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

1蝉鸣声刺穿纱窗时，我正在给母亲擦汗。

医用酒精棉球划过她苍白的额头，在眉骨处洇开一小片湿润的暗影。

这是她昏睡的第三天，也是我第七次听到这样的蝉鸣。

床头柜上的收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天气预报女主播的声音断断续续："今年...异常高温...蝉群提前..."我伸手去调频道的瞬间，瞥见母亲垂在床沿的手指微微抽动，无名指根部那道月牙形疤痕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窗外的蝉鸣陡然拔高，像是有人同时扯断了十七根琴弦。

我的手僵在半空，记忆突然闪回七年前那个闷热的午后——十二岁的我蹲在老槐树下，看着母亲用裁纸刀划开中指指腹，血珠滴在树根处的蝉蜕上，那些空壳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

"这是请蝉娘娘护着你。

"她当时用纱布裹着手指这样说，可后来每次蝉鸣季来临，家里都会发生怪事。

去年第六次蝉鸣时，阁楼传来指甲抓挠墙面的声音，我们上去却只找到十七枚排列成等边三角形的蝉蜕。

门铃声打断了回忆。

透过猫眼，我看到隔壁新搬来的女画家抱着个扎紫绸带的礼盒，孔雀蓝旗袍在走廊穿堂风里翻卷如蝶翼。

她脖颈处隐约露出半枚暗红色胎记，形状像极了母亲那道疤痕。

"听说林老师病了，这是学生送的..."女画家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盯着我身后客厅墙上的照片墙，那里挂着母亲在师范学校任教时的合影。

照片里二十岁的母亲穿着碎花连衣裙，站在她左侧的数学老师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反光恰好遮住眼睛。

我的后背突然泛起凉意。

昨晚整理母亲书柜时，我在《立体几何解析》扉页发现同样的合影，只不过被剪去了那个数学老师的上半身。

被剪下的残片背面用红笔写着：第七次蜕变前必须销毁。

女画家突然将礼盒塞进我怀里："这其实是你母亲的东西。

"绸带散开的瞬间，陈旧油墨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躺着一本1998年版的《高中数学竞赛题集》，书页间夹着的蝉蜕标本突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楼上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我冲进母亲卧室时，发现她不知何时滚落床下，左手正死死攥着窗帘流苏。

那些米色丝线在她掌心诡异地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