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直到他好兄弟唐棠穿着我的睡衣躺在我们床上。
我才明白——原来他缺的是件能同时满足兄弟和女人的连体衣。1晚晚,中午一起吃饭?
棠子新发现家烤肉,爆赞!周扬一手揽着林晚的肩,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手机上戳着,
屏幕的光映亮他带笑的嘴角,显然正和那个棠子聊得火热。
林晚心里那点因为他主动约饭升起的小雀跃,啪嗒一下,灭了。又是唐棠。她吸了口气,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就……我们俩,不行吗?交往快一年了,
似乎永远有个甩不掉的第三人。啧,周扬终于从屏幕上抬起头,眉头习惯性地拧起一点,
又来了?棠子是我过命的兄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跟亲妹子没两样。吃个饭而已,
你至于吗?他捏了捏林晚的脸颊,力道带了点不耐烦,别那么小心眼,啊?待会儿见。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了,忙音嘟嘟作响。林晚握着手机,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
刚才那点暖意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亲妹子?她想起唐棠那头利落的短发,
永远一身宽松的潮牌卫衣工装裤,笑起来大大咧咧拍着周扬肩膀的样子。
还有周扬看她时那种毫无防备的亲近眼神……心里像堵了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闷。
烤肉店里烟火气十足,滋滋的油爆声混合着喧闹的人声。周扬和唐棠已经在了。
林晚走过去时,正看到唐棠自然地拿起周扬面前的冰可乐,
对着他刚吸过的吸管就猛嘬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喟叹:爽!还是扬哥懂我,
知道我就好这口带劲儿的!周扬半点没觉得不对,
反而笑着把可乐往她那边推了推: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瞧你这点出息。
那语气里的熟稔和纵容,让林晚的脚步顿在了桌边。嫂子来啦?快坐快坐!
唐棠像是才看见她,热情地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椅子——那位置正好夹在她和周扬中间。
林晚抿了抿唇,拉开周扬另一侧的椅子坐下。唐棠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是又拿起夹子,
熟门熟路地翻烤起盘子里滋滋作响的五花肉,油星子溅开几滴。扬哥,这块焦边儿了,
你的最爱!唐棠眼疾手快夹起一块烤得边缘微焦的肉,
直接越过桌子放进了周扬面前的碟子里。周扬看都没看林晚这边,
筷子已经伸了过去:还是你懂我!那必须的!唐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拿起生菜叶,
麻利地包好另一块肉,这次却是递给了林晚,嫂子,尝尝我的手艺!扬哥总说你太瘦,
得多吃点肉!这话听着是关心,可配上她那过于自然的动作和周扬理所当然的表情,
林晚只觉得那生菜包肉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整顿饭,成了周扬和唐棠的兄弟专场。
游戏新赛季、篮球赛比分、共同朋友的糗事……话题密集又跳跃,林晚完全插不上嘴。
她默默吃着碗里快凉的肉,听着旁边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看着唐棠说到兴奋处,
手肘自然地撞在周扬胳膊上,周扬也毫不在意地反手推她一下。哎,
上次那事儿后来怎么样了?唐棠凑近周扬,压低了点声音,眼神却飞快地瞟了林晚一眼。
还能怎么样?烦死了!磨磨唧唧讲半天道理,听得我头大……周扬撇撇嘴,灌了口可乐,
语气里的抱怨毫不掩饰。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他们在说昨晚那场争吵,
因为她又一次表达了唐棠频繁出现在他们私人时间里的不适。原来在他心里,她的感受,
只是磨叽和烦死了。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熬到结束,
周扬很自然地掏出手机:棠子,你回哪?给你叫个车。不用麻烦扬哥,
唐棠笑嘻嘻地摆摆手,动作利落地背上她那巨大的双肩包,又顺手地拍了下周扬的屁股,
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我骑小电驴来的,溜达着就回去了!走了啊嫂子!扬哥,晚上峡谷见,
带你飞!她潇洒地挥挥手,身影很快融入街道的人流。林晚看着她的背影,
再看看身边还在低头看叫车软件的周扬,一股说不出的憋闷顶在心口。她深吸一口气,
终于忍不住开口:周扬…你们…你们平时相处,都这么…这么不拘小节吗?
她斟酌着用词,尽量不显得尖锐,拍…拍屁股什么的…周扬抬起头,
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你又来了的不耐烦:林晚,你有完没完?
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唐棠她就是个男的!纯哥们儿!我们从小打闹惯了,
拍下屁股怎么了?她都没当回事,你在这儿瞎琢磨什么?心眼儿能不能别这么小?
