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璇跟前任分手时，宋昭礼出现的及时，跟未卜先知似的。漫天飞雪，
他斜倚在车前咬着一根烟坏笑：“分手了？”我仰头看他，目光清冷：“分手也轮不到你。
”后来，我跟宋昭礼结婚，所有人都以为是我攀了高枝。
只有宋昭礼自己知道——他才是那个一路披荆斩棘、男二上位的疯子。
1雪粒子砸在脸上的时候，萧晋终于扯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璇璇，
五百万对你家当年是零花钱，现在呢？”他掸了掸羊绒大衣袖口并不存在的灰，
笑容像淬了毒的刀，“跟了我，你妈的医药费，你背的那些债……我帮你还。
”寒风卷着冰碴灌进我喉咙，冻得心脏都发麻。五年了，
从纪氏破产、我爸卷走最后一笔钱消失那天起，这种明码标价的羞辱就没停过。
可来自恋爱三年的男友，还是头一回。“卖身还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冷得像这腊月的天，“萧晋，你配吗？”他脸上的假笑终于挂不住。就在这时，
一道刺目的车灯撕开沉沉雪幕。黑色迈巴赫像头沉默的巨兽，碾过积雪停在不远处。
车门推开，锃亮的皮鞋踩进肮脏的雪泥里，笔挺的西装裤管裹着修长有力的腿。是宋昭礼。
宋氏集团那个活在财经头条和无数桃色传闻里的太子爷。此刻，他斜倚在车门边，
指尖一点猩红在风雪里明灭。雪花落在他微敞的黑色大衣领口，
掠过锁骨上一道若隐若现的淡色旧疤。他隔着飞舞的雪片看我，
唇角勾起一个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兴味的弧度。“分手了？”他问，低沉的嗓音混着风雪，
刮过我耳膜。我挺直被寒意浸透的脊背，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分手也轮不到你，宋总。
”他低低笑了一声，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那目光却沉甸甸的，像带着钩子，
从我冻僵的脸，滑到萧晋瞬间铁青的面孔上。“是吗？”宋昭礼随手弹飞烟蒂，
那点猩红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砸在萧晋擦得锃亮的皮鞋尖上，烫出一个不起眼的灰印。
“可惜了。”他拉开车门，昂贵的皮革气息混着雪后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上车，纪经理。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萧晋，像看一堆碍眼的垃圾，“……别让垃圾沾了身。
”2第二天走进公司，前台两个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活像见了鬼。窃窃私语像阴冷的蛇，
顺着地缝钻过来。“照片都拍那么清楚了，车震啊！
平常装得多清高似的……”“宋总的车牌还能有假？啧啧，
为了钱真豁得出去……”助理小杨把平板递给我时，手都在抖。屏幕上，
赫然是我昨晚在酒店昏暗走廊里，几乎挂在宋昭礼身上的照片！我身上的西装外套滑落一半，
踮着脚，唇瓣蹭过他绷紧的下颌线。拍摄角度刁钻极了，我的脸清晰无比，
宋昭礼却只有一个模糊冷硬的侧影。“李总……让您去他办公室。”小杨声音发颤。
李总肥胖的手指敲着那几张打印出来的高清“罪证”，唾沫横飞：“纪璇！宋氏的单子重要，
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公司的脸丢到这种地步！宋昭礼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疯子！
玩得花还六亲不认！你沾上他，是想让全公司给你陪葬吗？”“昨晚是庆功宴，我被下了药。
”我盯着照片里宋昭礼偏头躲闪的动作，声音干涩，“宋总只是……”“只是什么？
学雷锋做好事？”李总冷笑，“行啊，你清高！那恒通的尾款你自己去催！催不回来，
带着你的‘清白’一起滚蛋！”恒通的赵秃子，是圈里有名的老色鬼。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是医院护工的号码。我心头一跳，刚接通，
母亲嘶哑绝望的哭喊就刺了出来：“璇璇！他们又来了！泼油漆！砸门！
说要剁了你的手啊……” 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砸门声和污言秽语的咒骂。
五年前纪氏破产欠下的债，像附骨之疽，从未放过我们母女。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妈，报警！锁好门！钱……我来想办法！”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疼痛让我勉强维持一丝清醒。走廊尽头，总裁专用电梯“叮”一声轻响。
宋昭礼在一众高管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场迫人。
他正侧头听着汇报，眉眼冷峻，一丝不苟，
与昨夜那个在风雪里笑得漫不经心的男人判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
一丝极淡的雪松冷香飘过。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我只是空气。
3恒通财务总监赵斌的办公室，弥漫着廉价雪茄和过期香水的浑浊气味。“纪经理啊，
”赵秃子腆着啤酒肚，油乎乎的手覆上我放在合同上的手背，来回摩挲，“不是我不帮你，
你们公司那批货，问题很大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抽回手，
强压着恶心：“赵总，验收报告您签过字了。尾款拖了三个月，不合规矩。”“规矩？
”赵秃子嗤笑，绿豆眼在我身上逡巡，“在这儿，老子就是规矩！想要钱？可以！
”他肥硕的身体往后一靠，拉开抽屉，甩出一张金光闪闪的房卡，“今晚，
世纪酒店 1808。把我伺候舒服了，钱，明天就打过去。”那张房卡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眼睛生疼。五百万的债务，母亲的医药费，岌岌可危的工作……无数座大山压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眼前发黑。我抓起桌上的冰水，狠狠泼在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肥脸上！
