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发现苏晚签了离婚协议,受益人是个陌生男人。他疯了一样冲进医院,
却看见那个男人在替她交医药费。“晚晚,你宁愿跟别人,也不愿拖累我?
”他捏碎婚戒冷笑。直到护士说漏嘴:“她签了器官捐献,受益人是你。
”他砸碎ICU玻璃举刀嘶吼:“把肾还给她!”手术灯灭时,
她染血的捐献协议飘到他脚下——“用我的命,换你余生无债。
”---沈确的手指冻得有些发僵,几乎捏不住那张薄薄的纸。医院走廊特有的消毒水味儿,
冰冷刺鼻,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腥气,直直往他鼻腔里钻,呛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味道,像极了这一个月来压在他肩头的重量——沉甸甸的,带着绝望的气息。
他刚从工地下来,工装外套上还沾着洗不掉的灰白水泥点子,指缝里的污垢嵌得死紧。
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苏晚那双一天比一天黯淡下去的眼睛。
他只能把自己像个陀螺一样抽打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用透支体力换来的那点微薄钞票,
去填那个名叫“肾衰竭”的无底洞。每一次透析单上的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在他心尖上。他只想看看她。哪怕只是在她睡着的时候,
在门口悄悄望一眼那张苍白瘦削的脸,汲取一点点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力气。病房门虚掩着,
透出一道昏黄的光带。沈确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轻轻推开一条缝,目光急切地投向病床。床上是空的。被褥凌乱地掀开一角,枕头歪斜着。
人呢?沈确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窜上来。他推门进去,
视线慌乱地在不大的病房里扫视。卫生间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窗边,
只有惨白的月光铺在地上。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快步走到床边,手下意识地伸向枕头,想确认一下温度。
指尖却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冰凉的边角。那东西被压在枕头下面。沈确的心跳骤然失序。
他几乎是粗暴地掀开了枕头。白纸黑字。顶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他的眼球——《离婚协议书》。一股巨大的嗡鸣声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世界在眼前扭曲、旋转,只剩下那份协议狰狞地躺在那里。沈确的身体晃了一下,
手死死撑住冰冷的金属床沿才没栽倒。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喉头像被滚烫的砂石堵住,烧灼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猛地抓起那几张纸,
纸张在他汗湿的掌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向下急扫。
他要知道是谁!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从他濒死的妻子身边,夺走她最后一点依靠!
视线最终死死钉在协议末尾的签名栏。苏晚的名字,娟秀却虚弱地写着,
透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决绝。而紧挨着它的另一个名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双目刺痛。
林曜。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苏晚…林曜…”沈确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咀嚼着碎玻璃渣,割得他鲜血淋漓。他猛地翻过一页,
目光如同饥饿的秃鹫,凶狠地扑向财产分割那一栏。他要知道,这个女人,
他耗尽心血供养、连命都恨不得掏出来给她续上的女人,究竟要把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牵绊,
拱手送给谁!
光最终定在那一行冰冷的小字上:“苏晚女士名下所有财产含个人存款、保险受益权等,
自愿由林曜先生全权继承。”嗡——脑子里那根绷紧到极限的弦,断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低鸣,
窗外模糊的车流声…统统被一种巨大的、毁灭性的死寂吞没。沈确的世界,
只剩下眼前这张薄纸,和纸上那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它像一个黑洞,
瞬间吸干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吸走了他骨头里最后一丝支撑。
“呵…呵呵…”一阵短促、破碎、完全不似人声的冷笑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
那笑声空洞干涩,像濒死野兽喉咙里最后的嗬嗬声,在冰冷的病房里回荡,
激起一片诡异的寒意。捏着纸张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轻响,
指关节泛着死白。那张承载着“林曜”签名的纸页,在他手中被揉成一团,皱缩,变形,
如同他此刻被彻底碾碎的心。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了所有理智的困兽,
狠狠撞开病房的门。金属门板砸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寂静的走廊里疯狂回荡。
几个路过的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惊叫出声,花容失色地贴墙躲开。沈确却像没看见,
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只有那个名字在脑海里燃烧——“林曜!
