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昭昭修复店’接下何氏祠堂的活,林昭昭只当是笔能付三个月房租的生意。
直到她用热成像仪扫过地砖,暗纹突然显形:那是串被磨平的数字。
与何氏集团1948年海外账户的流水号分毫不差。鉴定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屏幕弹出一行字:‘深层密码需血样激活。直播考古当晚,她划开指尖按在砖缝,
密室应声而开。里面躺着的不是金银,是三具裹着襁褓的白骨,
襁褓上的何家暗纹还沾着奶渍。还有一沓跨国领养文件,
领养人签名与现任家主的笔迹如出一辙。顾廷深站在人群后,
推了推金丝眼镜:‘你猜他们为什么选祠堂藏秘密?因为这里每块砖都刻着“祖宗”,
而祖宗的话,最适合当谎言的遮羞布。当林昭昭用系统解读古画夹层的DNA,
将数据链上区块链的瞬间,何氏祠堂的灯笼突然全灭。黑暗里,她听见顾廷深低笑:‘现在,
该他们求着你,让真相……永远闭嘴了。1第1章 砖缝里的暗语暴雨初歇的清晨。
林昭昭的运动鞋底碾过何氏祠堂前的水洼,凉意顺着袜子渗进脚踝。
她仰头望了眼青灰色的飞檐,水珠正顺着砖雕牡丹的花瓣簌簌坠落,
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雾。“昭昭姐,扫描仪支架调好了。
”林小芽抱着笔记本电脑从门廊里探出头,马尾辫上沾着零星雨珠,
“何家人说十点要验收设备,咱们得赶在宗亲会的人来之前——”话音未落,
穿藏青唐装的青年从侧门跨进来,腕间翡翠镯子撞出脆响:“等等!谁让你们动祖宗的东西?
”他指节叩在激光扫描仪的金属外壳上,“就这破机器?还有你,”他转向林昭昭,
目光扫过她沾着陶片釉料的工装裤,“听说你在巷子里开了家修破碗的店?
我们何氏祠堂的砖,是能随便碰的?”林昭昭没急着说话。
她弯腰从工具包里取出显微放大镜,镜片在指尖转了半圈,俯身在最近的地砖接缝处。
潮湿的青砖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这是百年老砖特有的气息,她跟着爷爷修了十年古建,
闭着眼都能分辨。“您看这三处拼接。”她直起腰,把放大镜递给青年,
“左边第三块与第四块的错缝是两毫米,逆时针偏移。”她蹲下身,食指轻点砖缝,
“第五块和第六块偏移量相同,第八块……”她指尖划过青砖表面,“您再看砖角的压痕,
是清末闽南匠派的‘回龙纹’铺法,每块砖入地前要在泥里滚三滚,让砖缝自然形成弧度。
”她抬头时,眼尾沾着从檐角滴落的水,“这手法,非原建者的徒子徒孙,伪造不出来。
”青年的脸涨成猪肝色,翡翠镯子在手里转得飞快。人群里传来几声低笑。
林昭昭余光瞥见穿灰袍的老者——何守义,宗亲会执事。此刻正倚着门柱,
手里的族规木尺一下下敲着大腿,核桃般的皱纹里看不出情绪。“外人莫要断章取义。
”何守义开口时,木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回声撞得梁上的蛛网直颤。
林昭昭的手腕突然一震,藏在袖口里的设备贴着皮肤发烫。
那是爷爷临终前塞给她的“老物件”,说是修复行当的传家宝。她原以为是块普通的电子表,
此刻屏幕上却浮起淡蓝色的光:初级权限解锁——材质异常检测中。她垂眸,
设备界面跳出一行小字:“含铁锰氧化物残留,非同期工艺。”心尖猛地一缩。
百年祠堂的原砖用的是闽江底的沉积土,烧出来的砖含铁量极低,怎么会有锰氧化物?
她装作调整护腕,指尖悄悄摩挲设备边缘——这是爷爷说的“鉴定系统”?
