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子，你明年十月初八就得死。"我趴在城隍庙的房梁上，身体僵得像块木头。
下面传来城隍爷低沉的声音，每个字都像铁锤砸在我心上。三更半夜，
我本想偷点香烛去街上换口饭吃，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幕。城隍爷和城隍奶奶竟然活了过来，
正在神台上说话！"唉，这孩子从小在咱庙里长大，虽说是个乞丐，但心地善良，
天天给咱俩烧香磕头。"城隍奶奶的声音带着怜悯，"可惜命薄，活不过十八岁。
"我的手抖得厉害，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十八岁？我今年正好十七！"生死簿上的字，
岂是随便能改的。"城隍爷摇头叹息，"除非他能积大功德，否则神仙也救不了。""功德？
什么样的功德？"城隍奶奶急切地问。"至少得救三条人命，而且得是真心实意，
不求回报那种。"城隍爷沉吟片刻，"但他一个乞丐，哪有机会救人？"我咬紧牙关，
心里燃起一团火。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等死！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还有一年时间，
我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说不定真能碰上救人的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第二天一早，
我跪在城隍爷面前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孩儿要出门游历了。"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真的回不来，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从小到大，我把城隍爷和城隍奶奶当作亲生父母。
虽然他们是神像，但每次我挨饿受冻时，总觉得他们在保佑我。香火缭绕中，
我仿佛听到城隍奶奶轻微的叹息声。
收拾好仅有的家当——一身破衣裳、一个讨饭碗、还有几根香烛，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苏州府城隍庙。秋风萧瑟，黄叶满地。我走在官道上，心情复杂得很。
说不怕死是假的，但我更怕活得像条狗，什么都不敢尝试。走了整整三天，我到了杭州城外。
天色已晚，我找了个破庙准备过夜。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悄悄探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两个身穿黑白长袍的身影正在坟地里穿行，一个脸色惨白，
一个面黑如炭。黑无常和白无常！"老白，你说杭州知府家那小姐的病，真的没救了？
"黑无常甩着长舌头问道。白无常摆摆手："哪里没救？
他家后花园有只修炼了百年的白鹅精，拔三根硬毛煎汤喝，立马就好。可惜知府不知道，
眼看着女儿一天天憔悴下去。""那为啥不托梦告诉他？""你当阎王老爷是开善堂的？
天机不可泄露！"白无常瞪了他一眼，"走了走了，还有别的活儿要干。
"两个鬼差飘飘悠悠地走远了，我却激动得浑身发抖。机会来了！第二天一大早，
我就跑到杭州城里。果然，知府府门前贴着告示，说是谁能治好小姐的病，重赏千金。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撕下了告示。守门的衙役见我一身破烂，顿时怒了："哪来的小乞丐，
也敢撕告示？""我能治好小姐的病！"我大声喊道，引来一群围观的人。
消息很快传进府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知府大人就匆匆赶了出来。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满是焦急。看到我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还是问道："你真能治好我女儿的病？""大人，您家后花园是不是养着一只白鹅？
"我故作神秘地问。知府一愣："确实有只白鹅，养了好多年了。
这和我女儿的病有什么关系？""那只白鹅已经成精了！"我压低声音，
"拔它三根最硬的毛，煎汤给小姐喝，包治好病！"知府半信半疑，但女儿病重，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重重有赏。
如果是骗人的..."他眼中闪过寒光，"小心你的脑袋！"第二章知府带着我进了府邸，
七拐八拐来到后花园。果然，池塘边有只雪白的大鹅，正悠闲地梳理着羽毛。
它看到我们过来，居然人性化地歪着脑袋打量我，眼中透着灵气。"就是它！
"我指着白鹅说道。知府命人去抓，那白鹅却机灵得很，在花园里转圈跑，怎么也抓不到。
"大人，让我来试试！"我走到池塘边，学着平时给城隍爷上香的样子，
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鹅仙，在下知道您已经修炼成精。但知府家小姐病重，
需要您的三根羽毛救命。您若愿意相助，必有厚报！"那白鹅听了我的话，
居然真的停了下来，用黑豆似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颇为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众人都惊呆了。白鹅走到我面前，主动张开翅膀。我小心翼翼地拔下三根最粗最硬的羽毛，
白鹅疼得叫了一声，但没有挣扎。"多谢鹅仙！"我再次拜谢。知府看得目瞪口呆，
连忙命人去煎药。不到半个时辰，汤药熬好了。我跟着知府来到小姐的闺房，
只见床上躺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小姐，这是仙药，
您快喝下吧！"丫鬟扶起小姐，将药汤缓缓喂下。说来也怪，药汤刚一下肚，
小姐的脸色就红润了几分，呼吸也平稳了。过了一会儿，她竟然睁开了眼睛！"爹爹？
