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半凝视双楠文,接受不了的,慎入!
周屿总在深夜凝视我的睡颜他笑着说好兄弟就该分享一切,包括我的每一寸隐私。
当我发现满墙偷拍照片时,终于明白他的“分享”意味着什么。暴雨夜他砸开图书馆储物柜,
湿发贴着我的脸:“逃什么?”“兄弟不就是这样做的吗?”他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喉结。
我骂他疯子,他却突然松开手,
声音带着哭腔:“可你说过永远不丢下我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手腕上那些旧疤,
都是因为我当年随口一句“我们做一辈子兄弟”。凌晨四点十三分,
宿舍像个沉在墨汁里的铁盒子。空气稠得化不开,窗外偶尔碾过一辆夜车,
沉闷的震动贴着地板传来,随后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我喉咙干得发痛,
像塞了把粗粝的砂子,胸口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硬生生把我从混沌的浅眠里拖了出来。
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视野模糊地适应着黑暗。天花板近在咫尺,
剥落的白色涂层在窗外城市微光的映衬下显出几分惨淡的轮廓。意识像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
身体却先一步拉响了警报——左边脸颊靠近耳根的地方,一小片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寒意丝丝缕缕地渗进来。那里本该被被子盖住的。我猛地屏住了呼吸。黑暗中,
听觉被无限放大。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另一个声音清晰地钻进耳朵。温热的呼吸。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潮湿,极其规律地拂过那片暴露的皮肤。每一次吐纳,
都带起一阵细微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气流。不是我的。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全身肌肉绷紧,僵硬得像冻硬的石块。眼珠在黑暗里极其缓慢地转动,用尽全部勇气,
朝床铺的左侧——周屿睡的那一侧——一点点偏移。
视野的余光艰难地捕捉到一片模糊的轮廓。就在我的床边,紧贴着冰冷的铁架床沿,
一个人影静静立着,一动不动。
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微光勉强勾勒出他熟悉的宽肩和微微低垂的头颅轮廓。是周屿。
他离得太近了,近得我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混合着他常用的那款薄荷沐浴露的微凉气味。他站在那里多久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
在深沉的午夜,凝视着熟睡的我?他想干什么?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冲撞,
几乎要破膛而出。喉咙被无形的恐惧扼紧,连吞咽都变得异常艰难。我死死咬住牙关,
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不敢做出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
生怕惊动了这黑暗中凝固的雕像。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拉得无限漫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脸颊上那点暴露的皮肤被他的气息反复拂过,激起一阵阵细小的战栗。
冷汗沿着额角悄然滑落,渗进鬓角。终于,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
那个凝固的轮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没有声音,但那种压迫性的凝视感似乎松动了些许。
接着,他缓缓地、无声地直起了身体,高大的影子在黑暗中投下更深的阴影。
脚步声轻得像猫,他退开了两步,然后转身,极其缓慢地走向几步之外他自己的床铺。
老旧的高低床在他身体重量的压迫下,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我猛地闭上眼,身体瞬间蜷缩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将被子死死拉过头顶,
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黑暗和令人窒息的闷热里。被窝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被子隔绝了光线,
也隔绝了那个刚刚还近在咫尺的身影,但隔绝不了那冰冷如实质的目光带来的余悸,
还有那拂过脸颊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热气息。那一夜,黑暗变得粘稠而沉重,
压得人喘不过气。被子里闷热的空气带着汗水的咸涩,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
咚咚作响,像是在狭窄的胸腔里敲着丧钟。周屿那无声伫立的轮廓,
像一帧被定格在视网膜上的恐怖影像,挥之不去。
直到窗外深沉的墨色天幕被一点点熬成灰白,楼下传来清洁工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
我才在极度的疲惫和紧绷中,意识模糊地昏睡过去。2 阳光下的伪装再醒来时,
宿舍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刺在地面上,
形成一道刺眼的光带,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灰尘。另一张床铺空着,被子胡乱地堆着。
昨晚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在光天化日之下,似乎被稀释了,变得有些模糊和不真实,
像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我坐起身,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周屿的床铺。
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印着食堂标志的塑料袋。我犹豫了一下,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袋子里是两个温热的豆沙包,还有一杯豆浆。“醒了?给你带了早饭。
”周屿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运动后特有的爽朗气息。他刚打完晨球回来,
额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高大的身躯倚在门框上,
阳光勾勒出他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笑着,露出整齐的白牙,眼神明亮坦荡,
甚至带着点关切,和昨夜那个在黑暗中无声凝视的轮廓判若两人。“看你昨天熬夜画图,
脸色差得很。”他几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抬手,似乎想碰碰我的额头探探温度。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后背的肌肉条件反射般绷紧。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我猛地偏开头,动作幅度大得有些突兀。他的手顿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一瞬。
那明亮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
激起一点涟漪,随即又沉入一片平静的深黑。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怎么了?”他放下手,
语气依旧轻松自然,只是那笑容似乎比刚才淡了一点点,“没睡好?”“……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喉咙干涩,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去拿袋子里的豆浆,
手指微微有些抖。冰凉的豆浆杯壁接触到掌心,
那股凉意似乎才让我混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点。刚才他抬手时,
我几乎以为自己又要感受到昨夜那拂过脸颊的温热气息。阳光下的周屿,笑容灿烂,
关切真诚,和昨晚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完全重叠不起来。是我太敏感了吗?