他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文物不能说谎”,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小芽,收设备。
”林昭昭声音平稳,心跳却快得撞着肋骨,“今天先测基础数据。”当晚,
修复店的台灯把林小芽的影子拉得老长。“昭昭姐你看!”女孩把笔记本转向她,
屏幕上是三维扫描图,“这块砖在45度角反光时,有暗纹!”她放大局部,
原本平整的砖面浮现出细碎的几何线条,像被刮去表层釉后露出的刻痕。雨又下起来了,
打在店外的梧桐叶上沙沙响。林昭昭把茶杯往桌角推了推,设备在掌心发烫。“我得回祠堂。
”她抓起外套,“他们白天没测这块砖的详细数据,我去补扫。”祠堂的夜比白天更冷。
林昭昭摸黑绕过偏殿,手机电筒的光扫过青砖,在目标位置停住。她蹲下身,
掌心贴上那块砖——设备突然震动,像有只蜜蜂在皮肤下振翅。眼前的砖纹突然扭曲,
像滴进清水的墨汁般重组,断断续续的线条浮现在视网膜上:那是……摩斯码?“谁在那!
”强光刺得她眯起眼,保安的手电筒光柱劈头盖脸砸过来。她手忙脚乱去扶歪倒的扫描仪,
设备“啪”地摔在地上,内存卡“咔嗒”弹进砖缝。“未经许可夜闯祠堂,跟我们去宗亲会!
”保安的手抓住她胳膊,她顺势一挣,弯腰去捡内存卡,却只摸到半张泛黄的纸条,
墨迹晕开的字刺得眼睛疼:“有些历史,不该被看见。”雨顺着祠堂的瓦当砸在青石板上,
林昭昭攥着残卡冲进雨里。怀里的设备突然震动,
界面跳出新提示:初级·表面鉴定触发完成——纹路重构功能待激活,
需环境湿度≥85%及持续接触异常材质。她站在祠堂外的老槐树下,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爷爷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昭昭,文物是历史的证人,
不能说谎。”雨幕里,祠堂的飞檐像巨兽的脊背,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林昭昭摸出兜里的湿度仪,显示屏上的数字正随着雨势攀升——83%,84%,85%。
她低头看向设备,界面上的“纹路重构”按钮正发出幽蓝的光。
2第2章 聋哑人画的路线次日清晨,林昭昭攥着湿度仪站在祠堂正门前时,
指节因用力泛白。
昨夜雨停后她翻遍修复店的旧档案——爷爷留下的笔记本里夹着半张泛黄的祠堂结构图,
边缘被水渍晕开的墨迹,恰好覆盖了西侧偏殿的位置。“林师傅早。
”看门的老保安掀开棉帘,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何执事说您要校准设备,
让我给您开偏门。”林昭昭点头应着,目光却落在脚下青砖上。
昨夜那方异常地砖被雨水冲得发亮,周围苔藓竟呈放射状铺展,像颗深绿的星子嵌在灰砖里。
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苔藓边缘,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有视线。“阿满叔。”她回头,
正撞进老守祠人浑浊的眼睛里。阿满裹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揣着本磨破边的旧账本,
见她望来,枯瘦的手从袖管里探出,掌心躺着半截炭笔。祠堂的穿堂风掀起账本页,
林昭昭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炭笔字:日期、砖数、修补记录。阿满用炭笔在空白页上涂画,
字迹歪扭却清晰:“地底有风,砖会喘。”她顺着老人颤抖的手指望去,
西侧偏殿墙角有道细如发丝的裂缝,若不是阿满指得精准,几乎要被墙皮上的霉斑掩盖。
林昭昭摸出微型手电照过去,裂缝里渗出的风裹着潮土味扑在脸上——是通风口。“谢了。
”她轻声说,阿满却已转身,蓝布衫下摆扫过青砖,像片被风卷走的叶子。下午三点,
林昭昭的检测设备在苔藓样本上投出淡蓝光晕。鉴定系统界面跳动着绿色字符,
生物附着物信息反推成功的提示让她呼吸一滞——“庚寅年七月廿三”,
这串数字在屏幕上明明灭灭,与昨夜地砖暗纹的摩斯码频率惊人一致。“环境催化达成。
”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纹路重构功能的幽蓝按钮突然亮起,她指尖刚触上去,
整面地砖的纹路便在视网膜上流动,如活物般重组出更清晰的几何图形。是夜,
林昭昭裹着深色外套站在偏殿后窗下。林小芽的视频通话在手机里亮着,
屏幕上是实时建模的祠堂三维图:“昭昭姐,我把监控盲区标红了,你有十分钟。
