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约终我最后一次环顾这个住了三年的卧室,手指轻轻抚过梳妆台的边缘。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精致昂贵,却没有一样真正属于我。就像江太太这个头衔一样。
手机屏幕亮起,备忘录提醒跳出来:契约婚姻到期日。我深吸一口气,
将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从包里拿出来,纸张边缘因为反复摩挲而有些发皱。三年前,
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江氏集团开出的条件是——我,苏晚,必须嫁给江砚舟,
做他名义上的妻子。江家需要一位门面得体的少奶奶,而我们需要那笔救命钱。"三年期限,
互不干涉。"江砚舟当时的声音冷得像冰,"到期自动解除关系。"我拉开衣柜,
里面挂满了当季高定礼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但我只从最角落取出一个旧行李箱,
里面装着我三年前带来的几件衣服。这三年,我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陪他出席各种场合,
扮演完美妻子。而现在,戏该落幕了。我把离婚协议放在他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确保他一进门就能看到。协议旁边,我留下了江家给的所有银行卡和首饰,
只带走一本素描本——那是我在这座金丝笼里唯一的慰藉。客厅的落地钟敲响十二下,
江砚舟还没回来。这很正常,他几乎从不按时回家,也从不会告知我他的行踪。
我坐在沙发上等待,不是出于留恋,而是想给这段关系一个有始有终的结束。凌晨两点,
门锁转动的声音终于响起。江砚舟带着一身酒气进门,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他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眉头皱起。"还没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冷淡。我站起身,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在等你。"他嗤笑一声,
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有事?""契约到期了。"我指向书房,"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
"江砚舟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大步走向书房,我听见纸张被拿起的声音,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当他再次出现在书房门口时,眼神锐利得像刀:"这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我拎起脚边的行李箱,"江先生,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我皱眉:"苏晚,你玩什么把戏?"我挣脱不开,
索性直视他的眼睛:"三年期限到了,按照约定,我们离婚。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
"江砚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你想要更多钱?"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我心里。
三年了,在他眼里,我依然只是个贪图钱财的女人。"江家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多拿。
"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协议写得很清楚,我净身出户。""那为什么突然——""突然?
"我忍不住打断他,"契约到期是突然?江砚舟,这三年你记得我的生日吗?
记得我们结婚纪念日吗?记得我为你挡酒导致胃出血住院时,你在哪里吗?"他愣住了,
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你在陪林小姐看画展。"我替他说出答案,
"就像每个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别人身边。"江砚舟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商业应酬,
林氏是我们重要客户。""不重要了。"我摇头,"这三年我尽职尽责扮演江太太,
现在戏演完了。请你放手。"他反而握得更紧:"苏晚,别闹。你想要什么?新房子?珠宝?
还是苏氏更多的股份?"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个男人永远不懂,
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我只要自由。"我一字一句地说,"江砚舟,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江砚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他一把将我拉近,
呼吸间的酒气喷在我脸上:"不爱?那这三年是谁每天等我回家?是谁在我喝醉时照顾我?
是谁——""是一个傻子。"我打断他,"一个以为真心能换来真心的傻子。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行李箱因为动作太大而倒地,素描本滑了出来,页面散开。
江砚舟弯腰捡起,翻了几页,表情逐渐凝固。素描本上全是他——工作中的他,睡着的他,
微笑的他。每一页角落都标注着日期,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的心情。今天他又没回家吃饭,
但秘书说他胃疼,我煮了粥让司机送去公司,希望他别知道是我做的。
他夸林小姐穿蓝色好看,我买了一条蓝裙子,但他没注意。结婚两周年,他忘了。
我做了蛋糕等到凌晨,最后自己吃了。没关系,明年他会记得的。江砚舟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晚晚,我...""还给我。"我伸手去抢,
但他把素描本举高。"我不知道你..."他的声音哽住了,"这些你从来没说过。
""说了有用吗?"我苦笑,"江砚舟,你眼里从来就没有我。现在契约到期了,放我走吧。
"他死死攥着素描本不放:"如果...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婚呢?"我怔住了,
随即摇头:"太迟了。心死不是一瞬间的事,是这三年里无数个被你忽视的日夜累积起来的。
我不再是那个等你回头的苏晚了。"江砚舟的脸色变得苍白:"你要去哪?""与你无关。