”他像一颗失控的炮弹,裹挟着摧毁一切的暴戾和绝望,朝着楼下缴费处的方向冲去。
怒火焚心真相难寻沉重的工装靴砸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每一步都像踏在濒临崩溃的悬崖边缘。缴费窗口排着不算长的队。
明亮的灯光打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面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沈确粗暴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
动作野蛮,引来几声不满的抱怨和低斥。他完全无视,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雷达,
在攒动的人头中疯狂地扫视。找到了!就在队伍靠前的位置,
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的男人背影。那衣料一看就价值不菲,剪裁得体,衬得身形挺拔。
男人微微侧着头,似乎正在和窗口里的收费员确认什么,姿态从容,
甚至带着点与医院格格不入的闲适。沈确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背影上。
怒火混杂着被背叛的剧痛,如同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冲破皮肤。他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留下几道深红的月牙痕。他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
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一步一步,带着要将对方撕碎的凶戾,朝着那个背影逼近。就在这时,
男人完成了操作,从缴费窗口转过身来。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庞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嘴唇的线条清晰而薄,下颌线干净利落。他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微微垂着眼睑,似乎在确认手里刚拿到的缴费凭条。
沈确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这张脸…这张脸!他见过!电光石火间,记忆碎片猛地拼凑起来。就在昨天,
他满身疲惫地赶到医院,在苏晚的病房门口,恰好撞见这个男人离开!当时,
这个男人也是穿着这件刺眼的米白色羊绒大衣,步履从容地从苏晚的病房里走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下意识地侧身让了让,对方甚至对他微微颔首,
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礼节性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只有一种…一种沈确当时无法理解的、高高在上的疏离。原来如此!原来昨天那个擦肩而过,
那个冷漠的微笑,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踩点!是对他这个失败丈夫的无声嘲讽!
“林…曜…”沈确的喉咙里滚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碎骨渣。他死死盯着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
看着对方将缴费凭条随意地折好,动作优雅地揣进大衣口袋。那个动作,那份从容,
那份仿佛在替自己处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姿态,
彻底点燃了沈确心中那桶早已浇满了汽油的炸药!“操你妈的!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撕裂了缴费大厅的平静。沈确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猛地撞了上去!他根本没有任何招式,完全是凭着身体最原始的蛮力和满腔焚心的恨意。
肩膀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对方胸口!“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林曜猝不及防,
被这巨大的力量撞得踉跄着向后猛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缴费窗口台沿上,
发出一声闷哼。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你干什么?!”林曜稳住身形,厉声喝道,眼神骤然变得锋利如刀。
他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被撞歪的昂贵大衣领口。“我干什么?!”沈确喘着粗气,
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姓林的!你他妈还有脸问?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团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离婚协议,狠狠摔在林曜身上,纸张散开,
飘落在地。“撬我老婆?趁她病要她命?连她最后一点棺材本都不放过?!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他的声音嘶哑而高亢,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屈辱,
在偌大的缴费大厅里回荡,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嗡嗡地响起。
林曜低头看了一眼飘落在脚边的离婚协议,又抬眼看向状若疯魔的沈确,眉头紧紧皱起,
那眼神里的愠怒更深,还混杂着一丝清晰的鄙夷。“疯子。”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带着一种贵族面对疯狗般的嫌恶。他弯腰,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想捡起那份协议。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沈确。“我让你捡!”沈确咆哮着,再次扑了上去!这一次,
他不再是撞,而是伸出了手,目标直指林曜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林曜反应极快,
猛地侧身闪避。沈确的手抓了个空,只带起一阵风。林曜眼中寒光一闪,动作干净利落,
显然受过训练。他反手格开沈确再次挥来的手臂,同时脚下巧妙地一绊。
沈确一心只想撕碎对方,下盘不稳,加上连日疲惫透支,被这一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重重地向前扑倒!“咚!”沉闷的声响。沈确整个人狼狈地摔倒在地,
粗糙的水泥地面摩擦着他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手臂却被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死死踩住。那力道极大,鞋底坚硬的棱角硌着他的骨头,
钻心地痛。他抬起头,视线被额角流下的温热血线模糊。透过猩红的视野,
他看到林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团肮脏的垃圾。
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废物。
”林曜薄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地刺穿了沈确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这两个字,
比任何拳头都更狠毒地砸在沈确心上。所有的愤怒、屈辱、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炸!
