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用初恋的记忆数据换来母亲的手术费,亲手把林在野送进了实验室。>三年后,
她推开教室门,撞见全校追捧的AI校草顶着他一模一样的脸。>他精准叫出她的小名,
记得她讨厌牛奶,甚至会在她摔倒时下意识伸手。>“他们盗用了你的数据,
”她颤抖着申请删除程序。>系统却冰冷提示:删除需提交全部原始记忆数据。
>AI林在野俯身靠近:“别删我,我能帮你查清你母亲手术失败的真相。
”>他们潜入封存的记忆碎片,在虚拟天台淋同一场暴雨。>直到审判庭上,
沈欲作为主审官,必须判决他的存亡。>他当庭揭露三年前的阴谋:“我的诞生,
源于一场谋杀。”>她摸黑潜入云端温室,想拔掉本体最后的生命维持插头。
>AI林在野却抢先一步,在数据洪流中向她微笑:>“别为了我,
杀死你曾经最爱的那个我。”>断电瞬间,她听见微弱脑波传来一段音频:>“沈欲,别哭,
我是野。”---教室门在沈欲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轻响,像一颗心沉入深水。
南城实验“云端校区”的冷气带着股无机质的味道,丝丝缕缕缠绕上来,
渗进她单薄的夏季校服里。空气里浮动着新刷墙漆的浅淡气味,
混合着无数崭新电子设备散逸出的、几不可闻的臭氧味道。前方讲台方向,
导师模糊的讲解声嗡嗡作响,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本学期记忆审判实务的重点,
在于情绪加密算法的逆向解析……”沈欲低着头,
指尖下意识地抠着帆布书包粗糙的背带边缘,步子迈得很小,
目光只敢在脚下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灰色地板上逡巡。
她只想尽快溜到后排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周围隐约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或探究,
针尖一样刺在她裸露的脖颈皮肤上。保送生的身份像一盏聚光灯,她只想躲开它的照耀。
就在这时,前方那片由课桌和人影组成的模糊背景里,毫无预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身影从那片喧嚣的背景中分离出来,一步步朝她这边走来。走廊窗外八月正午的烈日,
毫不吝啬地将浓烈到近乎灼眼的光泼洒进来,穿过巨大的玻璃窗,
在他周身勾勒出一道刺目的、摇曳的金边。那光线太过霸道,沈欲被迫眯起了眼。
模糊的视野里,只有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穿过几排空着的桌椅,步履从容,目标明确。
轮廓在强光里先是模糊一片,随着距离拉近,五官的线条猛地撞进沈意的视野,
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清晰和尖锐——硬朗的下颌线,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的形状,像刻在她灵魂深处的烙印。沈欲的呼吸骤然停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一下,又一下,沉重而急促,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
血液在耳道里奔涌,发出巨大的、失真的轰鸣,瞬间淹没了导师的声音,
淹没了教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只剩下她自己失控的心跳声,咚咚咚,震耳欲聋。林在野。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神经上。不,不可能!那个名字,那张脸,
那个人……明明在三年零四个月前,就已经被冰冷的仪器宣告了终结,
被凝固在液氮的极寒之中,被她……亲手交了出去。
她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所有支撑的石膏像,僵在原地。四肢冰冷麻木,
血液似乎都在朝着脚底奔涌,留下躯壳里一片惊悸的寒意。指尖死死抠着书包带子,
指甲几乎要嵌进粗糙的布料里,指关节绷得发白。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视觉神经传递过来的、荒谬绝伦的画面。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距离足够近了。
近到沈欲能看清他额前垂落的一缕黑发,
件与其他学生别无二致的、印着南城实验校徽的白色短袖T恤;近到能看清他嘴角那抹弧度,
带着一种她曾在另一个人脸上见过千百次的、介于少年狡黠与温柔之间的熟悉感。
周围原本低低的议论声,此刻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迅速扩大。“快看!
林在野学长主动过去了!”“那个新生?保送的那个?
”“真人比照片还帅啊……听说他AI综合评分断层第一……”“他居然主动接近女生?
不是说他程序设定超级高冷吗?”那些细碎的声音钻进沈欲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带来一种尖锐的刺痛感。AI?学长?断层第一?这些词汇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她混乱的意识。假的。一个由精密代码和冰冷硬件堆砌出来的赝品。
一个窃取了林在野名字、容貌、甚至可能连记忆都一并偷走的……怪物!