"我拿回素描本,塞进行李箱,"明天律师会联系你办手续。再见,江先生。
"我转身走向大门,心跳如雷。这一刻我等了太久,真到来时却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
只有无尽的疲惫。"苏晚!"他在我身后喊,"你以为离开我能过得更好?没有江家,
你什么都不是!"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那正好让我看看,真实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夜风吹散了我最后一滴眼泪。
三年契约婚姻,到此为止。2 第二章三个月后,皇冠酒店。我站在化妆镜前,
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妆容。镜中的女人一袭红裙,黑发微卷披散在肩头,红唇明艳,
眼神清澈而坚定。三个月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江太太,已经死在了离开江家的那晚。"苏小姐,
还有十分钟就要出场了。"助理小林在门外提醒。"知道了。"我拿起手包,深吸一口气。
三个月前,我拖着行李箱离开江家别墅时,身上只有两千块钱和一本素描本。三天后,
我在一家小咖啡馆里画设计稿时,被路过的新锐设计师周觅发现。她看中了我的天赋,
邀请我加入她的工作室。今晚是慈善晚宴,也是我们工作室第一次公开亮相。
我的设计作品"破茧"被选为拍卖品之一。"紧张吗?"周觅在走廊等我,
她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与我的红裙形成鲜明对比。
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回到这种场合。"她理解地拍拍我的肩:"记住,
今晚你不是以江太太的身份出席,而是作为设计师苏晚。"宴会厅金碧辉煌,
觥筹交错间尽是熟悉的面孔。我抬头挺胸走进去,感受到几道惊讶的目光。这三个月,
我瘦了八斤,换了发型,整个人的气质天翻地覆。"那是...江太太?"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她和江总离婚了...""嘘,她现在好像是设计师..."我假装没听见,
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向几位潜在客户走去。交谈很顺利,
他们对我的设计理念表现出浓厚兴趣。正当我介绍作品灵感时,背后突然一阵骚动。
"江总来了!"我背脊一僵,香槟杯在手中微微晃动。三个月没见,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漏跳一拍。
"需要回避吗?"周觅低声问。我摇头,强迫自己继续微笑:"不用,我们继续。
"然而命运似乎有意捉弄我。当我转身准备去洗手间时,直接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檀香混合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晚晚。
"江砚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沙哑。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江总,好久不见。
"他变了。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今天有些凌乱,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西装依旧昂贵合身,
却掩不住整个人透出的疲惫。最让我惊讶的是他的眼神——从前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睛,
此刻竟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热度。"你...过得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仿佛怕惊飞一只蝴蝶。我礼貌微笑:"很好,谢谢关心。""我找了你三个月。"他突然说,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们离婚了,江总。"我提醒他,
"我的行踪不需要向你报备。"他的眉头紧锁:"晚晚,别这样。我们谈谈好吗?""抱歉,
我现在很忙。"我侧身想走,却被他拦住。"就五分钟。"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让我震惊,
"楼上有休息室...""苏小姐,需要帮忙吗?"一个温润的男声插入。我转头,
看到季昀医生端着酒杯走来。他是我在胃病复查时认识的主治医师,
今晚作为慈善方代表出席。"季医生。"我松了口气,"正好,能介绍一下我的设计理念吗?
"季昀会意地站到我身边,对江砚舟点头致意:"江总,久仰。
"江砚舟的脸色瞬间阴沉:"这位是?""季昀,市中心医院消化内科主任。
"季昀主动伸手,"也是苏小姐的朋友。"我看到江砚舟的手指在杯柄上收紧,指节发白。
但他终究是商场老手,很快换上商业微笑:"季医生,幸会。"两人握手的一瞬,
我仿佛看到空气中火花四射。季昀似乎察觉了什么,体贴地提议:"苏小姐,
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好。"我毫不犹豫地应下,对江砚舟点头告别,
"失陪了。"走出几步,我还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季昀低声问:"前夫?""嗯。
"我苦笑,"很明显吗?""他看你的眼神..."季昀斟酌着词句,
"像是沙漠旅人看到绿洲。"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
我的作品"破茧"——一组以蝴蝶蜕变为主题的珠宝设计——以高于估价三倍的价格成交时,
全场响起掌声。我站在台上致谢,目光不经意扫过角落,看到江砚舟独自站在那里,
眼神复杂地望着我。那种眼神我很熟悉,是看到心爱之物却得不到的焦躁。从前,
这样的目光只会落在最新收购的上市公司或者限量跑车上。现在,对象变成了我。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我婉拒了季昀送我回家的提议,想一个人静一静。电梯门即将关闭时,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进来,强行按开了门。江砚舟大步跨入电梯,空间瞬间变得逼仄。
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让我呼吸一滞。"你喝多了。
"我向角落挪了挪,"你的司机呢?""打发走了。"他按了顶楼按钮,电梯开始上升,
"晚晚,我们需要谈谈。""我以为三个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够。"他突然转身,
将我困在电梯角落,"这三个月,我查遍全城找你。你换了电话,搬了家,
连苏氏集团的股份都转给了你父亲..."我抬头直视他:"所以呢?
