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面试名单上，她的名字是安彤。照片上的脸很干净，简历也干净。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白纸下面，才藏着字。人力总监把平板递给我。“季总，这是最后一个。
秦钊那边挖过来的人推荐的，背景查过了，没问题。”我点了下头。“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安彤走进来。她穿一身黑色西装套裙，很标准的职业装扮。但穿在她身上，
就是不一样。布料贴着她的腰线，往下，是腿。很直。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发出两声清脆的响，然后停在我办公桌前。她身上有一股味道。不是香水。
是某种植物的冷香。像雨后被折断的树枝。“季总，你好。我叫安彤。
”她的声音和她的味道一样，冷的。我没说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她坐下。
裙摆往上收了一寸。我看见她膝盖的轮廓。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你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贵公司有前景。”她回答得很快。标准答案。“前景？
”我拿起她的简历，很薄的一张纸。“你在上一家公司做得很好，项目主管。为什么要放弃？
”“我想换个环境。”“换个环境，还是换个老板？”我的视线从简历上抬起来，
钉在她脸上。她没躲。她的眼睛很黑，看不见底。她说：“都有。”这个女人，身上有钩子。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勾你。勾你去看她，去想她，去猜她。秦钊派来的人，
果然有点意思。我把简历扔在桌上。“你对我们公司的‘星尘’项目了解多少？
”她瞳孔缩了一下。很快，几乎看不见。“星CEO，就是您这次主打的核心技术。
据说能改变整个行业的生态。”“据说？”我笑了。“你听谁说的？”“行业新闻里都是。
”“新闻只会说我想让他们说的。”我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盯着她。
“我想听点不一样的。你觉得，‘星尘’的价值在哪？”她沉默了几秒。办公室里很安静。
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那股冷香，又飘过来一点。“价值在于它的不可替代性。
”她开口了，“但它的风险也在于此。一旦核心数据被破解，或者被……偷走，
公司会瞬间崩塌。”她说到“偷走”两个字时，舌尖轻轻抵了一下牙齿。一个很小的动作。
我看到了。我身体向后，重新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一下，两下。“你很坦白。
”我说。“季总面前，我不敢说谎。”这句才是真正的谎言。我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
“人事部吗？安彤，明天入职。职位是我的特助。对，直接向我汇报。”挂掉电话，
我对上她略显惊讶的眼神。“欢迎加入。”我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她站起来，
对我弯了下腰。“谢谢季总。”她转身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
黑色的套裙包裹着紧绷的身体。她走路的时候，腰会动。门关上。
她身上的那股冷香还留在空气里。我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另一份简历。
同样是安彤。这份简历上，有她过去五年所有的秘密。
包括她和秦钊那边的人三次单线联系的记录。我拿起那份假的、干净的简历，把它撕成两半，
扔进碎纸机。机器发出嗡嗡的声音，把白纸吞进去，吐出碎片。秦钊。你送来的饵，我吃了。
现在，游戏开始。22.0安彤第二天准时报到。她换了一身衣服，白衬衫，黑色的裤子。
头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干练，少了昨天那种刻意的性感。但没用。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比如她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反而让人更想知道下面是什么。她站在我办公桌前，
等我吩셔。“把过去三个月‘星尘’项目的所有进度报告整理出来。我要在下班前看到。
”我头也没抬，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所有？”她问。“对，所有。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我没理会。我给她开放了部分内部权限。不高，
但足够她接触到一些皮毛。真正的核心数据，锁在另一个物理隔离的服务器里。
她需要一把钥匙。我会给她的。但不是现在。一整个上午，她都在我的办公室里忙碌。
我的办公室很大，分内外两间。她就在外间，一张小一点的办公桌，正好在我视线的斜前方。
我能听到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很轻，很有节奏。还能听到她偶尔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我处理着邮件，签署文件，开视频会议。但我的一部分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她在观察我。
我知道。我也在观察她。中午，我叫了外卖。两份。“一起吃。”我把其中一份推到她桌上。
她愣了一下。“谢谢季总。”我们就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吃饭。没有交流。
只有餐具碰撞的细微声响。我吃得很快。吃完，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流。“安彤。
