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海绵宝宝睡衣开门倒垃圾，门外突然冲进来八个特工。“别动！你涉嫌策划毁灭世界！
”为首的黑衣人用枪指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垃圾袋里的泡面桶：“……能让我把垃圾先扔了吗？
”特工们在我家搜出“毁灭性武器”——一把会唱《爱情买卖》的菜刀。审讯室里，
我坦白：“那是我妈从拼夕夕买的。”测谎仪突然爆表，特工们集体拔枪。“好吧，
”我叹气，“菜刀是我偷拿我爸私房钱买的。”他们终于信了，还夸我诚实。临走前，
队长拍拍我肩膀：“下次毁灭世界，记得穿条像样的裤子。”我低头，
海绵宝宝正咧着大嘴嘲笑我的花裤衩。1我是个生活规律如同精密钟表的人——当然，
前提是你忽略掉那些被泡面和外卖盒子攻陷的战略高地。那天晚上，
时在十一点整向我发出了不可抗拒的指令：该去处理那堆已经散发出可疑哲学气味的垃圾了。
我挣扎着从那张几乎与我融为一体的旧沙发里拔出身体，
动作迟缓得像是刚从冬眠中惊醒的熊。身上这件海绵宝宝睡衣，
是我妈去年硬塞给我的生日礼物。黄得刺眼的海绵块咧着个大嘴，笑得没心没肺，
两条裤管松垮垮地挂在我腿上，膝盖处还滑稽地鼓着两个包，
大概是因为我长期盘腿打游戏留下的勋章。
它见证了我无数个通宵达旦的“战略部署”游戏术语，
吸收过泡面汤、可乐渍以及我偶尔悔恨的泪水通常是因为又输了一局排位，
堪称战功赫赫。我趿拉着那双左脚后跟已经被踩扁、宛如拖鞋的旧棉拖鞋，
步履蹒跚地挪到门口。一手拎起那个饱经风霜、塞得快要吐出来的垃圾袋，
另一只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脑子里盘算着：把这玩意儿处理掉，回来还能再开一局，
完美！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开启的不是一扇普通的公寓门，
而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好吧，其实就是堆满垃圾桶的楼道。手腕用力，
向外一推……门刚开了条缝，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汗水混合气味的劲风就猛地灌了进来，
差点把我掀个跟头。眼前一花，视线所及之处，瞬间被一片肃杀的黑色填满！不是幻觉！
不是眼花！八个！
整整八个穿着笔挺黑西装、戴着反光墨镜、肌肉块几乎要把西装撑裂的彪形大汉，
像一群训练有素、蓄势待发的黑色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
裹挟着楼道里廉价感应灯昏黄的光晕和一股子劣质空气清新剂掩盖不住的汗味儿，
猛地挤了进来！“砰！”可怜的门板被这股蛮力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往下掉。我像个被吓傻的土拨鼠，
拎着那袋散发着隔夜泡面酸腐气味的垃圾，僵在原地。海绵宝宝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此刻在我胸口显得格外讽刺。“别动！”为首那个黑衣人，
声音冷得能冻住楼道里乱窜的蟑螂。他黑洞洞的枪口，不偏不倚，正对着我——准确地说，
是对着我睡衣上海绵宝宝那圆溜溜的大鼻子。
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的青白色。他身后的七个人，动作整齐划一，
七支同样闪着寒光的枪口，瞬间封锁了我前后左右上下所有可能逃窜的空间，
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这阵仗，比我游戏里打最终BOSS时队友的走位还风骚。
空气凝固了。只有我手里那个垃圾袋，因为刚才的冲击，
发出塑料袋特有的、令人尴尬的窸窣声。
一股浓烈的酸菜牛肉面汤混合着某种可疑食物腐败的气息，顽强地从袋口缝隙里钻出来，
在这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能点烟的气氛中，顽强地刷着存在感。我眨了眨眼，
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宕机后，终于开始艰难地重启。毁灭世界？我？策划？我策划得最多的，
顶多是明天早餐是该点楼下老王家的豆浆油条，
还是尝试一下隔壁街新开的、据说能齁死人的甜豆腐脑。我唯一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大概就是电脑硬盘里那些舍不得删的、画质感人动作僵硬的老游戏CG动画。
“呃……”我喉咙有点发干，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几位大哥……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试图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效果大概比哭还难看，
“我就一送外卖……啊不，我就一吃外卖的……”领头的特工代号“鹰眼”，
墨镜后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没理会我的辩解。他下巴微微一动，做了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搜！”旁边一个代号“铁砧”的壮汉立刻低吼一声，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响。2瞬间，
七个黑色身影如同得到了指令的杀人蜂，“嗡”地一下散开，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风。