他语气里的责怪和那种你无理取闹的意味,像根细针扎进林晚心里。她张了张嘴,
想辩解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就在这时,唐棠的消息提示音在周扬手机里响起。
周扬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被笑意取代,手指飞快地回复起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林晚眼尖地瞥到对话框顶端那个刺眼的备注——棠子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这四个字像块冰冷的巨石,轰然砸在林晚心口,堵死了她所有想说的话。
她默默转开头,看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霓虹闪烁,映在她有些失焦的眼底。车窗玻璃上,
模糊地映出身旁周扬专注回消息的侧脸,和他嘴角那抹对着兄弟才有的轻松笑意。
真的……只是自己太小心眼了吗?林晚第一次,对这段感情,产生了动摇。2晚晚,开门!
我忘带钥匙了!棠子也在,她电脑崩了,得借我地方重装个系统!
周扬的大嗓门混着敲门声,穿透周末清晨的宁静。林晚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
门外站着神清气爽的周扬,和他身后背着巨大电脑包、嚼着口香糖的唐棠。
唐棠很自然地探头往里看:嫂子早!打扰了啊!不等林晚回应,
她已经熟门熟路地弯腰换上周扬那双专属的大号男士拖鞋,趿拉着就往里走。就书房吧,
线多。唐棠目标明确,径直走向属于林晚和周扬的私人空间。周扬半点没觉得不妥,
拍了下唐棠的肩:行,你先弄,我去给你俩弄点喝的。晚晚,冰箱里还有可乐吧?
棠子就爱喝那个。林晚站在玄关,看着唐棠像在自己家一样霸占了书房,
听着周扬在厨房翻找可乐罐的叮当声,一股熟悉的憋闷感又涌了上来。
这是他们搬进这个小窝的第三个月,唐棠需要帮忙的频率高得离谱。
修网络、借工具、甚至路过借个厕所……这个兄弟,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好不容易熬到唐棠修完电脑,已经是下午。周扬伸了个懒腰:搞定!走,棠子,请你吃饭,
犒劳你技术支援!那我呢?林晚忍不住问出口。
今天是她和周扬约定好去试那家新开的私房菜的日子,算是小小纪念他们搬进新家。
周扬一愣,随即露出恍然的表情:哎哟!你看我这记性!那家私房菜是吧?
他抓了抓头发,看向唐棠,棠子,要不……改天?今天先请你?唐棠立刻摆手,
一脸我懂的大气:别别别!扬哥你跟嫂子去,正事要紧!我算啥呀,
就是个修电脑的苦力!她说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唐棠看了眼屏幕,眉头瞬间皱紧,
语气也变得急促:喂?耗子?什么?你他妈又失恋了?在哪儿哭呢?……蓝调?行行行,
等着!兄弟马上到!她挂了电话,一脸焦急又无奈地看向周扬,扬哥,
耗子那傻逼在蓝调喝大了,哭得要死要活,非说活不下去了……我得去捞他!
你跟嫂子去吃饭吧,甭管我!周扬的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耗子?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一个人喝大了怎么行?蓝调那地方乱着呢!他转向林晚,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晚晚,
耗子是我和棠子共同的兄弟,不能不管。那家菜……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订好!
棠子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得陪她去捞人。他说着,已经拿起外套,准备跟唐棠一起走。
林晚看着周扬脸上那份对兄弟显而易见的紧张和理所当然,再看看唐棠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又是这样。
纪念日、生日、哪怕是看场电影……总会有兄弟恰到好处地需要周扬。走了啊晚晚!
你自己叫点好吃的!周扬匆匆交代一句,和唐棠一阵风似的出了门。防盗门砰
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把林晚一个人留在了所谓的家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晚麻木地划开,是唐棠的朋友圈更新。一张明显是在行驶的车里拍的模糊夜景,
配文:有些人的约会泡汤咯!但兄弟有难,必须两肋插刀!感谢我扬哥,
关键时刻永远靠谱![啤酒][啤酒]定位:蓝调酒吧。照片一角,
能清晰地看到周扬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他手腕上那块林晚省了三个月工资送他的表。
林晚的手指瞬间冰凉。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起,烧得她指尖都在抖。她冲进卧室,
拿起周扬随意丢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
不需要密码——那张刺眼的屏保瞬间撞入眼帘:周扬和唐棠在某个游乐场,
戴着夸张的卡通发箍,唐棠从背后搂着周扬的脖子,两人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亲密无间。那是他们上周兄弟团建时拍的,林晚当时因为加班没去成。
她想起自己撒娇想让周扬换成两人在海边的合照时,
周扬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换来换去多麻烦!这照片多好,多自然!棠子是我兄弟,
你跟她较什么劲?林晚死死盯着那张屏保,又翻回唐棠那条意有所指的朋友圈。
一个念头钻进脑海。她点开微信,找到唐棠的头像,手指悬在屏幕上,删删改改,
最终发过去一句:唐棠,耗子没事吧?需要帮忙吗?几乎是秒回。唐棠:没事儿嫂子!
