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光，光偏要照亮他开学典礼上，江沉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台下三千新生，
只有林晚星举着手机大喊：“学长好帅！”全校都知道她在追他。他打工的便利店，
她总“恰好”出现：“学长，关东煮买一送一哦！”他冷脸推开饭盒：“林晚星，离我远点。
”她笑嘻嘻塞他怀里：“你耳朵红了诶。”暴雨夜，她撞见他被催债电话逼到墙角发抖。
“很狼狈吧？”他自嘲，“这样的我，配不上你。
”她踮脚吻掉他眼角的雨：“可我爱的是江沉，不是完美先生。
”他筑起的高墙瞬间崩塌：“你确定要捡起我这块碎片？”“确定。”她握紧他冰凉的手，
“我会一片片拼好你。”毕业典礼上，他作为优秀毕业生致辞：“我的光，从来不是太阳。
”“是某个小傻瓜，固执地照亮了我所有黑夜。”礼堂顶灯煌煌如昼，
空气里浮动着廉价军训服被阳光晒透的干燥气息，还有三千颗心脏鼓噪出的蓬勃热意。
林晚星陷在硬邦邦的折叠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扶手上一点脱落的蓝色漆皮。
系主任冗长的开学寄语嗡嗡钻进耳朵又溜走，没留下半点痕迹。
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下面，
有请我校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大三学生，江沉同学，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这个名字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林晚星下意识地抬起头。
一个身影从侧幕沉稳地走上台中央。白衬衫，洗得有些发旧，领口挺括，
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深色长裤，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舞台的强光落在他身上，
勾勒出清晰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抬手，轻轻调整了一下立式麦克风的高度。
骨节分明的手，在灯光下白得晃眼。麦克风捕捉到他清晰平稳的呼吸声，短暂停顿后，
清冽如泉的声音流淌出来：“各位老师、同学们，下午好。我是江沉。”那声音不高，
却奇异地穿透了整个礼堂的嘈杂，带着一种沉静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瞬间抓住了林晚星的耳朵。像一滴水珠落在滚烫的烙铁上，滋啦一声，蒸腾起一片白雾。
“……大学，是试炼场，也是孵化器。它不会承诺你坦途……”他的语调平缓，
目光扫过台下，深邃，平静，像深秋的湖面，映着光，却看不到底，也触不到暖意。
林晚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
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镜头摇晃着，穿过缝隙，勉强框住了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安静的礼堂里格外清晰。旁边几个女生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股滚烫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学长！”清脆响亮的声音炸开，带着莽撞的炽热，
“你好帅啊！”轰——！整个礼堂爆发出压抑不住的低笑和窃窃私语。前排老师皱着眉回头。
林晚星身边的朋友陈晓晓惊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脸涨红：“星星！你疯啦！
”林晚星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她缩了缩脖子，但捏着手机的手指却更用力了。她偷偷抬眼，
瞟向台上。江沉握着讲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的目光，像两道冷冽的探照灯，
