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的舞姬柳如烟又在府中撒野了。" 我看着被掀翻的茶盏,嘴角轻勾:"让她闹,反正这相府早晚是别人的。" 丫鬟震惊:"小姐,您这是何意?" 我抚摸着手中的和离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谁说相府嫡女只能任人摆布?我苏清欢,今日便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深秋的夜,相府灯火通明。
我苏清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素净的脸,心中一片冰凉。
嫁入太子府三年,我过得如同行尸走肉。萧煜寒对我客气疏离,像对待一件精美却无用的摆设。我曾以为,只要我足够贤淑,足够优秀,总有一天能走进他的心里。
直到今日,我亲眼看见他温柔地为一个舞姬披上羽纱。
"殿下,天凉了,小心着凉。"柳如烟娇滴滴地依偎在萧煜寒怀中,那份娇媚,我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
而萧煜寒,那个对我永远面无表情的男人,竟温和地笑了:"烟儿有心了。"
我站在回廊后,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原来不是萧煜寒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来不属于我。
"太子妃,您怎么站在这里?"春花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收回目光,淡淡道:"无事,回房吧。"
回到寝宫,我独自坐在床榻上,想起三年前的大婚之夜。
那时的萧煜寒,一身玄色婚服,俊美如玉,可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他对我说:"苏氏,你我联姻,各取所需,你守好太子妃的本分,我会给你应有的尊荣。"
各取所需。
多么冰冷的四个字。
可我那时还心存幻想,以为时间能够消融坚冰,以为真心能够换来真心。
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今夜月圆,可我的心却残缺不全。
"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丫鬟通报道。
我整理衣襟,恢复了往日的端庄:"请殿下进来。"
萧煜寒走进寝宫,身上还带着柳如烟身上的胭脂香味。我忍住恶心,福身行礼:"见过殿下。"
"嗯。"萧煜寒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明日是母后的生辰,你备好贺礼了吗?"
"回殿下,臣妾已备好南海珍珠一串,翡翠如意一对。"我低声回答。
"很好。"萧煜寒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对了,下月有使臣来朝,府中会有宴会,你好好准备。"
"是,臣妾知道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紧紧攥住拳头。他来找我,不过是为了交代公务。在他心中,我就是一个称职的工具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仅此而已。
春花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心疼道:"太子妃,您何苦为了殿下如此委屈自己?"
我苦笑:"委屈?春花,你可知什么叫委屈?"
真正的委屈,是我明知他心里有别人,却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装作恩爱夫妻。真正的委屈,是我必须笑着看他宠爱别的女人,还要感谢他给我太子妃的名分。
"太子妃,奴婢听说,柳如烟那贱人最近很是嚣张,在府中指手画脚,连老嬷嬷都不放在眼里。"春花愤愤不平,"您是正妃,何必容忍她一个舞姬?"
我摆摆手:"算了,她既然得宠,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可是......"春花还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好了,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房中安静下来,我坐在床边,想起今日在市集上的一幕。
那时我为了挑选贺礼,微服出府。在一个拐角处,我看见一个少年正在卖艺。他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粗布衣衫,却遮不住那份清雅脱俗的气质。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舞剑时的模样。剑光如雪,身姿如龙,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舞剑而生。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可他的眼中却没有半分骄傲,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那一瞬间,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同样的身不由己,同样的无可奈何。
"公子剑法精湛,在下佩服。"我走上前去,将一锭银子放进他面前的布巾里。
少年抬头看我,一双眼睛清澈如山间清泉:"多谢姑娘赏银。"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让我心中一动。
"公子贵姓?"我问道。
"小人姓慕容,名瑾。"少年收起长剑,"姑娘如此慷慨,不知如何称呼?"
我沉默片刻,轻声道:"在下姓苏,名...清欢。"
慕容瑾,苏清欢。
多么巧的缘分。
回想起那一瞬间的心动,我不禁苦笑。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卖艺少年动了心思?
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二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女子最美好的时光,可我却如同枯萎的花朵,没有半分生机。
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
我伸手抚摸着脸颊,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萧煜寒可以有柳如烟,那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场婚姻已经名存实亡,那我为什么还要苦苦坚持?
想到这里,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苏清欢,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第二日,我以为太后准备寿礼为由,再次微服出府。
果然,慕容瑾还在昨日的地方卖艺。今日围观的人更多了,显然他的名声已经传开。
我远远地看着他,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情绪。
他今日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衫,虽然布料普通,但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风采。舞剑时,衣袂飞扬,宛如谪仙临尘。
表演结束后,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我走上前去,再次放下一锭银子。
"又是姑娘。"慕容瑾抬头看我,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多谢姑娘连日相助。"
"公子的剑法当得起这些赏银。"我顿了顿,"不知公子可有空闲?在下想请公子吃顿便饭。"
慕容瑾愣了愣,随即摇头:"姑娘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男女有别,恐有不妥。"
我心中一暖。这个少年,倒是个君子。
"公子多虑了,在下只是欣赏公子的武艺,想与公子交个朋友罢了。"我笑道,"况且,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有何不妥?"
慕容瑾思考片刻,终于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要了一间雅间。
"不知姑娘是何身份?"慕容瑾问道,"看姑娘的谈吐气质,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公子好眼力。在下确实出身不凡,只是......"我苦笑,"出身不凡,未必就是幸事。"
慕容瑾看着我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姑娘有心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不是吗?"我反问道,"就如公子,明明武艺高强,气质不凡,又为何要在街头卖艺?"
慕容瑾沉默片刻,淡淡道:"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为之。"
我点点头,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尊重他的隐私。
"公子的剑法师承何人?"我转移话题。
"家传剑法,不值一提。"慕容瑾谦逊道。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气氛渐渐轻松起来。慕容瑾虽然年轻,但谈吐不凡,见识广博,让我刮目相看。
更难得的是,他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畏手畏脚,也没有因为我的美貌而失态,始终保持着君子的风度。
和他交谈,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时候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我起身告辞。
"姑娘慢走。"慕容瑾也站起来,"今日与姑娘相谈甚欢,若是姑娘不嫌弃,改日还可再聚。"
我心中一喜,面上却保持平静:"好,那就此约定。"
回到太子府,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春花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惊讶道:"太子妃,您今日怎么如此高兴?是买到什么称心的东西了吗?"
我摸摸脸颊,发现自己确实在笑。这是多久以来,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觉得外面的天气很好。"我随口说道。
春花狐疑地看着我,但没有多问。
晚膳时,萧煜寒照例没有出现。听丫鬟说,他在柳如烟那里用膳。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厅里,面对满桌的佳肴,却毫无食欲。
以前,我会因为他的冷落而难过。可今日,我竟然觉得无所谓了。
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男子,能够让我感到快乐。
想到慕容瑾那张清俊的脸,我嘴角不由得上扬。
苏清欢,你这是在想什么?我在心中警告自己。
可是,那份甜蜜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