噩梦的后遗症?“谢了。”我低声说,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正常些,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甜腻的豆腥味弥漫开。“跟我还客气?”周屿笑着,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汗,
一边走向阳台,“下午系里篮球赛,记得来啊!给我加油,少了你可不行。
”3 球场上的占有下午的篮球场像个巨大的蒸笼,
塑胶地面被烈日炙烤得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哨声、球鞋摩擦地面的尖啸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灼热喧嚣的洪流。
周屿无疑是场上的绝对焦点,汗水浸透了他的红色球衣,紧紧贴在起伏的背肌上。
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他喘着粗气,径直朝我坐的这边看台走来。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瓶刚拧开、还未来得及喝一口的矿泉水瓶。
塑料瓶身被捏得轻微变形。他拨开人群,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和胜利的笑意,
汗水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目标明确地停在我面前。“渴死了!”他声音很大,
带着喘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又扫了一眼我手里的水。
周围几个一起看球的同学都看了过来。我拿着水的手紧了紧,指尖冰凉。这瓶水是我刚买的,
瓶口还没碰过。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似乎显得太过刻意和生分,
尤其是在他刚打完半场、大汗淋漓的时候。我犹豫着,手指微微用力,
塑料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磨蹭啥呢默默?”旁边一个同学笑着起哄,
“快给咱们功臣递水啊!你看屿哥渴的!”周屿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嘴角噙着笑,
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等待。那眼神像针,刺破了我心里那点微弱的侥幸。
昨夜床边那个无声的影子,和眼前这个阳光下的篮球队长,瞬间重合。
一种冰冷的直觉沿着脊椎爬上来。他不是渴,他是要确认某种东西,
一种名为“我的默许”的东西。指尖的冰凉蔓延到全身。
在周围同学善意又带着催促的目光下,我几乎是麻木地、僵硬地抬起手臂,
将那瓶水递了过去。动作机械,像个提线木偶。周屿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
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满足。他一把接过水瓶,指腹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指关节,
那触感温热而带着汗水的黏腻,却让我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缩回手,
指尖残留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触感。他毫不在意,仰起头,喉结滚动着,大口吞咽着瓶中的水。
水流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些许,滑过汗湿的脖颈,没入球衣领口。他的眼睛,
在喝水时依旧看着我,带着一种全然的、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像一头盯紧了猎物的猛兽,
在享受胜利的甘泉。“爽!”他喝掉大半瓶,畅快地吐出一口气,用手背抹了抹嘴,
笑容灿烂得晃眼,“还是默默的水最解渴!”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声。只有我,
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瓶水,像是某种无形的锁链,通过他的嘴唇,
再次缠绕上我。阳光刺眼,汗水顺着我的额角滑落。球场上的喧嚣似乎瞬间远去,
只剩下他喝水时喉结滚动的声音和他落在我身上、那粘稠得化不开的目光在我脑中嗡嗡作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回到宿舍,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那粘稠的窒息感立刻围拢上来。周屿去阳台冲澡,水声哗哗地响着。我站在自己的书桌前,
目光扫过这间住了快两年的宿舍,每一寸空间似乎都残留着他无声的注视。
书架上他强行塞给我的专业书,桌上他买回来的、几乎一模一样的马克杯,
墙上挂着的、他硬拉着我去看的那场球赛的纪念海报……这些东西,像一张无形的网,
早已将我和他密密地编织在一起。逃。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生疼。必须离开这里,离开他。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作要快,要在他出来之前。我猛地拉开衣柜门,
胡乱地抓出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平时健身用的双肩包里。动作仓促,一件T恤掉在地上,
也顾不上捡。身份证,学生卡,钱包……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在抽屉里摸索着,
碰到冰冷的卡片边缘才稍稍安心。还有充电器,塞进侧袋。拉链拉上,背包甩到肩上,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身上,反而带来一丝奇异的踏实感。“默默?
”周屿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带着水汽的氤氲。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猛地转身。他就站在卫生间门口,腰间松松垮垮地围着一条浴巾,
赤裸的上身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他饱满的额角,水珠顺着深刻的锁骨滑下,没入浴巾边缘。他看着我,
脸上没有惯常的笑容,眼神沉沉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
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他的目光扫过我肩上的背包,扫过我脚边掉落的T恤,
最后定格在我脸上,那平静的眼神下,仿佛有暗流在无声地涌动。空气凝固了。“去哪?