”我叫她。“季总。”她立刻放下筷子。“你觉得，这座城市里，什么东西最值钱？”我问，
没回头。我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她的身影。她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信息。”她回答。“没错。”我转过身，和她面对面。我们离得很近。
我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信息就是权力，就是钱。谁掌握了独家的信息，
谁就掌握了别人的命脉。”我往前走了一步。她没退。那股冷香又来了。比昨天更清晰。
混合着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我的‘星尘’，就是这座城市里最值钱的信息。
”我一字一顿地说。她的喉咙动了一下。“所以，看好它。”我抬起手，
帮她把一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我的指尖，擦过她的太阳穴。她的皮肤很烫。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我收回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下午把报告给我。
”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乱了。我的办公室，是我的主场。
这里的每一个物件，每一寸空气，都是我的武器。你，安彤，是我的饵。我要用你，
钓一条大鱼。在这之前，我会让你慢慢地，习惯我的味道，我的触碰，我的存在。
直到你分不清，你到底是为了任务接近我，还是为了接近我，才去执行任务。下午五点。
她把整理好的报告放在我桌上。厚厚的一叠。“季总，都整理好了。”“嗯。
”我拿起来翻了翻。她做的很细致，甚至用不同颜色的标签做了分类。“做得不错。以后，
‘星尘’项目的所有外部沟通，都由你来负责。”她眼睛亮了一下。“好的，季总。
”这是钥匙。第一把。通往外围区域的钥匙。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之间，
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堆着关于“星尘”的真假情报。像不像一个棋盘？而她，
是我最重要的那颗棋子。“你可以下班了。”我说。“季总，您不走吗？”“我还有个会。
”我撒了个谎。她点点头，拿起包，离开了办公室。门关上后，我站起来，
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桌上很整洁。只有一个她用过的水杯，上面有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我伸出手，指尖碰了一下那个印记。还有一点温度。我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
把里面的水倒掉，然后用纸巾，仔仔细细地，把那个口红印擦掉。擦得很干净。我的东西，
不喜欢被别人留下印记。除非，是我允许的。3.0安彤入职一周。她像一个完美的零件，
精准地嵌入了我的工作流程。安排日程、整理文件、对外沟通，没有一件事出错。
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程序。但我知道，程序也会有漏洞。周五下午，
我让她把一份加密文件送到技术部。那份文件里，是“星尘”项目第一阶段的测试数据。
假的。“这份文件很重要，物理递送。不要通过内网。”我把一个银色的U盘放在桌上。
“明白。”她伸手来拿。我没有松手。我的手指压在U盘上，她的手指覆盖在我的手指上。
她的指尖很凉。办公室的冷气开得足。我的手指很热。我们僵持住了。隔着一个冰冷的U盘。
她的视线抬起来，撞进我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有我的倒影。一个面无表情的我。“季总？
”她的声音有点干。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脉搏。在跳。一下，一下。我松开手。“小心点。
别弄丢了。”“不会的。”她把U盘握在手心，那动作，像握住了一块滚烫的烙铁。
她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我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凉意。我慢慢地，
把手收回，握成拳。指尖的触感，和太阳穴那次不一样。那次是试探。这次，是确认。
她有反应。她的身体，比她的表情诚实。我需要更多这样的确认。下班时间，我走出办公室，
看到安彤还在位置上。“怎么还没走？”我问。“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她头也没抬。
“走吧。我送你。”我说，这不是一个问句。她动作停住，抬起头看我。“不用麻烦季总了，
我……”“上车。”我打断她，拿起车钥匙，径直走向电梯。她没有选择。只能拿起包跟上。
地下车库。我的车停在专属车位。一辆黑色的轿跑。我打开副驾的门。“坐。”她坐了进去。
我能闻到车里瞬间多出来的，她的那股冷香。我发动车子，驶出车库。“地址。”我说。
她报了一个小区名字。离公司不远。车里很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我打开了音乐。
一首很慢的爵士。萨克斯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流动，有点黏腻。“季总平时都听这个？
”她先开口。“开车的时候听。”我回了一句。路口，红灯。我停下车，转头看她。
她正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流淌，一明一暗。她的侧脸线条很漂亮，
从额头到下巴，像一个流畅的笔触。她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我们又对视了。
在这辆被音乐和夜色包裹的车里，对视变得危险。“你很紧张。”我说。“没有。”她否认。