江总现在是在表演深情吗?""我是认真的!"他声音提高,又强迫自己压低,"晚晚,
我...我错了。"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重若千钧。江砚舟从不道歉,
商场上人人都知道。电梯停在顶楼,门开了。他拉着我走到天台,夜风拂面,
整个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你看。"他指向远处,"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还记得吗?"三年前,父亲带我去参加江氏集团的酒会,希望争取投资。我在露台透气时,
遇到了独自喝酒的江砚舟。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接手家族企业,压力巨大。我们聊了一整晚,
从艺术到哲学,出奇地投缘。一周后,他提出契约婚姻时,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仅为了救父亲的公司,更因为那个夜晚,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他冷漠外表下的灵魂。"记得。
"我轻声说,"也记得第二天早上你就恢复了江总的做派,把婚姻当成商业合同来谈。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那现在知道了?
"我冷笑,"是因为发现我不再围着你转,伤到自尊了?""不是!"他抓住我的肩膀,
"这三个月,我每天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才发现到处都是你的痕迹。厨房里你常煮的茶,
书房你喜欢的靠垫,卧室...""江砚舟。"我打断他,
"你怀念的只是一个照顾你生活起居的保姆。""我怀念的是你!"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晚晚,我...我爱你。"夜风突然静止了。这句话我曾幻想过无数次,
在无数个独自等待的深夜里。现在终于听到,却只觉得讽刺。"太迟了。"我摇头,
"江砚舟,爱不是在你失去后才醒悟的东西。""给我一次机会..."他声音哽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骄傲的江砚舟如此卑微,"就一次,我证明给你看。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陌生。这个为我低头的男人,
真的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江总吗?"你知道吗?"我轻声说,"离开你那晚,
我胃痛得几乎走不动路。是那几次为你挡酒留下的后遗症。"他脸色骤变:"什么?
你从来没说过...""我说过。"我苦笑,"去年年会,我喝到胃出血送医,
你却在第二天才出现,说有个重要会议。"江砚舟像是被雷击中,
踉跄后退一步:"天啊...我...""我不怪你。"我平静地说,"契约婚姻嘛,
本来就不需要真情实感。现在结束了,我们都该向前看。""不..."他摇头,
突然单膝跪地,抓住我的手,"晚晚,我发誓用余生弥补。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这一幕太过荒谬。曾经我多渴望他的关注,现在却只觉得疲惫。
我抽出手:"我只要自由。"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季昀急匆匆走出来:"苏小姐!
我听说你上了顶楼..."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住了。我如蒙大赦:"季医生,
能送我回家吗?""当然。"季昀警惕地看了江砚舟一眼,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夜里凉。
"江砚舟缓缓站起身,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望。在我们擦肩而过时,
他低声说:"我不会放弃的。"我没有回头。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的膝盖一软,差点跌倒。
季昀及时扶住我:"胃又疼了?""有点。"我勉强笑笑,"老毛病。""我送你回去,
顺便检查一下。"他皱眉,"上次胃镜结果显示溃疡还没完全好,你不该喝酒的。
"电梯下行,我靠在镜面上,看着自己苍白的倒影。三个月的蜕变,我以为已经足够坚强。
但面对江砚舟,旧伤还是会被触动。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3 第三章Lareine品牌合作意向书在我手中微微颤动。
三个月前还无人问津的设计师,如今竟收到国际一线珠宝品牌的邀约。
我反复阅读邮件末尾那句话:"您的'破茧'系列完美诠释了女性重生的力量,
我们期待与您深度合作。""苏晚!你发什么呆?"周觅敲了敲我的办公桌,
"Lareine的亚太区总监下午就到,你得把样品再检查一遍。"我回过神,
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这几个月工作连轴转,老毛病又犯了。我悄悄吞下两片胃药,
继续整理设计稿。"你脸色很差。"周觅皱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忙完这阵子再说。
"我强打精神,"这次合作对工作室太重要了。"手机震动,
季昀的信息跳出来:复查时间过了两周,别让我亲自去抓你。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三个月,季昀从我的主治医师变成了最可靠的朋友。每次胃痛发作,他总是第一时间出现,
带着各种养胃食谱和温和的责备。正要回复,另一条消息弹出。没有备注,
但那串号码我烂熟于心。听说你拿到了Lareine的合作。恭喜。我在对面咖啡厅,
能见一面吗?江砚舟。自从慈善晚宴那晚后,他每天都会发信息,有时是道歉,
有时只是简单问候。我从未回复,但他锲而不舍。"苏晚?"周觅探头看我手机,立刻了然,
"又是江总?""嗯。"我锁上屏幕,"不用理他。""说真的,"周觅坐到我面前,
"如果他诚心悔改...""你知道我为什么喝酒喝到胃出血吗?"我打断她,
声音比想象中尖锐,"因为结婚第一年江氏年会上,有人故意灌他酒。我挡了七杯烈酒,
当晚送急诊。他在哪?陪林小姐参加她父亲的生日宴。"周觅瞪大眼睛:"那个混蛋!