"小姐虚弱地唤道。"女儿！你醒了！"知府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幕让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能救人一命，这种感觉真好。小姐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知府对我更是感激不尽。当晚，知府在花厅设宴，要重赏于我。"小兄弟，
你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知府举起酒杯，"说吧，想要什么赏赐？金银财宝，田产房屋，
尽管开口！"我摇摇头："大人，我不要这些。""那你想要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想请大人收我为干儿子。"知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有何难？
我恨不得招你为婿呢！我女儿还没婚配，你们年纪相当，正是天作之合！"我脸一红，
连忙摆手："大人，我只是个乞丐，如何配得上小姐？我只求认您为义父，
有个家人的名分就足够了。"知府见我坚持，也不勉强，当即摆下香案，与我结为父子。
"义父，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跪在地上，神色凝重。"但说无妨。
""孩儿命不久矣，明年十月初八就是死期。"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救治小姐，
也算是为自己积些功德。"知府大惊："胡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死？
""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错不了。"我苦笑着说，"所以我才要出来游历，
看看这个世界。"知府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既然如此，这一年你就留在府里，
让为父好好照顾你。"我摇头："多谢义父好意，但我还要继续游历。如果真的活不过明年，
至少要多看看这世界。"知府见我去意已决，只好同意了。临别时，
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作为路费。"这银子你收着，路上好歹有个照应。"知府拍拍我的肩膀，
"记住，杭州就是你的家，随时可以回来。"我含泪拜别，踏上了继续游历的道路。
心中既有对义父一家的不舍，也有对未来的忐忑。救了一个人，还需要再救两个。
时间所剩不多了。第三章离开杭州后，我一路向东，来到了宁波城外。正值深秋，
萧瑟的风刮得人脸生疼。我在一座小桥上休息，突然听到桥下传来啜泣声。探头一看，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河边，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孩子脸色青紫，奄奄一息，
妇人哭得撕心裂肺。"老天爷，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妇人对着天空哀求，
"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我心头一动，这会不会是第二个救人的机会？
连忙跑下桥去，只见妇人身边放着根绳子，显然是想寻短见。"大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急忙问道。妇人抬起头，满脸泪痕："小兄弟，我儿子得了急病，
大夫说要五十两银子的药材才能救命。可我们家穷得叮当响，上哪去弄这些银子？
"她绝望地摇头："与其看着孩子痛苦地死去，不如我们娘俩一起走，也算是个解脱。
"我看着怀中的孩子，小脸蜡黄，呼吸微弱，确实病得不轻。
不能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我毫不犹豫地掏出义父给我的银子："大娘，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足够给孩子治病了！"妇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小兄弟，
你...你这是...""快去找大夫！孩子要紧！"我将银子全部塞到她手里。
妇人激动得浑身发抖："恩人啊！您就是菩萨转世！""别说这些了，快去救孩子！
"妇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城里，我也跟了上去。城里最好的医馆叫"回春堂"，
大夫看了孩子的病情，直摇头："这孩子中了寒毒，需要上等的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
没有五十两银子下不来。""有银子！有银子！"妇人急忙掏出我给的银子，"大夫，
求您救救我儿子！"大夫看到银子，立刻动手抓药。一番忙活后，孩子喝下汤药，
脸色果然好转了不少。"再喝三副药，就能完全好了。"大夫松了口气。妇人喜极而泣，
拉着我就要下跪："恩人，您救了我们娘俩的命，我给您磕头了！
"我连忙扶住她："大娘快起来，举手之劳而已。""不！这恩情比天大！"妇人认真地说，
"恩人，您如果不嫌弃，就认我做干娘吧！我虽然没什么本事，
但一定会像对亲儿子一样对您！"我心中一暖，又想起昨晚黑白无常的话，需要积大功德。
"好，我愿意认您为干娘。"我们在药铺里简单拜了堂，妇人告诉我，她叫王氏，
丈夫叫李文举，是个穷书生，常年在外读书。儿子叫李小宝，今年六岁。"我家男人虽然穷，
但有真才实学，这次进京赶考，说不定能中个举人。"王氏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我点点头，
然后说出了那句话："干娘，我有件事要告诉您。我命不久矣，明年十月初八就是死期。
"王氏大惊："胡说什么？我刚认了你这个干儿子，你就说这种话？""这是真的，
我从小就知道。"我苦笑道，"所以才要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多做些善事，积累功德。
"王氏眼中含泪："傻孩子，什么死期不死期的，都是胡说八道！你这么好的人，
老天爷怎么舍得收你？"我没有多解释，只是交代她好好照顾小宝，然后辞别而去。
