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法槌敲在红木台上的声音,像闷雷滚过陈静的耳膜。她裹在宽大的黑色羽绒服里,
连帽子都拉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口罩边缘浸着湿意。
旁听席上稀稀拉拉的议论声像蚊子叫,她一个字也听不清。视线穿过人群缝隙,
落在被告席那个穿着囚服的男人身上——她的丈夫,张强。他瘦了些,头发剃得短短的,
露出光洁的头皮。可那双眼睛里的阴鸷,和她记忆里无数个被惊醒的深夜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法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字句清晰:“被告人张强,犯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陈静的身体猛地一抖,像被人从后面狠狠推了一把。
羽绒服下的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眼泪争先恐后地砸在口罩里,闷出一片湿热。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呜咽声跑出来。周围有人看过来,带着好奇或怜悯。
她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衣领里。五年前那个失踪的足浴店女技师,
那个在新闻里被描述为“年轻貌美、性格开朗”的女人,终于在今天,
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迟来的正义。而她,陈静,也终于能在这场持续了多年的噩梦里,
喘口气了。法警押着张强起身,他忽然回头,目光像毒蛇一样精准地锁定了旁听席的角落。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陈静清楚地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冷笑,那笑容里的怨毒,
让她瞬间如坠冰窟。她猛地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别怕,陈静对自己说。都结束了。
可身体里那股熟悉的寒意,还是顺着脊椎爬上来,带着铁锈味的记忆,在她脑海里炸开。
二五年前的那个夏夜,空气里飘着廉价烧烤的油烟味。张强坐在出租车后座,
盯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师傅,前面路口停。”他说。
车停在一家亮着粉色灯的店门口,招牌上“梦幻足浴”四个字闪着暧昧的光。
张强整了整衬衫领口,推门进去时,风铃叮当作响。“先生几位?”前台姑娘穿着短裙,
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一个,做个足疗。”他声音有点闷,眼睛却在扫视店内。二楼包间里,
空调开得很足。张强脱了鞋,靠在沙发上,看着门被推开。进来的女人穿着红色技师服,
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老板好,我是8号技师,叫我小雅。”她声音清脆,
带着点南方口音。张强的喉结动了动。他曾经睡过不少女人,
包括家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妻子陈静。但眼前这个小雅,身上有种鲜活的、带着刺的美,
像熟透的樱桃,让人想咬一口。按摩开始得很规矩。小雅的手很巧,力道刚好,
捏得他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张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问她哪里人,来这多久了。
小雅话不多,但也不冷淡,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半小时后,
张强忽然说:“加个钟。”小雅愣了一下,点头:“好的,是加精油开背吗?”“不,
”张强盯着她的脸,声音压低了些,“换个地方,我加钱。”空气安静了几秒。
小雅的手停在他肩膀上,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声音却冷了点:“老板,
我们这不提供别的服务。”“五千。”张强报出数字,眼睛没眨。小雅的动作顿了顿。
“一万。”他又说,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这次,小雅没再拒绝。
她沉默地收拾好东西,跟前台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点事先走,然后跟着张强走出了足浴店。
夜风一吹,张强的脑子有点发沉。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附近宾馆的名字。小雅坐在旁边,
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没说话。进了宾馆房间,张强反锁上门的瞬间,
就把小雅按在了墙上。他的吻又急又重,带着烟酒味。小雅推了他一下,
语气带着点不耐烦:“急什么,钱先给了。”张强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现金,甩在床头柜上。
然后,一切都快得像一场梦。他甚至没看清小雅解开制服扣子的动作,
身体就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可脱了衣服,
那股熟悉的恐慌感忽然攥住了他——下身毫无反应。他慌了,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
想查点什么,又觉得不对,转身去吻小雅,想靠刺激找回感觉。小雅皱着眉,
带着点嘲讽的笑意看着他:“老板,行不行啊?”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张强的心里。
他猛地扑上去,用了蛮力。结果,正如他最害怕的那样。不到两分钟,一切就结束了。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张强瘫在床边,冷汗浸湿了后背。小雅已经穿好了衣服,
正数着那沓钱,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这?”她把钱塞进包里,嗤笑一声,“一万块,
买我两分钟?老板,你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张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羞耻、愤怒、还有那该死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你说什么?”“我说,
你不行啊。”小雅走到门口,回头看他,眼神里的轻蔑像刀子,“怪不得这么大方,