""所以,"我按着隐隐作痛的胃部站起身,"现在无论他做什么,都太迟了。
"下午的会面异常顺利。Lareine的总监艾玛是个雷厉风行的法国女人,
她当场决定买下"破茧"系列的全球版权,并邀请我下月赴巴黎参加新品发布会。
"苏小姐的作品有种特别的...生命力。"艾玛的中文带着优雅的卷舌音,"就像您本人,
美丽而坚韧。"签约笔刚落下,一阵剧痛突然从胃部炸开。我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苏晚?"周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回答,却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喉咙。
在周围人的惊叫声中,我低头看见一滴鲜红落在合同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然后,世界陷入黑暗。意识浮浮沉沉。恍惚间,
我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听到季昀焦急的指令声。有人握着我的手,
指腹有熟悉的薄茧——是江砚舟。我想抽回手,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胃溃疡引发大出血,必须立即手术。"季昀的声音紧绷,"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至少两年。"江砚舟回答,"但之前没这么严重...""两年?
"季昀罕见地提高了音量,"江先生,你知道长期胃溃疡可能导致癌变吗?"一阵沉默。
"她以前...为我在酒桌上挡过酒。"江砚舟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有次喝到胃出血...但我不知道这么严重...""不只是酒。"季昀冷冷地说,
"长期精神压力、饮食不规律都是诱因。作为丈夫,你...""前夫。"我微弱地纠正,
挣扎着睁开眼。"晚晚!"江砚舟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憔悴得吓人,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怎么样?疼不疼?"我想嘲笑他迟来的关心,却被一阵咳嗽打断。
季昀立刻上前检查仪器:"别说话,保存体力。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
"他转向江砚舟:"请你出去,我要给病人做术前检查。
"江砚舟不动:"我是她...""前夫。"季昀毫不客气,"现在我是她的主治医师,
请配合。"江砚舟最终被请了出去。
季昀一边准备器械一边低声说:"你昏迷时他一直守在急诊室门口,
跟医院吵着要用最好的专家团队。""不需要。"我虚弱地说,"你主刀就好,我信你。
"季昀的手顿了顿:"苏晚,检查时我发现...你曾经流产过?"我闭上眼,
那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结婚半年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天我精心准备了晚餐,
想给江砚舟一个惊喜。他却彻夜未归,第二天早上才带着林小姐的香水味回家。
我没能说出口的秘密,最终在一场商业酒会后化为卫生间地板的血迹。
医生说我饮酒过量加上长期精神紧张,孩子保不住了。"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轻声说。
季昀没再多问,只是温柔地握住我的手:"会好起来的,我保证。"手术很顺利,
但需要住院观察两周。第二天早晨,我正费力地吞咽医院寡淡的白粥,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江砚舟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苍白如纸。他踉跄走到我床前,
将文件放在被单上——那是一份三年前的病历复印件,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我的流产手术。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放下粥碗,
平静地看向窗外:"告诉你又能怎样?你会为了一个契约婚姻中的意外孩子,
放弃和林氏联姻的机会吗?""我会!"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跪在我的病床前,
双手颤抖着握住床单,"晚晚,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让你...""江砚舟。
"我打断他,"那个孩子和我一样,只是你永远不会珍惜的失去。"他的眼眶瞬间红了,
大颗泪珠滚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江砚舟哭,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
"我查了当年的酒会记录。"他哽咽着说,
.你喝了那么多酒是因为林董事故意刁难我...你是在保护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江砚舟刚拿下重要项目,林董事不服气,借敬酒之名刁难。我看出江砚舟已经到极限,
主动起身挡酒。七杯烈酒下肚,腹部刀绞般疼痛,我却还保持着微笑。直到回家后,
鲜血染红了礼服裙..."都过去了。"我轻声说。"过不去!
"江砚舟将脸埋在我手边的被单里,肩膀剧烈抖动,
"我辜负了你...辜负了我们的孩子...晚晚,我..."病房门再次打开,
艾玛捧着一大束鲜花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尴尬地停住脚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正好。"我努力坐直身体,"艾玛,
关于巴黎的行程..."江砚舟猛地抬头:"你要去巴黎?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冷淡地说,"季医生说恢复好的话,两周后可以短途飞行。
""不行!"江砚舟站起身,又强迫自己压低声音,"晚晚,你需要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