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朱泠真敢来啊?”
“啧,脸皮够厚的。当年坑周珩坑得那么惨,现在还有脸出现在同学会上?”
“嘘!小声点,她看过来了……”
我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刚推开水晶厅厚重的门,里面嗡嗡的议论声就像被刀切断了一样静了那么半秒。几十双眼睛黏在我身上,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跟探照灯似的。空气里弥漫着贵价香槟和烤龙虾的味儿,混着这些人身上精致的香水,腻得我胃里一阵翻搅。
我没躲,反而挺直了背,脸上挂了个练习八百遍的、无懈可击的笑,踩着那条我咬牙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香槟色连衣裙往里走。人模狗样,我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儿。行,今天就是来撑场面的。就算被嚼碎了脊梁骨,老娘也得站着。
“哟,这不是咱们当年的校花朱泠吗?”一个尖利的声音刮过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王倩,以前就爱跟我别苗头,现在逮着机会了。
“好久不见啊。”她扭着腰过来,手里红酒杯晃荡,眼里的恶意一点没收着。“听说你……现在挺忙?在哪儿高就啊?”
“一般忙。”我皮笑肉不笑,“饿不死。”
她还想再刺两句,人群后面那桌忽然爆出一阵哄笑。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心脏猛地一坠。
周珩。
十年了,那张脸褪去了少年气,轮廓更硬,眉眼更深,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西装,靠在真皮沙发里,懒洋洋的。他旁边坐着个穿白色小香风套装的女人,小鸟依人,一看就精养着的。他一只手搭在她椅背上,姿态亲昵又随意。
像有人在我胃里塞了块冰,激得我指尖发麻。
他抬眼望过来,目光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原上的风,不带丝毫温度,就那么精准地刮在我脸上。空气彻底凝固了。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戏一样等着。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所有人耳朵里。
“朱泠?”他慢悠悠地重复我的名字,像是在品味什么劣质品。“呵。”
“她啊,”他晃了晃杯里的酒液,眼神淬着冰刃,直直戳向我。“当年为了攀高枝,不是把我当垃圾一样扔了吗?怎么,现在金主不好伺候了,想起老同学来了?”
轰——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杂音,震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脸上那点强装的平静瞬间被撕得粉碎,火辣辣地疼。我攥着手里包包的金属链条,勒得掌心生疼。
看啊,周珩。十年了,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个下贱的、为了钱能出卖一切的婊子。
旁边王倩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捂嘴“天哪天哪”,嘴角却翘得压不住。她老公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老周,这开心日子提那些干嘛!来来,喝酒!”
周珩没动,他旁边的娇妻挽住他胳膊,声音又甜又嗲:“老公~过去的事就算了呗,朱小姐现在…看着也挺不容易的。” 那眼神,怜悯得让我想吐。
周珩这才像是被拉回神,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厌恶和鄙夷浓得化不开。他突然笑了,带着点说不清的冷戾,扬了扬下巴,对着我说:
“不容易?是挺不容易。还能活着站在这儿,脸皮够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