耗子那傻逼哭累了睡了,扬哥送我回家呢!别担心!紧接着,又一条跳出来,
带着点语重心长的味道:嫂子,说句掏心窝子的,你也别老因为这些小事跟扬哥置气。
他这人重情义,兄弟有难不可能不管的。以前他那些女朋友啊,就是受不了这点才散的。
我觉得你最大度了,肯定能理解扬哥,对吧?[可爱]以前的女朋友…都受不了…所以,
她林晚如果受不了,就是不大度?就是不如以前那些女朋友?啪嗒一声,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条充满善意提醒的信息。不是委屈,是愤怒,
一种被无形绳索勒的快要窒息的愤怒。就在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周扬回来了,
带着一身淡淡的烟酒气。他看到林晚拿着他的手机站在卧室门口,
立刻沉下脸:你拿我手机干什么?林晚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却异常平静:周扬,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是不是永远排在你的好兄弟唐棠,
还有耗子、张哥、李哥……所有兄弟的后面?周扬眉头拧得死紧,
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口:林晚!你又开始了是吧?没完没了!我说了多少遍,那是我兄弟!
过命的交情!你能不能懂点事?别整天疑神疑鬼,跟个怨妇似的!
他指着林晚手里的手机,语气满是失望和指责:你看看你现在!还学会查手机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点信任都没有!你看看人家唐棠!她什么时候像你这样,
为这点破事没完没了地跟我吵?你能不能学学她,大气一点?!学学唐棠?
林晚像是被这四个字狠狠抽了一耳光,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不耐、句句维护兄弟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她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比哭还难看。她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机轻轻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屏幕朝下,
盖住了那张刺眼的兄弟情深。周扬看着她沉默转身走回卧室的背影,那股无名火更盛,
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他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也没看就接起,
语气带着对自己人才有的熟稔和放松:喂?棠子?到家了?…行,没事就好。
耗子那傻逼…嗯,知道了。下次再聚…他靠在玄关的墙上,对着电话那头絮絮地说着,
完全没注意到,卧室的门缝里,林晚静静站着的身影,
和他那句清晰的抱怨顺着门缝飘了进去:……女人就是麻烦!还是兄弟省心!3晚晚,
今晚项目组庆功,老地方蓝调,你来不?电话里,
周扬的声音被背景音乐和人声冲得有点模糊,但那股子兴奋劲儿藏不住。
林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待修改文档,
叹了口气:我这边稿子还没赶完,估计得弄到挺晚。你们玩吧,别喝太多。行!
那你忙完早点休息!爱你!周扬飞快地挂了电话,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唐棠标志性的大嗓门:扬哥!磨叽啥呢!酒都给你开好了!又是蓝调。
又是唐棠。林晚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那点因为周扬主动报备而升起的微弱暖意,
瞬间凉透。连续加班一周的疲惫和被忽视的委屈拧成一股尖锐的酸涩,顶得她喉咙发紧。
她合上电脑,抓起外套。去他妈的稿子!她要去看看,周扬所谓的兄弟局,到底是什么样。
蓝调酒吧里灯光暧昧,音乐震耳欲聋。林晚穿过拥挤喧嚣的人群,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卡座区。
很快,她锁定了目标。角落那个半环形的大卡座里,周扬那帮兄弟正闹腾着。但她的视线,
死死盯在周扬身上。卡座深处,光线昏暗。唐棠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 T 恤,
整个人半倚半靠在周扬怀里,头枕着他的大腿。周扬背对着林晚的方向坐着,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唐棠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低头凑近唐棠的脸,
两人似乎在看着什么,笑得肩膀都在抖。唐棠一条腿甚至毫不避讳地屈起,搭在沙发边缘,
姿态放松又亲昵。那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晚的眼球,烫得她浑身血液倒流。
什么纯兄弟?什么不拘小节?全是狗屁!这姿势,这氛围,
早已超出了任何正常朋友甚至兄妹的界限!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和寒意席卷全身。
林晚拨开挡路的人,几步就冲到了卡座边。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周扬和唐棠同时抬头。
林晚?周扬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被浓重的不悦取代,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加班吗?