他不再试图挣脱踩在手臂上的脚,反而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林曜,
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近乎癫狂的笑。“林曜!”他嘶声吼道,
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你给我听好了!
只要我沈确还有一口气在!你他妈就别想得逞!我老婆的东西,她的命,
你一分一毫都拿不走!你等着!老子跟你…不死不休!”那刻骨的诅咒,
如同地狱传来的号角,在冰冷的缴费大厅里久久回荡。
绝望之吻真相初现医院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惨白的灯光在头顶嗡嗡作响,
映着沈确跌跌撞撞的身影,像一个被抽掉了魂魄的提线木偶。脸颊和手臂的擦伤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钝痛。林曜最后那踩在他手臂上的力道,
那冰冷的“废物”二字,像淬毒的冰刺,一遍遍在他脑子里搅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苏晚病房所在的楼层的。脑子里乱成一锅滚沸的沥青,
灼热、粘稠、充斥着毁灭的气息。离婚协议上“林曜”的签名,
缴费窗口前那刺眼的米白色身影,还有那句“废物”……碎片疯狂旋转,
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念头:苏晚背叛了他。在他为她的病熬干心血、尊严尽失的时候,
她选择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甚至要把她仅剩的一切都拱手送人!
“为什么…”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粗重地喘息,指甲深深抠进墙壁的缝隙,
留下几道带着血痕的白色印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他感觉自己正被拖向无底的深渊。就在这窒息般的绝望中,
一股更黑暗、更暴戾的火焰猛地窜起——凭什么?!凭什么他沈确要被这样践踏?
凭什么苏晚可以这样对他?就算是死,就算是拖着一起下地狱,他也要问个明白!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猛地直起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再次走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这一次,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窥探,而是带着毁灭一切的质问。他走到门口,手刚搭上冰冷的门把手,
里面却隐约传出了说话声。是苏晚的主治医生李主任,声音透着一种职业性的沉重。
“……情况很不乐观,苏晚。上次透析效果很差,毒素积累很快。肾源…唉,
我们一直在尽力匹配,但你也知道,这需要时间,更需要运气…”沈确的动作僵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将身体贴近门缝,侧耳倾听。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苏晚似乎说了什么,声音太轻,听不清楚。接着,
是李主任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深深的无奈:“……费用…我知道这很难开口,
但下一次透析,还有后续的维持治疗…缺口很大。沈先生他…”李主任的声音顿了顿,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上次交的那笔钱,已经…已经快用完了。这次,
恐怕……”后面的话,沈确已经听不清了。那句“快用完了”,像一把烧红的铁钳,
狠狠烙在他焦灼的心上!他猛地想起自己昨天在工地上熬了整整一个通宵,
才从包工头那里预支到的那笔薄薄的、带着汗水和屈辱的钞票!那是他拼了命才弄来的钱!
他以为能撑一阵子!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这点钱,在无底洞般的医疗费面前,杯水车薪!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他为了钱,像个牲口一样在工地拼命,
尊严被踩在泥里。而他的妻子,却在盘算着离婚,
把一切都留给那个开着豪车、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林曜!
那个名字再次尖锐地刺痛了他的神经!那个男人可以轻易地拿出大笔钱,可以替她交费,
可以…买走她的一切!就在这时,病房里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