岭之花总监单膝跪地给她喂巧克力。>“张嘴,”他擦掉她嘴角糖渍,
“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
”>当晚他把她抵在童年秘密基地的旧墙边:“教你个新绩效算法——”>“嫁给我,
工资全归你管。”---凌晨两点十七分。城市像一头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巨兽,
蜷缩在浓稠的墨色里,只剩下零星几点疲惫的光,苟延残喘地亮着。林晚晚的办公室,
就是其中一点。惨白的顶灯无情地泼洒下来,将她孤零零的影子钉在冰冷的地板上,
拉得很长,长得有些扭曲。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廉价而苦涩的焦糊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电子元件过度发热后的金属气息。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
光标在一行行修改意见后面,像垂死挣扎的虫子,微弱地闪烁。“第五稿……第五稿了!
”林晚晚猛地向后一靠,人体工学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她抬手,
狠狠揉搓着酸胀到几乎要爆炸的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熬夜熬到极限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暴躁,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嗡嗡作响,
“‘感觉不对’?‘不够高级’?‘缺乏灵魂’?灵魂你个头啊!甲方爸爸,
您老人家高寿啊?您脑子里那点贫瘠的想象力是不是都用来折腾我们这些可怜的打工人了?
我看您家祖坟冒的不是青烟,是催命符吧!从太爷爷那辈儿起就缺了大德了是不是?
生个孩子没屁眼儿的玩意儿……”她越骂越顺口,
词汇量贫乏的甲方在她口中完成了从个体到家族再到整个进化史的彻底否定。
积压了一整天的疲惫、愤怒、还有那种被反复蹂躏创意的屈辱感,
此刻找到了一个决堤的出口,汹涌而出。声音在空寂的办公室里回荡,
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宣泄感。骂得口干舌燥,
她抓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颜色浑浊得像泥浆一样的速溶咖啡,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非但没能浇熄心头的邪火,反而激得胃里一阵翻搅。就在这时,
一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法忽略的声响,像冰冷的蛇信子,轻轻舔舐过她紧绷的神经末梢。
嗒…嗒…嗒…是皮鞋鞋跟,以一种极其精准、极其沉稳的节奏,
轻轻叩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由远及近,清晰无比地传入她的耳中。
林晚晚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所有狂飙的肾上腺素瞬间凝固,冻成了冰碴子,
狠狠扎进她的血管里。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她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脖颈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一寸一寸,极其僵硬地扭过头去。
办公室巨大的玻璃门敞开着,像一个沉默的、无情的旁观者。一个男人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
走廊顶灯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形切割开,一半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笔挺合身的深灰色西装轮廓,肩线凌厉得像刀锋;另一半则沉入阴影里,
模糊了他半边脸的表情。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咖啡杯,杯口氤氲着极淡的热气。
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一圈一圈地转动着杯壁。动作优雅得近乎慵懒,
却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林晚晚张着嘴,
像个搁浅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刚才那些酣畅淋漓的、极具“创意”的国骂,此刻变成了无数根烧红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回她自己的脑子里。男人终于抬起了眼。阴影退去些许,
露出一张轮廓极其分明的脸。下颌线利落得如同精心雕琢过,鼻梁高挺,
薄唇抿成一条没什么温度的直线。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像不见底的寒潭,
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她煞白如纸、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脸。潭底深处,
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极难捕捉的……玩味?像看着猎物在陷阱边缘徒劳挣扎。
他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很轻,却让林晚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林晚晚?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缓,像质地精良的丝绸滑过冰冷的金属表面,
带着一种奇异的摩擦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林晚晚脆弱的耳膜上,“创意部文案策划?
”林晚晚下意识地点头,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男人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那么一丁点,
几乎难以察觉。他垂眸,目光落在手中转动的咖啡杯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意味,“刚才那段……即兴发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眼神再次抬起,精准地钉住林晚晚,“骂得很有创意。
”林晚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可惜,”他话锋一转,声音里那点残余的温度瞬间消失殆尽,
只剩下冰封的锋利,“用错了地方。”他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接触,
发出轻微却异常清脆的一声“咔哒”。“下个月绩效,”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如同法官落下了最终判决,“扣光。”轰——!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冲上林晚晚的天灵盖!
屈辱、愤怒、还有被彻底踩在脚底的无力感瞬间炸开!什么魔鬼总监!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辛辛苦苦熬了无数个通宵,被甲方反复凌迟,
到头来还要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一句话就判了死刑?凭什么!
理智的弦“嘣”地一声彻底断裂。“你……”林晚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太大,
带倒了旁边堆叠如山的文件夹,哗啦一声散落一地。她也顾不上,胸膛剧烈起伏着,
手指几乎要戳到对方那张冷峻的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锐地拔高,带着破音的颤抖,
“你凭什么!你算老几!我……”后面一连串更加激烈的控诉已经涌到了舌尖,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她因愤怒而身体前倾、视线无意中扫过男人颈项的刹那——他深灰色西装外套里面,
熨帖得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口,最上面那颗纽扣不知何时松开了。
一小段线条清晰的锁骨暴露在灯光下。
就在那微微凸起的、带着男性特有力量感的锁骨正中央,一道浅白色的疤痕,
如同被精心镶嵌上去的月牙,静静地躺在那里。形状是那样熟悉。弧度是那样刻骨铭心。
林晚晚所有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所有的委屈和不忿,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咽喉,硬生生地、极其粗暴地掐断了。时间仿佛凝固。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她自己那颗心脏,在死寂中疯狂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那疤痕……十年了。记忆的闸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轰然撞开!