唐棠像是被惊到,身体动了动,似乎想从周扬腿上起来,但动作慢吞吞的,
带着点醉意的迟缓。她半眯着眼看向林晚,脸颊泛红,声音含混:嫂……嫂子?
林晚没看唐棠,她的眼睛直直刺向周扬:我不来,怎么看得见这么精彩的好戏?周扬,
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弟局?抱着你的好兄弟在腿上,很舒服?她的声音不高,
却压过了背景的嘈杂,带着一种冰冷的颤抖。周扬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之大差点把慢吞吞挪动的唐棠掀下去。他一步跨到林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
眼神里全是被人当众戳穿的羞恼和暴怒:林晚!你他妈发什么疯?!跟踪我?!
他指着还歪在沙发上的唐棠,声音陡然拔高,盖过了音乐:你眼睛瞎了吗?!她喝多了!
站都站不稳!我不扶着她点,让她摔死吗?!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龌龊东西?!
思想能不能干净点?!扶?林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姿势依旧暧昧的唐棠,
你管这叫扶?周扬,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她喝多了,所以就可以躺你腿上?
就可以让你搂着肩膀?你他妈怎么不去开个慈善收容所?!够了!周扬怒吼一声,
额角青筋暴起,彻底被激怒。他一把抓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
粗暴地把她往旁边人少的通道拽,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给我出来说!扬哥…
唐棠这时终于挣扎着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和无辜,
她伸手想拉住周扬的衣角。
别…别跟嫂子吵…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喝这么多…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着,
眼眶竟然还微微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这火上浇油般的道歉和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周扬的保护欲和怒气瞬间爆棚。
他猛地甩开林晚的手腕,指着她的鼻子,
声音充满了厌恶和指责: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像个泼妇!疑神疑鬼!无理取闹!
再看看唐棠!她多懂事?!她喝多了都知道是自己不对,怕我们吵架!你呢?!
除了给我找麻烦,除了让我在兄弟面前丢脸,你还会干什么?!懂事?
林晚捂着被捏痛的手腕,听着周扬口中吐出那两个字,
看着他因为维护另一个女人而对自己露出的狰狞面目,心脏剧痛。所有的愤怒、委屈、质问,
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看着周扬,眼神空洞得吓人。周扬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烦躁,
更多的是被当众质问的难堪。他不再看林晚,转身一把扶起还在柔弱抽噎的唐棠,
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和小心翼翼:棠子,别理她!我们走!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他几乎是半抱着唐棠,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往酒吧外走去。经过林晚身边时,
唐棠还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微微侧过脸,那双迷蒙的醉眼里,掠过一丝带着胜利得意和嘲弄,
精准地投向林晚。林晚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在喧嚣中心的石像。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舞池里光影变幻,男男女女纵情摇摆。只有她周身,
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周扬最后那句厌恶的指责,和唐棠那抹得意的眼神,
在她脑海里反复切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吧的。初冬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猛地灌进她单薄的衣领,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刀割般的痛。
她站在霓虹闪烁的街边,看着周扬的车载着唐棠绝尘而去,尾灯消失在车流深处。
刚才在酒吧里强撑的力气瞬间抽空。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人行道冰冷的地砖上。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种被碾碎后的麻木钝痛。
信任?多么可笑的东西。就在刚才,在那个昏暗的卡座里,被周扬亲手摔得粉碎。
原来在他心里,那个所谓的懂事的兄弟,永远比她重要千万倍。她算什么?
大概……连个笑话都算不上吧?冰冷的夜风吹干了脸上的泪痕,留下紧绷的刺痛感。
林晚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座灯火辉煌却冰冷无比的城市。接下来?她该怎么办?4晚晚,
晚上别等我了啊!跟张哥他们约了谈点事,估计得挺晚!周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背景音嘈杂,夹杂着隐约的笑闹和唐棠那辨识度极高的大嗓门在喊扬哥快点。
林晚握着手机,指尖冰凉。今天是周扬的生日,也是她给自己,给这段感情设定的最后通牒。
她看着餐桌上精心布置的烛台,中间摆着她省吃俭用一个月才咬牙买下的限量版球鞋礼盒。
锅里还温着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香味弥漫在小小的公寓里,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
她没问他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没提自己准备的一切。
只是异常平静地回了一个字:好。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
周扬可能觉得她这反应有点太乖顺了,不太像她。但很快又被旁边的催促声打断:行了,
先挂了啊!回去再说!电话被干脆利落地切断。林晚慢慢放下手机,
烛火在她空洞的瞳孔里跳跃。她拉开椅子坐下,对着满桌的菜和那个刺眼的礼盒。
墙上的挂钟,指针一格一格,走得异常沉重。十点,十一点,
十二点……手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她拨过去,
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最后一丝火苗,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冰冷的蜡泪,凝固在烛台上。天快亮的时候,林晚像个没有知觉的游魂,
从餐桌旁站起来。身体因为久坐而僵硬麻木,她机械地走到窗边,外面是灰蒙蒙的。
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推送了一条朋友圈更新提示。来自唐棠。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一张明显是 KTV 包厢里光线迷离的合照。周扬被一群人簇拥在 C 位,
脸上是放肆的大笑,手臂自然地搂着紧挨在他身边的唐棠的肩膀。唐棠歪着头,比着剪刀手,
笑得一脸灿烂。配文:给最好的兄弟庆生!嗨到天亮!友谊万岁!