”她摸到通风口边缘的凸起,旧砖在手下松动,狭小的夹层里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微型摄像机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
直到那道被封死的地道入口出现在镜头里——青石门上刻着与地砖暗纹同构的符号,
像被刻意磨去了棱角。“鉴定系统,扫描。”她对着平板低语。符号在屏幕上缓缓旋转,
断裂的线条重新咬合,最终凝成一行小字:“血脉非谱所载,信者自明。
”地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昭昭的心跳撞得耳膜发疼,她抓着石门后退,
后腰撞上松动的砖石。“咔嗒”一声,砖块坠地的脆响在地道里炸开,
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飞起,撞在她头顶的夹层木板上。她连滚带爬钻出通风口时,
后颈全是冷汗。偏殿外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照见墙角新添的几道划痕——有人来过,
比她更早。次日卯时,祠堂前院的银杏叶落了满地。何守义站在台阶上,
玄色唐装裹着发福的身子,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的铁尺:“祠堂要翻修,
即日起暂停外人进出。”他目光扫过林昭昭时顿了顿,“林师傅的设备,
下午让人送回修复店。”林昭昭转身要走,袖管被扯了扯。阿满不知何时站在影里,
塞给她一卷纸——展开是炭笔画的地道图,蜿蜒的线条尽头标着两个字:“水井”。
“林师傅?”沈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笔记本,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
“需要我帮你搬设备吗?”林昭昭把图纸塞进外套内袋,指尖触到那半截写着“有些历史,
不该被看见”的纸条。她望着阿满消失的方向,
祠堂后园的老井在记忆里浮起——井栏上刻着的“何氏思源”四个字,此刻该落满晨露了吧?
只是等她寻去时,井台四周堆着未干的水泥,井口被封得严严实实,像块巨大的伤疤。
3第3章 百岁婆的血砖林昭昭蹲在井台边,指尖触到新抹的水泥,还带着未干的潮意。
她仰头时,晨雾正从银杏叶间漏下来,沾在睫毛上,
模糊了井栏上"何氏思源"四个刻字——那是她昨日清晨特意用软毛刷清理过的,
此刻却像被谁用湿布狠狠擦过,字迹边缘洇着灰。"林师傅看井啊?
"卖菜的老妇挑着竹筐经过,竹扁担吱呀一声,她缩着脖子往旁边挪了半步,
菜叶子扫过林昭昭的鞋尖。林昭昭刚要开口,老妇突然加快脚步,
竹筐里的白萝卜"咚"地撞在青石板上,滚出两米远。"王婶!"林昭昭追过去捡萝卜,
却见老妇蹲下身时,手腕上的银镯子磕在井沿水泥上,发出闷响。她抬头,
正撞进老妇浑浊的眼睛——那眼神像被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撞着窗纸,
最后"啪"地垂下眼皮,把所有光都关在里面。"井下有怨气。"老妇突然压低声音,
枯树皮似的手指掐进林昭昭手背,"十年前二狗子掉进去,捞上来时...身上全是红印子,
像被人抓的。"她猛地缩回手,竹筐撞在井台水泥上,溅起几点白浆,"造孽哦,封了好,
封了好。"林昭昭站在原地,看着老妇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风掀起她的外套下摆,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昨日阿满塞给她的图纸还在口袋里,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却烫得慌。
村东头的土坯房飘着艾草味。陈婆缩在炕角,被子堆得像座小山,只露出半张皱成核桃的脸。
林昭昭递上带来的桂花糕,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却没接,枯瘦的手在被子里摸索半天,
摸出块发黑的糖纸,"甜的...我孙女儿带的。""陈阿婆,"林昭昭在炕沿坐下,
"您当年在祠堂当洒扫,可记得庚寅年的事?""庚寅年?"陈婆的手指突然攥紧糖纸,
窸窣声像春蚕啃桑叶。她浑浊的眼珠慢慢聚起光,像老铜锁被钥匙撬开,
"地砖...重铺地砖。"她枯手抓住林昭昭的手腕,力气大得出奇,"半夜响雷,
两个匠人...说要下去看看地基。"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地陷了,轰隆一声,
砖缝里全是血...洗不净,洗不净啊!"林昭昭的手机在掌心震动,她悄悄打开录音功能。