王氏拉着小宝追了好远，直到看不到我的身影才停下。又救了两个人，还差一个。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我已经游历了大半个江南，见识了无数风土人情，
但始终没有遇到第三个救人的机会。难道真的要死了吗？我开始往苏州的方向走，
想要回到城隍庙，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陪伴一下养育我的"父母"。第四章春夏过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秋天。我已经回到苏州城隍庙快两个月了，每天除了给城隍爷城隍奶奶上香，
就是在街上闲逛，寻找最后一个救人的机会。可是机会不是说来就来的。
眼看着十月初八越来越近，我心里也越来越慌。难道真的要这样死去吗？十月初七这天晚上，
我跪在城隍爷面前磕了一夜的头。"爹，娘，明天孩儿就要走了。"我哽咽着说，
"这些年多亏了您二老的照顾，孩儿才能长这么大。虽然只救了两个人，但我已经尽力了。
"香火缭绕中，我仿佛听到城隍奶奶在轻声抽泣。十月初八，天还没亮，
我就爬起来洗漱一番，换上最干净的衣服。如果真的要死，至少要死得体面一点。上午时分，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浑身乏力。看来死期真的到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出庙门，
想要在外面找个干净的地方等死，别弄脏了城隍庙。刚走到庙门前的石阶上，
我就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路过的行人看到我，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我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两队人马从不同方向飞速赶来。
一队打着"杭州知府"的旗号，另一队的旗帜上写着"新科状元李文举"。李文举？
那不是我干娘的丈夫吗？他真的中了状元！两队人马几乎同时到达庙前，
马车上分别跳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杭州知府，我的义父；另一个是个三十多岁的书生，
想必就是李文举了。"儿子！"知府看到我瘫在地上，急忙跑过来，"你怎么了？
"李文举也快步上前："干儿子！我是你干爹李文举，你娘子让我来接你回家！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了我面前，然后愣住了。"你是谁？"知府警惕地看着李文举。
"我是这孩子的干爹！"李文举毫不示弱，"他救了我妻儿的命，我们认了他做干儿子！
""胡说八道！他是我的义子！"知府怒道，"他治好了我女儿的病，我早就认他为义子了！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剑拔弩张。我虚弱地笑了笑："义父，干爹，别吵了。
我快要死了，你们...都是来给我收尸的吗？""什么收尸！"知府急得眼圈都红了，
"我是来接你回家过生活的！""对！你娘子天天念叨你，小宝也想哥哥了！
"李文举也急道。这时，我感到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开始模糊。就在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
我看到两个小鬼鬼鬼祟祟地从庙里飘了出来。一个拿着锁链，一个举着勾魂牌，
正是来勾我魂魄的！"就是他，宋小乞！"举着勾魂牌的小鬼指着我说，"阎王爷下令，
今日必须将他的魂魄带回地府！"另一个小鬼提着锁链走向我，可是刚靠近，
就"哎呀"一声被弹了回去。"怎么回事？"举着勾魂牌的小鬼奇怪地问。"不知道啊，
这小子身上有红光，我根本靠不近！"小鬼揉着被撞疼的脑袋。两个小鬼围着我转了几圈，
都摸不着头脑。"算了，回去禀报阎王爷吧。"小鬼们只好灰溜溜地走了。而我，
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第五章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
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睁开眼一看，杭州知府和李文举正一左一右坐在床边，
两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儿子！你醒了！"知府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干儿子！
吓死干爹了！"李文举也红着眼眶。我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体虽然虚弱，
但并没有生命危险。"我...我没死？"我不敢置信地问。"说什么胡话呢！
"知府没好气地说，"你就是饿得太狠了，再加上着了风寒，哪里会死？
"我摇摇头："不对，明明到了死期，我明明感觉到..."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走了进来。"小施主醒了？"老道士捋着胡须微笑道，
"贫道夜观天象，发现施主命格奇特，特来一观。"知府和李文举都很奇怪，
但见老道士仙风道骨，也不敢轻慢。老道士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
然后惊讶地说："奇哉怪哉！小施主身上竟有金光护体，乃是大功德之相！""大功德？
"我疑惑地问。"施主可曾救过人命？"老道士问道。我点点头："救过两次。
""难怪难怪！"老道士抚掌而笑，"施主心地纯善，积有大功德，自然死不了！
贫道掐指一算，施主还有六十年阳寿呢！"我瞪大眼睛："真的？
"老道士点头："千真万确！不过..."他话锋一转，"今日若非有两位贵人相护，
怕是也难逃一劫。"说着，他指向知府和李文举："这位是武曲星转世，这位是文曲星下凡，
两位星君同时护着施主，阎王也不敢造次。"知府和李文举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置信。
老道士又说："况且施主本身功德深厚，城隍爷也在暗中护佑，三重保护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