”他又问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紧绷的鼓面上。他朝我走了一步,
赤裸的脚掌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没有声音,却带来巨大的压迫感。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后背抵住了冰凉的铁皮柜门,发出轻微的“哐当”一声。喉咙发紧,
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图…图书馆。有个模型…要赶。”声音艰涩沙哑,连自己都不信。
周屿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他脸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滑过紧实的胸腹肌肉,
那沉默的注视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心慌。浴室带出的水汽和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
弥漫在狭窄的空间里,带着一种湿热的、令人窒息的暧昧。几秒钟的沉默,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的视线像有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几乎想夺路而逃。然后,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嘲弄,
或者一种危险的玩味。“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声调平得没有一丝起伏,
听不出任何情绪。他不再看我,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宽厚的背肌随着动作微微起伏,水珠滚落,
在光裸的麦色皮肤上留下蜿蜒的痕迹。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而让我心底的寒意更甚。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我攥紧了背包带子,指节捏得发白,不敢再停留一秒。
4 铁柜中的逃亡几乎是逃命似的,我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身后空洞地回荡。走廊里空无一人,
只有我急促的脚步声在光洁的瓷砖地上敲打,咚咚咚,敲得心慌意乱。一口气冲出宿舍楼,
傍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才让我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猛地吐了出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是要挣脱束缚。回头望了一眼那熟悉的宿舍楼窗户,那扇窗黑洞洞的,
像一只沉默的眼睛。图书馆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我刷了卡,走进去。
冷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燥热,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自习区人不少,
翻书声、键盘敲击声、压低的交谈声汇成一种令人安心的白噪音。
我找了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把背包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像竖起一道脆弱的屏障。打开电脑,盯着屏幕上复杂的模型界面,
那些线条和数字却像游动的蝌蚪,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时间在焦虑和警惕中缓慢爬行。
窗外的天色由橙红转为深蓝,最后沉入墨黑。图书馆里的人渐渐少了,
空旷的空间显得更加寂静。每一次轻微的脚步声。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开门声,
都让我神经质地抬头张望,心脏骤然收紧,直到确认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才敢缓缓放松。
夜越来越深。管理员开始进行闭馆前的清场提示。我收拾好东西,背着包,
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走出图书馆大门。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的潮气,校园里路灯昏黄,
树影婆娑。不能回宿舍。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去哪里?通宵自习室?校外廉价的小旅馆?
念头纷乱地闪过。脚步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我走向实验楼的方向。
那里有一排老旧的储物柜,位置偏僻,晚上几乎没人。走廊里空无一人,
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声明明灭灭,投下晃动的、拉长的影子,显得有些鬼魅。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我走到最里面一排储物柜前,拿出学生卡,
刷开了一个空着的柜门。狭小的空间,勉强能容身。金属内壁散发着陈旧的凉意。
我卸下背包,犹豫了一下,把包放在柜子最里面,然后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
硬生生把自己塞了进去。铁皮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皮肤,
柜门内侧粗糙的油漆颗粒硌着后颈和肩膀,极其不舒服。我艰难地伸出手,
从里面抓住柜门的边缘,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将沉重的柜门拉上。“咔哒。
”一声轻响,锁舌弹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外。绝对的黑暗降临。狭小的空间里,
只剩下我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擂鼓般的心跳,在铁皮的包围中沉闷地回响。
鼻腔里充斥着铁锈、灰尘和旧油漆混合的呛人味道。每一次吸气,冰冷的空气都刺激着喉咙。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恐惧。身体蜷缩在冰冷的铁皮盒子里,
每一寸肌肉都因为紧张和不适而僵硬酸痛。时间失去了意义,
每一秒都像在粘稠的沥青里挣扎。我竖起耳朵,
捕捉着外面走廊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远处的关门声?管理员模糊的对话?
还是……那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没有。只有一片死寂。
疲惫和高度紧张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在冰冷铁壁的包围和自身心跳的催眠下,意识终于开始模糊,像断了线的风筝,
摇摇晃晃地向黑暗深处坠去。5 暴雨夜的疯狂“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如同惊雷在头顶炸开!整个铁皮柜子剧烈地一震,
巨大的冲击力隔着冰冷的金属板狠狠撞在我的后背上,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了一下。
我瞬间从混沌的边缘被彻底惊醒,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极致的恐惧瞬间扼住了喉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砰!!!”又是一声更猛烈的撞击!