陈婆的手开始比划,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在空气中划出歪扭的弧线——像北斗七星,
又像裂开的瓷片。"阿婆,您画的是这个吗?"林昭昭用食指在掌心复现那个轨迹。
陈婆突然松开手,眼神重新散成雾,"甜的...我孙女儿带的。"修复店里,
林小芽的键盘敲得噼啪响。投影仪把陈婆的手势轨迹投在白墙上,
淡蓝色的线条与地砖暗纹的扫描图慢慢重叠——缺口处像被啃了一口的月饼,
边缘还沾着芝麻。"昭昭姐!"林小芽突然拍桌,"拼合度87%!系统说缺的是东南角。
"她推了推眼镜,"东南角...祠堂后园的井,不就在东南角?"图纸摊在桌上,
林昭昭的指尖沿着铅笔线游走。1948年的增建记录用红笔圈着,"私凿井道,
破坏风水"的批注被墨点洇得模糊。施工日志的最后一页,铅笔字歪歪扭扭:"七月廿三,
外乡匠人李狗剩、张铁柱溺亡,家属领银二十两,立碑为证。
""七月廿三..."林昭昭翻出日历,1950年的七月廿三,正是庚寅年。
她摸出那日在地道里拍到的石门符号,
"血脉非谱所载"的字迹突然在眼前晃动——密码不是年份,是祭日。
深夜的祠堂浸在月光里,像尊褪了色的老玉。林昭昭蹲在井台边,工具包里的钢凿刮过水泥,
刺耳的声响惊起几只夜枭。她数着第三块井沿砖,用力一撬——"咔",
砖缝里渗出暗褐色液体,混着土腥气钻进鼻腔。"鉴定系统,扫描。"她对着样本袋低语。
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时,她的手猛地一抖。"检测到人类DNA片段,
年代测定:1940s末期,匹配度78%与何氏Y染色体数据库偏离。
"屏幕上的纹路突然开始旋转,断裂的线条如活物般纠缠,最终凝成八个字:"子出南洋,
嗣承非名"。"当——"祠堂深处的铜钟突然炸响,震得林昭昭耳膜发疼。
手电筒的光刺破黑暗,何守义的玄色唐装在光晕里像团乌云,"林师傅好手段!
"他身后跟着四个壮实的护院,手里的强光手电齐刷刷照向井台,"你挖的不是井,
是族脉的命门!"林昭昭直起腰,样本袋在掌心发烫。系统界面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新的提示跳出:中级权限解锁条件启动——需连续解读三重隐藏信息。
她望着何守义扭曲的脸,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蜷在井边的蛇。
"既然文物不能说谎,"她捏紧样本袋,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撞碎了夜的寂静,"那就让它,
自己开口。"4第四章 香灰里的倒计时祠堂的铜钟声还在梁柱间回荡,
何守义玄色唐装的盘扣气得直颤,强光手电的光斑在林昭昭脸上晃出一片白光。
他身后四个护院的影子叠落在井台边,宛如四堵会呼吸的墙。“林师傅好手段!
”他的声音带着老树根般的阴狠,“挖井?你这是要刨了何家百年的根基!”林昭昭直起腰,
样本袋里的暗褐色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幽蓝色的进度条,
中级权限解锁:需连续解读三重隐藏信息的提示像一团烧红的铁,
烫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何守义的影子缠住她的鞋尖,
她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文物不会撒谎,撒谎的是人。
”“这血不属于何氏直系。”她举起样本袋,月光透过透明材质,将里面的液体染成锈红色,
“检测结果显示,与何氏Y染色体数据库的偏差为78%。”井台边的护院们交头接耳,
有人低声骂“作孽”,何守义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放肆!”他扬起胳膊要打,
手腕却被人轻轻托住。何明蕙不知何时挤到了前面,藕荷色旗袍沾着夜露,
发间的珍珠簪子闪着温润的光:“林老师也是为家族好。”她转头对何守义微笑,
眼尾的细纹像两尾游动的鱼,“不如先请林老师回屋歇着,族里的事……咱们关起门来说。
”她说话时,余光始终黏在林昭昭胸前的设备袋上,那里装着扫描井砖的微型探测器。
林昭昭握紧样本袋,能感觉到何明蕙的目光像一根细针。她点头答应,经过何守义时,
闻到他身上沉水香混合着怒气的酸腥味。护院们让开一条缝,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祠堂的飞檐在地上投下锯齿般的影子。修复店的空调嗡嗡作响,
林小芽的键盘敲击速度比平时快了三倍。“昭昭姐你看!”她把平板转过来,
主殿地砖的扫描图上,初一十五之后的误差值就像被刀砍过的山尖,“激增37%!
