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初的笔记本第三十七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周予安"三个字。
她小心地用手指描摹着那些字迹，指腹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像是心跳的具象化。
教室的窗户开了一条缝，五月的风带着初夏的温度溜进来，
裹挟着第四排飘来的淡淡薄荷气息——那是周予安惯用的橡皮香味。"第一千零二十八次。
"沈念初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数字，数字8的弧线被她描摹得格外圆润，
就像无数次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写下的他的名字最后一笔。周予安正低头写着什么，
阳光在他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颤动的阴影，让她想起昨夜在窗台上停留的蝶。课桌下，
沈念初的左脚微微向过道方向偏移了三厘米——这是经过精密计算的角度，
既能假装伸展双腿，又能让鞋尖恰好指向他的方位。周予安忽然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这个动作让他挽起的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骨处一颗浅褐色的小痣，
像她笔记本上不小心滴落的墨水点。"念初，这道题你会吗？
"同桌林小雨用笔戳了戳她的胳膊。沈念初猛地收回目光，
胸腔里涌动的秘密几乎要冲破校服第二颗纽扣。"哪、哪道？"她声音有些发抖，
余光却还黏在周予安转笔的右手上——他总用拇指和中指夹住笔杆，
在无名指关节处留下一道浅浅的茧。"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
"林小雨伸手想摸她额头，沈念初慌忙躲开。"没事，就是有点热。"她扯开话题，
低头看林小雨指着的数学题，却感觉自己的耳根烫得厉害。下课铃响起，沈念初松了口气。
她看着周予安伸了个懒腰，和后排的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他的背影挺拔如白杨，
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走路时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潇洒。"第一千零二十九次。
"沈念初在心里默念，没有记在笔记本上。这个数字像一块甜蜜的石头，
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底。放学后的值日表是沈念初的秘密地图。
她用粉色荧光笔在"周予安"和"沈念初"同时出现的日期上做标记，
这些交错的名字在表格里连成一条隐形的银河。放学时突然下起大雨。
沈念初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帘发愁。她早上出门急，忘了带伞。"要一起吗？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念初浑身僵住。她慢慢转身，
周予安举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台阶上，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我..."沈念初的舌头打了结。这是周予安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你家住哪个方向？"周予安已经走到她身边，伞面微微倾斜。
"青...青松小区。"沈念初听见自己的声音细如蚊呐。"顺路，我送你吧。
"周予安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再站下去天都要黑了。"沈念初小心翼翼地钻进伞下。
伞不算大，他们不得不靠得很近。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清新。
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你叫沈念初对吧？"周予安突然问。沈念初惊讶地抬头，
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当然啊，我们同班两年了。
"周予安调整了一下伞的角度，"你数学很好，上次月考最后那道大题全班只有你解出来了。
"沈念初感觉脸颊发烫。她没想到周予安会注意到这些。"你...你也考得不错。
""差远了，我最后一步算错了。"周予安耸耸肩，"对了，你平时都去哪家书店？
我好像经常在文化路的那个转角书店看到你。"沈念初睁大眼睛。那是她周末常去的地方，
她总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那里能看到街对面的篮球场——周予安经常在那里打球。
"我...我喜欢那里的氛围。"她含糊地回答，不敢说出真相。雨越下越大，
他们不得不靠得更近。沈念初的手臂偶尔碰到周予安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有电流窜过。
她偷偷瞥了一眼他的侧脸，雨水沾湿了他的睫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到了。
"周予安在小区门口停下，"明天见？""明天见。"沈念初轻声说，看着他转身走入雨幕，
黑色的伞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回到家，沈念初冲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
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画了一个小小的伞。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图案，
仿佛还能感受到周予安的温度。那天晚上，沈念初做了一个梦。梦里周予安撑着那把黑伞，
在雨中对她伸出手。她刚要握住，闹钟就响了。第二天清晨，沈念初比平时早半小时到校。
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周予安的座位上。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把牛奶放在他的课桌桌面，然后像做贼一样飞快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沈念初盯着那盒牛奶，
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牛奶盒下压着一张便利贴，写着"谢谢昨天的伞"。
"第一千零三十次。"她在心里默念，这次不是因为偷看，
而是因为周予安主动看向她的那一眼。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施了魔法。
周予安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沈念初周围——借笔记，问问题，
甚至午餐时"恰好"坐在她附近的桌子。沈念初的笔记本记录得越来越满，
数字增长得越来越快。3.14——他今天借我的圆规时，指尖的温度。
42——他坐在我斜前方第三排时，阳光在他发梢跳跃的次数。17——他回头对我微笑时，
我心跳漏拍的次数。沈念初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面前的笔记本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她咬着笔帽，
盯着刚刚写下的一串数字发呆。这是今天上午物理课后周予安问她借笔记时，
她偷偷记下的：89，他低头时脖颈弯曲的弧度；156，
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的次数；203，他身上淡淡的青柠香气分子在空气中扩散的速度。
"又在算题？"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念初猛地合上笔记本，
抬头对上周予安含笑的双眼。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卫衣，衬得皮肤格外白皙，
左脸颊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让沈念初的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没、没有。
"沈念初感觉耳根发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只是在整理笔记。
"周予安在她对面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数学之美》，"昨天你提到的那个算法，
我查了些资料。"他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个分形理论，
是不是和你研究的数字规律有点像？"沈念初惊讶地睁大眼睛。
上周她只是在解答他数学问题时随口提了一句自己对数字敏感，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上。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
"谢谢。"她轻声说，低头假装看书，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泛红的脸颊。笔记本就放在一旁，
她强忍着不去翻开记录下这一刻的冲动——63，他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长度；127，
他说话时胸腔震动的频率。"对了，"周予安突然凑近，他身上淡淡的青柠香更加清晰了，
"放学后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道题。"沈念初的笔在本子上戳出一个黑点。"有、有空。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太好了。"周予安笑起来，
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五点半，天台见？那里安静。"沈念初点点头，
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周予安起身离开时，她终于忍不住翻开笔记本，迅速写下：305，
他邀请我时瞳孔放大的百分比；178，我听到邀请后血液流速的变化。放学铃声响起时，
沈念初还在座位上发呆。她反复检查着书包里的笔记本和文具，
不确定周予安到底要问什么题目，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
数学从来都是她最擅长的领域，但周予安的存在让一切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沈念初？"班主任李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能帮我把这些作业送到办公室吗？
"沈念初看了看手表——4:50，还有足够的时间。她点点头，接过那摞作业本。
穿过走廊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嘿，需要帮忙吗？
"周予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伸手接过一半作业本。沈念初感觉自己的手臂轻了不少，
却不知为何更加不稳了。"你不是说五点半吗？"她小声问。"提前来等你啊。
"周予安笑着说，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反正我也没事。"沈念初低头看着地面，数着地砖上的花纹来平复心跳。72，
地砖上完整的花纹数量；36，我们步伐一致的次数；144，从办公室到天台的距离。
当他们终于站在天台上时，夕阳正好悬在城市天际线上，将整个天空染成橘红色。
沈念初靠在栏杆上，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周予安突然说："我有个想法。""什么？""关于黎曼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