我的小窝，
不足四十平米、堆满了手办模型、游戏光盘、漫画书和各种电子产品包装盒的“战略要塞”，
瞬间沦陷。“哗啦！
“扳手”动作粗暴地掀开了我那张兼具沙发、床铺和杂物堆放功能的多功能“战略平台”。
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轻小说和几张印着泳装美少女的游戏宣传海报飘落在地。“注意！
可疑物品！
塞满过期零食、速食面和几罐老干妈的“战略储备箱”其实就是个落满灰的纸箱前蹲下，
神情凝重地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拨弄着一个已经干瘪发硬的卤蛋包装袋，
仿佛在鉴定出土文物。“哐当！”厨房方向传来巨响。
代号“榔头”的特工打开了那个我一年也开不了几次的橱柜，
里面滚出来几个落满灰尘的空罐头瓶和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买的、早已风干的洗碗海绵。
他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块海绵，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眉头紧锁，
仿佛在分析什么生化武器的残留物。我像个被参观的动物园猴子，拎着那袋越来越沉的垃圾，
尴尬地站在风暴中心。海绵宝宝的傻笑紧贴着我的胸膛，
裤衩里两条光腿在穿堂风里瑟瑟发抖。
着那个印着“XX牛肉面”的泡面桶被一个特工代号“钳子”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装走，
动作虔诚得像在收取外星陨石样本。
另一个特工代号“卷尺”则拿着一个带激光扫描头的仪器，
对着我墙上那张《最终幻想》蒂法的海报反复扫描，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他对着耳麦严肃地汇报：“发现高能量影像资料，疑似目标崇拜物，具有潜在精神控制风险！
”毁灭世界？靠一张游戏海报？我内心疯狂吐槽，
感觉世界观正在被这群黑衣人按在地上摩擦。“报告！发现目标物品！
”一声压抑着激动和紧张的汇报从厨房传来，是代号“焊枪”的特工。他声音都在发颤，
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绷紧到了极致。鹰眼猛地扭头，
所有特工的动作都停滞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厨房门口。焊枪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双手捧着一个东西，神情凝重得如同托着传国玉玺。那是——一把菜刀。我的菜刀。
一把极其普通的、超市打折时买的、不锈钢菜刀。刀柄是廉价的蓝色塑料，
刀刃因为长期切冻肉和偶尔被我拿来撬快递盒，已经崩了几个小口，卷了一点边。
唯一特别的是，刀柄上贴着一个极其劣质的、印着“多功能音乐菜刀”字样的卡通贴纸。
鹰眼大步上前，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那把破菜刀，
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毁灭性武器？”焊枪用力点头，
脸上带着一种“看吧我就说这人不简单”的笃定：“长官，请看这里！
”他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刀柄末端一个几乎被油污盖住的、米粒大小的黑色按钮。死寂。一秒，
两秒……就在鹰眼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发作时——“当啷啷啷——噔噔噔噔噔！
”一阵极其刺耳、音调跑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电子合成音猛地炸响！声音之大，
震得吊灯上的灰尘都扑簌簌往下掉。那调子……那调子居然是《爱情买卖》！
还是最洗脑、最土嗨的那段副歌！“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
把我哄回来！”破锣嗓子般的电子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疯狂回荡，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声音尖锐、扭曲、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喜庆，
和眼前这八个荷枪实弹、面容冷峻的黑衣特工形成了荒诞到极致的对比。我张着嘴，
看着我的破菜刀在他们手中像个跳大神的法器一样唱着土味神曲，脑子彻底死机了。
鹰眼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幅度狠狠抽搐了一下。他身后那几个特工，表情管理也濒临崩溃，
有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有人赶紧低下头掩饰扭曲的表情，
代号“扳手”的那个壮汉更是直接把脸扭到了一边，肩膀耸动得厉害。
这他妈……就是毁灭世界的武器？靠精神污染和噪音攻击吗？用《爱情买卖》给世界送葬？
我内心有一万头羊驼穿着海绵宝宝睡衣呼啸而过。“关掉它！
”鹰眼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焊枪手忙脚乱地又去按那个按钮，结果不知是紧张还是油污太滑，按了好几下都没按准，
那破锣嗓子反而唱得更欢了：“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最后，
