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勋忙着安抚病人，任何时间只要别人需要，他就会出现。
甚至结婚那天，只在交换戒指时出现，留下一句相信我能解决后急匆匆离去。
我独自一人面对宾客的嘲笑和私语。
“第一次见新郎完成任务一样结婚，全程出现不到一分钟。”
我无错的浑身僵硬。
婚后迎接我的不是甜蜜的婚后生活，而是傅勋一次又一次不耐烦的敷衍。
“我和你说过她只是我的病人，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直到因为抑郁症躯体化我差点淹死在泳池，傅勋还在为病人捉第一千只萤火虫。
1、手腕上的手表不知道被敲击了多少次，我绝望的沉在水底，承受着肺部灼烧的痛感。
手表是我软磨硬泡找傅勋要的，他送给每一个病人手表真挚的承诺：“只要任何时间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对我却不耐烦的说：“没事不要点手表联系我，会浪费医疗资源，有什么情况你自己处理就好。”
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最后一秒我还在对傅勋感到抱歉，抱歉我没处理好自己发病，死在了家里的泳池里，还要麻烦保姆把整个泳池的水换一遍，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们。
“作孽啊，夫人，你怎么在池底玩？”一道咋呼的声音响起，我被人扯着膀子子拉上了岸，保姆絮絮叨叨的拍我的背。
“怎么翻白眼了，哎哟，我给你送医院去吧。”
我在她颠簸的背上吐了不少水，才觉得意识回笼，护士皱着眉。
“瞳孔涣散，肺部大量积水，脑部缺氧严重，不快点抢救的话，会变成植物人。”
“她的家属在哪里，需要家属签字。”
保姆一愣：“老板出去抓虫子了，说要抓够一千只，帮人实现愿望。”
“胡闹！”护士大喊。
“你说的是现在直播抓萤火虫的傅勋医生吗？自己老婆命都快没了，他还在和别人眉来眼去。”
我努力聚焦视线，看见直播画面里的傅勋抓着发光的萤火虫，单膝跪地，捧着送给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徐旭，傅勋不在家的日子，有一半时间和她在一起。
“旭旭，第一千只萤火虫送你，只希望你余生心想事成。”
徐旭眼泪汪汪的接过，动情的扑进傅勋的怀里：“我只有一个愿望，余生都有你。”
网友磕疯了：“傅医生还是这么温柔，不愧是A市第一心理医生，给足了每位病人安全感。”
“旭旭小姐和傅医生真的好配，可惜傅医生英年早婚，旭旭只能接着生病的由头，忍辱负重和傅医生见一面。”
“听说傅医生妻子是报恩才取回来的，工作也没有，天天在家啃老公。”
直播里傅勋电话响起，护士焦急的催促：“周舟溺水有生命危险，需要家属签字手术。”
傅勋音调嘲弄：“她又在作什么妖，我现在在工作，没空陪她闹，自己解决。”
说完挂断电话。
徐旭声音软软的开口：“傅医生，是你的妻子又在怀疑你出轨吗？你去照顾她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傅勋食指按住她的唇，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才是排在我心里第一位，我可舍不得你独自一人偷偷哭鼻子。”
我只觉得心如刀绞，用最后的力气开口：“我自己签字。”
2、我是幸运的，昏迷了三天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就是妈妈哭红的双眼，她捂着我的手背给我暖着液体。
“小舟，有没有那里难受？妈去叫医生。”
我尝试开口，才发现自己每呼吸一次就像刀割一样疼。
挤出一个笑：“我没事妈，明天就能出院。”
妈偷偷抹了一把眼睛：“傅勋那孩子怎么回事，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出现过，捉完虫子还不够，还在直播写一百封情书。”
我狼狈的闭上眼：“妈，别说了。”
“好好好，妈去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吃饭。”
才打开门，傅勋举着手机站在门口，我点开手机直播间想看看傅勋，却发现妈妈出现在镜头里。
妈妈一件他立刻带上怒意：“小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你过了三天才出现，黄花菜都凉了。”
傅勋面色有些憔悴：“妈，我实在工作，当时订婚的时候我说过，结婚可以，但是婚后要无条件支持我的工作。”
“况且我现在看周舟来了，你挡在门口我怎么关心周舟。”
我妈忍了又忍，还是放傅勋进来。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傅勋不咸不淡的关心两句，又换回我熟悉的不耐烦语气。
“溺水了不知道求救吗？你手上带了我送的手表。”
我讥讽开口：“我点了九十九次手表，但是你忙着抓萤火虫，没一次回应我，直到手边进水短路。”
“怎么，你还有什么逃避责任的理由吗？”傅勋黑下脸：“是你以前骗我发病，我工作时间被你电话叫回来，只为了帮你找一颗药丸。”
