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跪姐我恨了林晚十年。她替我顶罪，被当众打断双腿时，我只恨她玷污门楣。
她拖着残躯爬过来擦我衣角血迹，我只觉她惺惺作态。直至叛军冲进侯府，
我才知她用瘫痪的双腿换下通敌名单上我的名字。重活一世，又见她跪在冰凉青石砖上。
上一世我唾在她脸上的口水尚未干透，这一次，我重重跪在她身边：“姐，天太冷，
你靠着我暖些。”______冰冷刺骨的寒气顺着青石板砖的缝隙爬上膝盖，
激得林奇一个哆嗦，猛地睁开了眼。视线短暂地模糊，随即又被祠堂里浑浊惨白的光塞满。
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檀香烧过头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混杂着一种淡淡的血腥气，
像锈住了的铁片在喉咙里反复刮擦。嗡——脑子里像是有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记，
剧烈的闷痛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嘈杂的声音疯狂涌入，相互推挤撕扯。火，
满眼都是失控的、吞噬一切的暗红火焰，舔舐着雕花的窗棂、昂贵的织锦。浓烟滚滚，
遮蔽了屋顶彩绘的仙鹤祥云。
刺耳的尖叫声、金铁交击声、绝望的哭号声揉成一团恐怖的背景音浪，一浪高过一浪，
狠狠拍打着他的耳膜。其中最为清晰响亮的，
是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带着残忍快意的高喊：“……那个废人房里！给老子仔细搜！名单！
侯府大公子……通敌的名录！就在那瘫子手里攥着！翻出来！碎尸万段也得给我翻出来！
”侯府……大公子……通敌……瘫子……这几个字眼如同烧红的铁锥，
瞬间烫穿了他浑噩的意识！一股窒息般的冰冷攫住了林奇的心脏，
让他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剧烈地呛咳起来，肺叶火烧火燎地痛。“哼，装死？
这会儿知道怕了？”一个冰冷而刻薄的声音就在身旁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利，
刀子似的捅进耳朵。林奇猛地抬头。视线还有些摇晃，
却足以看清跪在自己斜前方的身影——瘦削，单薄得有些过分，
肩胛骨在素白色的旧棉袄下突兀地支棱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最简单的发髻，
用一根磨得光滑的细木簪固定着，此刻也松散地滑下来几缕，垂在细瘦的颈侧。是林晚。
他的姐姐。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汹涌的恨意便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凉滑腻地从记忆深处钻出，
顺着脊椎骨瞬间爬满全身。心脏被这剧毒腐蚀得锐痛难当，恨意浓烈而清晰，
是积攒了十年光阴的陈年老醋，酸臭刺鼻，深入骨髓！这恨意如此熟悉，
上一世就是这般日夜啃噬着他的心，直到侯府化为灰烬！
是了……祠堂……打断腿……林晚替他顶罪！他下意识地微微扭过头，
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目光越过林晚瑟瑟发抖的肩头，
落在那块冰冷坚硬、散发着暗沉乌光的厚重木制刑凳上。
长条凳面泛着一种被无数脏污浸润后渗入木纹里的黑亮光泽，
边缘的棱角都被无数身体磨得圆钝，却更显出一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残忍。
凳面上纵横交错着深褐色的旧印子，那是干涸了多少年的血渍，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更刺眼的是几小片明显是新泼上去的暗红液体，还未完全凝结，散发出新鲜而腥甜的铁锈味。
喉头本能地一紧，胃袋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记得上一世，
当那蘸了水的宽厚板子带着令人牙酸的破风声落下时，
沉闷恐怖的骨裂声响彻整个阴森的祠堂时，他林奇心底唯一的念头，
是解脱般的厌恶——终于清除了这个总是碍眼的绊脚石！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嘴角那一丝极力压制的、扭曲的快慰。那时，他跪在同一个位置，
被强按着目睹这场家法，只觉得每一秒都是酷刑。林晚痛彻心扉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嚎哭，
在他耳中全是她用来博取同情的无耻表演！
他甚至在她痛得痉挛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的间隙，冷漠地移开了目光，
仿佛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高贵的眼睛！2 祠堂阴谋“老祖宗，
”那个冰冷刻薄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刻意讨好的腔调，“您消消气儿。
要依孙儿看啊，这事林晚姐也是糊涂，可说到底，
终究是咱们侯府里没规矩的下人嚼舌根惹的祸！搅扰了圣驾，这事儿……可大可小啊！
”声音顿了顿，音量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利，
“要是被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混账把流言蜚语传了出去，
