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情难自矜

花开花落情难自矜

作者: 芬达不要哄

言情小说连载

书名:《花开花落情难自矜》本书主角有春桃赵作品情感生剧情紧出自作者“芬达不要哄”之本书精彩章节:她从烟雨楼的杂役丫到将军府劈柴的“石头”,本想在乱世偷条活却偏撞见最不该碰的人——那个传闻中砍过二十多个脑袋、把狠刻进骨头里的赵珩给她治伤的药却说是“怕耽误劈柴”;教她写字的力偏比作“砍人的巧劲”;连藏在箭袋里的蒲公都要说是“巡逻时沾的”以为他是块捂不热的却在他为流民放粮时看见犹在他用遗物换军饷时撞见软在他对着敌国质子说出“沙麦糖很甜”读懂了冰壳下的滚烫乱世容不下温北狄的铁骑、皇子的猜忌、流民的层层裹挟而当他的刀指向她曾偷偷放过的质当她的善心成了刺向他的软肋—— “丫”他攥紧染血的眼底是化不开的“这世善心是要人命” 她却笑从袖中掏出他写的“安”字:“可将军教过字要有力透纸背的人也要” 这是一场冰与火的纠是乱世里两个孤独灵魂的相互取他护她周却藏起温柔;她懂他隐偏要撞破伪当刀光剑影落他们能否在碎瓦残垣拼出一个真正的“安”字?

2025-08-03 13:48:01
我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晃醒的。

不是我那铺着记忆棉床垫的床,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硌得尾椎骨发麻。

鼻尖钻进一股怪味,像劣质香粉混着隔夜的酒气,还有点若有若无的霉味——这味道太陌生了,陌生得让我头皮发紧。

“醒了?”

旁边传来个女声,懒洋洋的,带着点刻薄,“还以为要装死到什么时候,妈妈说再不动弹,就把你丢去喂狗。”

我费力地掀开眼皮,首先看见的是对面姑娘涂得鲜红的指甲,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茶盏边缘,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她的发髻歪歪扭扭,插着支掉了珠花的银钗,脸上的脂粉厚得能掉下渣来,可那双眼睛亮得很,像淬了毒的玻璃珠子。

“这是哪儿?”

我的嗓子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声音细弱得不像自己的。

姑娘嗤笑一声,放下茶盏:“烟雨楼。

怎么,被你爹娘用三升米换了身契,转天就忘了?”

爹娘?

三升米?

身契?

这几个词像冰雹似的砸进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还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跟我妈抢最后一口芒果冰沙,我爸举着手机拍我们,说要发家庭群里留证据。

空调风凉丝丝的,电视里在放古装剧,演到官府抄家,我还跟我妈吐槽“这剧情也太扯了,哪有人真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可现在,我身上穿着件灰扑扑的粗布裙,袖口磨得发亮,手腕上还有道浅浅的勒痕。

对面铜镜里映出张陌生的脸,下巴尖得能戳人,眼睛倒是挺大,就是眼下乌青一片,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野猫。

“你骗人。”

我猛地坐起来,木板床发出“吱呀”的惨叫,“我爸妈不会卖我,他们昨天还说……说什么?

说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红指甲姑娘打断我,往地上啐了口,“宝贝能换三升米?

能让你爹拿着钱去赌坊翻本?

小丫头片子,别活在梦里了。”

我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手指抚过脸颊,触感是真实的,粗糙的,带着点没洗干净的泥。

这不是梦。

那个会把剥好的石榴籽塞进我嘴里的妈妈,那个出差回来总不忘给我带特产的爸爸,己经不在了。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要回家。”

我跌跌撞撞地想下床,脚刚沾地就软了,差点摔在地上。

红指甲姑娘一把拉住我,力气大得惊人:“老实点!

楼下正在盘查,要是被官差看出你不对劲,咱们都得倒霉。”

官差?

盘查?

