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契约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醒了白锦书。她猛地坐起，脖颈撞上铜制吊灯，
刺痛让她瞳孔骤缩——是江府的铜灯，灯座雕着她曾视若珍宝的“江沈连理枝”。前世此时，
她正跪在江府祠堂石阶上，等着江令舟给她“清白”。“主子，江侯爷请您去前厅。
”青霜掀帘时，正撞见她捂颈的狼狈。白锦书垂下手，指尖沾了血。
前世这道伤是江令舟亲手烙的，因她拒嫁沈安姚，他带她去“山贼窝”洗白。
她至今记得他笑，“若你肯为妾，我便杀了那些脏男人。”“青霜，取我的嫁衣。
”她摸向枕下短匕，却摸了个空。重生后她藏的刀，江令舟竟搜走了？前厅檀木屏风后，
传来江令舟的笑：“裴寂那废物，喜好男风，不能人道……你嫁他，迟早得守寡。
”沈安姚倚他怀中，帕子擦泪：“令舟，你别说了……”白锦书掀帘，嫁衣烈焰红，
却罩着玄铁甲。前世她跪在祠堂吐血时，这甲胄是江令舟踏过的。“江侯爷。”她裣衽，
甲叶相撞出铿锵声，“沈小姐的庚帖呢？”江令舟脸色突变。按礼，
他该先退沈安姚的亲才能另娶，可他贪她家商路，又想留沈家官路……“书儿，我错了。
”他忽跪下，头磕青砖，“我逼你为妾是我狠，可我后悔了！安姚那病秧子，哪比得上你？
”白锦书甲袖一甩，茶盏砸在他额角：“你毁我清白时，怎么不说后悔？
”她转身对屏风后的老者鞠躬：“祖父，江令舟求娶我，可他未婚妻沈安姚还在他怀里。
”“放肆！”沈安姚帕子掉落，“我与令舟早无瓜葛！”白锦书抽出袖中婚契，
正是她前世签的“为妾契”：“江侯爷，您说要迎我回去，可这纸上，
分明盖着您与沈家的退亲印。”江令舟捂住流血的额角，忽笑癫狂：“你逃不掉的！
裴寂那废物，你嫁他就是进地狱！”“地狱？”白锦书甲手套上，指节处利刃闪寒光，
“江侯爷，地狱是你江府。”她转身跨出门槛，利刃划开婚契，纸屑如雪落下。
屏风后传来沈安姚的尖叫，而门外，一顶漆黑轿子静静候着，轿杆上悬着块匾——“裴府”。
轿帘被掀开，裴寂斜倚其中。他发散着，玄袍裂开两寸，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
前世她直到死，才知道这疤是护她时留的。“白娘子。”他手中转着枚棋子，“替嫁契约，
签不签？”白锦书跃入轿子，利刃归鞘。轿外江令舟的嘶吼被黄绸过滤成蚊蝇声：“裴寂！
你敢碰她，我誓不罢休！”“不罢休？”裴寂忽笑，那笑声黏在白锦书脊背上，
“那便让他永世不得休。”2 渣男狂浪青石板街道被晨露浸得发亮，
白锦书正核对嫁妆清单，忽听街角传来骚动。青霜匆匆掀帘：“小姐，
江令舟拦在街口……他跪着。”她搁下狼毫笔，嫁衣上的玄铁甲片随动作叮咚作响。
前世此刻，江令舟正是用这“情深似海”的戏码骗她回江府，任由沈安姚在背后冷笑。
今时不同往日，她指尖划过袖中短匕——重生后第一刀，该见血了。街市人群如沸水，
江令舟跪在裴府马车前，白绸缠臂渗血，仿若孝子哭灵。“书儿！”他仰面嘶喊，
额角昨日被茶盏砸出的伤口敷着金疮药，更显狰狞，“你可知我昨夜为何自戕？
只因无颜见你！安姚那毒妇骗我，她早与裴寂有私！
”沈安姚的尖叫从人群后刺出：“江令舟！你胡说什么！”她踉跄挤上前，
素白裙裾溅满泥渍，活像被踩烂的玉簪花。白锦书掀帘而下，甲靴踏碎一地晨光。
“江侯爷这话有意思。”她居高临下，嫁衣红得能滴出血，“既说沈小姐骗你，
又为何与她同床共枕三年？哦，我忘了——”她从袖中抖出一叠信笺，纸页泛黄如枯蝶，
“前世你送我的‘情书’，字字句句都是‘安姚毒妇’，