说咱们家的小姐在佛堂后头与人私相授受……”话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住。但那未尽之意，
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恶毒致命！私相授受……这四个字对于簪缨世族的小姐而言，
便是倾尽江河之水也难以洗刷的污名！是比死还更残酷的终结！林奇猛地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让他混乱的大脑获得了片刻的清明。
他的目光，如同被火炭烫伤般飞快地扫过声音的来处——堂兄林峻。
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虚张声势的阴鸷和急于表现的轻佻。
林峻微微前倾着身体，视线却像吐信的毒蛇，牢牢锁定在林晚单薄的背影上，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弧度。目光猛地撞上！林峻显然没料到林奇会抬眼看他，
脸上的那点阴毒还来不及完全收敛，又迅速堆砌起一层虚假的担忧和急切。
他飞快地对林奇挤了挤眼，那眼神林奇熟悉极了——上一世，就是这个眼神！
无声地传递着“你放心，哥在帮你”的意思，如同一剂扭曲的抚慰！
就是林峻这个口口声声为他“着想”的好堂兄，在此时此地，
亲手将“私通”这把淬毒的利刃递给了祖母，狠狠捅在林晚的心口！而当时的自己，
竟愚不可及地当真了！一股狂暴的怒火“轰”地一下撞进林奇的颅腔！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这怒火来得如此迅猛、如此汹涌，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烧毁他所有仅存的理智！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一连串细碎的、沉闷的咯吱声，
那是骨头在恨意的巨压下痛苦呻吟！血液在耳畔咆哮轰鸣，如同奔涌的岩浆！他只想跳起来！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拳！砸碎林峻那张堆满虚伪的、令人作呕的嘴脸！“够了！
”一声沉闷而极具威压的断喝，如同一盆夹冰带雪的冷水，骤然泼在燥热的祠堂中堂之上。
高踞在祠堂正中央楠木太师椅上的老夫人——侯府真正的掌权者，缓缓抬起了眼皮。
那双早已浑浊的眼睛里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冰冷得像两口封冻千年的寒潭。
布满皱纹的脸如同风干的橘皮，此刻更是冷硬得如同刀劈斧凿的石刻。她的声音不高，
却让整个宽敞的祠堂死寂一片，针落可闻。“佛门清净之地，圣驾前生事端，
”老夫人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着，最后落在刑凳旁那个颤抖得更加厉害的单薄身影上，
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磐石般的冷酷，“已是死罪。还敢扯上什么私相授受，
满嘴污糟烂泥，败我侯府百年清名！林峻——”被点到名的林峻浑身一颤，
脸上阿谀的笑容瞬间僵死。“去后院把你爹请来！”老夫人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告诉他，今天这顿板子，他亲自来打！
给我盯死行刑的老三！手底下敢留情……”她的声音陡然拖长，
冰冷的视线在下方跪着的、脸色惨白的几个管房仆妇身上一扫而过，“哼，他们几个，
也就不用再在府里喘气了！”老夫人最后一句话如同凛冽的寒风，刮过每一个人的脊背，
让那几个仆妇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般瑟瑟抖作一团。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祠堂深处只余下粗重不均的呼吸声和角落漏风的窗缝间传来的微弱呜咽风声。就在这时，
一道带着哭腔和深深恐惧的悲鸣，从祠堂敞开的大门外嘶哑地冲了进来。小郑氏，
林奇和林晚的继母，被两个粗壮仆妇死死地架着双臂，几乎是拖曳着扑进了祠堂的门槛。
她华丽的衣衫被撕扯得凌乱不堪，发髻散乱，脸上涕泪横流，妆粉糊成了一团滑稽的污渍，
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疯癫。“老祖宗——！”小郑氏发出凄厉如夜枭般的哭嚎，
挣脱了仆妇的拖拽，踉跄着向前扑倒，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光滑的青石砖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连滚带爬地冲向刑凳旁边那个小小的、抖得更厉害的身影，
伸出涂着艳红蔻丹却指甲劈裂的手，仿佛想去抓自己的女儿林晚，声音破碎撕裂：“晚儿啊！
我的晚儿！老祖宗！老祖宗开恩啊！她还小！她不懂事！是我……是我没教好！您打我吧！
您罚我吧！打死了我，也好过折了她的腿啊……她这辈子就完了啊！老祖宗！开恩呐——！
”小郑氏那崩溃绝望、几近疯狂的哭求，如同滚烫的开油，
一滴不漏地淋在林奇那颗被恨意和刚刚那点良知挣扎撕扯的心上！他认得这副模样！
这就是上一世、这一世！她们惯会演的悲情戏码！上一世，就在这刑凳旁边，
小郑氏也是这样哭天抢地，口口声声喊着“我的晚儿”，而就在那之后不久，
当板子真正落下来，
第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和紧接着林晚喉咙深处挤出的、非人所能想象的惨烈痛嚎爆发时，
小郑氏她……做了什么？！林奇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记忆如毒蛇噬咬！
