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游戏社区出名,我以我住的这栋公寓为蓝本,做了一张恐怖游戏地图。
我把看不顺眼的邻居们全都设计成了游戏里死状凄惨的NPC,
还在楼道里虚构了一个只在午夜出现的,提着生锈铁桶的清道夫怪物。地图发布后一夜爆火,
看着玩家们“吓得不敢走楼梯”的哀嚎,我得意地笑了。直到那天深夜,
楼道里真的传来了和游戏中一模一样的、铁桶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紧接着,
我为邻居们设计的那些“剧情”,开始在他们身上一一应验。我惊恐地发现,
我随手写下的每一个死亡结局,都成了真实的死亡预告。而在这张地图的终点,
那个清道夫怪物的下一个目标——是我。01“这地图也太神了!博主,你家真长这样?
”“废话,公寓的结构图我都是一比一复刻的。”“那个提铁桶的清道夫,
半夜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把手机扔了,音效太逼真了!”“那当然,为了身临其境,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音效包。”我看着游戏论坛里不断刷新的赞美,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随手关掉私信,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就在这时,
一阵刺耳的噪音,从门外幽深的楼道里传了过来。“刺啦——刺啦——”那声音,
像是有一只生了锈的铁桶,正被人拖拽着,在水泥地面上缓慢摩擦。一下,又一下。
和我游戏里设置的,一模一样。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不会的。
只是巧合。我安慰自己,也许是哪家邻居在搬东西。可现在是午夜十二点。
谁会在这个时间搬东西,还用一个破铁桶?“刺啦——”声音越来越近,
仿佛已经到了我的门口。我屏住呼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猫眼。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那不祥的摩擦声,还在继续。
它在我的门前停了下来。我甚至能感觉到,门外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薄薄的几寸门板,
与我对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不知道自己僵持了多久,直到腿都麻了,
那声音才重新响起,慢慢远去。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一定是幻觉。
玩游戏玩魔怔了。我这么告诉自己,可心脏却不听使唤地狂跳。为了压下心头的恐惧,
我重新打开了游戏论坛,想用玩家们的吹捧来麻痹自己。一条加粗的帖子,被顶上了热门。
寻人!301的王哥失联了!有住在一个公寓的吗?我的心,猛地一沉。301,
住在我楼上的那个男人,姓王。他是我在游戏里,安排的第一个“受害者”。02“喂?
是社区工作人员吗?我哥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他一个人住,我怕他出事!”帖子里,
一个自称是王哥妹妹的ID,正焦急地求助。王哥,全名王翰,住在我楼上的301。
一个昼伏夜出的无业游民,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夜里把音响开到最大,
或者邀请一帮狐朋狗友来家里开派对。我被他吵得神经衰弱,上门理论过几次,
都被他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所以在设计游戏时,我对他充满了恶意。
我把他设计成一个邋遢、喜欢在楼道里堆满杂物的NPC。他的结局,是在一个午夜,
被自己堆在门口的垃圾绊倒,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断了脖子。简单,
又符合他自作自受的人设。我死死地盯着那条帖子,手指冰凉。不会的,
绝对不会……我抓起手机,不受控制地拨通了110。
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颤抖的声音,我说:“警察同志,我怀疑我邻居出事了,
他住在301。”“他家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谎言。我什么都没闻到。
但我需要一个官方的答案,来打破我心中那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想。警察来得很快。
敲门无人应答后,他们请来了开锁师傅。门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
混杂着外卖盒馊掉的气味,扑面而来。几名警察的脸色都变了。我也跟着凑过去,
只看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王翰倒在楼梯口的血泊里。
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脖子不自然地歪向一边,双眼圆睁,
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他的脚边,散落着一堆吃剩的泡面桶和啤酒罐。
那正是他平时最喜欢堆在门口的“路障”。“初步判断是意外失足,
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颈椎骨折,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了。”法医冷静的声音,像一把铁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和我游戏里的设计,一字不差。怎么会这样?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落在地。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包裹。我打开电脑,
颤抖着点开我的游戏工程文件。角色列表里,301的王翰,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
在他的状态栏后面,多了一个鲜红的“已完成”标识。而在他下面,502的李阿姨,
状态栏还是“待触发”。李阿姨,那个喜欢在楼道里聊八卦,
把自家垃圾扔到别人家门口的退休大妈。
我在游戏里给她安排的剧情是……被她偷来的邻居外卖里的一根鱼刺,卡住喉咙,窒息而死。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根鱼刺的道具设定上。
道具:致命的鱼刺来源:404住户点的外卖酸菜鱼我猛地抬起头,
冲到厨房的窗户边。404,就住在我斜对面。此刻,一个外卖小哥正好停在楼下,
他手里提着的,正是一份打包好的酸菜鱼。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02“小林啊,
又没出门?”电梯口,我遇到了502的李阿姨。她穿着一身花哨的睡衣,
手里拎着一袋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健康,
天天窝在家里,也不出去走走。”她一边说,一边顺手将手里的垃圾袋,
扔在了404住户的门口。那里已经堆了好几个黑色塑料袋,显然是她的“杰作”。
我张了张嘴,想提醒她什么。比如,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比如,吃鱼的时候要小心。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能怎么说?告诉她,我“预见”了她的死亡吗?