我苦笑一声，那是嫁给他后我第一次情绪崩溃，需要吃的药却怎么也找不到，我带着最后一次希望拨通傅勋电话，强忍着割手腕的冲动从白天等到夜晚，傅勋才姗姗来迟。
他嫌恶的看了一眼浑身是汗的我，从床底掏出药丸丢在我身上：“装发病很有趣吗？”说完又匆匆离去。
从那天之后，我就算再犯病再严重也没联系过他。
直播间观众却不知道内情，恶毒的诅咒翻滚在屏幕上。
“太恶毒了，那抑郁症来博取关注，把真正需要帮助的人逼上绝路。”
“傅医生每天帮助数不清的人，忙的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还要回去哄无理取闹的娇妻，能不能别管她，看她真的会不会像演的一样寻死。”
我被弹幕刺激的呼吸困难，眼泪鼻涕一起掉下来。
妈妈尖叫一声推开傅勋贴在我脸上的手机：“小舟从来没骗过你，要不是小舟救了你，你怎么会变成今天人人尊敬的傅医生。”
“你再伤害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
妈像护犊子的母兽拦在我面前，擦着我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温柔的安抚我。
“这个妈也是神经病，傅医生有今天全靠他努力工作和超高的职业素养，和她有什么关心，就知道道德绑架，娶了她女儿还不够，还想葬送傅医生的职业生涯。”
“蛇鼠一窝，妈和女儿都是两个吸血鬼，能不能一起去死。”
傅勋满意的看着直播间的辱骂，凑在我耳边低声说：“网上出现了对徐旭不好的言论，说她是小三。”
“我要你现在在直播间所有人面前澄清，我每次去找旭旭都是你知道且同意的，不然我不介意在几万人面前逼疯你的妈妈。”
“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周舟，开口吧。”
我颤抖着身体，灰暗的记忆潮水一样涌上来，黑暗无声的房间，凄厉哭泣的孩子，最后是妈妈怜爱但苍老的脸。
我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放过我妈妈，我配合你的计划。”
3我深吸一口气，胸腔的刺痛让声音都发飘，透过傅勋举着的手机传遍直播间：“徐旭和傅医生的每一次见面，都是我知情且同意的。”
弹幕瞬间安静了半秒，随即炸开更汹涌的讨论。
傅勋眼中刚浮起一丝满意，就被我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但我和傅勋结婚一年，累计相处时间不足一周。”
我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输液架，声音轻得像羽毛。
“一个月后，我会和傅勋办理离婚手续，届时会全程直播，麻烦各位网友监督。”
傅勋的瞳孔骤然收缩。
直播间的评论区彻底疯了。
“？？？反转来得太快像龙卷风”“离婚？傅医生不是早就想甩了这个累赘吗”“只有我注意到结婚一年见面不到一周吗……”没等傅勋反应，我已经移开视线，对他扯了扯嘴角：“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咔哒”一声，傅勋猛地按下关机键，直播间的光影瞬间从他脸上消失。
他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几步冲到病床前，阴影沉沉地压下来：“周舟，你什么意思？”我偏过头看窗外。
“字面意思，”我平静地说。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麻烦吗？一个月后，你就解脱了。”
“你以为我会信？”傅勋的声音陡然拔高。
“用离婚博眼球？还是想逼我妥协？”他的质问像尖锐的冰锥，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溺水时肺部的灼烧感还残留在神经里，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地告诉我——眼前这个人，早就不值得我有任何情绪波动。
“傅勋，”我终于转过头看他。
“滚。”
他愣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这个永远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妻子，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命令他。
我别过脸不再看他，听见他重重地喘了口气，脚步声噔噔噔地响到门口，又猛地停下。
“你以为离婚那么容易？”他的声音带着种莫名的烦躁。
“周舟，别后悔。”
门被摔得巨响，震得输液管都晃了晃。
妈妈赶紧扑到床边：“小舟，你真要跟他离婚？”我嗯了一声，闭上眼。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终于松了口气。
像是沉在水底太久，终于能挣扎着浮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可是那个徐旭……”妈妈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傅勋把徐旭护得那样紧，如今我提出离婚，徐旭怕是要坐不住了。