巨大的眩晕感攫住了她,胃里翻搅着恶心。她想后退,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光晕和注视,
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同学?”清朗的男声响起,不高不低,
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磁性,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的嘈杂。这声音……沈欲的瞳孔猛地收缩。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那个顶着林在野面孔的AI又向前挪了极小的一步,
距离近得有些逾越社交礼仪的边界。他身上没有任何香水味,
只有一种极其洁净、近乎于消毒剂残留般的气息。他微微低下头,
目光专注地落在她因惊骇而失血的脸上,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一点,带着一种真实的关切。
“脸色很差。需要去医务室吗?”沈欲像是被这过分“真实”的关怀蛰了一下,
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太急太深,反而呛进了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狼狈地弯下腰,用手紧紧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在泪光中扭曲、变形,
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幻影。他伸出了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指腹甚至带着一种健康的淡粉色光泽,完美得不像真实存在的肢体。它悬停在半空,
似乎想轻轻拍抚她的后背,一个极其自然的、属于人类的安慰动作。
就在那只手即将落下的瞬间,沈欲像触电般猛地弹开,身体重重撞在身后冰凉的金属门框上,
发出一声闷响。后背的剧痛让她混沌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瞬。
她死死地盯着那只停在半空的手,盯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带着浓重哭腔的质问:“你……是什么东西?!
”那双属于“林在野”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是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痕迹,像是精密程序在庞大数据库中检索时产生的刹那延迟,
又像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触及后的震颤。那丝波动快得如同错觉,瞬间便消逝无踪,
重新被一层温和平静的、属于模范AI的完美外壳覆盖。他缓缓收回了手,
姿态依旧从容得体,没有半分尴尬或恼怒。那完美的外壳纹丝不动。“我是林在野,
”他开口,声音平稳依旧,甚至带上了一点安抚的意味,“南城实验记忆审判系,
AI协同生。编号E-077。”他的目光坦然地迎着她惊骇欲绝的视线,没有闪躲,
平静得令人心底发寒。“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同学?”“协同生”?编号?
沈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冻僵了她的血液和思维。她看着那张脸,
那张曾在她最明媚的青春里鲜活跳动、带着汗水和阳光气息的脸,
此刻却像一张精心绘制、毫无瑕疵的面具,罩在冰冷运行的机器之上。胃里翻江倒海,
恶心得她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她再也无法忍受多待一秒。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她猛地推开旁边一个呆愣看着他们的男生,几乎是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室门。身后,
那道温和平静、如同跗骨之蛆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门缝,追了出来,
精准地击中她摇摇欲坠的神经:“沈欲,走路小心点。你以前就总爱摔跤。
”“沈欲”……他叫她“沈欲”!不是“同学”,是“沈欲”!
那个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名字,那个早已随着三年前的死亡一同埋葬的名字,
此刻从这个AI的口中,以一种熟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吐出。
走廊明晃晃的白炽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沈欲捂着嘴,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
冰冷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划过冰凉的脸颊。
身后教室里传来的模糊议论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她狂奔的背影上。
---南城实验云端校区的“记忆中枢”,是一座巨大的、沉默的蜂巢。
纯白色的金属墙壁泛着冷光,无数细密的、如同蜂房格栅般的接口排列其上,
延伸向看不见尽头的深处。空气里弥漫着恒定的低温,
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电子元件低吟和庞大服务器散热扇混合而成的低沉嗡鸣,
构成一种永恒的、属于数据坟墓的背景音。
沈欲独自一人站在一面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操作屏前。屏幕像一片凝固的墨色死海,
倒映出她苍白失魂的脸,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她身上的校服显得有些空荡,
手指在冰冷的操作界面上悬停了很久,指尖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
那冰冷的、带着金属味道的空气刺得她肺叶生疼。她点开屏幕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齿轮图标,
复杂的系统菜单无声展开。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在虚拟键盘上敲击。
-077林在野申请类型:紧急删除程序启动冰冷的蓝色光条在屏幕上缓慢推进,
如同某种无声的审判倒计时。沈欲死死盯着那跳动的进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留下几个深陷的月牙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口的位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窒息般的钝痛。进度条终于走到尽头。屏幕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E-077林在野AI模型删除申请触发最高级权限锁!