她只会当我是个疯子,然后把这件事当成新的八卦,传遍整个小区。“看什么看?
没见过美女啊?”李阿姨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扭着腰走进了电梯。我看着她消失在电梯门后,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回到家,我坐立不安。游戏里的剧情,
就像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剧情是无法避免的,那我能不能修改它?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电脑前。
我打开游戏后台,找到了李阿姨的角色数据。死亡方式:窒息。死亡道具:鱼刺。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将“窒息”改成了“轻微腹泻”。
将“鱼刺”改成了“不新鲜的饭菜”。这样一来,她最多就是拉个肚子,总不至于丧命。
做完这一切,我点击了“保存并上传补丁”。进度条走完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也许,我还有机会。也许,这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一夜没睡,死死地盯着窗外。
午夜十二点,那熟悉的“刺啦——刺啦——”声,准时响起。提着铁桶的清道夫,又出现了。
它在楼道里不紧不慢地走着,像一个尽职的刽子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声音在五楼停顿了许久。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才再次响起,
渐渐远去。第二天,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在小区业主群里疯狂刷新着消息。直到中午,
一则消息弹了出来。“@所有人,502的李秀莲阿姨,今天早上被发现在家中去世,
请各位邻居节哀。”下面附上了一张120急救人员抬着担架的照片。担架上盖着白布。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我明明修改了剧情!这时,
群里有人发问:“李阿姨怎么走的啊?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很快,
一个自称是李阿姨远房亲戚的人回复道:“唉,听医生说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
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就因为偷吃了一口邻居的外卖……”偷吃……邻居的外卖……鱼刺……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我修改的剧情,根本没有生效!这个游戏,
或者说这个诅咒,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它在按照我最初、最恶毒的设定,
精准地执行着每一个死亡剧本。我绝望地瘫倒在椅子上。下一个是谁?我颤抖着打开游戏。
李阿姨的头像,也变成了灰色。在她下面,是404的那对夫妻。他们是我最讨厌的邻居,
没有之一。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他们歇斯底里的争吵,摔东西的声音,
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咒骂。在我的游戏里,他们的结局是,在一场激烈的争吵后,
男人情绪失控,用水果刀捅死了妻子,然后畏罪自杀。而现在,他们的状态栏,
已经从“待触发”,变成了闪烁着红光的“进行中”。我猛地站起身,冲向门口。
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就算被当成疯子,我也要去阻止他们!我刚拉开门,
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是404的那个女人。她披头散发,脸上带着泪痕和清晰的巴掌印,
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救……救命……”她抓着我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老公他……他疯了!他要杀了我!”她话音刚落,404的门就被猛地踹开。那个男人,
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水果刀,双眼赤红地站在门口。“臭婊子,你还想跑?!
”03男人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锁在他妻子身上。那把水果刀,
和我游戏里设置的凶器模型,一模一样。“小林,快!快报警!”女人尖叫着,
躲到我的身后。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掏出手机,手指哆哆嗦嗦地按下了110。“喂,
110吗?这里是……”我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朝我们冲了过来。“都去死吧!”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把女人往旁边一推,
自己则狼狈地向后跌倒。冰冷的刀锋,擦着我的脸颊划过。一丝灼热的刺痛传来。
我摸了一下脸,满手是血。“啊——”女人的惨叫声刺破耳膜。我惊恐地抬头看去。
男人已经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掼在地上。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刀。“不要!
”我嘶吼着,想要冲上去阻止。但一切都太晚了。刀子落下,又抬起,再落下。鲜血,
瞬间染红了女人身下的地板。她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不动了。整个楼道,
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赤红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的手机掉在地上,通话还未挂断,里面传来接线员焦急的询问声。“喂?喂?