果然，没过几天，走廊里就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尖利的女声，除了徐旭不会有别人。
紧接着是傅勋压抑的呵斥，然后是高跟鞋噔噔噔跑远的声音。
妈妈担忧地看着我：“这……”“没事。”
我拍拍她的手。
“该来的总会来。”
傅勋大概是被徐旭闹得心烦，竟然没再回来。
也好，我乐得清静。
接下来的几天，我安心养伤。
抑郁症的药加了量，躯体化的症状渐渐缓解，呼吸时的疼痛也轻了许多。
妈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偶尔刷手机，能看到傅勋的消息。
他停了直播，也没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有八卦号说他和徐旭闹了别扭，徐旭把他送的萤火虫全放飞了，还摔了他写的情书。
我对此毫无波澜。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
徐旭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傅勋和我离婚，然后顺理成章地嫁给他？她一定会来的。
带着她惯有的楚楚可怜，或者歇斯底里。
4离婚登记处的玻璃门被推开时，我正在核对离婚协议书上的条款。
徐旭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眼眶红红地站在门口，像只被雨水淋湿的小鹿。
“傅勋，周舟姐，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她声音哽咽着，指尖绞着裙摆。
“可我实在忍不住，我怕你们是一时冲动......”直播间的镜头对准她，弹幕立刻刷起一片心疼。
我看着她恰到好处落下的泪珠，忽然想起傅勋曾说她有严重的焦虑症，需要时刻被关注。
“徐小姐，这是我和傅勋的私事。”
我签完字，将笔推过去。
傅勋的手指悬在签名栏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徐旭颤抖的肩膀上，喉结滚动了两下。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轻咳一声，他才猛地回神，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门被推开的瞬间，徐旭的哭声陡然拔高：“傅勋，你真的要走吗？那我怎么办......”傅勋握着协议书的手猛地收紧，最终还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一周后，我在超市货架前遇见傅勋。
他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看见我时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小舟，我们能谈谈吗？”我绕过他去拿牛奶，他却固执地挡在我面前：“徐旭她......她和我说，她从来没爱过我，只是想要我的名气。”
“那是你的事。”
我将牛奶放进购物车。
“我知道错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指腹的温度烫得我皱眉。
“你抑郁症发作的时候，我不该......”“傅医生。”
我抽回手。
“你现在的愧疚，和当初敷衍我时的不耐烦，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都是自我感动而已。”
他僵在原地，看着我推着购物车离开。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这些事传到徐旭耳朵里时，她正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有人拍到她当众摔碎了傅勋送的胸针，语气嫌恶：“一个过气医生的东西，谁稀罕。”
那晚的新闻标题格外刺眼：《昔日温情不再，徐旭怒摔傅勋赠礼》。
我翻着手机里的报道，忽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电话：“周舟，我知道你恨我，但徐旭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手里有很多......”电话戛然而止。
第二天，傅勋的诊所被爆出使用违规药物，股价大跌。
有人匿名放出录音，徐旭在电话里和人商量：“把事情闹大，越乱越好。
等傅勋彻底垮了，就没人记得我以前的事了。”
我捏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记者围堵傅勋的车。
他狼狈地扒着车门，对着镜头嘶吼：“是徐旭！都是她设计的！”而此时的徐旭，正在接受一家知名媒体的专访。
镜头里的她妆容精致，眼含热泪：“我只是个受害者，傅医生他......他因为离婚的事精神失常，才会污蔑我。”
直播间的热度瞬间冲上热搜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