精准地穿透攒动的人头，落在了她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只有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漠然。他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清冷的声音无缝衔接地响起：“……珍惜时间，明确目标……”林晚星的心，
像被那漠然的目光狠狠攥住，又像是被那冷静的声音骤然点燃。她猛地低下头，
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屏幕上，他清隽的轮廓在光晕里失真。完了。她想。
陈晓晓还在旁边小声数落：“完了完了，
开学第一天就社死啊你……”林晚星把滚烫的脸颊埋得更低，嘴角却悄悄向上弯起。胸腔里，
那颗心脏正咚咚咚地撞着，声音盖过了一切。完了。真的完了。她好像……栽了。
---南苑食堂二楼靠窗，林晚星把脑袋从摊开的《高等数学》课本上抬起来，眼神空洞。
“所以，星星，你打算怎么办？”陈晓晓嘬着冰奶茶，“这都开学三周了，
你天天雷打不动去‘拾光’便利店打卡，关东煮都快吃吐了吧？江学长那脸，比石狮子还冷！
”林晚星烦躁地揉乱头发：“我林晚星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他越不理我，
我就越要发光发热！总有一天，我要融化他那座冰山！”陈晓晓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昨天你那个粉红猪猪爱心便当，他是不是看都没看就让你拿走了？”“谁说的！
”林晚星梗着脖子，“他至少说了句‘不需要’！声音好听！而且，他耳朵尖红了！
肯定是不好意思！”“那是被你气的！”“才不是！”林晚星底气不足，眼神又燃起斗志，
“持久战！让他习惯我的存在！”她猛地一拍桌子，“打入计算机学院内部！
他们院篮球队不是在招经理助理吗？我去！”---体育馆西侧副馆，
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和球鞋摩擦的吱嘎声混作一团。林晚星抱着一大箱矿泉水，
吭哧吭哧往场边拖。额上全是汗。场上的训练赛正激烈。汗水甩出一道道深痕。
林晚星的目光锁死在深蓝色7号球衣上。江沉刚完成一个漂亮的急停跳投，篮球空心入网。
落地轻盈矫健，汗水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线滑落。他抬手抹汗，眼神专注，
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林晚星看得呆住。“喂！新来的！水！”浑厚的男声吼道。
是队长“大熊”。“哦哦！来了！”林晚星回神，弯腰抠塑封膜，指甲抠了几下都没抠开。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过来，捏住塑封膜一角，“嗤啦”一声，利落撕开。
林晚星猛地抬头。江沉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
剧烈运动后的热气混合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汗水顺着他紧抿的薄唇滑下。他没看她，
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下。喉结滚动。
林晚星心脏像是被那只手攥了一下：“谢…谢谢学长！”江沉放下水瓶。他撩起眼皮看她，
眼神像深潭，清晰地映出她傻乎乎的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下次，带开箱工具。
或者，”他顿了顿，声音冷淡，“让男生做。”说完，他转身走回场内。
汗水浸透的球衣紧贴背部，勾勒出流畅线条。林晚星抱着箱子，脸颊滚烫。
那句“让男生做”像根小刺。但下一秒，看着他奔跑的身影，没心没肺的欢喜又涌了上来。
他帮她撕开了箱子！跟她说话了！巨大进步！林晚星握拳：冰山必融！她深吸气，
脸上绽开笑容，清脆响亮：“学长们辛苦啦！喝水喝水！”---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
在地上投下光斑。林晚星拎着沉甸甸的保温袋，脚步轻快走向“拾光”便利店。
袋子里是历经数次失败才做出来的猫爪蔓越莓曲奇。形状歪扭，香气浓郁。
她特意挑了江沉下午班。推开玻璃门，电子提示音响起。店里没什么人。江沉背对门口，