可每封落款都盖着你们沈江两家的合印。”人群哗然。沈安姚扑抢信笺，
却被白锦书早有防备的暗卫拦住。江令舟眼底闪过惊惶，旋即又挤出泪：“书儿，
你听我解释！这些信都是裴寂伪造的！他恨我抢你，故意污我清誉！”“清誉？
”白锦书将信笺抛向空中，任它们雪片般飘落，“那你可记得，前世你买通山贼毁我清白时，
说过什么？”她忽拔短匕，刃尖抵住江令舟喉间，“你说‘若你肯为妾，
我便杀光那些脏男人’，可你转头就把我卖进青楼——这青楼账本，如今还在我嫁妆匣里！
”刃光映得江令舟面色青白，他颤抖着去抓白锦书腕子：“你胡说！我怎会卖你……书儿，
我是爱你的！”“爱？”白锦书冷笑，腕间玄铁甲猛地一震，震开他的爪，
“你爱的不过是白家商路！你爱的沈安姚，不过是她爹的官位！
你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卖进王府当妾，江令舟，你配说爱字？”人群爆出惊骂。
江令舟的妹妹江令婵，正是三年前“自愿”入王府却惨死的那个。他喉结滚动，
忽抓起地上碎瓷片抵向自己心口：“书儿，若你还不信，我便死在你面前！
”白锦书纹丝不动，甚至退后半步。瓷片刺入皮肉的刹那，裴寂的暗卫如鬼魅现身，
生生掰开江令舟手腕。瓷片落地，江令舟怔愣——他算准了女主前世定会心软拦阻，
却忘了今生的她已非旧人。“江侯爷好手段。”白锦书忽轻笑，
“前世你用这招骗了我十七次，次次我都跪着拦你。可你刺完自己，
转头就拿我簪子抵我祖母喉管，要她交出商号印信——这簪子，如今还插在你书房花瓶里呢。
”人群怒潮汹涌，沈安姚尖叫着“疯子”欲逃，却被暗卫擒住。江令舟瞳孔骤缩，
忽瞥见街角茶楼二楼——裴寂玄袍散漫倚栏，手中转着那枚熟悉的玉棋子，正笑吟吟看他。
“裴寂！”江令舟嘶吼，瓷片再次划向喉间，却被暗卫第三次钳住手腕，“你明明不能人道，
为何拦我！你留白锦书在身边，不过是个活寡牌位！
”裴寂的笑声混着茶楼风铃荡下：“江公子此言差矣。”他指尖轻弹，玉棋子破空而至，
正击碎江令舟手中瓷片，“谁说活寡，便不能‘活’？”瓷片溅起血珠，江令舟踉跄后退，
撞翻卖粥摊。白锦书转身踏回马车，嫁衣甲片叮咚如战鼓。“青霜，报官。”她冷笑，
“江侯爷当众自残诬陷，按律该收押三日——记得，请沈家来领人。
”马车碾过粥摊残渍驶离，裴寂的棋子却从帘缝滚入她裙边。白锦书拾起玉棋，
触手微凉——前世这棋子陪裴寂征战沙场，她死时它正嵌在敌军将帅眉心。“裴公子。
”她摩挲棋纹，“你楼上看戏，可看够了？”帘外传来裴寂懒散的声：“不够。
白娘子撕渣男这出戏，值得搭台子日日演。”马车忽顿，他竟翻窗而入，
玄袍带进一缕街市烟火气，“不过你这‘前世证据’倒是精巧，
连我查了三年都没翻出的青楼账本，你如何得来？”白锦书将棋子纳入袖中：“裴公子该问，
我为何能活到撕渣男这日。”她嫁衣甲片与裴寂箭疤隔空相对，恍若前世战场残影，
“您不是签了契约，要守活寡么？”裴寂忽倾身逼近，袍袖扫过她耳畔：“守活寡？
”他指尖点向她甲胄缝隙，“契约第四条写得清楚：若我‘功能健全’，
这‘活寡’便得变花样——白娘子，今夜洞房，验货否？”白锦书短匕骤出，
刃尖却被他两指夹住。“裴公子这‘喜好男风’的传言，倒是委屈了。”她冷笑，
“不过您若真‘不能人道’，我倒可赠您一副药——我白家商号，专治世间难言之隐。
”裴寂松指，任短匕归鞘，眼底却燃起兴味：“药？
不如先治治我这‘想看白娘子撕渣撕到底’的瘾。”他忽掷来一叠密信，
“江令舟昨夜勾结沈家，欲在你嫁妆里掺私盐——你那嫁妆清单，该改改了。”白锦书展信，
墨字如蛇蜿蜒。前世江令舟确在嫁妆里做手脚，
害白家商号被查抄……“裴公子这‘废物’之名，倒真能藏些好东西。