“你的手。”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在腿上的手。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
正死死地绞在一起。她立刻松开，把手放在身侧。“开车坐副驾，有点不习惯。
”她找了个借口。绿灯亮了。我踩下油门，车子向前窜出去。“会习惯的。”我说。这句话，
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送到她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谢谢季总。
”“明天周六，公司有个酒会，合作方的。你跟我一起去。”我看着前方，没有看她。
“……好。”她停顿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礼服公司会准备。明天下午，司机会去接你。
”“知道了。”她推开车门，下车。我没有马上开走。我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
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帮我查一下，安彤住的那个地址，
房主是谁。对，就是我发给你的那个。尽快。”挂掉电话。我把车窗降下来，点了一支烟。
烟雾飘出去，很快被夜风吹散。安彤。你住的地方，最好真的是你自己的。
如果你连这个都在骗我。游戏会变得更有趣。4.0酒会现场。衣香鬓影。
水晶灯的光照下来，晃得人眼晕。空气里全是香水、酒精和食物混合的味道。
我讨厌这种场合。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但今晚，我很有耐心。因为安彤。
她就站在我身边。穿着我让人送去的那条红色长裙。V领，露背，高开叉。布料很少，
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勾勒出她所有的优点。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很多目光黏在她身上，男人，女人，都有。那些目光让我不爽。
她像一件即将被拍卖的艺术品。而我，是那个唯一的，不想让她被任何人拍走的买家。
她似乎不太习惯。身体有些僵硬，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手指捏得很紧。“放轻松。
”我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你今晚的任务，就是站在我身边，微笑，喝酒。
什么都不用做。”我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我看到她耳根迅速变红。“季总。
”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拉开距离。“怕我？”我笑了一下。“不是。”“那就是怕他们。
”我用眼神扫了一下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这句话很狂妄。但在这种地方，很管用。果然，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一点。秦钊来了。
他穿一身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身边跟着几个高管，众星捧G月一样。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然后，他看到了我身边的安彤。他的眼神，停在安彤身上，足足三秒。
那是一种审视的，带着占有欲的眼神。他在看自己的所有物。安彤感觉到了，
她的身体又开始僵硬。我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笑。”我说。
她立刻扬起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笑容，看向秦钊。我也笑了。我们两个，
像一对亲密的伴侣，举杯向他示意。秦钊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端着酒杯，朝我们走过来。
“季总，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他先跟我说话，但眼睛一直瞟着安彤。“秦总过奖了。
托你的福，公司还过得去。”我客套着。“这位是？”他终于把问题抛向了安彤。
“我的特助，安彤。”我回答，同时伸出手，揽住安彤的腰。她的腰很细，
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我能感觉到她肌肉瞬间的收缩。很烫。“安小姐，你好。
”秦钊伸出手。安彤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上去。“秦总，你好。”秦钊握着她的手，
没有马上松开。他还用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一个油腻，又充满暗示的动作。
安彤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成功。我的手，在她腰上，用力捏了一下。她看向我。
眼神里有求助。我笑了。我对秦钊说：“秦总，我这个助理，胆子小，不怎么会应酬。
我先带她过去跟王总打个招呼。”说完，我没等秦钊反应，直接揽着安彤，转身就走。
把她从秦钊的钳制里，带了出来。我们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我松开手。“谢谢季总。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怕他？”我问。她没回答。“你不是胆子小，安彤。
”我逼近一步，把她困在墙角。“你只是怕他看出来，你的心乱了。”“我没有。
”她抬起头，反驳。“是吗？”我拿起她那杯基本没动过的香槟，喝了一口。
“酒是谎言的催化剂。你喝得越多，谎话说得越差。”我把酒杯递到她唇边。“喝了它。