[蛋糕][啤酒][啤酒]定位:某某顶级 KTV。照片下面,
周扬的回复赫然在列:谢了兄弟!还得是你们![呲牙]最好的兄弟
…还得是你们…林晚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上周扬搂着唐棠肩膀的手,
和他脸上那从未对她展现过的放松的快乐。再看看自己这布置了一夜,
早已冰冷凝固的生日惊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原来,她费尽心思准备的一切,在他和他最好的兄弟眼里,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的存在,她的心意,连他狂欢夜里的一个背景板都算不上。
中午快十二点,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终于响起。周扬哼着不成调的歌,
带着一身隔夜的烟酒气和廉价香水味,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林晚,以及餐桌上那坨已经凝结变色的饭菜,
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心虚,随即被不耐烦取代。哟,还没收拾呢?他皱着鼻子,
嫌弃地看了一眼餐桌,都隔夜了,快倒了吧,看着就没胃口。他一边说着,
一边径直走向冰箱拿水,完全没注意到林晚放在茶几上那个印着名牌 LOGO 的鞋盒。
林晚看着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最后一点火星也冷却成灰烬。她站起身,
声音平静:昨天玩得挺开心?周扬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闻言,
脸上立刻扬起那种林晚无比熟悉的,属于他和兄弟们在一起时才有的意气风发。那必须!
张哥他们够意思,开了大包,酒水管够!棠子还特意给我订了个三层大蛋糕!嗨翻了!
他咂咂嘴,像是回味无穷,这才瞥见林晚冰冷的脸色,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哦,
昨天……那什么……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但兄弟们太热情,实在推不掉。生日嘛,
一年就一次,跟兄弟聚聚怎么了?明年,明年我一定好好陪你过!他敷衍地承诺着,
语气里没有丝毫歉意。明年?林晚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忽然觉得很累,
所有的质问、争吵、眼泪,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她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回卧室。
再出来时,手里只拎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是她早就偷偷收拾好的。周扬看着她手里的箱子,
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林晚!你他妈又闹哪一出?
拿箱子干什么?!林晚没理他,平静地走到餐桌边,拿起那个孤零零的鞋盒,
然后走到玄关,从钥匙串上取下属于这间公寓的钥匙。她把钥匙和鞋盒,
一起轻轻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向一脸错愕的周扬。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恨,没有怨,只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清醒。周扬,她的声音不大,
却坚定的说道:我们分手。周扬的怒容僵在脸上,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林晚看着他: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兄弟』唐棠。是因为你。因为你从来就不懂,
什么是爱,什么是尊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鞋柜上的钥匙和鞋盒:祝你和你的好兄弟,
友谊长存。还有,别再拿你这套,去祸害别的女孩了。说完,
她不再看周扬变得铁青的脸色,拉起行李箱的拉杆,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公寓。林晚!
你给我站住!你他妈把话说清楚!周扬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想拽她。
但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沉重的防盗门在他面前狠狠关上,
震得门框都在嗡嗡作响,彻底隔绝了他愤怒的咆哮。初冬的寒风凛冽。林晚拉着行李箱,
漫无目的地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刺痛的清醒。
公寓楼被远远甩在身后,连同那一年多的委屈、隐忍、痛苦和最后那点可笑的期待。
她没有哭。眼泪早在那无数个被忽视、被指责、心被反复凌迟的夜晚流干了。
胸腔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麻木和……茫然。去哪?她不知道。
天空阴沉沉的,细密的雨丝飘落下来,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外套。寒意迅速渗透,
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她像个迷路的孩子,在冰冷的雨幕里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