原来是自己没用,只能靠钱买啊。”“你他妈闭嘴!”张强吼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
小雅耸耸肩,拉开门:“钱我收了,买卖公平。下次不行别出来丢人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张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三陈静是在张强被抓前三个月,发现那个空间的。
那天她打扫卫生,想把床底下的灰尘擦干净,挪床的时候,手指忽然碰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
她愣了一下,掀开木板,发现下面有个半米见方的暗格。
一股潮湿的、混合着铁锈和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她的心怦怦直跳,
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恐惧。她找来手电筒,往里面照去——暗格里堆满了东西,
用黑色塑料袋装着,鼓鼓囊囊的。她颤抖着拿出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堆女人的内衣裤,
蕾丝的、棉质的、粉色的、黑色的……款式各异,都叠得整整齐齐,像商店里的样品。
陈静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知道张强有点不对劲,比如他总喜欢在阳台上盯着对面楼看,
比如他偶尔会晚归,身上带着陌生的香水味。但她从没想过,他会偷这些东西。
她又拿出一个袋子。这次,里面是一件黑色的情趣制服,蕾丝边已经泛黄,
领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梦”字。而在制服的下摆,有一块深色的污渍,边缘发黑,
像干涸的血迹。陈静的呼吸骤然停止。她凑近闻了闻,那股铁锈味更浓了。
她手指哆嗦着抚过那块污渍,忽然注意到制服内侧的标签旁边,
印着一行模糊的小字——“梦幻足浴”。梦幻足浴。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陈静的脑子里。
她想起几年前,小区门口的超市老板跟人闲聊时说过,附近有家足浴店的女技师失踪了,
警察查了好久都没找到,后来成了悬案。她当时没在意,只觉得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新闻。
可现在,这件带血的制服,张强那些见不得光的癖好,
还有他每次夫妻生活时那副扭曲的、充满暴力的样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里疯长。
她把东西原样放回暗格,盖好木板,仔细擦去自己的指纹。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床边,
浑身发软,冷汗把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那天晚上,张强回来得很晚,带着酒气。
他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像在审视一件物品。陈静低着头,不敢看他,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生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秘密。“今天怎么不说话?
”张强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又想离婚?”“没有。
”陈静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张强冷笑一声,手猛地松开,她的头撞在墙上,
疼得眼冒金星。“记住了,陈静,别给我耍花样。你敢走,我就杀了你全家。”这句话,
他说过无数次。以前,陈静只觉得恐惧。可现在,她看着张强转身去浴室的背影,
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说的不是威胁,是事实。他真的会杀人。或许,他已经杀过了。
四陈静第一次见张强,是在媒人安排的茶馆里。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
说话声音不大,笑起来会脸红,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老实人”。
媒人在旁边夸他:“小张人特别好,踏实肯干,自己开了个汽修店,收入稳定,
就是性子腼腆,不会说话。”陈静当时刚结束一段失败的恋情,
对油嘴滑舌的男人充满了警惕。张强的沉默寡言,反而让她觉得安心。他们聊了半个月,
张强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问她吃了没,睡了没,虽然话不多,但很规律。
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喜欢吃草莓,下次见面就带一盒新鲜的来。过马路时,
他会下意识地护着她,让她走在内侧。陈静觉得,或许这就是安稳的日子。她累了,
不想再折腾了。认识一个月后,张强跟她求婚了。没有浪漫的仪式,就在她家楼下,
他手里拿着一个普通的戒指盒,紧张得手心冒汗。“陈静,我知道我不太会说话,
但我会对你好的,我们结婚吧。”陈静点头了,婚礼办得很简单。送走最后一批客人,
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强关了灯,房间里只剩下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
他走过来抱她,动作生涩,带着点颤抖。陈静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她以为,
接下来会是水到渠成的温柔。可事实是,张强在她身上摸索了半天,呼吸越来越粗重,
却始终没什么进展。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最后,他猛地推开她,冲进了卫生间。
陈静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很久,张强才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累了,
睡吧。”他丢下这句话,背对着她躺下,一夜没动。那时候,陈静还安慰自己,
可能是他太紧张了。直到婚后一个月,
她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堆药瓶——伟哥、希爱力,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进口药。
瓶子里的药少了很多,显然他一直在吃。她拿着药瓶问他,张强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你他妈翻我东西?”他一把抢过药瓶,摔在地上,“看我笑话是吧?觉得我不行?