”她看着我，眼神倔强。“季总，我酒量不好。”“我让你喝。”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沉默地看着我。几秒后，她张开嘴，就着我的手，把杯子里剩下的香槟，一口喝完。
红色的酒液，沾在她唇上。很刺眼。我伸出拇指，帮她擦掉。指腹压在她柔软的嘴唇上。
她浑身一颤，像被电了一下。“安彤。”我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接近我，
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个警告。酒会的光影，在我们脸上晃动。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她只是说：“为了钱。季总，我需要钱。”这个答案，
很真实，也很假。但我信了。暂时。“很好。”我收回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只要你听话，钱，我能给你很多。”我转身离开，把她一个人留在角落。我需要让她明白。
秦钊能给她的，我能给。秦钊不能给她的，我也能给。而她的恐惧、她的欲望、她的身体，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她是我的饵。在鱼上钩之前，谁也别想碰。5.0周一。
安彤来上班的时候，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来周六的酒会，对她影响不小。
她把一杯咖啡放在我桌上，然后开始汇报今天的日程。一切如常，好像那个被我堵在墙角，
被迫喝酒的人不是她。很好的伪装。我打断她。“去技术部，
把‘星尘’二期开发方案的初稿拿过来。”她愣住了。“季总，
那个不是应该由项目主管……”“现在，由你。”我看着她，
“以后所有关于‘星尘’核心资料的取送，都由你负责。单线传递。明白吗？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我知道那是什么。是猎物看到陷阱入口时的兴奋。她以为那是机会。
“明白了，季总。”她点头，声音里有一点压抑不住的颤动。“去吧。”她走出办公室。
脚步比平时快了一点。我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鱼儿，开始朝鱼饵游过来了。
秦钊想要“星尘”的核心数据。他会让安彤想尽一切办法去拿。而我，要把这把钥匙，
亲手交到她手上。一把通往地狱的钥匙。下午，安彤把一份厚厚的文件袋放在我桌上。
上面有技术部的密封条。“季总，开发方案。”“嗯。”我拿过来，没有立刻拆开。
我把它和我桌上另外几份普通文件放在一起。然后，我站起来。“我去开个会。
一个小时左右。你在这里等我。”“好的。”我走出办公室，但我没有去会议室。
我去了监控室。监控室里，保安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季总。
”“把总裁办公室的画面调出来。”我说。屏幕上，我的办公室一览无余。
我看到安彤坐在她的位置上，假装在处理文件。但她的眼睛，一直瞟向我的办公桌。
瞟向那份密封的文件袋。她在等。等一个机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
她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接水。动作很自然。然后，她端着水杯，
“路过”我的办公桌。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确认没人。
然后，她伸出手，拿起那份文件袋，把它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里。紧接着，
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件袋，放在原来的位置。偷梁换柱。整个过程，
不超过五秒。干净利落。做完这一切，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工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监控室里，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保安在我身边，大气都不敢出。“把这段录像，
单独保存。加密。”我说。“是，季总。”我转身离开监控室，回了办公室。
我推开门的时候，安彤立刻站了起来。“季总，会议结束了？”“嗯。”我走到办公桌前，
拿起那份被她调换过的文件袋。我当着她的面，撕开了密封条。她的呼吸，停了一秒。
我拿出里面的文件，随意翻了翻。“方案做得一塌糊涂。”我把文件扔回桌上，语气很差。
“通知技术部总监，让他晚上九点来我办公室。重做。”“……好的，季总。
”她的声音有点紧。我坐下来，开始处理别的工作。没有再看她一眼。我知道，
她现在一定心乱如麻。她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发现。她偷走的那份文件，是真的。
里面有“星尘”二期开发最关键的一部分。当然，那是我准备淘汰掉的技术路线。
一个完美的，昂贵的诱饵。现在，诱饵已经被她吞下去了。她会把这份文件，用某种方式，
传递给秦钊。秦钊会如获至宝。他会立刻投入重金，沿着这条我为他铺好的死路，一路狂奔。
而我，只需要等着。等着听他公司资金链断裂的声音。下班的时候。“今晚你也留下加班。
”我对安彤说。“……是。”整个公司的人都走光了。巨大的办公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让她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录入电脑。我能感觉到她的焦躁。她需要时间，
把偷来的东西送出去。我偏不给。我要让她带着这颗炸弹，待在我身边。我要看着她受煎熬。
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6.0安彤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连续三天，