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的金属铰链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一道惨白的光柱猛地从柜门被撞开的缝隙里刺了进来,像一把冰冷的利刃,
劈开了狭小空间里浓稠的黑暗,也刺得我眼睛生疼,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
在那令人目眩的光柱之后,一个高大、湿透的身影堵在柜口,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走廊惨白的顶灯勾勒出他湿漉漉的、贴在额角和脸颊的黑发,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
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微微弯着腰,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里蒸腾。那双眼睛,透过湿漉漉的额发缝隙死死地盯着我,
像两点烧红的炭,里面翻涌着某种濒临爆发的、令人胆寒的疯狂。是周屿。他浑身湿透,
单薄的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贲张的肌肉线条,水还在顺着裤管往下淌,
在他脚边积了一小滩。不知道他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又找了多久。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柜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徒劳地想挡住那刺目的光线和他那能穿透灵魂的目光。“逃什么?
”他的声音响起,嘶哑得厉害,带着粗重的喘息,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他猛地俯下身,
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气息和浓烈的压迫感,强硬地挤进这狭小的空间。湿透的发梢垂下来,
冰凉地贴在我的脸颊上,那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他的脸离得极近,几乎鼻尖相抵。
我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惊恐万状、狼狈不堪的倒影。
他身上的雨水混合着一种激烈运动后的汗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我问你,”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湿气喷在我的脸上,“逃什么?
”极致的恐惧之下,反而催生出一股破罐破摔的愤怒。我猛地抬起头,
迎上他那双燃烧着疯狂的眼睛,声音因为极度的紧绷而尖锐颤抖:“周屿!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翻涌的黑色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然后,
他嘴角极其缓慢地、扭曲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我想干什么?”他重复着,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沾着雨水的手,带着冰凉的湿意,
极其缓慢地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划过皮肤,激起一片细密的战栗。“默默,”他的声音低哑,
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叹息,手指却像冰冷的镣铐,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滑下,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最后停在了我的脖颈上。冰凉的指尖轻轻压在我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上,
那脆弱的搏动似乎取悦了他。他的拇指,带着薄茧和雨水的湿冷,
极其缓慢地、暧昧地摩挲着我因恐惧而紧绷的喉结皮肤。“好兄弟,”他微微歪着头,
湿漉漉的发丝垂在眼前,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一种理所当然的占有欲,
“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兄弟?”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全身都在他冰冷的钳制下剧烈颤抖。“周屿!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绝望的破音,
在狭小的铁皮柜子里嗡嗡回荡。“疯子……”周屿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点扭曲的笑意如同破碎的冰面,哗啦一声从他脸上剥落,只留下一片荒芜的空洞。
他死死盯着我,瞳孔深处那团疯狂燃烧的火焰像是被这声嘶吼骤然扑灭,
只剩下冰冷死寂的灰烬。“呵……”一声短促的、带着浓重鼻音的抽气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像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了。紧接着,那只扼在我喉结上的、冰凉而有力的手,
猛地松开了力道。我猝不及防,身体失去那一点支撑,又重重撞回冰凉的铁皮柜壁,
后背一阵钝痛。我惊魂未定地喘息着,瞪大眼睛看着他。周屿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向后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对面一排储物柜冰冷的铁皮门上,
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他低着头,湿透的额发完全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在无法控制地颤抖。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下颌,
不断地滴落,砸在他脚边那滩积水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啪嗒”声。狭窄的走廊里,
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我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跳。然后,我听到了。那声音极其细微,
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像受伤幼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从他低垂的头颅下传来。
“可……可你说过……”他的声音破碎不堪,
被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控制的抽噎切割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泣血,
“永远……永远不丢下我的……”这句话,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闪电,
狠狠劈开了我满心的恐惧和愤怒。那些被我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碎片,猛地被炸了出来,
带着时光的尘埃和沉甸甸的重量。“周屿!以后我罩你!谁欺负你,我揍他!”“真的?
你不骗我?”“骗你是小狗!我们做一辈子好兄弟!拉钩!
”小学操场旁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两个满身泥巴的小男孩,脏兮兮的小指紧紧勾在一起。
那个刚转学过来、因为口音和瘦弱被排挤的沉默男孩,第一次露出了腼腆又明亮的笑容。
回忆的画面尖锐地刺痛了我。我看着他,
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透、蜷缩在冰冷铁柜前、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啜泣的周屿。
那个在黑暗中无声凝视的恐怖轮廓,那个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篮球队长,
那个在暴雨夜砸开柜门的疯狂偏执狂……所有的形象都在这一刻碎裂、崩塌,
只剩下眼前这个脆弱无助的、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哭泣身影。那堵由恐惧和愤怒筑起的高墙,
瞬间土崩瓦解。一种混杂着巨大酸楚、愧疚和难以言喻的钝痛,像海啸般淹没了我。
“周屿……”我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沙哑。身体先于意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