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预备刑警。在最后的见习期接手了一桩谋杀案。可正当谜底揭开时,
嫌疑人却变成受害者。案件停滞不前,我一遍遍梳理线索,才突然意识到,
谁拥有最完美的杀人动机。一.我从公安大学毕业之后,来到南芜市刑侦支队当实习刑警。
等春节结束我就能够转正成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本以为能够安稳度过最后一个月的见习期,
却不想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意外来。二.眼前病床上的女人正在输液,面色苍白。
陈遥女士您好,我们是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察。徐哥一边合上资料页,
一边在隔壁的空床坐下。陈遥虚弱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我俩身上停留片刻后便转向窗外,
沉默不语。她是此次案件的受害者之一。除夕夜当晚所内接到报案,
说邻边的思明村发生一起室内命案,两人死亡,三人重伤。死者分别是陈遥的父亲和舅舅。
而陈遥、陈鸿以及他们的母亲作为另外三名受害者,全身均多处骨折,大量失血,
进 icu 抢救两天一夜才脱离了危险期。这已经属于重大刑事案件,
上面派我们支队协助当地警员共同办案。昨晚赶到案发地时,陈家门口已经围满人群。
报案者是他们的邻居,据说刚开始是依稀听到一些重物跌落的撞击声。
但除夕夜烟花爆竹这些整夜不断,很快就把这些杂音淹没。那人也就没在意,
不曾想居然是出了命案。最后还是那人后半夜在屋外远远望见,
陈家大院的地面有大滩黑色液体,顿觉不对,摸索过去后才看见这家人已经不省人事。
警员安抚着民众情绪,我们从混乱的人群中挤进警戒线到达第一案发现场。一踏进屋内,
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满地狼藉,
血液和发丝的混合物从三楼拐角断断续续向下蔓延到一楼的家具、地面。现场如此惨烈,
我们暂时怀疑是仇家入室行凶。但因为此处比较偏僻,周围没有监控。
只能先将头发拿去对 DNA 检测陈遥是幸存者中第一个醒来的,面对家中变故,
承受如此巨大的悲痛,她暂时不愿说话,我们也能够理解。而正当我们起身准备离开时,
背后响起说话声。我当时在二楼,听见屋外的异响后打算下楼,结果刚出门,
背后就伸出一只手将我推下楼梯。在彻底昏倒之前,我模糊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轮廓。
女人?我们感觉诧异。以一个女性的力量,真的能够造成 5 名成年人的伤亡吗?
她低声叹了口气,侧过身去背对我们。对,一个长发女人。
而且……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徐哥同我对视一眼,紧接着追问道:是谁?
三、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遥指控的嫌疑人是她的舅妈:陈云秀。我们村子早年不发达,
甚至可以说成是穷乡僻壤。自我记事起,村里大多都是留守孩童和老人,
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那时候村里仅剩的几个年轻女性中就有舅妈。她会识字有学问,
偶尔没农活的时候,还会在院里给我们一帮孩子辅导功课。陈遥翻身平躺在病床上,
望着天花板。我直接问道:陈云秀既然有文化,为什么不出去打工?
在外面总比在山里容易赚钱吧。她有精神疾病。精神正常的时候很温和,
一旦发起病来就会伤人。她一边回答,一边抬起自己的手。之前有次她发病,
拿刀砍伤了我的左手。小拇指边缘确实有一段明显的残缺。
徐哥若有所思地盯着陈遥:所以你是说,陈云秀在除夕夜发病了,所以在家里里持刀行凶。
她却继续摇了摇头:不,事实上,我无法笃定那个人影究竟是谁,
自从五年前她和舅舅分开后,就再没回过村子。但陈家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仇人,
直觉告诉我,她的嫌疑最大。虽然只是当事人的猜测,
但这些线索也能大致给出接下来搜查的方向。而且现场也的确采集到一些头发样本。
从医院出来后,徐哥派所里同事调取陈云秀的历年档案,然后我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思明村。
昨晚去的时候夜色已深又太过匆忙,现在白天又重新走一遍,才发觉这山路实在是崎岖难辨,
好几次都险些迷路。开车三个多小时,总算走到村里。山里都是自建房,相互之间并不紧密,
和陈家挨得近些的只有报案的那户人家。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完笔录,
和妻女正在收拾回城的行李。现在凶手没归案,周边居民人心惶惶,
都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见有人进屋,男主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满脸愁容和我们解释道:大家本来一年到头也就春节回次老家,村子虽然偏僻,
但是大家邻里相处挺融洽的,谁也没想过能出这档子事啊,我们心里实在是害怕。
我们点点头表示理解,徐哥接着问起陈云秀的事情。陈家近几年才搬来的附近,
不知道陈遥还有舅妈,她舅舅过年期间倒总是来这边。他们搬过家?对啊,
搬来差不多四五年了吧,不过搬家之后他们也很少住这里,也是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也就是说陈云秀离开没多久,陈家就搬家了,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
又是怎么准确找到这儿然后行凶的呢?你知道他们家原先的地址吗?