”陈静被他吓住了,嗫嚅着说:“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滚!”张强吼道,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给我滚远点!”那是陈静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另一面。
那个相亲桌上脸红腼腆的“老实人”,原来只是一层薄薄的伪装。撕开这层伪装,
下面是一个被自卑和愤怒填满的、扭曲的灵魂。五发现那件带血的制服后,陈静开始失眠。
闭上眼睛,就是暗格里那些叠得整齐的内衣,和制服下摆那块发黑的血迹。她不敢关灯睡觉,
总觉得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会突然扑出来把她吞噬。张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阴冷。有一次,他半夜醒来,发现她没睡,
正睁着眼睛发呆,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你在想什么?”窒息感瞬间袭来,陈静拼命挣扎,
眼泪直流。“我……我没……”“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张强的声音像淬了冰,“陈静,
你最好老实点。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他松开手,陈静咳得撕心裂肺,
脖子上留下了几道红印。她看着张强重新躺下,背对着她,呼吸平稳,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那一刻,陈静打定了主意。她要查清楚。她不敢直接去问张强,
只能自己偷偷找线索。她趁张强去店里的时候,翻遍了他的手机、电脑,
甚至他汽修店的工具箱,可什么都没找到。他藏得很好。唯一的线索,
就是那件“梦幻足浴”的制服。陈静假装去做足疗,找了家离“梦幻足浴”不远的店。
她一边让技师捏脚,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听说以前附近有家梦幻足浴,好像挺有名的?
”技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你说那家啊,早就关门了。”“哦?
为什么关门了?”陈静的心跳开始加速。“出了人命呗。”技师叹了口气,“五年前,
店里一个技师失踪了,叫小雅,长得可漂亮了。警察查了好久,没找到人,后来店就黄了。
”“听说那技师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也有人说,
是被哪个客人害了……”陈静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指尖发白。“那……那个技师,
穿的制服是什么样的?”“好像是黑色的吧,带点蕾丝,胸口那边好像有个‘梦’字。
”技师想了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记不清了。”跟她在暗格里看到的那件,
一模一样。走出足疗店,阳光刺眼,陈静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站在路边,看着车水马龙,
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手里握着的,可能是一条人命的线索。而凶手,是她的丈夫。
报警吗?她没有证据。那件制服,她不敢拿出来,怕打草惊蛇。更怕张强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对她家人下手。不报警?难道就让那个叫小雅的女技师死得不明不白,
让张强这个恶魔继续逍遥法外?还有她自己,难道要一辈子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下,
等着被他折磨死?陈静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响了,是张强发来的消息:“在哪?
赶紧回家做饭。”她看着那行字,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六张强抓起台灯砸过去的时候,小雅还在笑。那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尖锐刺耳,
一下下剜着他的神经。“怎么?恼羞成怒了?”小雅往门口退了两步,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钱的包,“我告诉你,别过来啊,我喊人了!”“喊啊!