“啊——！”杀猪般的嚎叫响起。“赵斌，”我撑着桌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声音却冷得像冰，“钱，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一分不少打到公司账户。
否则……”我拿起手机，点开刚刚的录音播放键，他下流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
“你猜，这段录音放到网上，恒通还容不容得下你这尊‘规矩’？
”赵秃子脸上的肥肉疯狂抖动，像见了鬼。我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闷响如同擂鼓。
手刚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把，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宋昭礼单手插兜站在门口，
身后跟着他那个一丝不苟的特助。他似乎只是路过，深邃的目光掠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落在我苍白却挺直的背脊上，停顿了一瞬。“宋、宋总？！
”赵秃子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谄媚的惊恐，手忙脚乱地擦着脸上的水，
“您怎么大驾光临……”宋昭礼没看他，视线落在我紧握门把、指节发白的手上，
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路过。”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像带着实质的重量，
沉沉地压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我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没有回头。走廊的冷气灌入肺腑，
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4深夜，老破小的出租屋。催债的流氓刚被警察暂时驱散，
门上刺目的红漆写着“还钱！杀！”。母亲吃了药昏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泪痕。
我疲惫地瘫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打开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旧邮箱。
“远舟”——这个神秘笔友的邮件，是这五年晦暗生活里唯一微弱的光。他或她？
从不透露身份，却在纪氏刚破产、我跌入深渊时，
以“一个被纪老先生善举帮助过的陌生人”名义，每月固定汇来一笔钱，数额不大，
却足够支付母亲的基本药费和房租。邮件里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
只有温和的鼓励和偶尔分享的书摘、音乐。最新一封邮件躺在收件箱，时间是昨晚。
远舟：昨夜风急雪骤，见一株格桑于断墙残垣间盛放，花瓣单薄，却擎着千斤冰雪，
不肯折腰。想起你曾说，活着本身就是一场硬仗。敬这不肯低头的生命。
附件：[转账通知]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五年了，这个陌生人像黑暗里的守望者，
无声地撑着我摇摇欲坠的世界。手机突然震动，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只有三个字：“看窗外。”我疑惑地走到布满铁锈的窗边，撩开洗得发白的窗帘。
楼下昏黄的路灯旁，静静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车窗降下一半，
露出宋昭礼冷峻的侧脸轮廓。一点猩红在他指间明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深邃的眼。
隔着四层楼的距离和冰冷的玻璃，他仿佛有所感应，倏地抬眸望来！目光相撞的瞬间，
我像被烫到般猛地拉上窗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他怎么会在这里？
5公司关于我和宋昭礼的流言蜚语，在我“搞定”恒通尾款后达到了顶峰。
李总脸色变幻莫测，最终挤出一个假笑：“小纪啊，能力还是有的嘛！宋氏那个新项目，
你跟进一下？”我知道，他是想榨干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再次踏入宋氏顶层那间巨大的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是繁华得令人眩晕的城市天际线。
宋昭礼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挺拔的身影透着一股孤绝的冷意。“宋总，
关于‘星耀’项目的初步方案……”我公事公办地开口。他缓缓转过身，
手里捏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眼神锐利得像鹰隼，直直刺向我。“纪璇，”他打断我，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五年前，纪家破产那天，你在做什么？”我浑身一僵，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那是我最不愿触碰的噩梦。“这与项目无关。”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有关。”他一步步走近，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窒息。他把那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打开。”指尖冰凉，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解开缠绕的棉线，抽出的，
竟是一沓泛黄的旧报纸复印件！头版头条触目惊心：《豪门惊变！宋氏四少绑架案告破，
三死一重伤！唯一幸存者宋昭礼疑精神受创！》配图是警车包围的废弃仓库，
打了马赛克的担架……以及一张模糊的少年照片，眼神空洞绝望。日期，