这个我不是很了解,好像要往山里深处走,具体的你们可以问问村里其他人。
我们沿路问了几个上年纪的老人,才得到陈家老屋的具体位置。与此同时,
两名死者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他们都是昏厥后被人用绳索勒住脖子窒息而亡。
这点其实不难发现,他们的脖颈处的确都有一圈紫红色的勒印。如此想来,
如果真是女性凶手,将人从高楼推下,受害者昏厥后确实会更方便继续作案。只是除了勒痕,
两名死者的身上还有多处深浅不一的刀口,有划伤,也有刺伤,连内脏都被捅得稀碎。
似乎在暗示凶手对他们二人有着极大的憎恨。所以五年前,陈云秀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所里打来了电话。……怎么了?我有些着急。他放下手机,看了我一眼,
沉默半响说道:所里没有找到陈云秀的档案。没有档案。也就意味着陈云秀
这个名字根本不存在。事情似乎开始远超出我们预料的范围。四、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决定先去陈家老屋看看。老屋比想象中更偏僻。小平房,两间卧室。因为荒废多年,
四周已经长满半人高的杂草。东边卧房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的桌椅。墙面贴了很多奖状,
年代太过久远,纸张大部分已经模糊发黑,只看得见名字一栏写的陈鸿。
这应该就是陈鸿的房间。又走到西边屋子,空间明显比刚才狭小很多。只有一张大床,
和立在床脚的衣柜。他们家这重男轻女也太严重了。我实在没有忍住。徐哥环视一周后,
才开口道:陈遥是南芜市医科大学毕业的吧?我没记错的话,那所大学分很高。对,
那陈遥学习应该挺好的,为什么这里没有奖状。我也感到困惑。徐哥没接话,
上前打开了衣柜。翻找一会儿后,果然从中间的抽屉里抽出一叠奖状。有些被撕碎,
有些被揉捏。奇怪的是,它们最后都被展平存放在一起。除此之外,
里面还有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上有六个人,背景是在这老屋门前,
依稀能分辨出对应的身份。除了最右边站着的女人,她很漂亮,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们知道,她大概就是陈云秀了。这是很重要的信息。我们将照片拍下来发给所里,
就从旁边的后门离开。后院又有一间平房,比刚才那小些,只有一个卧室,
应该是陈云秀夫妻的房子,里面没有多余的线索。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小斜坡。
而意料之外的是,下面还有两三户人家。我们简单陈述了此行的原因,
但是没提陈云秀嫌疑人的身份。众人都大为吃惊,围成团你一言我一语的。这老陈家也是,
命里享不了福啊。女儿现在多出息,儿子也上大学了,结果有钱拿没命花。可不是嘛,
要说陈遥妈没少在两儿女身上下功夫。特别是陈遥,之前管得多严啊,
当时还以为她重男轻女呢,结果是乱棍底下出孝子。后面陈遥工作了,还出钱给修了新房子,
就为了解两个老人的思乡情。眼见她们越扯越远,
我指着照片上的人问道:她是陈云秀吧,你们记忆里她正常的时候人是怎么样的?
陈云秀,她啊,只听说过,长得挺好看但是脑子有点问题,时不时发病的,
离家出走好几年了。有次她丈夫想带她去大医院检查,结她死活不去,
结果争执起来受到刺激,第二天又发病跑掉了。听到这儿,
我悄声对徐哥说道:她们关于陈云秀的说法不是有点前后矛盾吗,
如果她是因为不想离开这儿而拒绝的,为什么第二天还要自己跑掉。只能说明,
她要被带去的地方,很可能不是医院。徐哥轻微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
我们平时都在外地的,不太了解她。
她离开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你们倒是可以找这边的老人问问。
一个大妈像想起什么似的,手肘往旁边耸了耸。顺着手肘的方向望过去,
是有个老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前。但是他看起来白发稀疏,年纪似乎很大了。
我们看了一眼神色古怪的大妈,转头朝那边走去。照片移到对方面前,他凑近看了看,
接着露出奇怪的笑容。小……小秀……老头一边口齿不清地念叨,一边伸手去摸照片。
徐哥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大爷,你是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那个老头依旧只顾着傻笑,似乎听不明白旁人的话。看到这令人不适的一幕,
徐哥果断收回照片。我们心里都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五、返程的路上,许久都没人说话。
其实我们已经猜测到,陈云秀很可能是被拐卖到山里的。这是一个压抑的话题。
在那个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的时代,一旦被拐进深山,几乎是不可能逃脱的。
即使她睿智、美丽,根本不属于此处。这座吃人的山也会将她囫囵吞下,
再吐出一副麻木残破的躯体。我们都不愿去考量一个受害者自毁式的反抗是否值得。
而此刻的我们都没想到,被隐藏的真相其实更加残忍。而陈勇二人,的确死不足惜。
六、隔天院方传来消息,另外两名伤患也醒了。我们立刻动身前往医院。陈遥母亲,刘丽,
应该是现在最了解当年真相的人。您可以给我们讲讲陈云秀吗?还有,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对这个问题未曾预料,
投来的目光不复坦然:你们…都知道了,陈遥说的?我们没有回答,
只是把全家福的照片递到她面前。她接过照片,盯着上面的人喃喃道。也对,
怎么可能瞒一辈子呢。……我叫刘丽,是刘宏的妹妹,陈勇的妻子。
却永远都不能是我自己。刘宏右腿有先天残疾,做不了什么活,靠家里父母养到三十来岁。
爹妈走后,我成为刘宏唯一的亲人,也是他仅有的经济来源。我在城里打工,
按照二老的嘱托,每个月定时给他寄些生活费。可一个人又懒又穷的时候,
总是想要走些捷径。他顺理成章地染上赌瘾,幻想着能靠堵伯翻身,结果不出意外,
日子一天比一天惨淡,连爹妈最后给他的攒的家底都输得精光。刘宏的名声臭得人尽皆知。
眼看着到了结婚的年纪,没姑娘愿意嫁过来,他逐渐开始着急,想让人张罗着帮他找对象。
他肯定是疯了,人家凭什么会看上他呢?直到那天隔壁村一个说媒的找到刘宏,
告诉他村里陈家有个小妹,娘家人也不要彩礼。但是天底下哪有什么便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