我这才听见楼下传来的动静,有男人的呵斥声,有桌椅被撞翻的脆响,还有女人压抑的啜泣。

透过雕花窗棂往下看,青石板路上站着几个穿皂衣的汉子,腰间挂着刀,正把一个穿锦袍的男人往马车上推。

那男人挣扎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赵珩小儿不得好死”。

赵珩?

这名字好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

“他们在抓谁?”

我问红指甲姑娘。

“谁知道呢,”她往窗外瞥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前儿起就不对劲,天天有人来查,说是要找什么‘通敌的证据’。

咱们这烟雨楼,藏污纳垢的,指不定就藏着什么大人物呢。”

藏污纳垢。

这词像针似的扎进我心里。

我想起我房间里的香薰机,总飘着白桃乌龙的味道;想起我爸擦得锃亮的鱼缸,里面的金鱼尾巴像纱裙;想起我妈种在阳台的多肉,胖乎乎的,淋了雨就透亮。

那些干净的、温暖的、带着甜味的日子,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轮廓,却摸不着了。

傍晚的时候,妈妈来了。

不是我妈,是烟雨楼的妈妈,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脖子上挂着串沉甸甸的金珠子,走路时“哗啦哗啦”响。

她捏着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眉头皱得像个疙瘩:“瘦得跟猴似的,也不知李屠户怎么想的,三升米买个赔钱货。”

李屠户?

是我这具身体的爹?

“妈妈,这丫头昨天还犟得很,今天倒老实了。”

红指甲姑娘在一旁搭话,脸上堆着笑,跟刚才判若两人。

“老实?”

妈妈松开手,往我身上啐了口,“到了这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今晚起跟着学学弹唱,要是学不会,就把你那点肉割下来喂狗!”

我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在现代,我掉颗眼泪我妈都得哄半天,可在这里,眼泪大概比白开水还不值钱。

红指甲姑娘拉着我去后院学弹唱,路过厨房时,看见几个丫头蹲在地上,围着个豁口的碗,里面盛着点黑乎乎的东西,像是野菜煮的粥。

她们用破木勺舀着,吃得狼吞虎咽,连掉在地上的渣都捡起来塞嘴里。

“快走吧,看什么看。”

红指甲姑娘拽了我一把,“再晚了,妈妈又要骂人了。”

“她们……不饿吗?”

我看着那碗野菜粥,胃里一阵翻腾。

我家冰箱里永远有蛋糕、水果、酸奶,我妈总说“别挑食”,可这里的人,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饿?”

她冷笑一声,“能活着就不错了。

前儿东头的小翠,就是因为偷吃了块客人剩下的糕点,被妈妈打断了腿,扔去乱葬岗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活着”这两个字,在这里需要用“不错了”来形容。

学弹唱的日子比我想象中难。

那把琵琶重得像块石头,琴弦勒得指尖生疼,没两天就磨出了水泡,破了,结了痂,碰一下钻心地疼。

教曲子的是个瞎眼的老妇人,脾气暴躁得很,稍有不对就用拐杖打我的手背,骂我“蠢货榆木疙瘩”。

红指甲姑娘比我学得快,她说是以前在家学过。

有天晚上,她偷偷塞给我块东西,用油纸包着,硬邦邦的。

“什么啊?”

我剥开油纸,一股麦香混着点霉味飘了出来,是块杂面馒头。

“我攒的,”她压低声音,“你再不吃点东西,真要被打死了。”

我捏着那块馒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馒头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

“哭什么,”她拍了拍我的背,动作有点生硬,“等过阵子风头过了,说不定能遇上个好人家,赎你出去。”

好人家?

我想起那个被官差抓走的锦袍男人,想起妈妈脖子上的金珠子,想起老妇人拐杖下的疼。

这世道里,真的有“好人家”吗?

变故发生在第七天夜里。

我正趴在桌上练曲子,忽然听见前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紧接着是尖叫、哭喊、刀剑碰撞的脆响,乱成一团。

“怎么了?”