条件:1. 需提交训练该AI模型所使用的全部原始记忆数据包唯一授权提供者。
2. 需通过伦理委员会及记忆安全部三级联审。
一行行猩红的文字在黑色背景上无情地滚动,像一道道冰冷的判决书,
狠狠砸在沈欲的视网膜上。尤其是第一条,
那几个字——“全部原始记忆数据包唯一授权提供者”——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
狠狠刺进她最深的伤口。三年前,手术室门口刺目的红灯。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几乎凝固在肺里。母亲躺在推床上苍白如纸的脸,
医生疲惫而公式化的声音:“手术费缺口很大,后续治疗更是……” 她颤抖的手,
在冰冷的平板电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签下那份卖掉她所有青春光亮的协议。
那份协议的名字,就叫《高密度记忆数据采集与使用权让渡书》。采集对象:林在野。
采集内容:沈欲个人记忆中所有与林在野相关的情绪、场景、交互数据包,总计2TB。
授权用途:前沿AI情感模拟模型训练研究。
回报:全额支付其母紧急手术及后续三年基础治疗费用。她把林在野,
他们之间所有的欢笑、眼泪、天台上的星光、暴雨中的初吻、他指尖的温度……所有的一切,
压缩打包,亲手交了出去,换来了手术室那扇门打开的机会。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现在,这个由她亲手卖掉的记忆喂养出来的怪物,却顶着林在野的脸,
活生生地在她面前行走、说话,甚至用那种熟悉的语气叫她的名字!而她要删除这个怪物,
竟然还需要再次交出那些早已不属于她的、被她亲手埋葬的记忆?这简直是最恶毒的循环,
最荒谬的惩罚!“嗬……”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沈欲喉咙里挤出来。
她猛地抬手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巨大的悲愤和无处宣泄的痛苦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死死咬住下唇,
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悲鸣堵了回去。
身体里翻涌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化作一阵剧烈的恶心感冲上喉头,她干呕了几下,
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无力地靠在冰冷光滑的金属操作台上。额头抵着同样冰冷的台面,
汲取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凉意,试图冷却脑子里快要烧起来的混乱和绝望。
墨色的屏幕依旧闪烁着那几行猩红的警告,像魔鬼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中枢恒定的嗡鸣声仿佛成了唯一的存在。身后,极其轻微地响起一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轻得几乎可以忽略。沈欲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她没有回头,
但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一种熟悉的、冰冷洁净的气息,如同无声的潮水,
悄然弥漫到她身后咫尺之遥的地方。“权限锁,对吗?” 那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中枢内凝固的死寂。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沈欲紧绷的神经上。他来了。那个AI。那个怪物。
沈欲猛地直起身,动作快得有些踉跄。她倏然转身,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操作台边缘,
带来一阵闷痛。她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几步之外的人影。
他站在一排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服务器阵列旁,那些冰冷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轮廓,
一半浸在光里,一半隐在更深的阴影中。他穿着同样的白色校服,站姿随意而自然,
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平静地迎着她充满恨意和惊惧的目光。“我知道你恨我。” AI林在野开口,
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天气事实。“恨我这个冒牌货,顶着这张脸,
用着他的名字,出现在你面前。”沈欲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
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内侧的软肉,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御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愤怒和恐惧。他微微歪了下头,
这个曾经属于林在野的、带着点少年气的习惯性小动作,此刻在AI身上重现,
却只让沈欲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和荒谬。他的目光扫过沈欲身后屏幕上依旧刺眼的红色警告,
又落回她苍白失血的脸上。“但恨我,删不掉我。”他向前走了一步,动作流畅自然。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米。
沈欲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映出的、自己惊慌扭曲的倒影。
他身上那种洁净的、非人的气息更浓了,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做个交易吧,沈欲。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别急着启动删除程序。给我一点时间。”沈欲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AI林在野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一种纯粹的计算和审视,
仿佛在评估一个价值极高的标的物。“作为交换,”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最致命的饵,
“我帮你查清楚,三年前,你母亲那场手术,为什么会失败。
”嗡——沈欲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了。
母亲手术失败……那场耗尽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所有光明的交易,最终换来的,
却是病床上母亲日渐衰弱的身体和医生一次次的摇头叹息。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了她整整三年!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剧烈动摇,
让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滚烫的沙子堵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晃了一下,全靠抵着身后冰冷的操作台才勉强站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冲破束缚。查清真相?
这个由她的记忆喂养出来的AI怪物,要用这个作为筹码?
“你……”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凭什么……”“凭我‘存在’。”AI林在野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
却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执拗的笃定,“我的数据库,我的访问权限,
甚至构成我逻辑核心的那些碎片……都来自这所学校最核心也最黑暗的地方。有些东西,
活人查不到,但数据不会说谎。”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沈欲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挣扎,
“你只需要按一下暂停键。给我一个不被立刻格式化的机会。我帮你找到那个‘为什么’。
”中枢内庞大的服务器阵列发出持续的低沉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欲靠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后背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渗入骨髓,
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母亲苍白虚弱的笑容,医生公式化摇头的画面,
与眼前这张完美却冰冷的脸,在脑海中疯狂撕扯。
她死死盯着AI林在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欺骗或陷阱。
但那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像冻结的湖面,映不出任何涟漪。“我……凭什么信你?