”屏幕上的曲线还在跳动,“我对比了气象数据,那几天湿度正常,
温度波动也不大……”林昭昭凑过去看,
香灰残留物的成分分析报告跳了出来——硫化物浓度是普通檀香的五倍。
她突然想起祭典时那股刺鼻的烟味,当时只以为是老香烛的陈味,现在想来,
那气味里藏着一股烧橡胶般的焦苦味。“咚咚。”后门传来轻轻的响声。阿满缩在门角,
月光从他背后的梧桐叶间漏下来,照见他比划的手势:右手虚握成香的形状,
左手在脸前扇动,最后指向西边的墙。他蹲下来,
用枯枝在地上画:一条弯曲的线从西墙夹层穿到主殿,末端画了个冒热气的圈。“香起时,
风从西来。”林昭昭轻声重复。阿满用力点头,枯树皮般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三日后的祭典,祠堂前院飘着新换的黄幡。何守义站在台阶上,
枣红马褂的盘扣擦得锃亮:“非祭礼人员不得入殿!”他的目光扫过林昭昭的设备箱,
“都撤了。”“何执事。”林昭昭上前半步,素色祭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祭器铜炉的材质需要校准,否则会影响数字化精度。”她指了指供桌上的青铜炉,
“就十分钟。”何明蕙从侧门转出来,手里端着茶盘:“林老师是客人,哪能让您白跑一趟。
”她对何守义微笑,“我陪林老师进去,误不了事。”茶盘里的青瓷盏轻轻碰撞作响,
林昭昭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新的红痕,像是被什么设备硌的。主殿里,
檀香混合着深褐色的“镇灵香”升腾起来,浓烟裹着火星往梁上窜。林昭昭捧着香炉托盘,
微型热感仪贴在掌心,金属外壳被香火烤得发烫。系统界面在眼前滚动,
热应力重构启动……纹路补全中……的提示让她喉咙发紧。
“叮——”平板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光。青砖地面上,巨大的倒置八卦阵像活过来的墨线,
从她脚边蔓延到祖龛下,中心箭头直指地宫方位。族谱上写的“乾位镇灵”是正南方向,
可这八卦的乾位……分明偏了三十度。“你看到了什么?”沈砚的声音从身后猛然响起。
林昭昭指尖一抖,平板差点摔在地上。他不知何时站在香案边,藏青衬衫的袖口沾着香灰,
眼神像一块淬过冰的玉。与此同时,殿外传来手机按键的声音,
何明蕙的声音混杂在香火中:“她进去了,热成像已触发。”林昭昭迅速关掉平板,
掌心全是汗。系统弹出新提示时,
她正望着祖龛上“慎终追远”的牌匾——那两个字被香火熏得发黑,像两滴凝固的血。
待解锁层级:2的字样闪了闪,消失在视网膜上。祭典结束时,晚风掀起殿门的布帘。
林昭昭摸着托盘底部被香灰腐蚀的细微痕迹,忽然笑了。明天,
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着这台“被腐蚀”的设备,去宗亲会讨个说法。毕竟……文物不会撒谎,
可香灰里藏的谎言,该让谁来圆呢?