”她将信纳入嫁衣暗袋，“不过您既知我重生，为何不问我，这‘活寡契约’里，
我藏了什么？”裴寂抚上箭疤，笑如淬毒：“不急。等撕完所有渣，
我们再慢慢‘验契’——毕竟，死人可没资格撕契约。”马车驶入裴府朱门，
白锦书忽觉脊背一寒。裴寂看似纨绔，实则早将她前世今生的脉络摸透大半。这重生局，
远非她想的简单。而江令舟癫狂的报复，才刚刚开场。
3 风波暗涌裴寂的书房总弥漫着檀香与铁锈味。白锦书踏入时，他正倚在梨花木案前，
手中摊着一幅未完成的兵阵图，暗卫们无声立于角落如影子。“白娘子。”他未抬头，
笔尖在图纸上划出凌厉的锋线，“你可知，我为何选你替嫁？
”她甲靴踏碎一地烛影：“裴公子选我，不过是因我‘重生’。”袖中短匕蓄势，
前世他在此处为她挡箭的场景忽闪回——那日血溅兵阵图，他笑说“重生之人，
当配破局之棋”。裴寂终于搁笔，图纸上赫然是前世白家商号被围困的战场。“不错。
”他指尖抚过图上的血渍，“你重生第一日，便去了城南旧宅——那宅子，
藏着你前世被江令舟篡改的账本。”他忽掷来一册泛黄簿子，
正是她昨夜用来揭穿江令舟的那本。白锦书瞳孔骤缩。重生后她藏账本的位置，
连青霜都不知晓……“裴公子。”她甲袖掩匕，“您这‘废物’名头下，藏的可不止兵法。
”前世他率暗卫救她时，箭雨中的身影与此刻重叠，她恍然悟出：“您早知我要重生。
”裴寂轻笑，墨发垂落如鸦翅。“非也。”他忽倾身逼近，气息染上铁锈与檀香的诡谲，
“我不知重生，但知‘破局者必携前世刃’。白娘子，你杀江令舟的刀，
还不够利——需我赠你一副磨刀石？”白锦书腕间甲片铮鸣，却被他倏然钳住。“合作如何？
”他眼底燃起幽火，“你撕渣，我撕局。契约第四条‘守活寡’之下，
另有‘共诛奸佞’的暗纹——你验过我的‘功能’，也该验验我的‘谋’。
”窗外忽传来青霜急报：“小姐！沈安姚携巫蛊娃娃闯进白府，说是您害她小产！
”白锦书冷笑——前世沈安姚确用此术诬她，逼白家交出商号掌权。而今……“裴公子。
”她抽回腕子，甲片划出冷光，“这磨刀石，我收。不过，
您需先替我磨掉沈家的‘诬陷刃’。”她掷出袖中密信，正是裴寂昨夜给的江沈勾结证据。
裴寂展信，忽笑如枭：“有趣。沈家想用巫蛊栽赃，
却不知我暗卫早截了她制蛊的毒草……”他忽捏碎信纸，残片如雪飘落，“但白娘子，
若你真想撕尽渣滓，需与我演一出‘假戏’——今夜洞房，
需让江令舟‘亲眼见’你我‘恩爱’。”白锦书短匕骤出，刃尖却停在他喉前三寸。
“裴公子这戏，怕是要我赔上命。”她嫁衣红如血，映得他箭疤更显狰狞，“您可知，
前世洞房夜，江令舟放火焚我新房？”裴寂擒住她刃尖，血珠沿刃滴落。“正因如此。
”他笑如噬魂，“今夜火，该烧江令舟的心。”他忽掷来一物——正是那枚玉棋子，
内嵌机关，“此物可引暗卫，你攥住它，便是攥住千军。”白锦书收棋入袖，
甲片相撞出铿锵。“戏，我演。但裴公子需答应——若江令舟今夜死，
您需替我挡白家‘弑夫’之罪。”她转身踏向门外，嫁衣甲叶叮咚如战鼓，“毕竟，
活寡契约里，可没写‘共弑渣’。”沈安姚的哭嚎已撕破白府前院。白锦书踏入时，
沈正跪在祠堂前，怀中“血婴娃娃”扎满白家银针。祖母白老太太颤指她：“锦书！
你何苦害姚儿！她腹中胎儿分明是你所咒……”“祖母。”白锦书甲靴碾碎一地符纸，
“您可还记得，三年前沈安姚‘小产’时，江令舟是如何诬我下毒的？”她忽掀沈安姚裙裾，
露出其小腿处的青斑，“这斑纹，是制蛊人反噬之证——沈小姐害自己小产，只为栽赃我。
”沈安姚尖叫着扑抢符纸，却被暗卫铁链锁住。白锦书甲手套上，
利刃挑开娃娃腹——内里竟藏着她与裴寂的“替嫁契约”残页！人群哗然。白老太太怔愣间，
白锦书已掷出裴寂给的毒草证据：“沈家勾结巫医，害死自己胎儿栽赃白家——按律，