发生什么事了?请回答!”男人似乎被这个声音刺激到了。他扔掉手里的刀,
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家里。几秒钟后,我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他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和我写的剧本,分毫不差。警察和救护车呼啸而来,整栋楼灯火通明。
我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和报警人,被带回了警局。“林小姐,请你再把当时的情况,
详细描述一遍。”一个年轻的警察给我倒了杯热水,语气还算温和。
但我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目光却锐利得像鹰。他叫陈龙,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
“我……我听到他们在吵架,
然后那个女人就跑出来求救……”我一遍遍地重复着早已编好的说辞,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我不敢说出游戏的真相。那太匪夷所思了。说了,
不是被当成精神病,就是被当成杀人凶手。“他们平时关系就不好吗?”陈龙忽然问。“嗯,
经常吵架。”“你好像很了解他们?”他的问题,让我心头一紧。“住得近,总能听见。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陈龙沉默了片刻,忽然换了个话题。“我听说,
林小姐是个游戏设计师?”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业余爱好而已。”“我一个侄子,
最近迷上了一款恐怖游戏地图,叫《404号公寓不眠夜》,听说就是你做的。
”陈龙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地图做得非常逼真,
尤其是里面的NPC,死法都很有创意。”“巧的是,你这栋公寓,也叫404号公寓。
”“更巧的是,这几天公寓里发生的几起命案,死者的死亡方式,和你游戏里的设定,
几乎一模一样。”“林小姐,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吗?”他的每一个字,
都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冷汗,从我的额头渗出。我完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个死局。看着我苍白的脸色,陈龙的嘴角,
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别紧张,我没有证据,只是觉得有趣。”“毕竟,
在你的游戏里,下一个死的,好像就是你自己。”“死法是……被那个午夜出现的清道夫,
用铁桶砸碎了脑袋。”“不知道这个‘剧情’,会不会也应验呢?”04从警局出来,
已经是深夜。陈龙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盘旋。下一个,是我。我将成为我自己笔下,
最后一个受害者。不!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像疯了一样翻箱倒柜。
我要找到那个诅咒的源头。是游戏吗?
我删掉了电脑里所有关于《404号公寓不眠夜》的文件,格式化了硬盘,
甚至想把电脑砸了。但理智告诉我,这没用。王翰死的时候我就试过了,游戏只是一个载体,
一个预告板。真正的根源,是那个清道夫。那个只在午夜出现,提着生锈铁桶的怪物。
它到底是什么?是鬼?是恶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回忆着关于清道夫的一切设定。我是在什么时候,想出这个角色的?
是在我搬进这栋公寓之后。因为楼道总是很脏,我才虚构了一个“清道夫”的形象。那么,
那个标志性的铁桶摩擦声呢?我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声音?我打开了我的云盘,
在堆积如山的素材文件夹里,疯狂地寻找着。终于,
在一个被我命名为“废弃音效”的文件夹里,我找到了它。
文件名:midnight_scrape.wav。午夜的摩擦声。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点开了文件的详细信息。创建时间:2025年8月2日,凌晨0点17分。
录制设备:我的旧手机,华夏有为 Pura 80。录制地点:GPS定位显示,
就是我现在住的这栋公寓!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音效,不是我从网上买的素材包。
是我自己录的!可我完全,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一年前的8月,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手机的云相册,将时间调回到去年的今天。相册里空空如也。不对。
我忽然想起,为了节省空间,我把一些不重要的视频,都放在了“最近删除”里,
没有彻底清空。我点开“最近删除”,往上翻找。指尖划过一张张无关紧要的截图和照片。
然后,我的动作,停在了一个视频文件上。视频的缩略图,是一片漆黑。拍摄时间,
正是2025年8月2日,凌晨0点17分。和那个音效文件的时间,完全吻合。我的呼吸,
几乎停止了。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有一种预感,点开这个视频,我的人生,
将会被彻底打败。犹豫了足足一分钟,我还是按下了播放键。视频开始播放。画面很黑,
很晃。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刺啦——刺啦——”的铁桶摩擦声。
拍摄者似乎正在行走。镜头随着他的脚步,扫过熟悉的楼道墙壁,扫过一扇扇紧闭的房门。
301,502,404……最后,镜头停在了我家,601的门前。然后,
镜头翻转了过来。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那张脸,面无表情,
眼神空洞得像一具木偶。在黑暗的楼道里,显得诡异而陌生。那张脸,是我的脸。视频里,
“我”缓缓地举起另一只手。那只手里,提着一个生锈的,沾着暗红色污渍的铁桶。
“刺啦——”视频里的“我”,对着镜头,拖动了一下铁桶。然后,缓缓地,
勾起了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僵硬的微笑。视频到此结束。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
摔在地上。我终于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这个世界上,
根本没有什么只在午夜出现的清道夫怪物。又或者说……我,就是那个怪物。
游戏没有创造怪物。是怪物,通过我的手,创造了游戏。我既是预言家,也是刽子手。
我既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也是所有人的,始作俑者。05我瘫坐在地上,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我是怪物。这个认知,比任何鬼怪都让我感到恐惧。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拼命地回忆,想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一点线索。一年前,
我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我记得,我是为了“换个环境”。
在那之前……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模糊不清。
我只记得一片刺眼的白,和消毒水的味道。医院。我曾经住过院。我冲进卧室,
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那里面,放着一些我不愿意再碰触的旧物。一个上锁的日记本。
一把小钥匙,藏在旁边的首饰盒里。我打开了日记。熟悉的字迹,
记录着一段我早已强迫自己遗忘的过去。一年前,我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肇事司机,
是一个醉驾的富二代。我最好的朋友,当场死亡。而我,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醒来后,
我患上了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幻听,幻视,失眠,
还有……解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日记里写着:“医生说,我的身体里,
住着另一个‘我’。”“她在我受到创伤时出现,是为了保护我。”“但她的保护方式,
是攻击。”“她充满了愤怒和毁灭欲,会攻击一切让她感到‘威胁’的人和事。”出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