代号“钳子”的特工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菜刀，用蛮力抠掉了那个小小的塑料按钮，
那魔性的歌声才戛然而止。房间里陷入了比刚才更加诡异的寂静。
只有那把被抠掉了按钮的菜刀，被钳子抓在手里，像一件烫手的证物。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电子音残留、泡面味、灰尘味，
还有八个顶级特工快要绷不住的专业素养。鹰眼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墨镜转向我，
镜片反射着我惨白的脸和胸口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海绵宝宝。“带走！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硬，但仔细听，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刚才被魔音贯耳的余悸。
3我甚至没来得及抗议，也没机会去扔手里那袋越来越像个讽刺道具的垃圾，
两条胳膊就被代号“扳手”和“铁砧”的铁钳般的大手一左一右牢牢架住。双脚离地，
整个人像只待宰的鸡崽儿，被他们毫不费力地提溜起来，双脚悬空，拖出了我的狗窝。
关门时，我最后瞥了一眼我那狼藉的“战略要塞”，
还有那把躺在冰冷地板上的、被抠掉了按钮的破菜刀。海绵宝宝睡衣的裤脚，
狼狈地蹭过门槛上厚厚的积灰。一路无话。
我被塞进了一辆没有牌照、车窗漆黑如墨的商务车后座，
左右被两个沉默得像石雕的特工紧紧夹着。车子启动，平稳而迅疾地滑入城市的夜色。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牌和模糊人影，感觉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默片。我，
一个穿着海绵宝宝睡衣的资深宅男，因为一把会唱《爱情买卖》的破菜刀，
被当成毁灭世界的元凶抓了？这剧情走向，连我硬盘里最无厘头的黄油都不敢这么写！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驶入了一栋看起来极其普通、甚至有点破旧的写字楼地下停车场。
我被带进一个狭小的电梯，电梯下行，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在了“B7”。
电梯门无声滑开，眼前是一条冰冷、苍白、亮得刺眼的走廊，
墙壁和地板都是毫无生气的金属色，只有头顶一排惨白的LED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冰冷气味。我被推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比我的狗窝还小，四壁和天花板、地板都是那种吸音的、看起来软绵绵的白色材料，
像个巨大的、柔软的盒子。房间正中央，孤零零地放着一张金属椅子，
椅子前面是一张同样冰冷的金属桌子。桌子对面，坐着鹰眼，他脸上的墨镜终于摘掉了，
露出一双锐利得能扎人的灰色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
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得像个教导主任的中年男人代号“医生”，
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角落里，
一个技术人员代号“键盘”坐在一台闪烁着各种复杂波形的仪器后面，
仪器上连出几根带着金属贴片的线。“坐。”鹰眼的声音在吸音室里显得有些沉闷。
我被按在那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感觉屁股都要被冻僵了。海绵宝宝睡衣在这肃杀的环境里，
简直像个行为艺术。“姓名。”鹰眼开口，直奔主题。“……你们不是知道吗？
”我小声嘀咕，“不然怎么找到我家的？”鹰眼眼神一厉：“回答问题！”“呃……我真名？
”我缩了缩脖子，“张伟？” 这名字普通得掉渣，说出来我自己都心虚。“真实身份！
”鹰眼加重语气。“……XX公司客服部，实习……刚被优化。”我老实交代，有点丢人。
海绵宝宝仿佛在我胸前无声地嘲笑。“优化？”旁边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
“组织架构调整的委婉说法？”“呃……就是被炒鱿鱼了。”我破罐子破摔。
鹰眼没理会我的失业问题，身体微微前倾，
压迫感十足：“那把‘装置’——那把会发出特定频率声波的刀具，从哪里来的？
”他显然不想再提《爱情买卖》那茬。来了！核心问题！我精神一振，
感觉洗刷冤屈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个啊！”我赶紧说，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
“那是我妈！我妈在拼夕夕上买的！9块9包邮！还送了个削土豆的刨子！真的！
骗你们是小狗！”我努力瞪大眼睛，试图传递出“看我真诚的眼神”这一信号，
“她说这玩意儿切菜的时候还能听个响儿，解闷儿！谁知道质量这么差，音跑得跟鬼哭似的！
”我试图用生动的描述增加可信度，“你们可以去查订单！收件人肯定是我妈的名字，
王翠花！地址就是我那儿！”我竹筒倒豆子般说完，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真相大白了！拼夕夕9块9包邮，这总不能是毁灭世界的武器供应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