该诛九族！”沈安姚癫笑：“你胡说！裴寂早与我……啊！”暗卫铁钳骤然掐断她喉音。
江令舟从人群后冲出，目眦欲裂：“书儿！你怎可诬安姚！
她腹中分明是你的骨肉……”白锦书冷笑，刃尖挑出契约残页：“江侯爷这话，
该去问裴寂——您可知，替嫁契约背面，写着什么？”她忽撕开嫁衣内衬，
露出绣在甲胄上的血字：“白沈两族，血债血偿。”江令舟瞳孔溃散，踉跄后退。
裴寂的暗卫忽如鬼魅现身，将毒草、契约残页与巫蛊娃娃呈给官府衙役。沈安姚被押时，
白锦书忽瞥见她袖中滑落的玉簪——正是前世江令舟用来抵她祖母喉管的凶器。夜幕降临时，
裴寂的婚房燃着猩红烛。白锦书甲胄未卸，却听门外传来江令舟的嘶吼：“书儿！我知错了！
让我见裴寂……他不能人道，怎会碰你！”她冷笑，攥紧袖中玉棋子——暗卫的箭雨，
已在窗外蓄势。“裴寂！”江令舟忽撞破窗棂，血刃抵向床榻，“你果然碰了她！
这床榻血渍，分明是……”话音戛然而止。裴寂从帐后懒散起身，玄袍裂开处箭疤狰狞，
手中却转着那枚玉棋子。“江公子这‘不能人道’的谣言，倒是传了三年。”他笑如淬毒，
“可惜，验货之人，从不需‘人道’。”床榻血渍忽被暗卫泼上醋液，顷刻消散。“这戏，
好看否？”裴寂忽揽住白锦书腰际，她甲胄利刃抵住他喉间，
却听他耳语：“江令舟的‘亲眼见’，已传回沈家——明日，他们该自咬喉管了。
”窗外传来江令舟坠地的闷响，暗卫锁链声如蛇蜕皮。白锦书挣开他臂膀，
嫁衣甲片相撞出凛冽声：“裴公子这‘戏’，确磨利了我的刀。但契约第四条，
您该记得——今夜之后，活寡，变否？”裴寂忽掀帐，露出内里层层机关：“变。
”他指尖划过她甲胄缝隙，“但‘活’法，需你我共写。”他忽掷来一物——正是那日契约，
背面血字竟浮现：“若撕尽渣滓，契变共生契。”白锦书瞳孔骤缩。重生以来，
她第一次窥见契约真相——裴寂早为她埋下“共生”之局。而门外，
江令舟的惨嚎正被暗卫的箭雨吞没。“裴寂。”她短匕归鞘，甲靴踏碎一地残烛，“你可知，
共生契，需以命为印？”他箭疤在烛光下如龙腾起：“知。但重生之人，命早非旧痕。
”他忽倾身吻向她甲胄缝隙，铁锈与檀香的气息缠上她喉间，“白娘子，撕渣之路，
共生的刃，利否？”4 共生契劫三更梆子敲响时，白锦书正翻看裴寂祖母送来的密信。
烛火摇曳下，
血痂凝在纸面——契约背面“共生”条款竟需诛杀江令舟、沈安姚及“幕后黑手”方能激活。
“裴寂。”她甲胄未卸，刃尖划过信纸，“你祖母这‘共生契’，是让我们送命？
”窗外忽传来异响，暗卫青霜闪入：“小姐！沈家被王府夜袭，江令舟失踪，
沈安姚被押入地牢！”裴寂从屏风后缓步而出，玄袍沾着未干的露水。“共生，亦是共死。
”他指尖抚过她甲胄上的血渍，“三杀之中，最难并非江沈，
而是那‘幕后黑手’——你可知，沈家私盐案背后，藏着谁的名讳？”白锦书瞳孔骤缩。
前世白家商号因私盐被抄，她临死前瞥见官衙密卷上“睿王”二字……而今，
江令舟勾结王府的蛛丝马迹已渐显。“睿王。”她冷笑，“裴公子这‘废物’名号，
倒是能藏惊天局。”前世睿王权势滔天，裴寂却从未卷入其中——除非，他早布棋多年。
裴寂忽掷来一物——正是那枚玉棋子，内嵌的机关竟藏着一枚虎符。“睿王近日招兵，
这枚符可调其麾下暗军。”他箭疤在烛光下如龙蛰伏，“白娘子，若想撕尽渣滓，
需先撕开睿王的爪牙。”白锦书攥紧虎符，甲片铮鸣：“共生契的‘三杀’，
倒像是一局连环锁。江沈为饵，睿王为钩——裴寂，你祖母为何选我破局？”他忽倾身逼近，
气息染上铁锈与檀香：“因你重生，因你手中刃。”他指尖点向她袖中短匕，“祖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