5第5章 八卦阵底的账本祭典次日的晨光刚漫过祠堂飞檐,
林昭昭抱着裹着防尘布的设备箱跨进前院时,额角还凝着细汗。
她昨夜翻了半宿《大明香谱》,泛黄纸页上“安神香者,取沉水、乳檀,
忌五石硫磺”的批注被红笔圈了又圈——何守义坚持的“祖制”,从根上就烂了。
“林老师这是要闹哪出?”何守义从廊下转出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珠跟着她的设备箱转,
“祭器都归置好了,您这……”“何执事来得正好。”林昭昭掀开防尘布,
露出那台被腐蚀出斑驳痕迹的微型热感仪,“祭典时用的镇灵香,把设备腐蚀成这样。
”她从口袋里摸出PH试纸,蘸了蘸香炉里残留的灰,“我想请宗亲会评评理,
这是护祠的香,还是毁物的毒?”试纸刚接触香灰,明黄的颜色便像被泼了墨汁,
瞬间染成深褐。“pH值3.2。”林昭昭举着试纸转向围过来的记者,
手机镜头的红光在她脸上跳动,“强酸性,能腐蚀金属,自然也能腐蚀……”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何守义发白的唇,“能腐蚀写在砖上、刻在木上的东西。”“一派胡言!
”何守义拍了下供桌,茶盏里的水溅在他马褂前襟,“祖上传下的香方,岂容你个外人指摘?
”“那咱们就翻翻老祖宗的说法。”林小芽的声音从直播镜头后响起,她对着手机划拉两下,
明代《香乘》的电子页便投在祠堂白墙上,“传统安神香以草木为主,
硫磺是清中期才传入的工业原料。”她又调出一张表格,“而这三年的镇灵香采购单,
都盖着‘周记香坊’的章——周老板,您说是不是?”祠堂后门突然传来骚动。
老周缩着脖子被推搡进来,手里攥着的信封掉在地上,红票子撒了一地。
他额头的汗砸在青砖上,
声音发颤:“何执事说……说这香能镇住祠堂里的晦气……”何守义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供桌旁的烛台。林昭昭看着他扶着桌角稳住身形时发抖的手,
心里的弦松了半分——这老东西,怕的不是设备,是香灰底下埋的秘密。
舆论发酵得比香灰扬得还快。当天下午,宗亲会便松了口,允许林昭昭重开主殿扫描。
林小芽架着3D扫描仪在殿内转,林昭昭盯着电脑屏幕,
将热感图谱与1923年祠堂初建图纸重叠——倒置八卦的中心,在祖龛正下方的位置,
多出一个拳头大的阴影。“像民国银行的金库结构。”林小芽放大图像,“这机关,
没双钥匙开不了。”话音未落,后窗传来轻叩。阿满蹲在窗台上,
枯枝般的手指捏着张炭笔图,指节敲了敲图纸上的“双钥制”三个字,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再指向墙上挂的何老太太画像。那是幅重新装裱过的工笔重彩,何老太太端坐在供案前,
眉目端庄,偏生眼下那点泪痣淡得几乎看不见。林昭昭翻出宗族旧相册,
1948年的黑白照片里,老太太的泪痣如朱砂点,
在泛黄相纸上格外醒目——有人改了画像。深夜的供奉堂飘着沉水香。林昭昭举着微型手电,
光束在画像背板游走。当她摸到第二道暗榫时,指甲缝里渗进木屑的刺痒。“咔嗒”一声,
背板裂开条缝,一枚铜钥匙裹着红布掉出来,金属表面刻着与八卦阵同纹的云雷纹。
与此同时,何明蕙的卧室亮着冷白的台灯。她翻开从旧仓库翻出的牛皮档案,
泛黄纸页上“1949年南洋汇款”的字样刺得她眯起眼,
汇款人签名“H.Y.Lee”被水浸过,晕开一片淡蓝。她指尖悬在手机拍照键上,
犹豫了片刻,最终按下,却在发送前删掉了“嗣子抚养费”那行备注。
“咔——”地宫铁门的锁芯转动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林昭昭举着阿满给的另一把钥匙,
和铜钥一起插进锁孔时,手背擦过门上的铜锈,泛起红痕。门内的霉味裹着潮湿涌出来,
她借着手电光,看见墙角摆着个防水木箱,箱盖上的铜环结着蛛网。“《嗣承录》。
”她念出封皮上的字,喉头发紧。翻开第一页,钢笔字力透纸背:“民国三十七年,
纳南洋私生子何永霖为义子,代持祖产三成,永不入谱……”通风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林昭昭抬头,手机屏幕骤然黑屏,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烁:“环境封闭,数据上传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