正是纪氏破产前三天！“那天，我被关在一个铁笼里，听着我大哥的骨头被敲碎的声音。
”宋昭礼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报纸上那张少年照片，“他们以为我疯了，或者，死了更好。毕竟，
我爷爷最看重的继承人，是我大哥。”他抬眼看我，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和……脆弱？“我逃出来那天，像个真正的疯子。
满身是血，不知道要去哪。”他顿了顿，目光锁住我，“然后，我看见了你。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个暴雨倾盆的黄昏，父亲卷款跑路的消息刚炸开，
愤怒的债主举着刀棍堵在家门口。瘦弱的母亲吓得瘫软在地。十五岁的我，
抓起玄关水果篮里那把最大的、锈迹斑斑的西瓜刀，冲到门口，
在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惊愕的目光中，把冰冷的刀刃狠狠压在自己细嫩的脖子上！
“我爸欠的钱，我纪璇认！”雨水和泪水糊了满脸，我的声音却尖利得像要刺破乌云，
“给我五年！五年内我一定连本带利还清！少一分钱，我拿命抵！但现在，
谁敢动我妈一根头发，我立刻死在这里！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还要背上逼死人的债！
”那把刀太沉，我的手抖得厉害，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肤，
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流进衣领。债主们被这不要命的架势镇住了。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马路对面梧桐树下，一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鬼的少年。
他穿着看不出原色的破衣服，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空洞得像深渊，
却又像燃着一簇濒死的火苗。暴雨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记得他很高，很瘦，额角还在流血。
只短短一瞥。“是……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矜贵冷峻的男人，
无法将他和那个雨夜里狼狈绝望的少年重合。“是我。”宋昭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那浓稠的黑暗下，竟透出一丝近乎虔诚的光芒，“纪璇，你脖子上的那道疤，还在吗？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轻轻拂过我颈侧早已淡化的旧痕。
那微颤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极力压抑的巨大波澜。“从那天起，我就知道，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能把我从那个地狱里拉出来的光，只有你。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颈侧被他触碰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
远舟……每月准时出现的汇款……路灯下沉默的守望……一个荒谬又令人心颤的念头，
如同惊雷，炸响在脑海！“所以……”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远舟’……”宋昭礼深深地凝视着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深邃的眼底，
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小心翼翼的试探，孤注一掷的坦白，
还有……深不见底的自卑与恐惧。他害怕。害怕这束光，终究会厌弃他身后的无边黑暗。
办公室死寂无声，只有中央空调微弱的气流声。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
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明明灭灭。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尖锐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是医院。“纪小姐！您母亲突发心梗，正在抢救！
情况很不乐观，需要立刻手术！请您马上过来签字！”6手术室的红灯像凝固的血，
刺得人眼睛生疼。冰冷的塑料椅硌得骨头疼。我蜷缩在角落，
看着护士一次次递来各种同意书、病危通知单，机械地签下名字。每一笔都重逾千斤，
压得我喘不过气。催债的电话还在疯狂地打进来，像索命的咒语。我直接关了机。
世界瞬间安静，只剩下死寂般的恐慌。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我低垂的视线里。
我缓缓抬头。宋昭礼不知何时来了，脱下了昂贵的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
他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纸杯，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喝点热的。”他把牛奶递到我面前，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没有接。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看着他，这个刚刚撕开自己最鲜血淋漓的伤疤给我看的男人，
这个在深渊里默默守望了我五年的男人，此刻成了我摇摇欲坠的世界里，唯一能看到的浮木。
“宋昭礼……”我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钱不是问题。”他打断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