尘封的画面带着刺鼻的硝烟味和铁锈般的血腥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盛夏,
蝉鸣聒噪得令人心烦。老旧居民楼狭窄潮湿的后巷,空气里弥漫着垃圾发酵的酸腐气味。
夕阳的余晖被两侧高耸的墙壁切割成狭窄而扭曲的光带,投下浓重的阴影。
几个流里流气、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像恶心的鬣狗一样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书包被扔在肮脏的泥水里,书本散落一地。拳头砸在身体上的闷响,
下流的咒骂和刺耳的哄笑交织在一起。那个被围在中间的男孩,
像狂风暴雨中一片单薄的叶子,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盛满了被欺凌的屈辱和无助的恐惧,像受伤的小兽,
死死地、死死地看着巷口的方向……“顾屿!”少女尖利又愤怒的呼喊仿佛就在耳边炸响。
十五岁的林晚晚,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
随手抄起巷口杂物堆里一根生了锈、沉甸甸的旧铁管,不管不顾地就冲了上去!“放开他!
你们这群垃圾!”混乱。拉扯。推搡。铁管挥动的破风声。小混混惊怒的咒骂。
一个黄毛被她的冲势撞得踉跄,另一个伸手来夺她手里的“武器”……争夺中,
那根冰冷的铁管失控地脱手甩出,带着巨大的惯性,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弧线,
狠狠砸向那个正试图爬起来保护她的男孩——“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不是小混混的。
是那个瘦弱男孩的。他捂着自己的锁骨位置,鲜红的血,
瞬间从他紧紧捂住的指缝里汹涌地渗了出来,刺目惊心!他痛得蜷缩起来,
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那双刚刚还盛满倔强的眼睛,
瞬间被巨大的疼痛和难以置信的茫然淹没。林晚晚僵在原地,
手里的铁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离,
只剩下男孩压抑的抽气和那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血红色……月牙疤。那是她亲手留下的印记。
刻在顾屿身上的,也是刻在她心底最深处、带着无尽愧疚的印记。
眼前这张成熟冷峻、带着上位者绝对掌控感的脸,
与记忆深处那张苍白、隐忍、带着倔强泪痕的男孩面孔,在剧烈的眩晕感中,
疯狂地重叠、撕裂、再重叠……是他!真的是他!十年杳无音信,
那个她曾以为永远失去、被愧疚啃噬了无数个夜晚的邻家弟弟顾屿!“顾……顾屿?
”林晚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带着濒临破碎的脆弱。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向前踉跄了一步,指尖无意识地抬起,
似乎想要去触碰那道证明一切并非幻觉的疤痕。男人的眼神在她失声喊出那个名字的瞬间,
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微澜,
但瞬间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幽暗。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倚靠门框的姿态,只是那目光,
从最初的冰冷审视,变成了某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道,
牢牢锁住她失魂落魄的脸。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
动作优雅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林晚晚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过去,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了自己一丝不苟的深灰色领带结上。指尖捏住那温莎结的末端,
然后,慢条斯理地,向外轻轻一扯。领带应声松开,滑落出颈项,被他随意地握在手中。
这个动作本身并无特殊,但在此刻死寂凝固的氛围里,
却充满了某种宣告和划清界限的仪式感。他薄唇微启,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
带着一种淬了冰的金属质感,清晰地砸在林晚晚混乱不堪的心湖上:“叫顾总。”三个字。
像三根冰冷的钢钉,
间将她所有翻腾的情绪——重逢的震惊、汹涌的愧疚、想要解释的冲动——狠狠钉死在原地。
顾总。不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需要她保护的顾屿。
是此刻掌握着她“绩效生死”、高高在上的顾总监。林晚晚所有想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堵得她胸口发闷,几乎窒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看着他松开领带后显得随意了些、却依旧壁垒森严的姿态,
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的幽暗。他不再看她,
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地狼藉的文件夹,最后落在她惨白失神的脸上,只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收拾干净。”他丢下最后一句命令,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打败林晚晚世界的相认从未发生。然后,他握着那条深色的领带,转身,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嗒…嗒…嗒…,不疾不徐,从容地消失在走廊的阴影深处。
留下林晚晚一个人,僵立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石膏像。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喘息,还有电脑屏幕右下角,
那个无情跳动着的时间数字——凌晨两点二十九分。世界,彻底天翻地覆。接下来的日子,
林晚晚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丢进了高压锅里的鹌鹑。整个“星耀”广告创意部,
都被这位新上任的顾总监带来的低气压笼罩着,而林晚晚,
无疑是站在风暴眼正中心的那一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足以形容顾屿的手段。
那简直是燎原的烈焰,精准地烧灼着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林晚晚所在的角落。晨会。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
晚晚熬了三个通宵、自认为已经臻于完美的“臻爱”珠宝秋季推广案PPT正被无情地剖析。
顾屿站在主位,身形挺拔得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修长的手指握着激光笔,
红色的光点在她精心设计的“心形钻戒主视觉”上停留。“主题?”他开口,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一样穿透会议室凝滞的空气。目光扫过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