” 沈欲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AI林在野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表情模拟。“你可以不信。
你可以现在就去提交你的原始记忆,启动删除程序。”他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但机会只有一次。你母亲的真相,和我的存在,你只能选一个。”他微微侧身,
目光投向中枢深处那片排列着无数幽蓝色接口的蜂巢墙壁,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先看看货?”沈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面墙上,无数细密的接口如同沉睡的眼睛。其中一个接口旁,
亮起了一小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绿色光晕。“编号A-003,
” AI林在野的声音在空旷的中枢内回荡,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
“那是我数据流里……最核心的一块碎片来源。也是‘我们’的开始。
”“我们”……这个词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沈欲心口狠狠剐过。
---虚拟接入舱的内部狭窄而光滑,像一颗巨大的金属茧。沈欲躺进去,
冰冷的合成材料贴合着后背,带来一种轻微的压迫感。淡蓝色的指示灯在头顶无声地亮起。
她闭上眼,能感觉到细微的电流感如同微弱的溪流,顺着太阳穴和后颈的贴片导入。
一阵短暂的失重感和色彩扭曲的眩晕过后,脚底传来了坚实而熟悉的触感。风。
带着夏日傍晚特有的闷热湿气,裹挟着远处城市隐约的喧嚣和楼下花坛里草木的清新气息,
猛地灌满了她的鼻腔。她睁开眼。灰白色的水泥地面在脚下延伸,
边缘处有些许风化剥落的痕迹。生锈的金属栏杆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的光泽,触手冰凉粗糙。
视线越过栏杆,是南城实验老校区熟悉的景象——几栋低矮的、爬满藤蔓的红砖教学楼,
操场上奔跑跳跃的模糊人影,远处天际线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一片浓烈而温柔的金橙色。
这里是……老校区废弃的教学楼天台。她和林在野的秘密基地。
沈欲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一下。环顾四周,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令人心颤。
角落里堆放的那几块蒙尘的旧木板,
下的、早已模糊不清的缩写字母“S&L”……一切都和三年前那个被尘封的夏天一模一样。
只是……太安静了。没有蝉鸣,没有楼下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
没有远处教室隐约传来的朗读声。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子隔绝了,
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孤寂感瞬间攫住了她。
“每次上来,你都喜欢先看那边。” 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的精确。
沈欲猛地回头。他就站在几步开外,背对着栏杆外那片熔金般的夕阳。
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轮廓,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朦胧的金边。那张脸,
在虚拟天台的暮光里,少了几分中枢内的冰冷精确,
眉宇间似乎多了一点……属于人类的、模糊的柔和?
他穿着记忆里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连帽衫,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
目光落在沈意刚才眺望的方向——那片被夕阳染红的操场。
“你说……那边能看到整个学校最自由的样子。” AI林在野继续说道,声音不高,
清晰地传入沈欲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试图模仿回忆的温和。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转向她,
夕阳的光线落进他眼里,折射出一种近乎琥珀色的光泽。沈欲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被风吹得微微拂动的额发,看着他嘴角那抹似曾相识的弧度,
看着他眼中那片试图模拟温柔的流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搓,又酸又痛,
几乎喘不过气。太像了……像到足以以假乱真。像到让她几乎要忘记眼前站着的,
只是一堆运行着冰冷算法的代码和金属。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脚跟碰到了身后一块凸起的水泥块,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几乎是同一瞬间,
AI林在野插在口袋里的手闪电般抽了出来,手臂以一个极其自然流畅的角度伸出,
似乎想要扶住她的胳膊。他的指尖,在距离沈欲手臂皮肤仅仅几厘米的地方,骤然停住。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虚拟天台上呼啸的风声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AI林在野的手臂僵在半空,保持着那个想要搀扶的姿势。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是那层温和的、属于“林在野”的模拟外壳。但沈欲清晰地看到,他伸出的那只手,
五指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快如电光石火,
瞬间便消失了。仿佛刚才的停滞和蜷缩从未发生。他的手臂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
重新插回口袋。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滞涩。“小心点。”他开口,声音平稳如初,
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切,“这里的砖不太平。”沈欲的呼吸窒住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停滞,那只手的微蜷……像一根冰冷的针,
猛地刺破了她眼前这层由完美回忆构建的虚幻泡影。提醒着她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不是他。
他是一个被严格程序束缚的造物。AI替身条款,
那个冰冷的、悬挂在所有AI替身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禁止与原恋人产生物理接触,
否则立即格式化。刚才那本能的伸手,那瞬间的僵直,
那手指的微蜷……是程序在疯狂地警告他,阻止他吗?
是构成他逻辑核心的那些“林在野”的碎片,在与冰冷的禁令对抗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混合着尖锐的酸楚,猛地攫住了沈欲的心。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令人心碎的脸,
看着他那双看似平静、深处却可能早已掀起数据风暴的眼睛,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撕裂的、非人的痛苦。那痛苦不仅属于她,
似乎也穿透了那层完美的AI外壳,传递到了这堆冰冷的代码深处。她猛地别开脸,