”张强红着眼冲过去,“你敢喊,我就敢弄死你!”他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掐住小雅的脖子。
小雅猝不及防,被他按在地上,包掉在一边,钱撒了出来。她拼命挣扎,手脚乱踢,
指甲在张强的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放开……我……”她的脸涨得通红,
舌头慢慢吐了出来。张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嘶吼:让她闭嘴!让她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掐了多久,直到小雅的身体彻底软下去,手脚不再动弹,眼睛瞪得大大的,
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他。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张强粗重的喘息声。他松开手,
看着地上的尸体,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他腿一软,
瘫坐在地上。杀人了。他杀人了。怎么办?报警?自首?不行,他不想坐牢,
更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因为“不行”才杀了人。必须处理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宾馆房间不大,到处都是他的指纹和脚印。他得把尸体弄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他翻出自己的外套,擦掉手上的指纹,然后开始脱小雅的衣服。他不敢看她的脸,
只想着快点处理完。脱到那件黑色制服时,他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领口那个“梦”字上,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扭曲的占有欲。他把这件制服塞进自己的包里,
其他的衣服连同小雅的包一起,塞进了宾馆的垃圾桶。然后,他用被子裹住尸体,
趁着凌晨没人,像扛着一袋垃圾一样,把小雅扛进了自己的面包车。车开得飞快,
张强的手心全是汗。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开,
最后拐进了一条通往郊区的小路。路边有片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远处是废弃的工厂。
他停下车,把尸体拖下来,用车上工具箱里的兵工铲挖了个坑。挖坑的时候,
他的手一直在抖,铲子好几次都掉在地上。天色慢慢亮起来,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
他却觉得比深夜还要寒冷。把尸体埋好,他又在上面堆了些石头和树枝,做了伪装。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那片隆起的土堆,突然觉得无比痛快。七陈静找到李侦探的时候,
手心攥着的银行卡几乎要被体温焐化。那是她偷偷攒下的所有积蓄,
是她计划着万一能逃离张强时的救命钱。“我要查我丈夫。
”她坐在侦探社那间堆满文件的小办公室里,声音压得很低。
“查他五年前……有没有跟一个叫小雅的足浴店技师有来往,还有,
他有没有去过郊区的荒地。”李侦探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神锐利,听完她的话,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陈女士,五年前的事,不好查。而且,
如果真牵扯到你说的失踪案,这已经不是私家侦探能管的范围了。”“我知道。
”陈静抬起头,眼里布满红血丝,“我只要证据,只要能证明他跟那件事有关的证据。
拿到证据,我会报警。”她没说自己发现了那件带血的制服,
也没说自己在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有些事,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疯了,或者更糟,
引来张强的报复。李侦探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预付款五千,查到东西再结尾款。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种事有风险。”“我不怕。”陈静说,其实她怕得要死,
怕得晚上都不敢合眼,但她更怕永远活在地狱里。侦探开始跟踪张强的第三天,就有了发现。
那天张强关了汽修店的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他那辆半旧的面包车,往郊区的方向开。
李侦探开车远远跟着,心里有些打鼓——这路线,确实像是往荒地方向去的。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路边的草长得越来越高,
远处能看到废弃工厂的断壁残垣。张强把车停在一片荒地边,下车四处看了看,
然后从后备厢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纸钱和香烛。他走到一片被杂草掩盖的土堆前,
蹲下来,点燃香烛,开始烧纸。火光在风里摇摇晃晃,映着他那张阴沉的脸,
看起来格外诡异。李侦探躲在远处的灌木丛里,举着相机拍照。他拍了张强烧纸的样子,
拍了那个土堆的位置,还拍了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土堆旁边堆着几块奇怪的石头,
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张强烧完纸,又对着土堆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开车离开。
等他的车彻底消失在路尽头,李侦探才走出来。他走到土堆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发现土堆边缘的草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试着用手挖了一下,表层的土很松。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里升起。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喂,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