上一世那混乱血腥的画面扑面而来——小郑氏被林晚的惨叫骇得一个激灵，
竟猛地停止了哭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她甚至下意识地、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眼睛瞪得溜圆，看向被按在刑凳上、双腿呈现出诡异角度的亲生女儿，眼神里没有保护，
只有一种置身事外般的巨大惊恐和……本能的后退！那神态，
完全就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仅仅让她觉得吓人的恐怖闹剧！更可笑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那时也只会鄙夷小郑氏的懦弱和表演拙劣！觉得这继母果然本性凉薄！
而现在……巨大的讽刺如同沉重的冰坨，狠狠砸在林奇的胸口，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小郑氏的哭嚎，
也把林奇从记忆的碎片里狠狠扇醒！是林峻！那个上一世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好堂兄”！
他不知何时已从小郑氏身后窜了上来，动作迅捷得如同捕捉猎物的豺狗！
他的脸因一种扭曲的正义感而涨得发红，眼中闪烁着刻意压制的兴奋光芒，
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他挡在小郑氏和林晚之间，
指着瘫倒在地上、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的小郑氏，用尽力气吼出他的“孝道”：“婶娘！
你糊涂啊！老祖宗圣断在此，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扰乱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还冲撞了圣驾的清誉，这是罪上加罪！您这不是在救姐姐，您这是在害姐姐！
更是在害我们整个侯府！把婶娘赶紧拉回去歇着！
”立刻有两个方才还瑟瑟发抖的仆妇扑了上来，她们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于死板的麻木，
却又透着一股执行严令时特有的狠劲儿。她们左右架起还在发懵的小郑氏，
巨大的力量让小郑氏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双脚离地，硬生生地被拖离祠堂的青石地砖。
她散乱的发髻彻底垂落下来，脸上的绝望被一种彻底的茫然和恐惧覆盖，徒劳地张着嘴，
像濒死的鱼一样徒劳地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那双惊恐的眼睛，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祠堂里仓惶扫过林峻冰冷带笑的脸，
再扫过自己女儿林晚那完全僵硬了的、被巨大的恐惧吞噬的单薄背影。就在此刻，
祠堂那沉重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沉重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一股室外更冷的、带着雪沫味道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光影在墙上狂乱跳动。冷风刺骨，吹得林奇裸露在外的后脖颈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偏过头。视线越过被仆妇拖拽挣扎的小郑氏，
撞在了门口刚刚踏入祠堂的那个高大身影身上。那人穿着一件半新的宝蓝色貂裘长袍，
本该是雍容华贵的装束，但这奢华的颜色穿在他身上，
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陈旧黯淡气息。
仿佛外面飞扬的雪沫和庭院里湿冷的泥土气已经浸染了他的骨子。是林耀祖，
他和小郑氏名义上的父亲，定远侯。林耀祖的脸上毫无表情，
僵硬得像一张风干的死牛皮面具。眼神空洞，找不到任何焦点，仿佛神游天外，
又仿佛对整个祠堂里剑拔弩张、濒临爆发的惨剧视若无睹。
他像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被搬了进来，径直往前踱了几步。然后，
就在距离刑凳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林耀祖的脚步停了下来。那双空洞的眼睛，
终于缓缓转动了方向。目光没有落在跪伏在地、浑身抖得像风中秋叶的林晚身上，
甚至没有给那泛着新鲜血光的刑凳一个眼神。
他的视线落在了林耀祖自己沾满了泥浆和雪水、微微散发着潮湿寒气的精工鹿皮靴尖上。
仿佛在琢磨着，要不要先在这里蹭干净鞋底的污渍，
再继续完成“打断亲生女儿双腿”这项侯府当家人不得不做的、艰难而“重要”的任务。
3 断腿之痛时间在祠堂沉重如铁的压抑中艰难地爬行。终于，一个佝偻的身影，
沉默得像一道没有重量的灰色影子，从祠堂侧门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是赵三，
侯府执掌家法的老手。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头发灰白稀疏，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短褂，脸上遍布着刀刻斧凿般的深邃皱纹。
那双手，干枯如同千年的老树枝杈，
却异常稳健地捧着一件东西——一根暗红色的、碗口粗细、一人多高的硬实木板。