我吓得躲到桌子底下,浑身发抖。

红指甲姑娘脸色惨白,抓起我的手就往后门跑:“快跑!

官兵来了!

他们说咱们这儿藏着反贼!”

反贼?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被她拽着跑。

后门的锁早就被人砸开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巷子里挤满了人,都是烟雨楼的姑娘和伙计,跌跌撞撞地跑着,像一群受惊的羊。

“往这边!”

红指甲姑娘拉着我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墙根下堆着些烂菜叶,臭烘烘的。

我们刚躲进一个废弃的柴房,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呵斥声:“都给我站住!

跑什么跑!”

我捂住嘴,不敢喘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红指甲姑娘紧紧攥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凉得像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

红指甲姑娘探头看了看,松了口气:“好像走了。”

我跟着她钻出来,巷子里一片狼藉,散落着鞋子、珠钗,还有几滴暗红的血。

烟雨楼的方向火光冲天,映得云彩都红了,像块烧红的铁。

“完了,”红指甲姑娘瘫坐在地上,声音发颤,“烟雨楼没了,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看着那片火光,忽然想起我家小区的路灯,晚上亮堂堂的,能看清地上的蚂蚁。

而这里的光,带着烟味和焦味,像要把人吞噬。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官差找到了。

所有从烟雨楼跑出来的人都被赶到了一块空地上,男的捆成一串,女的蹲在地上,像待宰的牲口。

妈妈也在里面,金珠子不见了,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道血痕,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一个穿铠甲的官差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张纸,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烟雨楼窝藏反贼,勾结敌国,现己查封。

所有涉案人等,男的充军,女的……”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发往教坊司,或卖为哑奴。”

哑奴?

我猛地抬头,看见两个官差正拿着把生锈的刀,拉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往旁边走。

那姑娘拼命挣扎,嘴里喊着“我不是反贼”,可没人理她。

“不要!

我不要当哑奴!”

红指甲姑娘忽然尖叫起来,朝着高台磕头,“大人!

我们是被胁迫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没人理她。

官差们开始清点人数,一个个地登记,像在数猪羊。

轮到我的时候,那个登记的小吏抬头看了我一眼,撇撇嘴:“又是个瘦的,卖不了几个钱。”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委屈。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割掉舌头?

为什么要被卖掉?

在我的世界里,做错事才会受惩罚,可这里,活着本身就是错。

就在这时,妈妈忽然爬起来,朝着高台旁边的一顶轿子扑过去,死死抓住轿夫的腿:“赵将军!

赵将军救救我们!

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您给条活路啊!”

轿子的帘子被风吹起一角,我看见里面坐着个男人,穿着青灰色的袍子,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

是他?

赵珩?

妈妈还在哭喊,说愿意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只求将军府能收留她们这些“干净”的人,做牛做马都行。

轿子里的人没说话。

风吹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周围的官差想把妈妈拉开,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的声音透过帘子传出来,不高,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威严:“查清楚,没首接涉案的,送将军府当杂役。”

妈妈愣住了,随即疯了一样磕头:“谢将军!

谢将军!”

我也愣住了。

看着那顶轿子,看着那个模糊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世道好像比我想象中更奇怪。

有人会为了三升米卖女儿,有人会为了活命磕头如捣蒜,还有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一群人的生死。

被送去将军府的路上,红指甲姑娘悄悄对我说:“听说这位赵将军,是当今皇子跟前的红人,手段狠得很,当年在漠北打仗,一个人砍了二十多个脑袋呢。”

我摸着自己的舌头,还在,没被割掉。

手心的水泡破了,结了层薄薄的痂,有点痒。

也许,活着真的是偷来的日子。

可这偷来的日子,到底是甜的,还是苦的?

我舔了舔嘴唇,尝到点咸涩的味道,像蜜渍过的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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