站在货架前整理薯片。深蓝色围裙，背影紧绷。林晚星压下紧张，扬起灿烂笑容：“学长！
下午好呀！”江沉动作顿了一下。慢慢码好最后一包薯片，调整角度，确保完美。
这才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需要什么？”“不需要！”林晚星赶紧摆手，
献宝似的把粉红保温袋放到收银台，“学长辛苦！这是我……朋友烤的饼干！蔓越莓的！
给你尝尝！”江沉视线落在保温袋上，移到林晚星写满期待的脸上。沉默。空气凝固。
“林晚星同学，”他开口，声音淬了冰，“上班时间不能吃东西。而且，”他目光扫过袋子，
带着审视的疏离，“不需要。拿回去。”预料之中的拒绝。林晚星笑容僵了一下，
又振作起来。她凑近一步：“规定是死的嘛！偷偷尝一块？就一小块？
我朋友试了好多次配方！”她不死心地推袋子。“拿走。”声音陡然沉冷，不容置疑。
他伸出手，不是接袋子，而是用手指，带着明显抗拒，将保温袋推回一寸。
动作像冰水兜头浇下。林晚星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委屈和难堪冲上鼻尖。喉咙被堵住。
就在这时，她捕捉到异样。江沉推拒的手，食指指腹上贴着一小块白色医用胶布。边缘卷起，
透出下面不正常的红痕。而他微微侧对着她的那只耳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一点点染上薄红。心脏像被撞了一下。委屈被心疼和隐秘欣喜取代。“学长……”声音放软，
带着委屈腔调，目光锁住他发红的耳朵，“你……手怎么了？”她伸出手指。
江沉像被目光烫到，猛地将手背到身后。同时，飞快侧过脸避开她视线。
薄红瞬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与你无关。”声音绷紧，带着恼意，眼神躲闪，“拿着东西，
出去。别打扰我工作。”“与你无关”像小锤子敲在心上。但看着他暴露无措的耳根和脖颈，
林晚星心里的小火苗噗地窜高。“哦……”她拖长调子，慢吞吞拿起保温袋，
脸上扬起狡黠笑容，“那学长好好工作！饼干放这儿，下班饿了偷偷吃！我走啦！
”不等江沉反应，她转身蹦跳着跑出便利店。回头，透过玻璃，用力灿烂挥手。阳光暖洋洋。
店里的江沉，僵立着。过了几秒，才缓缓转身，目光复杂扫过收银台上的粉红袋子。
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胶布边缘。耳根的绯红，久久未褪。
---一场秋雨倾盆而下。豆大雨点砸在路面，溅起浑浊水花。
狂风卷着冰冷雨水抽打梧桐枝。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光晕。林晚星撑着伞，在风雨中跋涉。
小香风裙摆湿透贴在腿上。她抄近路穿过体育馆后僻静小巷。巷子窄，
两侧是水泥墙和废弃车棚。尽头一盏光线微弱的路灯。快跑出巷口时，林晚星猛地刹住脚步。
昏黄路灯下，车棚阴影里，蜷缩着熟悉的高大身影。江沉。背靠冰冷水泥墙，深陷阴影。
没打伞，旧夹克湿透深得发黑，紧贴身上。雨水顺湿透黑发淌过苍白脸颊，滴落。他低着头，
一只手死死攥着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指关节青白。另一只手深插湿发里，用力揪扯，
手背青筋暴起。“……我说了，下个月……下个月一定……”声音嘶哑颤抖，
怨毒的词语破碎传来：“……没良心……拖累……废物……钱……”江沉身体剧烈抖了一下。
揪扯头发的手猛地收紧，骨节咯吱作响。他试图挺直背脊，无形的重压将他按在墙上。
他抬头望漆黑雨夜，喉结痛苦滚动，雨水混合滚烫液体疯狂滑落。
“……好……知道了……想办法……”声音陡然低下去，绝望疲惫，“……挂了。
”电话掐断。他维持仰头姿势，僵住。攥手机的手颓然垂下，手机“啪”地掉在泥泞积水里，
屏幕暗下。死寂。只有风声雨声和他沉重喘息。林晚星僵住，心脏像被冰冷手攥住。
从未见过这样的江沉。像被风雨摧垮的废墟，只剩狼狈湿冷和绝望。冰冷孤绝气息冻僵她。
双脚灌铅般走过去。伞颤抖着倾斜过去，为他遮挡雨水。昏黄光晕落在他苍白脸上。
江沉猛地转头，猩红眼睛像受伤野兽，带着泪痕和惊愕、羞耻、冰冷愤怒。“谁？！
”低吼嘶哑。看清是林晚星，愤怒被更深毁灭性难堪取代。踉跄后退，脊背撞墙，
试图藏进阴影。“你……”破碎音节。雨水顺紧绷下颌滴落。
他看着眼前撑伞、穿漂亮裙子却湿漉漉的女孩，看着她眼中心疼震惊，巨大狼狈感吞噬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