木板表面光洁无比，显然用了无数年头，早已被无数汗水、血水和时光打磨得无比温润光滑，
上面同样浸润着深褐色的、怎么也清洗不掉的血渍斑痕。沉重，狰狞，
带着赤裸裸的残忍意味。“老三，”老夫人的声音再次从高处落下，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坚硬得如同淬火后的寒铁，“仔细看着你主子的手劲儿。
”她的话音刚落，祠堂内便响起一片细密的、压抑的抽气声。
林耀祖那如同泥塑雕像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那脏污的靴尖上抬起，如同牵线木偶般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动作迟滞而笨拙。那双空洞的眼睛，茫然地望向赵三手里那根沉重沾血的板子，又缓缓上移，
掠过赵三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脸庞。最终，他如同背负着万钧重担，
一步一顿地，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赵三面前。他站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吸气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然后，
他抬起那双保养得还算白净的手——十指微微哆嗦着，
指甲修剪得异常圆润干净——带着一种近乎于朝圣般、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姿态，
极其缓慢地伸了出去。动作僵硬得像是关节已经锈死。指尖，
轻轻地、颤抖着触碰到了那根冰冷厚重、沾满过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板子顶端。冷，
一种沁入骨髓的冰冷顺着指尖瞬间爬满林耀祖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指尖触电般猛地缩回了一下，旋即又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烫着了，带着更加剧烈的颤抖，
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地抠进了那坚硬冰冷的木板纹理之中！
老仆赵三那双原本如同浑浊泥塘、毫无生气的眼睛，在木板被林耀祖握住的瞬间，
眼皮极其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杂着复杂审视和锐利冷酷的精光，
闪电般掠过他深陷的眼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随后，
那点光便如同从未出现过般沉入了浑浊的眼底。他那干枯、布满老人斑和青筋的手，
稳稳地托着板子的另一端，如同焊死在上面的一块生铁。“主子的手，得抡开了打。
”赵三那苍老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声音不高，
却异常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的目光，
没有任何温度地、如同秤砣般沉沉落在林耀祖那张因为用力握紧板子而扭曲、煞白的脸上。
林耀祖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了背部！
林奇的心也在这一刻沉入了绝望的冰窟！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被强压着按上刑凳的身影。
林晚，瘦得惊人，被两个面无表情、粗手大脚的仆妇像对待没有生命的物品般，
粗暴地拖拽、按倒、摆弄。她的脸深深埋在冰冷的刑凳木板里，完全看不清表情，
只有单薄的身体在剧烈地筛糠般颤抖。那根象征着最终裁决的、沉重的板子，
在那畜生父亲——林耀祖苍白且抖若筛糠的手中，已然高高地、颤抖着扬起！
板子的顶端带着破风欲出的气势，在祠堂昏暗摇曳的光线下，拖出一道沉重狰狞的暗影！
仿佛下一秒，就要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将那两条细弱的腿彻底砸成齑粉！
上一世这一刻……他做了什么？林奇混乱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和窒息中疯狂回溯！上一世！
他看着那象征最终毁灭的板子被高高举起，
胸腔里压抑了太久的憎恨和羞辱找到了一个卑鄙的宣泄口！在那一瞬间，
当林晚因为极度恐惧和彻骨的绝望，爆发出第一声撕裂喉管般的惨叫前……他林奇，
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她跪在冰冷地上的背影，狠狠地、用尽了全身力气，啐！
吐了一口凝聚了他十年憎恨的唾沫！那一口，是他亲手用最肮脏的方式，
为姐姐彻底跌落尘埃的序幕盖上的血色印章！“啪——！
”一声沉闷得如同击破腐朽皮革的巨响，骤然在空旷的死寂中炸开！林奇浑身剧震！
仿佛自己的骨头被瞬间击碎！“呃啊——！
”一道完全非人的、用尽了生命所有力气的惨烈悲嚎，伴随着那恐怖的骨裂声轰然爆发！
瞬间刺穿了祠堂厚重的空气和令人窒息的压抑！那声音扭曲、变形，
尖锐到仿佛用生锈的铁片在刮擦着所有人的耳膜！是林晚！剧痛让她短暂地挣脱了麻木，
喉咙深处炸开了无法忍受的痛苦嘶鸣！“按住头！按住腿！
”赵三那苍老冷酷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紧跟而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