我用各种理由把她留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她偷走的那份文件，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揣在她身上，却找不到送出去的机会。她开始犯一些低级错误。倒咖啡的时候会洒出来，
打印文件会选错纸张。她的冷静，正在被我一点点磨掉。周四晚上，我终于提前放她走了。
“明天不用来了。”我对她说。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惊慌。“季总，
我……”“明天公司组织团建。”我打断她，“去西郊的那个户外拓展基地。早上八点，
公司门口集合。”她松了一口气。表情的变化，很有趣。“好的，季总。
”“穿方便运动的衣服。”我补充了一句。第二天。我到公司门口时，大部分人都到了。
安彤也在。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扎得很高，素着脸。和办公室里的她判若两人。
但那股冷香，还在。大巴车上，我和她隔着一条过道坐。我闭着眼假寐。
能感觉到她几次看向我。户外基地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所谓的拓展，就是玩一些团队游戏。
很无聊。我找了个借口，一个人溜了出来。基地后面，有一片废弃的厂区。红砖墙，
生锈的铁门。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地方，很像。我点了一支烟，在厂区里慢慢走。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没回头。我知道是她。“季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安彤的声音。我吐出一口烟。“透透气。”她走到我身边，也看着那片破败的建筑。
“这里……感觉很荒凉。”“我创业的地方，比这里还破。”我说，
“就在一个类似的厂房里。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她没说话。“那时候，秦钊是我的导师。
他说他会支持我所有的梦想。”我笑了笑，是自嘲。“后来我才知道，
他支持的不是我的梦想，是我的成果。”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秦钊。她的身体，
微微绷紧。“安彤。”我转头看她。“你有没有被人背叛过？”她躲开我的视线，看着远处。
“没有。”“那你很幸运。”我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我讨厌背叛。”我往前走，
走进一个废弃的车间。里面很空旷，堆着一些烂木头和废铁。阳光从破了的窗户里照进来，
形成一道道光柱，空气里全是灰尘在飞舞。她跟了进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
最牢固的关系是什么吗？”我问。“……”“不是信任。是共同的秘密。”我一步步走向她。
她一步步后退。直到她的后背，抵在一根生锈的掉漆的柱子上。退无可退。我伸出手，
撑在她耳边的柱子上。把她整个人圈在我的手臂和柱子之间。一个无法逃离的空间。
“我们现在，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不是吗？”我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脸。
我能看到她瞳孔里的惊恐。我能闻到她呼吸里的气息。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咚，咚，咚。
很快。很乱。和我的心跳，在一个频率上。“你偷了我的东西。”我的声音很轻，
像情人的呢喃。“就在我的办公室，我的眼皮底下。”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血色褪尽。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还在嘴硬。“是吗？”我另一只手，
伸进她运动服的口袋。她想躲，被我死死地压在柱子上，动不了。我的手，在她的口袋里，
摸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小小的东西。一个U盘。和她那天从我办公室“取”走的那个，
一模一样。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我把它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我问。
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完了。这是她脸上唯一的表情。“说啊。”我逼她。
“我……”“你想把它给谁？秦钊？”她闭上眼。放弃了抵抗。车间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我看着她绝望的脸，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想要的，不是她的恐惧。我松开她，后退一步。“东西，你拿走。”我把U盘扔回她怀里。
“你想给谁，就给谁。我不在乎。”她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声音。“因为，那是我故意让你拿的。”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从你踏进我办公室的第一秒，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里。你，秦钊，都是我的棋子。
”我告诉了她真相。一部分真相。她彻底呆住了。像一尊石化的雕像。“现在，
我们有了第二个秘密。”我笑了，“这个秘密，比第一个更刺激。不是吗？”我转身，
朝车间门口走去。阳光很刺眼。身后，没有脚步声。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安彤这颗棋子，
不再只听秦钊的了。她的心里，长出了一根新的线。线的另一头，在我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